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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文學藝術古老而悠久,幾千年來,像一條波光粼粼的長河,緩緩不停地流過歷史,不僅取得了躋身於世界文學藝術之林的豐碩成就(這些成就背後隱伏著的許多優良的藝術精神),也給我們留下了巨大的無形財富,這是我們民族文化的精髓。書法是民族藝術百花園中一支瑰麗的鮮花,既是形成這些藝術精神的一個部分,本身又具體體現著這些藝術精神,與其他文學藝術相比,又自然地具有著共通和特殊之處。這裡僅就幾個突出方面加以論述。
創新精神。創新是我國文學藝術對於自身發展的普遍要求,也是普遍具備的一種藝術品格。
梁朝肖子顯《南齊書文學傳論》指出,「若無新變,不能代雄。」如果沒有創新和變化,便不能稱雄於一代。明代公安派的代表人物袁宏道更說:「秦漢而學六經,豈復有秦漢之文?盛唐而學漢魏,豈復有盛唐之詩?唯夫代有升降,而法不相沿,各極其變,各窮其趣,所以可貴」(《敘小修詩》。
文學批評史上體大思精的《文心雕龍》也專列《通變》篇,著重論述文學創新的問題。同樣,在書法藝術領域,也貫穿著強烈的創新和求變意識。
清人康有為在《廣藝舟雙楫體變》中說:「天地江河,無日不變,書其至小者。」
就是說和自然界一樣,書法也處於不停的變化之中,並且和自然界的滄桑變化比起來,書法的變化已經不算什麼了。
很有必要指出的是,恰如對創新的要求一樣,繼承是書學理論十分強調的傳統。藝術的進步需要創新,但創新卻不是異想天開,更不是膽大妄為。只有繼承前人積累的經驗,在繼承的基礎。上才能夠有所創新,對於技藝性很強的書法藝術來說更是如此。縱觀歷代書家,越是有創新的大家,越是注意廣學各家,兼撮眾法,王羲之是這樣,歐陽詢是這樣,蘇東坡也是這樣。釋亞棲的那段《論書》,雖然其落腳點在於通變,在於自立,但其某變某體的敘述中便已暗藏了代代相沿的繼承關係,只不過這種繼承的目的以及最後結果是變,是創新而已。
唐人張彥遠的《法書要錄》中輯有《傳授筆法人名》一篇,中有「衛夫人傳之王羲之,羲之傳之王獻之,……智永傳之虞世南,世南傳之歐陽詢,詢傳之陸柬之,柬之傳之侄彥遠,彥遠傳之張旭,旭傳之李陽冰,陽冰傳之徐浩、顏真卿」等語。
其根據未必確鑿,所強調的繼承思想卻無疑是正確的。
追求純美精神。我國傳統文藝觀的一個基本特點是重道輕藝。在文學理論上,從漢代的《毛詩序》開始,便著重強調文學的思想內容和社會作用,並且這種強調往往又是同封建政治教化聯繫在一起的。這以後重道輕文的論調一直佔據上風,到了宋代的道學家和理學家那兒更加排除文學自身的藝術特性,只要求文以載道,文以貫道,文以明道。
至明初的宋濂還說:「大抵為文者,欲其辭達而道明耳。吾道既明,何向其餘哉」(《文原》)
當然,從實際來看,歷代都有文學家在文學的形式技巧上進行探索,我國的古典文學之所以能取得令世人矚目的成就也正與他們的辛勤探索分不開。但也正因為重道輕文是歷來佔統治地位的基本理論,這些歷代致力於文學形式技巧、藝術特性的文學家或文學流派,便無一例外地受到了排擠和輕梘,如研究創作規律的陸機,講求詩文聲律的沈約、沈朱,研究文學風格的司空圖,講究創作技巧的江西詩派,等等。甚至於有些比較注重形式規範的文體也受到輕視,揚雄《法言●吾子》就將漢賦稱之為「童子雕蟲篆刻」,說什麼「壯夫不為」。
儒家思想是古代社會的思想,其重道輕藝的影響必然會波擊同樣處於封建社會之中的書法藝術。但是,正是在這種影響和實際衝破這種影響的矛盾中,中國書法藝術勇於追求純美的精神充分地體現了出來,當然,這當中是不乏一些有趣的現象的。
最有意思的是唐太宗的《論書》:「書學小道,初非急務時或留心,猶勝棄日。凡諸藝業,未有學而不得者也,病在心理懈怠,不能專精耳。」
唐太宗極喜愛書法,本身是一個大書家,這段話也是旨在勸學書法的,但他仍不得不先表個態。
書法本非急事,只不過偶爾留心總比什麼也不幹好。「書學小道」也就無異於揚雄所說的「雕蟲小技」。接著便大講勤學書法以及學習的方法,兩者之間毫無聯繫,甚至是恰恰相反。唐代另一書家徐浩《書法論》中反映出的內心活動同樣十分微妙,只不過寫法上顛倒了順序,先開小差後戴帽子:「餘年在齠齔(童年),便工翰墨,忘寢與食,胼胝筆硯,而性不能逾。區區碑石之間,砣砣几案之上,亦古人所恥,吾豈忘情耶?德成而上,藝成而下,殷鑑不遠,何學書為?必以一時風流,千裡面目,斯亦愈博奕,亞於文章矣。」
明明自己從童年時起便開始廢寢忘食地專精書藝,並且也樂於坦白這一點,卻又偏偏要為自己開脫、辯解、找理由,說什麼知道這是古人所恥,自己並未忘情於此,尚記得「德成而上,藝成而下」的古訓,只不過覺得這也不失為一時風流,千裡之外見著墨跡亦覺如見其面,這雖然趕不上文章,總比擲骰子下圍棋要好些吧!就是不敢理直氣壯地正面肯定書法藝術本身的價值。甚至連專門研究書體當點、創作技法和創作經驗的書法史上極負盛譽的書學名著《書譜》也未能免於此套,說什麼「君子立身,務修其本。揚雄謂詩賦小道,壯夫不為,況復溺思豪釐(思想沉湎於筆墨),淪精翰壘(精神埋沒於書法)者也。」從這些字裡行間都不難感覺到重道德輕藝術的封建傳統思想,是籠罩在書法家心靈上的陰影。
小編感覺雖然如此,但唐太宗、徐浩以及《書譜》作者孫過庭等人卻自幼留心翰墨,極慮專精於書法藝術,書法家們在實際上是擺脫了這種不利於藝術發展的傳統思想影響的。書法是一門技法性很強的藝術,它既不同於用文字表現生活的文學,甚至也不同於有具體畫面存在的繪畫,它完全是用變幻無窮的點畫與線條經過巧妙的搭配和安排訴諸人們視覺和情緒的一種藝術。小說還有故事情節可以分散讀者對於創作藝術的注意力,繪畫也可以用畫面內容來吸引觀者,而書法所剩下的就只是全部的風格與技法。有人分藝術為兩類,社會的藝術和純美的藝術,毫無疑問書法就是純美藝術的典型代表。古往今來,歷代都有無數的書法藝術家們孜孜不倦地實踐著,又孜孜不倦地總結著,耗盡了畢生的精力。正是他們,使得中國書法這門純美的藝術得以走向成功。從那些墨水滿池、頹筆成冢、畫被洞穿的感人事例中,從本書已曾論及的那些繁多的執筆法、運筆法、結字法、布白法中,不是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嗎?
參考資料《中國書法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