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發一篇新的文獻,是筆者在2016年的一個發現,不過在近期才正式發表出來,見《宗教研究》總第14期。)
【明】聚雲吹萬撰 姚彬彬校注
校注說明:
聚雲吹萬禪師(1582-1639)撰有《釋教三字經》,旨在為初學者介紹佛教基本歷史與教義之用。《吹萬禪師語錄》中所載之《行狀》謂吹萬「說《三字經》,以修童稚之訓」[1]。後又有敏修長老為之作注,流傳二百餘年。清末印光法師(1861-1940)又加潤色修訂,坊間通行至今。楊仁山居士曾論及印光本與吹萬原本之別,「正文改十之三,注釋改十之七,原本編為兩排者,改而為一排。考據精詳,文辭圓潤,超勝舊作」[2]云云。今人王孺童則介紹說,印光「又託吹萬之名為之作序。於今所見明本,即印公重治之本,而吹萬之原本,實不存矣。」[3]——王氏這個判斷顯然不甚謹嚴,吹萬之原本,晚清時印光、楊仁山等皆曾見過,迄今不過百年之久,且《釋教三字經》系佛教蒙學讀物,流傳廣泛,依情理推測,自應不至全然亡佚。
本人近期尋見一冊印光修訂之前的《釋教三字經》刊本,書名頁題「同治壬申秊(按:即1872年)開雕,慧空經房藏版」,將此本內容與印光修訂本互校,發現確系吹萬原本,茲將正文整理錄出,並根據印光本改動處之異同,酌加校注。——此本中尚附有敏修長老之原注,這一部分的整理,尚待諸日後。
因為印光本之改動系有意的重新修訂,其多數改動純為潤色文字,亦有部分系對內容的調整訂正,於後種情況,以校注形式加以說明,以俾窺見原本之特色,及印光改訂之用心也。(姚彬彬記於2016年7月)
釋教三字經
自序
儒有《三字經》為童子學,蓋欲童齡誦習,逮其壯而開悟,則帝王紀綱、人倫之序,不可得而忘也。我教自釋迦如來降生人間,以至逾城證道,立教敷宗,歷歷可據者,亦可例而述之,寧不為沙彌便學耶?元夕前四日,援筆搜成一貼,題曰《三字經》,願將來吾輩口頭哩哩囉囉耳,倘亦壯而開悟,其為「人之初,性本善」,有不同也乎?
蜀東吹萬老人謹序(注一)
空劫前,混沌內,有一物,先天地。在人身,名性體,能為佛,能為祖。故我佛,姓瞿曇,誕維衛,周昭年。為太子,遊四門,怕老死,皈依僧。十九歲,逾出城,住雪山,六年足。睹明星,悟道了,圓陀陀,光皎皎。苦行滿,出山來,乞七家,檀度開。《華嚴》轉,三七思,二乘人,那得知。屈為小,丈六身,鹿野苑,說小乘。《阿含經》,十二年,父母族,始相傳。般若會,二十二,教菩薩,二乘昧。方等部,八年運,貶瞎驢,跨神駿。法華會,論八年,記弟子,號金仙。一晝夜,《涅槃經》,青蓮華,指上存。(注二)老頭陀,始迦葉,破顏笑,得正法。付衣缽,壽八十,雙林樹,吉祥逝。(注三)當支那,周穆王,史記中,忌日詳。(注四)
一千年,漢明帝,夢金人,合《周記》。聲教來,蔡愔去,十八人,向西際。月氏國,白馬馱,如來像,與竺摩。到震旦,五嶽興,論胡漢(注五),奏焚經。上元日,築三臺,道藏焚,佛不壞。寺院起,有僧尼,佛法尊,明帝時。
