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讓絲綢之路又重回人們的視線,正如司馬遷所說「西域之跡,見自張騫」,從張騫出使西域之後,中原王朝才算是正式與域外國家和地區展開了交往,開闢了絲綢之路。
在探索絲綢之路中西交流上,絲綢之路剛剛開拓時,正是帕提亞時期經歷了希臘化時代、羅馬帝國時代的輝煌階段,而帕提亞地處西亞和中亞西緣這一獨特的地理優勢,加上幾十年的發展,帕提亞已經是當時絲綢之路沿線最大的中介商。
絲綢之路悠久的歷史內涵和深厚的文化底蘊吸引著更多的人踏上探尋它的徵途,西域各國感受著漢王朝的強大,漢文明達到了巔峰。
我想,從帕提亞的視角來進一步去探尋絲綢之路,去解鎖帕提亞對絲路本身以及在中西文化交流上所扮演的角色,會為我們對絲綢之路有了更多的見解。
張騫西使,絲路拓通,也迎來了一個與漢積極往來的「最為大國」
絲綢之路的起點是長安,出了那開遠門啊,便踏上了西去的大道。張騫不畏艱險,從長安往西,將中國的絲和絲織品一路運到「安息」,再從「安息」運到西亞和歐洲的大秦,也就是羅馬。
張騫兩次出使西域,漢朝統一中國後,也依舊存在秦朝所面對的外患,也就是匈奴的南侵,這嚴重威脅到漢朝的政權,但是忌諱匈奴實力,所以劉敬提出的和親這一想法就被採納了。
但是「和親」終究無法根本性解決這一外患,到了武帝時期,統治者的想法漸漸從和親轉變為了主動出擊,在得知「月氏遁逃而常怨仇匈奴」,出使的想法變得明確。
所以西使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匈奴來解決國家外患,而「擴張為貿易開闢了機會」。河西走廊當時被匈奴所佔領,第一次出使時張騫一行人就被匈奴俘虜並關押。
而當時本來準備結盟的國家隨著時間也跟匈奴之間的恩怨逐漸削弱,國家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所以對於出使想要達成漢朝與匈奴周邊國家的政治以及軍事合作的成功性也就不大。
加上張騫的不配合,他就持續被限制了自由,後來是才算趁匈奴不備,才得以逃脫,之後繼續西行,這一次他在大夏居留了一年多,發現到古蜀國的布匹居然流通到西域這邊,這樣的一個發現也就引發了這次西使的另一個想法,於是張騫奏請漢武帝開始了第二次出使西域。
張騫在第一次出使時就已經聽聞了「安息」最為大國,而這個「安息」就是帕提亞,這是被大量史籍證明過的。
司馬遷在《史記》中也記載過張騫眼中的安息:
安息在大月氏西可數千裡。其俗土著,耕田,田稻麥,蒲陶酒。城如大宛。其屬小大數百城,地方數千裡,最為大國。
在第二次出使中,張騫一行人到達烏孫,同時他也派遣了副使前往了「安息」,即帕提亞,帕提亞迎接漢朝使團的陣仗也是十分大的。而這第二次西使中,張騫也早已了解到安息最為大國,給帕提亞帶去的金銀絲綢更是不少,自此,帕提亞和漢朝的友誼之花綻放開來。
第二次出使西域「齎金幣帛直數千巨萬」,張騫訪問了很多地方,也給西域帶去了絲綢、漆器等,我們現在家裡都很常見的胡蘿蔔、葡萄、石榴等等也是因為出使了西域將它們的種子帶回了長安城,也正是帕提亞對漢的積極往來,西亞和地中海世界的物產也是順利的傳入中國。
在《後漢書》中記載:「安息國譴使獻獅子、符拔。」
