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你成為誰,無論你把自己變成了什麼,那就是你本來的樣子。它一直在你心中。不是在劍橋,而是在於你自己。
你無法想像,一個17歲前從未踏進過教室的大山女孩,成為哈佛大學的哲學碩士,劍橋大學的歷史博士。
你無法想像,她「曾經怯懦、崩潰、自我懷疑,內心裡有什麼東西腐爛了,惡臭燻天。」
這個「大山女孩」就是《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的作者塔拉·韋斯特弗,2019年憑藉累計80周在《紐約時報》暢銷榜第一名,被評為「年度影響力人物」,感動無數的讀者。
塔拉在一個極端扭曲的家庭裡成長,父親偏執躁鬱,母親軟弱愚昧,哥哥肖恩殘酷暴戾、喜怒無常。肖恩經常家暴塔拉,塔拉曾向母親求援,但母親為了維護「家庭和諧神話」放棄了她。
塔拉試圖向一樣遭受過肖恩家暴的姐姐奧黛麗、肖恩的妻子埃米莉求援,試圖結成同盟,控訴家暴的肖恩,然而這兩個飽受肖恩折磨的女性,最終屈服了,放棄了塔拉,共同維護了美麗的的「和諧家庭神話」。
為了維護這個「和諧家庭神話」,父母「威脅、否認、訓誡、道歉」,扭曲現實,試圖迫使塔拉順從,回到「和諧的大家庭」中來。威脅無果後,他們向所有的親戚朋友抹黑她,將她驅逐出家庭之外。
比爾·蓋茨評價此書「一個驚人的故事,真正鼓舞人心。」
我無法像許多讀者一樣,將此書看作一本勵志的書。塔拉所受的痛苦和折磨如同電影一般在我眼前回放,我想起小時候像塔拉一樣經常被哥哥暴打的小夥伴,想起曾待我如同親妹妹般的鄰居姐姐婚後被丈夫一次次打得臉腫鼻青跑回娘家......
犯罪心理學認為:
家庭暴力是指發生在家庭中的持續存在的、讓人感到受害者的身體、心理或性的攻擊,還包括將個體隔離於世、限制人身自由或剝奪資源等行為。
全國婦聯統計數據顯示,30%已婚婦女曾遭遇家暴,每7.4秒就有一名女性遭受丈夫毆打......我們所知道的家庭暴力,僅僅只是冰山一角。
本文從家庭暴力的角度,在書中人物為代表分析在家庭暴力中,有恃無恐的施暴者肖恩、身為父母卻息事寧人的家暴庇護者、同為受虐者卻淪為幫兇的姐姐奧黛利和嫂子埃米莉、孤獨並痛苦掙扎的受虐者塔拉,警醒人們,尤其是廣大女性,在施暴者面前,不該抱有絲毫僥倖。
唯有距離和心理上的遠離,才能將受虐者從家庭暴力的泥潭中拉出來,享受陽光下的幸福生活。
01.只要開始,便永無休止的家庭暴力的施暴者
犯罪心理學指出:
多重暴力家庭是指以家庭成員間的身體攻擊和暴力的持續循環發生為特徵,如兄弟姐妹間的爭鬥、夫妻間的衝突、父母對孩子的打罵以及年長的子女對父母的毆打等。
塔拉的原生家庭就是一個典型的多重暴力家庭,哥哥的直接使用暴力,而父親則是施以「精神暴力」,達到控制家庭成員,維護自身權力的目的。
家庭暴力中的施暴者往往帶有了隱藏性,在施暴之前,他們往往會從心理上獲得受害者的信任和依戀,使受害者無法相信受到虐待的現實,進而不斷原諒施暴者。
研究表明,來自兄弟姐妹的傷害和身體攻擊是最常見的家庭暴力,這種傷害和攻擊對被害人的心理影響極大。
塔拉受傷臥床,哥哥肖恩以一個庇護者的身份出現在她身邊。塔拉因此將肖恩視為」渴望已久的守護者「鬥士」,是她所希望看到的父親的樣子,「一個不會把我扔進暴風雪中的人」。她視肖恩為困頓生活中的救命稻草。