老迦葉,為初祖,接佛脈,開宗譜。次阿難,續迦葉,為二祖,相傳接。十四祖,號龍樹,中觀論,垂遠示。二十七,祖多羅,如是經,授達摩。二十八,達摩止,為初祖,東土起。梁帝時,闡宗風,直指性,接人通。帝不會,便摘蘆,過北魏,熊耳居。坐九年,只面壁,神光僧,始變骨。雪齊腰,乞甘露,曰輕慢,斷臂足。更慧可,始安心,付《楞伽》,四卷經。名得髓,天下傳,為二祖,豈偶然?僧璨來,本白衣,懺罪竟,死復蘇,依佛法,號三祖。有道信,慕空宗,求解脫,嗣祖風。遇小兒,周氏母,問何姓,答性空,便契之,即承宗。諱宏忍,位第五,住黃梅,接六祖。祖初時,為樵客,聽《金剛》,無住得。稱行者,執負舂,四句偈,便不同。三鼓夜,暗授法,到菩提,始落髮。接門人,四十三,首懷讓,與青源(注六)。只傳法,衣缽定,信者多,免爭競。懷讓下,一神馬,名道一,踏天下。青源下,一祥麟,號石頭,眾中尊。道一下,八十三,曰百丈,曰溈山,曰天皇,四派全。百丈禪,黃櫱代,繼臨濟,為一派。丈再禪,溈山代,繼仰山,又一派。天皇禪,龍潭代,繼德山,雪峰鼐。到雲門,成一派,峰再禪,玄沙代,繼地藏(注七),法眼派。自餘者,各敷揚,門雖多,一戶藏。石頭禪,藥山代,繼雲巖,洞山價,繼曹洞,宏五位。
自七佛,至六祖,三十三,留偈古。讓、源後,諡禪師,載《傳燈》,天下知。或行棒,或行喝,或揚眉,或瞬目。觀音門,音聲闡;文殊門,借物顯;普賢門,身動靜;三元門(注八),三要並。真道脈,立禪宗,妄作者,似其同。謂律宗,謂蓮宗,天台宗,賢首宗,此五者,本不同。(注九)
律宗者,始優波,傳戒本,曇阿那。晉安帝,陀耶舍,《十誦律》(注十),來中夏。魏聰師,稟傳之,至宣律,便廣知。初束身,後攝心,名三聚,實大乘。晚學輩,不明惺,執著持,違其本。
蓮宗者,始東林,慧遠公,十八人。(注十一)種白蓮,驗心行,百三十(注十二),一土淨。後學者,心不明,徒口誦,弗追尋。念佛決,如母子,子憶母,母憶子,兩憶同,只相視。入其間,見道諦。(注十三)
法相宗,自慈氏,及天親,相論議。紀戒賢,宏西土,玄奘往,始得述。(注十四)取回京,授窺基,眾學宗,為論師。顯唯識,分性相,果因轉,同圓鑒。《瑜伽論》,《唯識論》,《八識誦》,原二印。
天台教,名性宗,自慧文,觀論通。尊龍樹,遙瞻禮,受三觀,頂初祖。傳思大,禪智者,續章安,皆祖也。
賢首宗,本義學,或翻譯,或講說。
古之人,心口應,定時說,說時定。今之人,不相應,將錠錫,認作銀。此五宗,皆屬教,十二部,具其奧。有文句,名說通;離文句,名宗通。宗一通,說亦通(注十五),只這是,將兼同。
瑜伽教,專利幽,勒金剛,始傳流。金剛智,來我東,傳六祖,號不同。(注十六)三藏傳,慧朗師,至於今,偏習儀。古之人,心地固,化火池,為甘露。今之人,心地左,以焰口,為奇貨。
《梁皇懺》,因武帝,未登基,為刺史。有夫人,姓郗氏,造業多,落蟒類。為太子,始現形(注十七),命寶志,演其文。禮懺畢,見峨冠,來稱謝,得生天。後行者,主不敬,僧貪利,多不應。
《慈悲懺》,因晁錯,剝七王,地為禍。漢景帝,駕親徵,袁盎曰,起錯臣。損一人,救萬姓,斬晁錯,七王聽。袁盎死,轉高僧,戒十世,不能侵。至唐代,號悟達,享懿宗,德乃薄。人面瘡,即晁錯,痛不忍,尋迦諾。蜀彭山,松樹下,掬水澆,怨始罷。以此故,演其文,號《三昧》,令人欽。
為僧者,當守戒,戒生定,定生慧。受饑寒,莫生退,證菩提,多尊貴。如慧聞(注十八),守清素,雖講席,利不顧。有(貝+親)遺(注十九),錢一萬,未終日,俱盡散,爾沙彌,當欽羨。自潔者,如道琳(注二十),惡生染,遠女人。眼不見,耳不聞,爾沙彌,當自遵。尊師者,如道安,自形陋,師不然。嘗驅役,入田舍,勤就勞,無怨色。數年後,始讀經,一萬言,日畢精,爾沙彌,當可欽。孝親者,如道丕,父從徵,兵中死,母令丕,尋父骨,持經咒,始跳出,非致誠,安感速?爾沙彌,當警述。忠君者,如明瞻,勸太宗,行慈善。