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外籍兵團也是一種獲取法國國籍的辦法:年齡在17歲半~39歲半之間,持有合法籤證皆可參與招募,服役滿5年後可申請入籍。
外籍兵團成員來自150個國家(俄羅斯、羅馬尼亞、中國、馬達加斯加、巴西、尼泊爾、日本、塞內加爾、越南、義大利、外蒙古),其中為數不少是東歐人。他們此前的經歷多種多樣:格鬥教練、軍人、僱傭兵、自衛隊成員、搏擊手、歷史老師加消防員、低音長號手,經濟碩士畢業生等。
"不論出處、不論過往",新兵更換姓名、離開過去:"進了軍團,你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你了"。
事實上,在法國外籍軍團的中國人最多時有200多人。不少人通過服役獲得法國國籍,開始了不一樣的生活。
招募過程十分艱苦,不過這只是個開頭:入選後服役絕不會更輕鬆。首先,在招募中心通過初步申請的人會得到「強制勞役」制服,進入第二輪測試。
如第二輪測試一切順利,申請者會被送至總部歐巴涅(Aubagne,「au bagne」有「身處苦役場」之意)。在這裡,申請者在勞役同時還需進行體檢和面試,向軍士闡述自己的背景經歷與參軍動機。
通過此次選拔後,申請者成為外籍兵團一員。然而,一切不過是剛剛開始,接下來有更多的資質測試與訓練。新兵緊接著被送往位於卡斯泰爾諾達裡(Castelnaudary)的第4步兵團基地。他們得經歷4個月訓練並獲得基本技術證書後,才算真正加入。
位於卡斯泰爾諾達裡的第4步兵團基地被士兵們稱為「農場」。
新兵訓練用殘酷來形容一點不為過。無論已有軍事素養高低,所有人必須從零開始:第一階段(1個月)是高強度的體能和軍事訓練,例如全副裝備行軍50公裡、搏擊、或越野跑。據稱,行軍途中兵士用唱歌來「保持士氣」。不過,「這些歌曲很多不是涉及死亡就是關乎失敗」。
第二階段的步槍訓練將結束時,新兵會到庇里牛斯山的庫姆拉克基地學習滑冰、禦寒、攀巖技巧。當然,全副武裝行軍60-70公裡是少不了的。
在最後一階段,新兵可使用重型武器,並學習夜間作戰、在複雜地形中長時間行軍等戰術技能。結束時,他們將接受無所不包的監測和評估:150公裡行軍、模擬突襲敵軍陣地、實彈射擊測試、無線電與機槍等武器的使用。
法國影片《颶風營救》的動作演員在外籍兵團傘降二團的GCP體驗生活。
順利完成三階段訓練後,軍旅生涯正式開始了。每個士兵都將加入一個團(共9個)。兵團有許多兵種,包括衝鋒步槍兵、特戰傘兵、狙擊手,兩棲蛙人部隊隊員、工兵,以及裝甲兵。他們也許駐紮在法國本土,也許會被派往萬裡之外的某個法軍基地。
新兵中表現優異者會被送到傘兵團。歷史上,位於科西嘉島的第二外籍傘兵團曾為法國四處徵戰,傷亡慘重。
2014年7月,法國外籍軍團一名士官在馬裡執勤時,遭遇自殺式汽車炸彈襲擊身亡。這是法軍2013年以來出兵馬裡陣亡的第9名軍人。
椐第一個加入兵團(1980年)的中國人、來自溫州文成縣的胡永多回憶,他隨兵團去法國大溪地群島原子彈基地執行任務,之後進入黎巴嫩維和。在一次大轟炸中,他背著被炸傷的平民衝過了轟炸地段。還有一次在非洲查德執行任務時,他靠著的樹幹連中三槍,心有餘悸。
2016年1月,五名外籍兵團工兵團士兵在阿爾卑斯山進行山地戰訓練時遇雪崩死亡,另有六名士兵受傷。
沒完沒了的艱苦訓練與強迫勞役,是不少人離開的原因。此外,喜歡施加體罰的教官並不鮮見,連已服役幾年的老兵都決定棄團。據1994年加入兵團的華僑商人徐哲回憶,為了考驗反應能力,教官會在半夜趁士兵熟睡將模擬炸彈扔進軍營。因此,克服孤獨、苦苦堅持到最後,是每個士兵都要過的一關。
巴黎恐怖襲擊後,外籍兵團成員在巴黎大街上真槍實彈巡邏。
五年期滿後,有人選擇繼續在軍中服役,也有人選擇退役。早期,原籍溫州的華人一度是兵團華人群體中的多數,大多數人退役後從商。據成立於1996年的法國外籍兵團退伍華人戰友會網站信息顯示,會員事業涉及服裝、貿易、旅遊、餐飲、房地產等領域。經過多年的努力,大多事業有成。
2016年6月舉行的法國外籍兵團退伍華人協會換屆典禮。
如今,退伍軍人中的佼佼者在法國組織旅遊安保公司、在菲律賓開辦戰術射擊體驗中心、或是經營法國葡萄酒貿易。
選擇加入兵團,大致包括獲得法國國籍、熱愛軍旅生涯、展開新生活等動機。每個加入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並且均不缺乏勇氣。當然,如果擁有更多可能(留學就業、投資、經商),加入兵團並不是個安穩選擇。士兵們離開家人、離開一切熟悉的環境,投身於不容喘息、危險從未消失的軍旅生涯。
人們主動或被動地脫離原有軌道、向外流動、遷移,是這個時代無所不在的現象。個人像可忽視的原子一樣,背負條「裸命」在荒原踽踽獨行。就像顧玉玲在《回家》中寫道,雖然遷移者們「大多盤算過利害,不是無目的的遷移,也不是被國際局勢推拉的、無自主意識的可憐蟲」,擁有改變環境的勇氣,但是「客觀籌碼何其有限,賭輸者眾」。即使輸了還是要前進,因為停滯只能沉淪。
所以,就這麼寄希望於「裸命」的自發力量,暫用意志修飾不完美的現狀,努力地改變已有的利益分配。畢竟,無論是空間意義上的家,還是精神家園,我們如今都難再返回。(歐洲時報/ 楊雨晗)
編輯: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