很快,在感情中受到挫折的肖恩,將壓抑的情緒發洩在塔拉身上。他將塔拉拽進衛生間,將她的頭塞進馬桶,並將她擰成極度屈辱的姿勢,迫她道歉。
家庭暴力中的施暴者,往往在生活中也扮演著「守護者」的角色,以愛為名,隱藏在「我為你好」的美麗謊言之下,讓受害者產生迷惑,甚至會覺得受到虐待只是自己的錯覺,從而對自己產生懷疑的情緒。
心理學層面上認為,家庭暴力是一種洗腦行為,以暴力、壟斷性影響和思想控制,將受虐者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一旦施暴者發現受害者企圖逃離,施暴者就會施以精神、肉體上的威脅,使其不敢反抗。
正如人們所說的那樣,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同,一旦開始,所有的原諒都不可能使施暴者停止使用暴力。
在塔拉之前,姐姐奧黛拉也曾在肖恩的拳頭下呻吟,肖恩試圖以精神虐待控制女朋友,失敗後將暴力施加在塔拉身上,塔拉離開後,妻子埃米莉成為新的施暴對象。
而塔拉的父親,則通過威脅、恐嚇,使家庭成員對她唯命是從,實現控制家庭成員的目的。當肖恩的權力顯然超過他時,他選擇成為肖恩的庇護者,成為家庭暴力的幫兇。
02.施暴行為的庇護者,屈服於暴力和權力之下的幫兇
犯罪心理學認為:
父母傾向於否定同胞間的孩子們的暴力行為的嚴重性——包括孩子對父母的暴力,目的是維持「家庭和諧的神話」。
父母通常認為,兄弟姐妹間的打鬧不過是「小打小鬧」,是孩子間的玩笑或是一時脾氣。然而,在許多案件中,兄弟姐妹間的衝突往往帶著包括拳擊、毆打、扼喉這樣的暴力行為,甚至還動用武器。
塔拉的父母完美地扮演了施暴者肖恩的庇護者角色。
母親軟弱、說謊成性,屈從於丈夫所說的一切,她對可能打破「家庭和諧神話」的人施以壓力。母親對可能說出實情的奧黛拉、埃米莉施以金錢的誘惑和威脅。
犯罪心理學上認為,家庭暴力的核心是行為人不當地運用權力、控制欲或權威。
我開始明白,我們為一種話語發聲,這種話語的唯一目的是喪失人性和殘酷地對待他人——因為培養這種話語更容易,因為保有權力總是讓人感覺在前進。
庇護者扮演著維護施暴者「權力」的角色,弱者天生對權力帶著盲目的崇拜,而權力通常把人當工具,家庭中的「掌權者」往往奴役女性和兒童。
在塔拉家裡,起初父親代表著絕對的權力,後來肖恩取代父親絕對權力的角色。為了維護肖恩這樣的「權力化身」,父母不惜威脅、逼迫塔拉,阻止她說出真相,阻止真相外露,以保護肖恩,維護「和諧家庭神話「。
姐姐奧黛拉無法像塔拉一樣逃離肖恩,她要在母親的家庭作坊裡工作以獲得收入來源,而她的母親是肖恩和父親的忠實庇護者。肖恩的妻子埃米莉,在家庭裡面沒有任何的支援,她不僅要屈從於丈夫,還要屈從於公公和婆婆。
最終,在暴力和權力的威脅、利誘之下,原本身為受害者的奧黛拉和埃米莉淪為施暴者肖恩的幫兇,她們失去了發聲的權力,成為」沉默「的」無語者「,淪為施暴者的庇護者,共同維護施暴者的「完美人設」,維護「完美家庭神話」。
03.被排斥出家庭之外的家暴受害者,在痛苦的泥濘中掙扎著站起來,遠離施暴者
那地方緊抓著我不放,我可能永遠也無法斷絕與它的聯繫。