六齋日,斷屠殺,行徵所,建梵剎,爾沙彌,當自達。有比邱(注廿一),愛慈物,鵝吞珠,主人出。能救鵝,自被撻,血淋淋,無怨嗟,爾沙彌,當效法。高尚者,如道悟(注廿二),人主逼,為輔助。屢辭允,始獲免,復垂語,為自勉:益我貨,損我神,生我名,殺我身。入山去,泯其聲,爾沙彌,可自珍。尊重者,如普願,混於樵,不顯見。身蓑笠,自飯牛,不下山,三十秋,爾沙彌,可細求。艱苦者,曇無竭,至蔥嶺,冬積雪。遭惡龍,雨沙礫,懸巖上,無安足。遇惡象,遇獅子,遭大鵬,遭虎兕。舍衛回,齎經爾,爾沙彌,當志此。感應者,如道生,論闡提,《涅槃經》。有佛性,人不聽,獅子座,誓為證。虎邱山,石點頭,如所說,麈尾遊,爾沙彌,當志修。
經所成,不可忽,宜玩味,宜細讀。能見性,能證佛,勉之哉,吾願足。
《釋教三字經》終
注一:印光本前所附之序,系印光託名吹萬所代撰,《印光大師文鈔》卷三收入此序,並註明「代明天啟時蜀東忠州聚雲寺吹萬老人釋廣真作」,若未見此原本,實不知吹萬尚有原序也。
注二:此據天台宗「五時」之說,依次為華嚴時、阿含時、方等時、般若時、法華涅槃時,吹萬原本中方等時與般若時次序顛倒,印光本則更正之。
注三:印光本在此後補充了一段印度佛教的歷史,為原本所無,文謂:「大迦葉,告眾僧,命阿難,結集經。四《阿含》,五大部,會權實,原不二。集律藏,及諸論,遵佛制,續慧命。佛舍利,三分分,各起塔,培福因。阿育王,造浮圖,仗神力,遍閻浮。造佛像,優填王,若禮敬,證真常。苦海中,施濟渡,諸國土,廣流布。」
注四:「當支那,周穆王,史記中,忌日詳」句在印光本中被刪去,究其原因,雖原本與印光本於佛陀生年問題均採周昭王時之說(現代學者則多不取此說),然原本謂「史記中,忌日詳」之語,雖敏修長老注釋解釋為「史記者,記事之書」,恐亦容易被誤解為指司馬遷的《史記》,頗有歧義。
注五:原本「論胡漢」,印光本改為「驗邪正。」
注六:「青源」即「青原」,指青原行思,原本皆作「青源」。
注七:印光本將「地藏」改為「羅漢」。按,羅漢桂琛又名地藏桂琛,為禪宗青原系八世。
注八:「三元門」即「三玄門」,應系清刊本避康熙皇帝玄燁名諱改字。
注九:原本列舉禪宗、律宗、蓮宗、天台宗、賢首宗五宗,謂「此五者,本不同」。印光本則又加上了「慈恩宗,秘密宗」,並謂這些宗派是「教跡異,道本同」,顯然更加重視所謂「圓融」。
注十:原本謂「陀耶舍,《十誦律》」,印光本則改為「陀耶舍,《四分律》」,按《四分律》為姚秦佛陀耶舍與竺佛念於長安共譯,下文所稱的法稱、道宣,亦皆以《四分律》命家,顯然原本有誤。
注十一:原本「慧遠公,十八人」印光本作「十七人,共追尋」。按,慧遠等「十八賢」之名,見於南宋志磐《佛祖統紀》中,把慧遠包括在內自是十八人,謂追隨慧遠者則為十七人。
注十二:原本「百三十」,印光本改作「百廿三」,仍系印光本正確,慧遠等一百廿三人結白蓮社之傳說,亦見《佛祖統紀》諸書中。
注十三:原本謂「後學者,心不明,徒口誦,弗追尋。念佛決,如母子,子憶母,母憶子,兩憶同,只相視。入其間,見道諦」,於後世徒事念誦而不務心行者頗有批評。印光則將此段全然改作,其本謂「繼曇鸞,與善導,示專修,最為要。
修有四,證不二,惟持名,為最易。三經功,推《彌陀》,攝九界,出娑婆。念佛訣,有三要,信願行.須懇到。離極苦,得極樂,開佛慧,證大覺。一切法,皆朝宗,星拱北,水赴東。」——詳述淨土教義之源流並推崇備至,顯然表現了印光本人最尊淨土法門的思想傾向。
