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 1978 年 3 月為迎接當年的全國賽而進行的集訓起,柳大華就開始了在武昌體育場的生活:住運動員宿舍、吃運動員夥食、在訓練室練棋,儘管那時他還不是一名專業運動員。下半年的全國個人賽大華奪得第三名後,聲望大增,省體委愛惜他這個人才,也加快了調他入隊的步伐。當時的政治氣氛還殘留著不少「文革」遺風,因為大華父親的所謂「歷史遺留問題」,他的調動還出現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波折,但在邵福棠等人的不懈努力下,事情還是終於得到了圓滿的解決。這年的 10 月,柳大華如願以償地成為了湖北省棋隊的一名正式隊員,實現了他從小就深懷著的「長大以後要憑象棋吃飯」的夢想。
進入專業隊後,各方面的條件與當工人時相比,自然要好得多了,而對柳大華來說,最重要的改變是訓練條件和訓練時間有了保障,他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從此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棋藝事業中。
他的勤奮是公認的,說他是「棋界陳景潤」也一點不為過。有一件事充分說明了他多年來的用功之勤。1979 年 3 月的一天,棋隊所在的省體工隊黨委書記林浩和訓練科長顏化石走進了了棋隊訓練室,他們是為考核柳大華的實際水平而來的。但怎麼考呢?兩個「考官」卻顯得有些茫然。在象棋上,他們與大華的水平簡直有天壤之別,即使對弈幾局也達不到考核的目的。大華看出了他們的為難之處,於是將自己桌上疊放一尺多厚的棋書、棋譜推了過去,說:「你們從這裡面隨便挑什麼問都行。」
柳大華胸有成竹的樣子令兩人有些吃驚,於是他們從那些《對局精選》、《象棋》一類書刊裡隨意抽出一本,選出一局對局譜,念了起來,剛念到第 15 回合,大華就脫口而出:「這是 1965 年胡榮華與楊官璘在銀川爭奪全國冠軍的對局。」「考官」點頭稱是。又念了一局,還不到第 15 回合,大華又準確無誤地說出了對弈的棋手、時間、地點、結果。「考官」一連又抽出幾本書,念了好幾局,每次不到 15 回合,大華均對答如流,令在場的人無不嘆為觀止。
這是大華多年來堅持不懈勤下苦功所獲得的碩果,正因為歷年來的重要對局他早已爛熟於心,所以他對全國各位高手的棋路、風格、長處與不足了如指掌,這為他在棋壇徵戰時制訂戰略戰術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到了七十年代末,柳大華已成了棋壇公認的善於因人施術的戰略大家。
1979 年是「全運年」,第四屆全國運動會在這一年舉行。棋類預賽 4 月 20 日至 5 月 8 日在蘇州進行。全運會的賽制有些複雜,象棋的 27 個隊共 108 人先分成四個組打單循環,每組獲得前兩名的隊有資格取得進北京參加團體決賽的機會,而這同時,凡在小組賽中進入第一臺前 5 名、第二臺前 4 名、第三臺前 3 名、第四臺前 2 名的棋手共 56 人,方有資格參加隨後進行的個人複賽。複賽再分成四個組進行 7 輪積分循環,每組獲得前兩名的棋手即進入最後在北京的決賽。在預賽中順利出線的柳大華在複賽中與蔡福如、劉星、徐天利、蔡偉林、何連生等強手分在了一個小組。
在複賽中,大華決定其能否出線的關鍵一局是第 5 輪與廣東劉星之戰。當時他們相遇時,劉星是 3 勝 1和匹馬領先,而柳大華與蔡福如同以 2 勝 2 和緊追,但柳的形勢比蔡差一些,因為蔡已與劉星交鋒過了。在這種情況下,大華是輪雖然執後手,也是到了要非贏不可的地步了。在這樣背水一戰的氣氛中,大華發揮得非常出色,擊敗了劉星。這局棋對劉星的打擊太大了,本來他是一直領先的,出線在望,但這樣一輸後,此消彼長,成全了柳大華,而自己的出線希望頓時就接近破滅了,難怪局後劉星在棋桌旁呆坐達十幾分鐘之久,不言不語,表情木然,只是一個勁抽悶煙。作為勝利者的柳大華本該高興,但看了這種場景,也不禁暗暗同情起劉星來。他再一次品嘗到了體育競賽的殘酷性。
大華取勝劉星後,前景光明,最後一輪對青海張錄,即使和了也可安然出線。正因如此,大華採取了最穩妥的戰法,面對可以走向勝利的路也不願涉險,輕輕鬆鬆就弈了盤和棋,最後以 4 勝 3 和的戰績名列第二位,順利出線,取得了下半年到北京參加全運會個人決賽的資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