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是衛地的樂調。周公平息武庚及管蔡之亂後，封康叔為衛君，居河、淇之間，即商之故地，都在朝歌。其轄區即今河南北部之安陽、淇縣、滑縣、濮陽一帶。《漢書•地理志》云：「衛有桑間濮上之阻，男女亟聚會，聲色生焉，故俗稱鄭衛之音。」顏師古注曰：「阻者，言隱阸得肆淫僻之情也。」朱熹引張子曰：衛國地濱大河，其地土薄，故其人氣輕浮；其地平下，故其人質柔弱；其地肥饒，不費耕耨，故其人心怠惰。其人性情如此，則聲音亦淫靡。故聞其樂，使人懈慢而有邪僻之心也。今存詩十篇。
淇 奧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 充耳繡瑩，會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今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凝望著淇水那道彎曲，難忘那竹林茂盛碧綠。那位文採風流的君子，就像那切磋過的象牙，就像那琢磨過的美玉。他臉色鮮潔舉止嫻雅，他光明正大心懷天宇。那文才風流的君子啊，沒法從我的心中抹去！
凝望著淇水那道彎曲，難忘那竹林繁茂青青。那位文採風流的君子，耳邊的玉瑱明亮晶瑩，帽上的玉石閃爍如星。他臉色鮮潔舉止嫻雅，他胸懷寬闊正大光明。那文採風流的君子啊，讓我這一生難以忘情！
凝望著淇水那道彎曲，難忘那綠竹密密叢叢。那位文採風流的君子，像精煉過的金錫錚錚，像那精製的圭璧瑩瑩。他寬宏大量和藹穩重！身倚重較是那樣從容！他言談風雅妙趣橫生！他從沒有粗野的舉動！
此詩寫一女子對她所熟悉熱愛的一位貴族男子的讚美，也表現了她對這位貴族青年不能忘懷的刻骨之情。
這首詩顯然與男女之情有關。詩篇開首言「瞻彼淇奧」，淇奧是淇水曲處，乃衛國男女春季聚會之地。詩中言及淇水者，多與愛情婚姻有關。其次，詩云「善戲謔兮」，在《詩經》中「戲謔」多指男女相戲。舊以為「美武公之德」，顯然非作詩者的本意。不過此詩所讚美的的確是一位身份地位很高的男子，他雍容嫻雅、端莊大方，博得了一位女子的深愛。因為在淇奧狂歡的季節裡，他們曾一起歡樂過。因此他的音容笑貌，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詩的第一章望歡樂之地，思相樂之人，無限興會，於「瞻」字後，出許多「如」字、「兮」字，似痴似狂。然後便進入了對情人真切細緻的回憶之中。切、磋、琢、磨、瑟、僴、赫、咺，八字精密有神。「終不可諼」句，倒補一筆，堅勁有力。二章「充耳」、「會弁」，就其堂堂正正貌再讚嘆一番。只易數字，意境便新。三章寫「君子」德性、風度、氣派、性格，皆有分寸。「戲謔」二句，見雅人風流。末尾雖不再重複「終不可諼」，而詠嘆悠然，終是難忘情懷。詩篇連續運用比喻，頻頻地呼喚「有匪君子」，是讚美，又是思念、羨慕，同時筆底還流露出了可望而不可及的一絲憂傷。這與《國風》中其他描寫愛情的詩篇是有所不同的。故牛運震云：「其體安以莊，其神鮮以暢，此風詩之近雅者。」
我們需要特別注意的是，歌者記憶中的這位君子，不是因為他的地位和財勢，而是因為他的全部「德」與「行」。儘管詩中也說到他的服飾和車輛的華貴，但還是強調了他的溫雅，不像其他貴族那樣高傲和粗蠻，空有一身好皮囊。這與《詩經》國風部分其他的戀愛詩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一般的愛情詩只注重對純粹的毫無其他任何條件的情感的抒發，表現著人類最原始的、最無條件限制的情感。但這首詩卻歌詠了情人那英俊瀟灑的外貌和高貴的品德，歌詠著那難以忘懷的言談舉止，強調了人的溫厚文雅的談吐行為。這與《詩經》國風部分其他的戀愛詩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一般的愛情詩只注重對純粹的毫無其他任何條件的情感的抒發，表現著人類最原始的、最無條件限制的情感。但這首詩卻歌詠了情人那英俊瀟灑的外貌和高貴的品德，歌詠著那難以忘懷的言談舉止，強調了人的溫厚文雅的談吐行為。這些屬於「人」更高層次的東西，成為愛情的重要依據，反映了社會的理性精神的普及，表現了人們對原始情感向道德靠攏、融合和並升華的意向。難怪明人許學夷說「詩有風而類雅者」，所舉三首詩就包括這首詩（《詩源辨體》）。卒章如依聞一多先生之說，與性行為有關，則更能表現出這位姑娘所看重的是男子對女子的溫雅，更強調了屬於「人」的東西。
專欄主播｜呢喃，《墨雨天香》平臺資深主播，2019年8月通過中國歌劇舞劇院表演與口才專業考核，獲得考級教師證書。
出品 | 墨雨天香工作室
投稿郵箱 | 644615370@qq.com
轉載 | 請註明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