注十四:原本「紀戒賢,宏西土,玄奘往,始得述」,印光本改作「玄奘往,稟戒賢,授窺基,得廣傳」。——原本謂「玄奘往,始得述」此語不確,佛家瑜伽行派之學,在北魏時代已由菩提流支、勒那摩提等人傳入華土,在北方成立了地論學派。在南朝的梁陳時期,真諦又將之弘傳於南方,在江南一帶形成了攝論學派,後人稱之「唯識古學」,玄奘所傳則被稱之「唯識今學」。
注十五:原本「宗一通,說亦通」,印光本易其一字,謂「宗亦通,說亦通」。蓋吹萬系宗門中人,以宗通則諸教說皆通;印光則宗淨土,固不如是觀也。
注十六:原本「金剛智,來我東,傳六祖,號不同」,印光本改作「金剛智,始流通,至震旦,傳不空」。按,原本謂金剛智所傳之「六祖」,敏修注曰:「始傳此土,義解中六人為瑜宗之祖。」然具體所指不詳。
注十七:原本「為太子,始現形」,印光本改為「登極後,始現形」。按,《釋氏稽古略》卷二載:「梁帝初為雍州刺史時,夫人郗氏性酷妬既亡,至是化為巨蟒入後宮,通夢於帝,求拯拔。帝閱佛經,為制《慈悲道場懺法》十卷,請僧懺禮,夫人化為天人,空中謝帝而去。其懺法行於世,曰《梁皇懺》。」——似仍應以印光本為是。
注十八:原本「慧聞」印光本作「慧開」。按,作「慧開」當是,慧開事蹟見《續高僧傳》卷六。
注十九:「(貝+親)」字,印光本同。印光本注曰:「『(貝+親)』」,音『襯』,梵語『達(貝+親)』,此雲『財施』。」
注二十:原本「道琳」印光本作「道林」。按,作「道林」當是,道林事蹟見《續高僧傳》卷十九。
注廿一:「比邱」即「比丘」,當避孔丘諱改。
注廿二:原本「道悟」印光本作「道恆」。按,作「道恆」當是,道恆事蹟見《高僧傳》卷六。
校注後記:
通過對勘《釋教三字經》吹萬原本與印光改寫本之同異,可見楊仁山謂印光改訂原文約「十之三」的評價基本屬實。印光本的相關修改,多數屬於文字潤色性質,另通過筆者之核查,可見吹萬原本確有不少知識和文字上的錯誤之處(也也不排除部分可能是在重刊傳抄過程中所形成),印光的改寫本,能逐一給予訂正,實頗見用心,亦甚有必要。印光在改寫本中雖出於自身思想傾向,有意提高了對淨土宗的評價,亦在情理之中。然吹萬之原本,本有其《自序》,印光改寫後則重新代撰一篇替換,雖文辭更見曉暢,亦難免略有蛇足之嫌。——至於當代佛教界最通行之蒙學讀物,則為楊仁山之《佛教初學課本》,流傳頗廣的南亭著《釋教三字經講話》,便是依楊氏本而有所發揮。楊仁山之作雖亦以「三字經」為體裁,然較之吹萬、印光之本,所異者十之七八,故更名為《佛教初學課本》以示之別,實其宜也。吾人搜羅故紙,得見《釋教三字經》之最初原貌,固有文獻學、佛教史之重要價值,此自不待言者。
【附錄】
《釋教三字經》(印光改訂本)
序
(代明天啟時蜀東忠州聚雲寺吹萬老人釋廣真作)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凡聖不二,生佛一如。由迷悟之或殊,致升沉之迥別。大覺世尊,湣而哀之。示成正覺,轉大法輪。本一心以建立,作迷津之寶筏。普欲未來,鹹登道岸。故以五時所說,及教外別傳之旨,付諸弟子,命廣流通。由是列宗諸祖,相繼而興。宏宗演教,代佛揚化。迄今世遠年深,事多義廣。若非讀破大藏,妙悟自心。無以測其端倪,得其綱要。每欲撮略梗概,開示後進。因念宋儒王伯厚先生,作《三字經》。以紀夫倫常日用之道,與歷朝治亂之跡。使學者先知其約,後涉其博。幼而學之,壯而行之,立身行道,致君澤民,以復其人性本有之善。遂仿其意,略敘如來降生成道,說法度生。列祖續佛慧命,隨機施教。及與古德自利利他,嘉言懿行。題曰《釋教三字經》。俾為沙彌時,誦而習之。知佛經之要義,明祖道之綱宗。及其壯而遍閱三藏,曆參五宗。妙悟自心,冥符佛意。方知山色溪聲,鹹示第一義諦。鴉鳴鵲噪,共談無上心宗。非同非異,非有非空,即權即實,即俗即真。博之則盡十虛而莫容,約之則覓一字不可得。然後乘大願輪,闡揚法化。普令法界眾生,歸依一體三寶。復本來之面目,傳無盡之心燈。是在後進之發心造修焉,予日望之。
