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泰鬥尚志鈞
尚志鈞(1918.2~2008.10)全椒人。中國醫史學專家、中國本草文獻學專家和本草文獻整理研究奠基者。50年來,他依據歷代經、史、子、集及各種類書、專書,相互參證,運用獨特的考據方法對本草文獻進行深入研究,鉤沉輯復亡佚的本草14種,撰寫專著8種,發表論文180餘篇,奠定了中國本草史研的基礎,為中國本草文獻研究的開拓和發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主要著作有《唐·新修本草》《補輯肘後方》等。
抗日戰爭爆發,全椒淪陷,他和許多流亡學生一道,長途跋涉來到四川重慶。1940年考入重慶國立藥學專科學校,4年後畢業,在四川合川麻醉藥品經理處和國立第一製藥廠任職。1945年返回安徽,在省衛生廳任職,從事藥學資料的翻譯和藥品鑑定。1949年曾在濟南白求恩醫學院擔任有機化學教師。1950年回安徽蕪湖籌辦衛生訓練班,該班後來改為衛生學校,1958年改為蕪湖醫專,後來經擴建辦成皖南醫學院。尚先生除1958年到北京中醫學院進修兩年之外,一直在該校從事教學、臨床和文獻研究工作。1979年晉升為副教授,1986年為教授。曾任安徽中醫學會理事,中國藥物學會藥史學會委員、《基層中藥》主編、《安徽中藥志》編委等職。
尚先生自幼喜愛中醫,在私熟讀四書五經時,就通讀過《傷寒》《金匱》等醫藥書籍。稍有空隙時間便深入鄉村,懸壺濟世。解放前夕,尚先生回鄉開了診所,向父老鄉親承諾:來就診者一律先看病,看好了病再付錢。付多少由患者「量力而行」,看不好的不付錢。名聲傳出,門庭若市。病人痊癒後,付不起錢的,有的送來米、油,有的送來各色蔬菜,尚先生收下部分,意思意思,其餘退還患者。尚先生還根據自己掌握的製藥知識,用地道中藥材自治一種治療咳嗽的藥丸,治療咳嗽特效,村民稱之為「尚氏止咳丸」,聲名大振。縣城幾家有名藥店慕名而來,「尚氏止咳丸」幾度脫銷。
尚先生在重慶時報考了當時成都的中央大學醫學院,被錄取後因沒有路費無法前往成都就讀。1940年,尚先生的安徽同鄉林啟壽建議他報考自己曾就讀過的國立藥專。在國立藥專讀書期間,在族兄尚啟東(安徽名老中醫)引導、幫助下把藥學研究方向轉向本草文獻,這一研究就是40年。
作為本草研究的突破口,尚先生從整理修復《新修本草》開始。《新修本草》不僅是中國也是世界的第一部藥典。但此書只有殘卷存世,其內容散於後世諸書中,查找資料猶如大海撈針。起初,他以《本草綱目》作為底本,費了幾年功夫,行將完工之時,才悟出李時珍所引《新修本草》是從《證類本草》轉錄的第二手資料,不能作為轉佚依據。於是斷然推翻前稿,從頭再來。又經過幾年的揮蚊呵凍、篳路藍縷,終於在1958年完成了初稿。恰在此時,北京中醫學院辦起了中藥師資培訓班,尚先生負籍北上。在京期間,利用北京各大圖書館的豐富藏書,如饑似渴地翻閱、擇錄資料,經常到生藥學家趙燏黃、醫史學家陳幫賢和醫史學家範行準家中求教及借閱藏書,加上自己十幾年來的手抄筆錄,積累了大量的資料,初步形成了自己對本草研究的獨特見解。
他從本草書籍、人物及單味藥3個角度,系統建立卡片檔案,由源及流地加以整理。作為本草研究的第一步,他把精力集中在宋以前本草。
