年近了,就要趕集備年貨了。趕集是一種民間風俗,這種聚集交易由來已久,大概史前就開始了。如果說說,趕集也是農耕時代的縮影。而過年前的集市則是一方鄉鎮的生活影像的濃縮。
中世紀時期的歐洲,集市往往是以宗教節日為標準,哪裡有教堂哪裡才有資格開辦集市。一種集市往往也僅以一種商品交易為主,比如羊毛集市就是專門進行羊毛買賣的集市。國內的集市則沒那麼多限制,地方鄉鎮集市每2天便一次,附近鄉民從四面八方攏聚到一個市場,買賣日常家居生活用品。
每逢特殊節日,集市上還會有廟會活動,這個時候就更加熱鬧了。大戲臺子一搭,唱上個三天,集市也就熱鬧了三天。還有表演雜技的,在大街上來回表演個2遍,伴著人們的叫好聲,它們愈發表演得更加賣力了。每逢廟會,媽媽要跟大娘大嬸去燒香,我就會跟著去。揣著攢了很久的零花錢,幾個街區來回逛,先買幾串冰糖葫蘆,再買一個燒餅,邊吃邊逛,逛到耍雜技的一定要停下看完表演才願離去。集市上賣各種商品的會根據類別劃分區域,賣水果的和賣肉的往往都在街頭,旁邊是賣蔬菜的,賣蔬菜的旁邊是賣大米麵粉還有其他穀物的,往前就是街溝子深處了,這條街上依次擺滿了花衣裳、鞋襪、布匹等。再往前就是各種小吃了,浮子茶、麥酵、油角子、炒涼粉、豆腐腦、麻花麻葉麻饊子……食物的香味伴著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也愈發誘人,煙火氤氳的市井氣息撲面而來,這條小吃街也是最受男女老少歡迎的街。
這麼多年不趕會了,聽說廟會上冷清了不少,去聽戲的也都是老年人。不過趕集還是常去的,鎮上的集市每逢陰曆雙日會開集市,單日開另一個鎮子的集市,就這樣輪流著,我沒出生前就開始了。
過年前的一個多月,每逢雙日,鎮子上就是大集,非常熱鬧,幾乎家家戶戶都去趕大集。需要買年貨的,帶上個大布口袋子去逛,買好了年貨的也要去湊個熱鬧,東瞧瞧西望望,看看有什麼稀罕玩意兒。
這時候大人是不願意帶小孩的,出門前說好,「去可以,但是不需要東西!」
小孩答:「嗯,不要東西!」
然而去到街上就忘了自己的話,看到糖葫蘆,「媽媽,我要吃糖葫蘆!」
家長心想:「一個糖葫蘆才幾塊錢,買吧!」於是小孩得了糖葫蘆歡喜得不得了。走到賣小玩意兒的攤兒前,拿起一個水槍就不丟手了,哭著鬧著要買,家長沒辦法,付了十幾塊錢給孩子買了。
沒走幾步,又看到賣小動物的,有小烏龜、小兔子、小老鼠、蛐蛐兒,這小孩又不走了,非要買只小烏龜,這回兒家長不再依著小孩了,小孩開始哭鬧著不走了,家長就開始動粗了。最後小孩嚎啕大哭,引來了圍觀的人群。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有的說:「這小孩是不能慣著,」有的說:「小孩就喜歡小動物,」又有的說:「你就給他買一個咋著了,才值多少錢!」說的人言語間有意無意地露出了些許不屑和輕視,家長一聽這話,不好意思了,頓時羞紅了臉,好像自家真的窮得連個小烏龜的錢都付不起了,於是便給孩子買下了,小孩子吃了糖葫蘆,得了水槍,又得了一隻小烏龜,開開心心跟著家長回家了。
北方人買菜更像是囤菜,一次買夠一個月的量。過年前買菜都是開著三輪車運回家,兩麻袋的大白菜、兩大捆山東大蔥,家裡人多豬肉也要買來小半隻,糖果、花生、瓜子啥的也都是一次買回來幾袋子。過年在家沒事幹,手閒著可嘴巴不能閒著,嗑瓜子花生嘮嗑,聊聊一年的收穫,還有來年的規劃,如今這些已經成為標配一樣的事情存在著了。
過年前即使不買東西,也要去趕集的,這個時候街上來往的行人,每隔幾步就遇上個熟人了。多年不見的,抑或是一年到頭也就年尾趕集才能見到的,這時候就要站在大街上寒暄起來了,幾句下來話題也開始豐富了。年輕的,遇上的一般是同學,都是在一個鎮子上讀的中學,遇見自然要感慨一番。諸如,「現在在哪工作?」「結婚了嗎?有娃了嗎?」還在讀書的若是遇上了同學,關係不好就當作沒看到。但上了年紀的人就不一樣了,趕集時遇到舊日相識的不管是關係好或是不好,都要打個招呼,關係好的甚至在集市上就能聊出一門親事。
過年也是相親的高峰季,而集市就成了青年的相親地點。遠遠地隔著人來人往,兩個小青年第一次見面,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他們的父母躲在不遠處觀望著。男方父母觀察女孩,女方父母觀察男孩。要是雙方父母沒意見,兩個青年也看對了眼,回去第二天這親事就要定下了,晚了怕是被別人搶了先,畢竟相親可都不是只想一家相一個的啊。定了親還要再趕集,給女方買衣服買鞋子置辦定親禮物,再運回家一些肉菜,過年又多了一家親戚,菜自然得多買些回去,而那對小青年可能過完年就是要結婚了的。
現在大馬路修了,交通工具也便捷了,趕集也不像小時候那樣稀罕了。騎上電動車,說去就去了,想吃什麼就買什麼。聽著街上叫賣議價的聲音,吃著熟悉美味的小吃,讓人感覺親切而踏實。帶著買回家的蔬菜水果和日用品,滿滿的收穫感,去之前的不開心感也煙消雲散。
趕集可遠比在城市的商業廣場逛街自在多了,它帶給人的滿足和快樂也比商業廣場大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