釋教三字經(本宜名文,依俗稱經,說見於後)
空劫前,混沌內,有一物,先天地。在人身,名性體,能為佛,能為祖。故我佛,運無緣,欲度生,示同凡。誕維衛,周昭年,父淨飯,姓瞿曇。太子生,異群倫,灌頂後,遊四門,怖老死,仰慕僧,十九歲,夜逾城。住雪山,六年盈,睹明星,便悟道。圓陀陀,光皎皎,成正覺,出山來。乞七家,檀度開,《華嚴》轉,三七思,二乘人,那得知。屈為小,丈六身,鹿野苑,說小乘。《阿含經》,十二年,父母族,始相傳。方等部,八年運,策跛驢,追神駿。般若會,二十二,蕩執情,成正智。法華會,演八年,記弟子,號金仙。因拈華,示宗要,大迦葉,得法道。一晝夜,《涅槃經》,留《遺教》,垂典型。壽八十,歸真際,雙樹間,吉祥逝。
大迦葉,告眾僧,命阿難,結集經。四《阿含》,五大部,會權實,原不二。集律藏,及諸論,遵佛制,續慧命。佛舍利,三分分,各起塔,培福因。阿育王,造浮圖,仗神力,遍閻浮。造佛像,優填王,若禮敬,證真常。苦海中,施濟渡,諸國土,廣流布。
夢金人,漢明帝,適千年,合《周記》。求聖教,蔡愔去,經像來,騰蘭至。宏佛法,道徒憎,驗邪正,奏焚經。上元日,築三臺,佛光盛,道經灰。建十寺,安僧尼,佛法興,明帝時。
接佛脈,開宗譜,大迦葉,為初祖。次阿難,續迦葉,為二祖,相傳接。十四祖,號龍樹,造諸論,垂遠示。廿七祖,若多羅,以正法,授達摩。二十八,達摩止,為初祖,東土起。對梁帝,闡宗風,直指性,接人通。帝不會,潛渡江,至北魏,豎法幢,坐九年,只面壁。神光僧,始變骨,雪齊腰,乞甘露。斥輕慢,遂斷臂,更慧可,始安心。付《楞伽》,四卷經,名得髓,天下傳,為二祖,豈偶然?僧璨來,本白衣,懺罪竟,解入微,號三祖,為世依。有道信,慕空宗,求解脫,嗣祖風。遇小兒,周氏生,問何姓,答性空。便契之,即承宗,諱宏忍,位第五,住東山,接六祖。祖初時,為樵客,聽《金剛》,無住得。稱行者,執負舂,四句偈,便不同。夜三鼓,潛授法,到菩提,始落髮。接門人,四十三,首南嶽,與青原。只傳法,衣缽定,信者多,免爭競。南嶽下,一神馬,名道一,踏天下。青原下,一祥麟,號石頭,眾中尊。馬祖下,八十三,曰百丈,曰溈山,曰天皇,總同源。百丈禪,黃檗代,繼臨濟,為一派。丈再禪,溈山代,繼仰山,又一派。天皇禪,龍潭代,繼德山,雪峰鼐。到雲門,成一派。峰再禪,玄沙代,繼羅漢,法眼派。石頭禪,藥山代,繼雲巖,洞山價,至曹山,又一派。自餘者,各敷揚,門雖多,一心光。
自迦葉,至六祖,三十三,留偈古。嶽、原後,諡禪師,載《傳燈》,天下知。或行棒,或行喝,或揚眉,或瞬目。觀音門,音聲闡;文殊門,借物顯;普賢門,身動靜;三玄門,三要並。真道脈,立禪宗,妄作者,似其同。或禪宗,或律宗,天台宗,賢首宗,慈恩宗,秘密宗,淨土宗,各相通,教跡異,道本同。
律宗者,始優波,譯戒本,曇柯羅。安帝時,陀耶舍,《四分律》,譯中夏。魏法聰,稟傳之,至宣師,便廣知。初束身,後攝心,名三聚,實大乘。晚學輩,不明惺,執著持,違其本。