當時的帕提亞國王科魯二世就把查拉賽尼地區的獅子和鳥類作為禮物贈送給了漢朝。
帕提亞開始並不是一個實力雄厚的國家,開始的貿易交通路線是受塞琉古王國支配的。在亞歷山大帝國崩潰後,塞琉古王國依舊長時間的支配著以西亞為中心、以地中海和中亞印度為兩端的新的交通體系。
塞琉古立國之後為發展經濟廣建城市,加上由中亞草原、印度西去黑海、地中海地區的交通網絡由南至北,在整個西部絲路地區相當於以塞琉古王國為中心。
但是這樣的一種經濟優勢在政治的衰弱下還是無法給塞琉古帶來長期的穩定。
由於一度擴張以及政治環境比較的複雜,塞琉古內部開始蠢蠢欲動,巴克特裡亞開始脫離塞琉古而自治,帕爾尼人擁立阿爾薩息斯為首領也乘機闖入帕提亞,阿爾薩息斯在帕提亞稱王,歷史上的帕提亞帝國即由此而來。
帕提亞在建國初期實力相比其他國家是很弱的,還要抵禦遊牧民族的入侵,但依舊努力的去開闢疆土,擴大地盤,經過了幾十年的發展,一直到至米特裡達提二世時期,帕提亞成為了張騫所說的「最大國」,隨著帕提亞與漢朝的積極往來,絲綢之路也在繼續向西延伸。
善於發現自身優勢,而且肯努力,帕提亞逐步成長為絲路貿易上的「中轉壟斷商」
帕提亞本身所處在的一個地理位置就相當是中西絲綢之路的居間者,這樣一個如此天然的地理優勢也被帕提亞利用的很好。
就像高速路口都會有收費站一樣,既然在漢朝與羅馬之間的貿易路線有需要經過帕提亞的,那麼帕提亞也想收點「過路費」。
於是在經過帕提亞的貿易路線上就會設有關卡,這些關卡會對過境的商隊們徵收關稅,這樣一來,在絲綢之路上,哪怕帕提亞於漢朝並沒有貿易來往,對往來的貿易不加投入,它依然可以在多條貿易路線上通過徵收關稅來獲得巨大的財富。
就像節假日的時候高速收費站通過不收過路費來增加假期的人流量,以此來帶動經濟效益一樣,帕提亞在關稅的徵收上也懂得變通。例如為了與貴霜爭奪過境貿易的流量,帕提亞就選擇了不去徵收赫拉特等地的過境稅。
帕提亞並不僅僅只是賺錢,它在邊境也常會設置護路機構,這也為絲綢之路上的貿易帶來了一份保障。
張騫在第一次出使西域還沒有到「安息」——帕提亞的時候,就已經聽聞了「有市,民商賈用車及船行旁國,或數千裡。」也就是說在絲綢之路還沒有開拓的時候,帕提亞的商人們就已經開始利用各種交通工具來到別國去經商。
因此,絲綢之路的開拓也給帕提亞的商人們帶來了更多的機會,絲綢之路為帕提亞人帶來了更多的財富,而帕提亞人利用自身的地理優勢為絲路貿易的延伸帶來了幫助。
朱傑勤先生曾說,「古代中西交通,實以絲綢貿易為開端。」
在帕提亞立國之前,絲綢之路的西部路線算是基本上暢通了,在塞琉古時期,一個以希臘化世界為主體的地域空間內形成了一個貿易交通網,對外貿易路線主要分為北線、中線和南線。
隨著帕提亞的不斷崛起,擴大自己的領土,它逐步的代替帕提亞成為了絲路西段上新的中介商和霸主。
擴張的領土是帕提亞成為「中轉壟斷商」的第二個王牌。帕提亞在領土擴張時所奪取的城市很多都是處在絲路貿易的必經之地上。
拿赫卡通皮洛斯來說,在塞琉古時期,赫爾卡尼亞和帕提亞被合為一省,赫卡通皮洛斯被作為中心城市來發展,後來帕提亞人從塞琉古那裡奪去了這座城市,作為帕提亞的政治中心之一。
在從巴克特裡亞西去兩河流域的貿易路線上肯定會經過赫卡通皮洛斯,所以它也被視為了交通樞紐。因為領土的擴張使帕提亞的政治中心變得多元化,這也使得很多的軍事據點被設立起來。這些軍事據點除了讓帕提亞的帝國秩序變得更加的穩定,也是在某種程度上推動著絲路貿易的發展。