27歲生日那天,塔拉提交了博士論文,通過論文答辯後順利成了「韋斯特弗博士」。然而,肖恩對她施加的家庭暴力留下的心理陰影,以及家庭集體對她的抹黑,如同鬼魅般伴隨著她。
我已經建立了新生活,這是一種幸福的生活,但我感到一種超越家庭的失落感。我失去了巴克峰,不是主動離開,而是默默離開。我退縮了,逃離到大洋彼岸,讓父親為我講述我的故事,向我認識的每一個人下關於我的定論。
家庭暴力的危害,不只是受害人當時所受的身體、精神上的痛苦,而在於這種痛苦通常並不隨著遠離施暴者而結束,如同精神「毒瘤」,根深蒂固於受害人的精神深處。
受害者在遭受暴力之後,往往會陷入痛苦的自省: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受害者往往會在遭受暴力之後選擇原諒施暴者,並認為自己可以改變施暴者。許多受害者在被家暴之後,並不知道自己受到了虐待。
受害者普遍採取「沉默」「息事寧人」的原因,在於一旦受害者試圖揭發施暴者的罪行,庇護者就會將其視為反抗權力的人物,被排斥在外,甚至被推到對立面。庇護者施以各種壓力,使受害者屈服,進而產生「都是我的錯"的錯覺。
調查數據顯示,在遭受家暴的受害者中,只有9.5%的人選擇報警,平均被虐待35次才選擇報警。
家暴受害者要認真對待第一次家庭暴力,要認識到一旦容忍了第一次,後面就會有不斷升級的無數次家庭暴力在等著自己。遭受家暴之後,不要想著「家醜不可外揚」,要及時地、全面地收集、保存證據,必要時要主動求助警察、相關機構。
倘若經過相關部門的幹預,施暴者仍繼續暴力行為,受害者要有離開家庭暴力環境的心理預期,做好脫離施暴者的準備,與施暴者進行距離上的隔離。
相關法律人士提出:
要準備好一個隨身包,儘可能把現金、身份證、圖章、結婚證書、存摺等重要文件和重要電話號碼簿放進去,一旦發生暴力的危險情況,可以隨時攜帶離開,以求自保。
對於受害者來說,最難的是消除心理上對施暴者的依賴和幻想。
即使受到高等教育,塔拉也一度對肖恩的家暴行為產生了迷惑,甚至懷疑自己。在她眼裡,肖恩是「唯一一個敢和爸爸抗爭的人」,也是「能讓爸爸屈服讓步的人」,對肖恩的依賴和信任使她一次次選擇沉默和原諒。
在距離和心理上遠離一個自己曾經信任的人,對受害者來說痛苦程度不亞於暴力傷害。塔拉在遠離肖恩,遠離庇護肖恩的家庭中,經歷了一段無比痛苦的過程。然而事實證明,唯有心理和距離睛的隔離,才能使受害者遠離施暴者,開啟新生活。
結語
所有的暴力都是犯罪,家暴也是。對於家暴受害者來說,家不再是安全溫暖的港灣。
今年的政協會上,政協委員李生龍先生提出:
探索反家暴分級預警機制,推行家庭暴力強制報告制度,完善人身安全保護令適用範圍和執行保障措施,及時保護家事糾紛受害者,盡力防範家事糾紛引發刑事犯罪。
我們欣喜地看到,法律在不斷地健全。然而,一切依舊任重而道遠。
對於在家庭中受到暴力的人,要勇敢地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不要對施暴者和庇護者抱有希望。
武志紅說:
你的選擇,決定了你活在一個什麼樣的心靈世界。你的選擇越是黑暗,越是執著於「小我」的強大和存續,你就越怕死。
當如同塔拉一樣,從垃圾堆中掙扎著起來,像鳥兒一樣飛往屬於你自己的山,努力成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