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老牌汽車國企——華晨汽車集團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晨汽車」)近日陷入旗下債券暴跌的信用危機之中。
8月12日，華晨汽車集團旗下19華汽01、18華汽01、18華汽02、18華汽03多隻債券的價格出現暴跌。其中，19華汽01跌幅最大，達28.65%，報收於54.800元/張。
8月13日，華晨汽車公告稱，17華汽01、18華汽01、18華汽02、18華汽03、19華汽01、19華汽02、19華集01、20華集01債券自8月13日起進行交易方式調整，僅在上交所固定收益證券綜合電子平臺上採取報價、詢價和協議交易方式進行交易。
一位債市交易員表示，做出這類限制，主要是限制散戶交易，防止散戶擾亂價格，引發市場拋售，從而影響票面的估值。
8月14日，上述債券再次出現下跌。例如，19華汽01在上交所固收平臺顯示最新成交價為43.000元/張，成交總金額為83萬元；18華汽03顯示最新成交價位51.500元/張，成交總金額為611萬元。
一時間，市場投資者對於華晨汽車償債存疑。一位華晨汽車債券持有者表示，目前這些債券價格出現暴跌，一般情況下，銀行等金融機構看到價格下跌，抽貸都來不及，至少也是財產保全，華晨汽車想在金融市場裡獲得再融資難度加大了不少。
8月12日，經濟觀察報記者聯繫華晨汽車相關負責人採訪，其表示，存在部分債券持有者跟風現象，影響公司的債券價格。一方面，公司作為遼寧省的國企，不會讓它出事的，不用太過擔心。另一方面，目前財務狀況一切正常，未發生欠息、拖欠工資的情況。
儘管上述回應釋放了積極的信號，但市場參與者們對目前利潤來源過分依靠於華晨寶馬的華晨汽車背後之巨額債務仍十分擔憂。
成立債委會
7月下旬以來，華晨汽車旗下部分債券便開啟了連續下跌的模式。
以18華汽03為例，7月27日收盤價為90.900元/張，此後近乎接連下挫，截至8月12日，已經跌至59.800元/張，跌幅超過34%；19華汽01在8月4日時報價為85.58元，此後連續下跌，已跌至54.800元/張。
華晨中國境內債券近期頻現低價賣出，這被市場參與者們解讀為或是該公司債務風險惡化的重要信號。經濟觀察報採訪證實，該公司的債權銀行已組成華晨汽車集團控股有限公司債委會，光其中大銀行為主要牽頭行；目前，債委會的工作還處在讓各家債權行上報債權的階段。
不過，上述負責人表示：「成立債委會主要是協調相關債權方不要抽貸、壓貸、斷貸，繼續給予公司金融財務上面的支持，並非企業自身進行破產重整。」
另悉，19華汽01、18華汽03評級機構為東方金誠國際信用評估有限公司，18華汽01、18華汽02評級機構為大公國際資信評估有限公司。儘管上述債券價格出現明顯下跌，債券評級與主題評級仍然為AAA，並無下調動態。
一位債券投資者質疑稱，今年6月份評級機構才給的華晨債券AAA評級，現在就傳出債務重組，評級存在嚴重虛高。
關於華晨汽車集團的債務情況，東方金誠披露，截至2020年3月末，公司負債總額1226.75億元，較2019年末下降15.27%，主要系償還一年內到期的債券及長期借款所致。從期限結構看，截至2020年4月至12月末，公司有息債務規模為432.67億元，佔全部有息債務的63.87%，公司短期債務規模大，存在短期集中償債壓力。
其中，據Wind統計，目前華晨汽車集團存續債券為15隻，債券存量為175.73億元。其中1-3年到期債券規模超過100億元。
6月24日，東方金誠在18華晨03的跟蹤評級報告中對華晨汽車集團的以下風險給予關注。第一，公司利潤主要來源於華晨寶馬；疫情下自主品牌乘用車產銷量、業務收入繼續下降，獲利能力仍較弱；第二，公司有息債務規模較大且逐年增長，債務主要集中於公司本部，且債務結構以短期為主；第三，公司出售子公司華晨中國3.96%的股權給遼寧交投，持有華晨寶馬股權略有減少。
危機端倪
據華晨汽車集團官網介紹，華晨汽車集團是隸屬於遼寧省國資委的重點國有企業，是中國汽車產業的主力軍，總部坐落於遼寧省瀋陽市。企業旗下有「中華」、「金杯」、「華頌」三大自主品牌以及「華晨寶馬」、「華晨雷諾」兩大合資品牌，產品覆蓋乘用車、商用車全領域。截至2020年3月末，公司註冊資本80000萬元，遼寧省國資委和遼寧省社會保障基金理事會分別持股80.00%和20.00%，實際控制人為遼寧省國資委。