正如科舍倫科所說,
「由於帕提亞人控制著絲綢之路的大部分,故他們能壟斷這條商道上的貿易,帕提亞商人通過在羅馬帝國市場上販賣中國貨物(主要是絲編)而獲取了巨額利潤。」
不想賺錢的中介不是好中介,作為一個合格的「中介商」,要懂得如何與客戶維持利益關係,帕提亞也是深知這一點,在感受過跨境貿易給自己國家帶來的巨大利益後,為了維持這樣的盈利模式,帕提亞也是對外建立好貿易協定的關係。通過協定的關係來穩固好自己在絲路貿易上中間人的位置,並逐步達到絲路貿易的壟斷。
貿易的開展伴隨著文化的交流,暴富的帕提亞還順帶兼任了中西絲路文化交流的友好傳遞者
從帕提亞人的文化淵源來說,它是源出於斯基泰世界的遊牧者。在那個受希臘化文化影響的時代,帕提亞也逐漸被希臘化。
塞琉古的統治階層是一個被希臘化文化所影響的階層,而帕提亞立國並在塞琉古王國那裡不斷地擴張土地,要知道適者生存,如果你改變不了它,你就要去適應它,所以帕提亞為了維持好帝國的秩序,明智地選擇了接受希臘化文化。
除了釆用了塞琉古時代通行的希臘化幣制,使希臘語逐漸成為這個國家的官方語言外,帕提亞的貴族們還會去了解和學習希臘文化。
而隨著絲綢之路的拓通,帕提亞與漢朝之間的積極往來,帕提亞也逐漸將希臘化世界的大門向漢朝敞開。
就像是漢朝主要以絲綢作為禮物或者是貿易商品一樣,帕提亞的物產風俗也被漢朝所熟知,像在漢晉的墓地中出土的單耳銀壺就屬於帕提亞時期的產物。
希臘化文化也一點點的滲透進了漢代中國文化藝術中。石刻藝術中,漢代也開始出現了翼神獸的造型,尼雅和樓蘭兩地的木雕飾件,多刻有典型的希臘裝飾紋樣。帕提亞是漢與羅馬絲路貿易最大的中介商,這些慢慢滲透在漢朝的希臘化元素也是絲綢之路的文化交流發展的重要內容。
帕提亞在絲路貿易的路線中由於受到印度的影響開始接受佛教,後來帕提亞人還參與了佛教向漢朝傳播的活動,安世高被後世稱之謂「群譯之首」,對於佛教來到中國並不斷展來說,帕提亞起到了一個輸出者的作用。
絲綢之路成就了帕提亞的繁榮,帕提亞對絲路的拓通、貿易、文化交流所發揮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在國際政治大舞臺上,作為歐亞大陸四大帝國之一的帕提亞,從最開始的脫離塞琉古王國,實力孱弱,到後來的擴張領土,憑藉自己的地理優勢並最大化的利用它。
帕提亞位於絲路要衝,對絲路交通起著中樞作用,通過徵收關稅,與別國建立協定關係使自己一直扮演著「中轉壟斷商」的角色,絲綢之路也逐漸構成了帕提亞時期最重要的貿易路線。
在與漢朝的長期積極來往中,帕提亞所傳遞希臘化文化和佛教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漢朝的文化。通過絲綢之路,對於帕提亞和漢朝來說,這是一種雙贏。
對於現代我國所提出的「一帶一路」的戰略思想,不論是在貿易產品運輸上還是文化交流上都會比古代絲綢之路受到的約束小,正如帕提亞與漢朝那樣,「一帶一路」建設也會更好的造福各國人民。
參考文獻: 《漢書西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