天台教,名性宗,自慧文,《中論》通。尊龍樹,為初祖,傳思祖,禪智者,續章安,皆祖也。
賢首宗,宏大典,杜順著,傳智儼。賢首述,清涼撰,至圭峰,道更顯。
慈恩宗,始慈尊,授無著,及天親。玄奘往,稟戒賢,授窺基,得廣傳。注《唯識》,宏相宗,因果轉,方有徵。
秘密教,妙莫測,利六道,圓三德。金剛智,始流通,至震旦,傳不空。及慧朗,法嗣窮,行此道,唯海東。古之人,心地固,化火坑,濟饑餓。今之人,心地左,以焰口,為奇貨。
淨土宗,始東林,以果覺,為因心。祖遠公,德可欽,結蓮社,銘山岑。十七人,共追尋,百廿三,悉超塵。繼曇鸞,與善導,示專修,最為要。修有四,證不二,惟持名,為最易。三經功,推《彌陀》,攝九界,出娑婆。念佛訣,有三要,信願行,須懇到。離極苦,得極樂,開佛慧,證大覺。一切法,皆朝宗,星拱北,水赴東。
此七宗,皆屬教,十二部,具其奧。即文句,名說通,離文句,名宗通。宗亦通,說亦通,只者是,無異同。古之人,心口應,定時說,說時定。今之人,言違行,損法身,喪慧命。
《梁皇懺》,因武帝,潛龍時,有原配,郗夫人,性妒忌,捨命後,墮蟒類。登極後,始現形,命寶志,制懺文。禮懺畢,見峨冠,來稱謝,得生天。後行者,主不敬,僧貪利,多不應。
《水懺》起,因晁錯,剝七王。地為禍。勸景帝,駕親徵,吳相盎,計遂行。袁盎死,轉高僧,戒十世。不能侵。至唐朝,號悟達,享懿宗,德乃薄。人面瘡,殺報作,痛不忍,尋迦諾。至茶籠,僧門迓,掬水澆,怨始罷。以此故,演其文,號《三昧》,令人欽。
為僧者,當守戒,戒生定,定生慧。受饑寒,莫生退,證菩提,多尊貴。如慧開,守清素,常講演,利不顧。有(貝+親)遺,錢一萬,未終日,俱盡散,爾沙彌,當欽羨。自潔者,如道林,惡生染,遠女人。眼不見,耳不聞,爾沙彌,當恪遵。尊師者,如道安,相貌陋,師不諳。役田舍,無怨顏,數年後,始讀經。一萬言,畢日精,爾沙彌,當欽承。孝親者,如道丕,自闢穀,餉母饑。父勤王,霍山沒,母令丕,尋父骨。持經咒,始躍出,非致誠,安感速?爾沙彌,當警述。忠君者,如明瞻,勸太宗,恩廣覃。愛黎民,護飛潛,六齋日,斷屠殺。行徵所,建梵剎,爾沙彌,當自達。有比邱,最慈物,鵝吞珠,主惡發。打比邱,擊殺鵝,方告故,主懺摩。爾沙彌,當效佗。高尚者,如道恆,人主逼,為上卿。屢次辭,始獲免,復垂語,為自勉:益我貨,損我神,生我名,殺我身。入山去,泯其聲,爾沙彌,可自珍。遲重者,如普願,混於樵,不顯見。身蓑笠,自飯牛,不下山,三十秋,爾沙彌,可細求。艱苦者,曇無竭,往佛國,遍禮謁。至蔥嶺,履冰雪,遭惡龍,雨沙礫;索為橋,杙登山,求大法,忘辛艱。遇惡象,值群兕,隨海舶,方達此,爾沙彌,當興起。感應者,如道生,論闡提,拂眾情。被擯出,至虎邱,對石說,石點頭。全經至,意相侔,登師座,說已周。麈尾墮,遂神遊,爾沙彌,當勤修。
《三字經》,名從俗,文雖略,不可忽。宜玩味,宜細讀,能見性,能證佛,勉之哉,吾願足。
[1]《吹萬禪師語錄》卷20,CBETA,J29, no.B239, p.555, a17.
[2]楊仁山:《佛教初學課本》,《楊仁山全集》,合肥:黃山書社,2000年,101頁。
[3]王孺童校註:《佛教三字經匯解》,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年,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