截至2019年末，華晨汽車擁有一、二級子公司34家，其中上市公司四家，分別為華晨中國(1114.HK)、金杯汽車股份有限公司(金杯汽車，600609.SH)、上海申華控股股份有限公司(申華控股，600653.SH)和新晨中國動力控股有限公司(新晨動力，1148.HK)。
華晨汽車在成立債委會之前，已經出現一些風險事件。
記者根據啟信寶獲悉，2020年4月份以來，華晨汽車累計新增16條被執行人信息，執行法院皆為瀋陽市大東區人民法院。累計執行標的總額為77482916元。此外，東方金誠在6月份的跟蹤評級報告中披露，根據中國進出口銀行遼寧省分行情況說明：華晨集團徵信報告顯示，2020年3月19日在我行存在489.99萬元的欠息記錄，目前，該筆欠息已經結清。
不僅如此，今年華晨汽車也在出售部分股權。2020年7月14日，華晨汽車與遼寧交通投資有限責任公司訂立一份戰略投資協議。根據該協議，華晨將在該協議的條款及條件規限下，向買方出售4億股該公司每股面值0.01美元的普通股，相當於公司已發行股本總數約7.93%；稍早，5月22日，華晨中國向遼寧省交通建設投資集團出售該公司2億股，相當於公司已發行股本總數的約3.96%。
對於公司財務問題，上述負責人對記者表示，目前財務狀況一切正常，未發生欠息、拖欠工資的情況。
困局待解
目前，華晨汽車陷入債券價格暴跌、短期巨額債務到期、銷量下降等困境之中。
首先，華晨汽車的銷量連續三年出現明顯下跌的情況。根據東方金誠跟蹤評級披露，華晨汽車自主品牌華晨中華系、金杯系、華瑞系從乘用車銷量和收入上來看，2017年公司乘用車銷量為27.91萬輛，收入70.31億元；2018年公司乘用車銷量為23.30萬倆，收入62.45億元；2019年公司乘用車銷量為17.62萬輛，收入19.42億元；2020年1-3月，公司銷量2.48萬輛，收入2.14億元。連續三年逐年下滑。
對此，8月14日，全聯車商投資管理(北京)有限公司總裁曹鶴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中國汽車工業發展到現在，市場飽和度已經非常高了，技術能力、研發能力越強的企業越往上走，出現分化的現象。
而且，普通百姓對品牌的認可度越來越高。而華晨汽車這兩年品牌度逐漸下降。
疊加今年疫情的影響，優勝劣汰一下子加速了，可能倒逼部分經營較差的車企退出歷史舞臺。
其次，東方金誠披露，截至2020年4月至12月末，公司有息債務規模為432.67億元。短期償債壓力加大。
另外，曹鶴也指出，目前華晨汽車的利潤來源過分依靠於華晨寶馬。
自2003年5月，寶馬集團和華晨中國共同投資成立合資企業華晨寶馬，經多年發展，華晨寶馬發展成為國內三大豪華車製造商之一。國內豪華車市場集中度較高，華晨寶馬、一汽奧迪和北京奔馳銷量合計佔豪華乘用車市場75%左右，近三年華晨寶馬佔國產豪華乘用車市場25%左右，具有很高的市場地位和品牌影響力。
而且，近年來，華晨寶馬不斷引進新車型，依靠其很強的品牌影響力，銷量大幅上升。根據東方金誠披露，2019年，華晨寶馬收入約佔公司當年乘用車銷售總額的97.24%，較上年佔比提高了1.88個百分點，公司對華晨寶馬的依賴度很高且逐年增加。
根據華晨中國公布的財報顯示，2015年至2019年，華晨寶馬給華晨中國貢獻的淨利潤分別為38.23億元、39.93億元、52.33億元、62.45億元和76.26億元，利潤貢獻幅度不斷擴大。
2018年10月11日，華晨汽車與寶馬(荷蘭)控股公司籤訂協議，2022年寶馬持有的華晨寶馬股權將從50%增至75%，同時股東雙方將延長華晨寶馬的合資協議至2040年。對此，曹鶴指出，華晨寶馬給華晨汽車帶來利潤可觀，可緩解債務壓力。
而華晨汽車也在不斷尋找出路。記者從國家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查詢發現，2020年6月29日，華晨汽車投資1億元成立華晨出行服務有限公司；該公司於6月29日註冊成立，是華晨汽車全資子公司。經營範圍包括：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巡遊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等。
此前，華晨汽車董事長閻秉哲曾公開表示，華晨汽車集團將與網約車平臺和大數據專業公司以及銀行、保險、投資等金融機構，共同打造智慧出行平臺，加快由汽車製造商向移動出行方案提供商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