「入之愈深,其進愈難,其所見亦愈奇。」在治學方法上,尚先生奉行的是「學貴乎博,業貴乎專」的原則,儘可能地擴大知識面,而研究領域則必須抓住要害,口子不宜過大,以求深入,有創見。在治學態度上,尚先生倡導嚴謹,沒有充分依據,則不急於發表論斷或臆測。他對本草文獻發展的不同系統、古代本草著作的行文及用字規律、《雷公炮炙論》成書年代等,均有獨到見解。但他自己認為證據還不充足,還是先尊重目前流行說法為好。對同行在學術上提出的不同意見,他總是認真分析對方的依據,自己錯了,會立即承認,決不固執己見,文過飾非。
對於年輕學者來說,尚先生是一位難得的好老師。他每年都要接待一些外地慕名求教的同行,收到許多求教的函件,他會盡其所知,予以解答。經常將自己親手編制的文章索引、各種資料甚至研究課題的設想提供給別人。年輕學者請求他幫助修改的文章,他總是一絲不苟地仔細推敲,坦誠地提出自己的意見,及時回函從不拖延。因此得到國內中青年學者的尊重和愛戴。他經常對學生們說:「中國是本草的發源地,我們中國人一定要努力整理和研究本草學,不要落在外國人的後面。」
尚先生刻苦鑽研,成果初現。他所編著的《新修本草》得到了醫史學家陳幫賢的首肯,陳先生親筆致函人民衛生出版社予以推薦。人民衛生出版社又將文稿送醫史學家範行準審閱。範先生一絲不苟地看了兩年,提出了不少寶貴意見。例如範先生建議以卷子本作為輯軼底本等等。尚先生根據這些意見,再次作了大的修改。當時正值三年自然災害時期,此書未能正式出版,由蕪湖醫專於1962年油印成冊,供許多醫學院校內部發行參考應用。從1962年起尚先生又著手整理《肘後方》《本草經集注》《吳普本草》《新修本草論文集》等書。他輯錄《唐·新修本草》到1981年才由安徽科技出版社正式出版,前後歷時32年,稿凡三易,終於填補了本草文獻的空白。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尚先生心情舒暢,扶疾而起,又孜孜不倦地重新整理了劫後餘生的本草資料。繼1981年正式出版了《唐·新修本草》之後。1983年安徽科技出版社又出版了他的《補輯肘後方》。皖南醫學院內部刊物出版了他的《神農本草經校點本》《雷公炮炙論》《海藥本草》《名醫別錄》《吳普本草》《本草圖經》《日華子本草》《本草搭遺》和《藥性論》等多部著作。
尚先生幾十年如一日,艱苦奮鬥,為我國本草文獻研究作出了巨大貢獻,學術界和社會上都給予了高度評價。範行準先生1962年為《新修本草》作序云:「從事重輯《新修本草》者,中外不止一家,而俱未能問世,今尚先生竟能著其先鞭,使1300年前世界上第一部國家藥典的原貌,燦然復見於世,是值得我們慶幸的一件事。」
《健康報》《安徽畫報》分別報導了他的事跡。
謝宗萬(我國著名本草生藥學家、中藥品種理論創始人、全國首批名老中醫藥專家、中國中醫研究院資深研究員、享受國家特殊津貼專家)教授在《中醫雜誌》(1981年笫2期)撰文稱:「尚志鈞先生整復《新修本草》是本草文獻整理工作中的一大成就。」
1980年第6期《國外醫學·中醫中藥分冊》刊文:「《新修本草》現存3部殘卷,從敦煌發掘出的兩種殘卷片段,為英、法等國掠去,另一種為日本仁和寺藏本(十三四世紀抄卷子本)的殘卷共10卷,又補輯1卷(人民衛生出版社有影印本)。現國內流傳的只有國內學者尚志鈞先生和日本崗西為人的兩種輯軼本。」比較日本崗西為人與尚志鈞先生的《新修本草》輯本,尚志鈞先生的《新修本草》更值得肯定和推崇。
1990年9月,《新修本草》輯複本在北京舉辦的首屆中國中醫藥博覽會上展出,受到醫藥界專家們的普遍關注和讚譽:「尚志鈞教授鉤沉輯復《唐·新修本草》等18種本草文獻,飲譽海內外。」《中藥材科技》也刊專文評價尚志鈞先生的《新修本草》輯本的學術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