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八百壯士萬連卿

2020-12-14 荊楚日記

李斌

1995年元月,縣委縣政府任我為通城縣農口系統奔小康工作隊隊長,到本縣黃袍鄉開展農民致富奔小康工作,兩年後又改任黃袍鄉黨委副書記,前後在這裡呆了五年。

這期間,我認識了上海淞滬會戰「四行保衛戰」中八百壯士的倖存者萬連卿老人。懷著對八百壯士的無限景仰和對中國抗戰史的濃厚興趣,我一有空就主動接近萬連卿,和他聊天交心。相處時間長了,我們慢慢地聊出了友誼,聊出了感情,逐漸成了忘年之交,無話不談。

隨著我對他的了解不斷加深,一個在八百壯士光環裡閃閃發光、令人眩目的民族英雄,慢慢還原成一個實實在在的,喜歡喝上兩口的,有時爽朗大笑、有時嚎啕大哭的普通老人。我為他一生中有如此光輝的一頁而驕傲,更為他鮮為人知的坷坎人生而震撼!

一、紅色家庭走出的國民黨軍人

萬連卿1920年出生於湖北省通城縣黃袍鄉望湖村。

1927年8月,羅榮桓受湖北省委派遣到通城縣組織鄂南秋收起義。8月20日,羅榮桓領導的起義爆發並取得成功。雖然後來羅榮桓率領通城起義部隊過江西,參加毛澤東領導的秋收起義並直接上了井岡山。但是,他點燃的紅色火炬在通城迅速蔓延。1928年,萬連卿的父親萬順富和劉永康、金旺炳等人在黃袍山鬧起了革命,拉起了紅九大隊,使黃袍山成了通城最大的一片蘇區,也成了湘鄂贛革命根據地的腹地。萬順富先後任中共黃袍鄉黨支部書記、鄉蘇維埃主席、通城縣蘇維埃保衛局長、軍事部長、農民協會主席、中共通城縣委副書記、縣蘇維埃主席等職。萬連卿也受父親影響和革命的薰陶,一邊在蘇區列寧小學讀書,一邊當兒童團的團長,協助紅軍和遊擊隊站崗、放哨、送情報。

1933年6月通城縣蘇維埃主席何家全叛變革命,暗中與敵合謀,以攻打麥市為名,將紅軍獨立第三營帶入敵伏擊圈內,紅軍犧牲慘重。萬順富帶領突圍的少數戰士,掩護縣委與縣蘇維埃政府機關轉移至崇陽老虎洞。國民黨通城縣保安大隊二中隊(麥市中隊)中隊長葛皇甫率隊趁虛而入,攻進黃袍山,將萬順富的兒子萬連卿抓去準備殺掉。問宰那天,剛好國民黨縣長賈廷申也在場。這賈廷申是個比較開明的人,見尚未成年的萬連卿敦實白淨,長得一表人才,覺得殺了可惜,便親自出面擔保,救下了萬連卿一條命。賈廷申把萬連卿帶到縣府,作為勤務兵日夜不離的跟在自己身邊。

萬連卿進縣府後不久,父親親自進城找他,要他利用賈廷申的關係收集有關情報,提供給城內的地下交通站。在賈廷申身邊兩年多時間,萬連卿為紅軍送過很多有用的情報,為防止敵人的偷襲和幾次圍剿起了極大的作用。

1935年正月,萬順富在麥市與敵遭遇,經過一番激戰,他肩膀中彈而被葛皇甫逮捕。經過幾天嚴刑拷打,萬順富堅貞不屈,最後被葛皇甫殺害在麥市河灘上。

1936年9月,賈廷申因通城一些豪紳向省府告發他「包庇匪眷」,而被免縣長職務,調回省城接受處理。賈廷申離開通城前,將萬連卿放到通城縣保安大隊一中隊(縣城)當上了一名警察。

1937年7月抗日戰爭爆發,8月13日日軍進攻上海。日軍投入兵力20餘萬,中國軍隊投入了最精銳的中央教導總隊及87師、88師等148個師和62個旅80餘萬人。經歷了兩個月左右的拼命廝殺,中國軍隊漸漸體力不支。88師補充了4次兵員,補充了戰死,戰死了再補充,前僕後繼,勇赴國難。9月中上旬,湖北保安五團接到命令,準備開赴上海前線。從通城保安大隊現有的4個中隊中抽調兩個中隊,編入馳援部隊。雖然此時已經是國共合作期間,但通城幾塊大的蘇區仍有紅軍駐紮,所以縣政府決意留下駐紮在麥市的二中隊對付黃袍山的紅軍,留下駐紮在北港的四中隊對付藥姑山的紅軍,將駐紮縣城的一中隊和駐紮沙堆的三中隊調赴上海。萬連卿隨一中隊編入湖北保安五團,從通城出發,在蒲圻集中,然後乘火車到漢陽蔡甸「九棟營房」集訓20來天。10月上旬在漢口大智門火車站上火車,歷時5天5夜,趕到上海真如火車站,編入88師262旅524團1營,對口編為1連和3連。成了88師第5批補充的兵員。萬連卿他們編入524團時,該團的每個連至多只剩下七八個人。

就這樣萬連卿被稀裡糊塗地卷進了國民黨軍隊,由一個紅軍烈士的後代變成了國民黨警察,繼而又成了與父輩們勢不兩立的國民黨正規軍的一員。

二、少年成了國人景仰的「八百壯士」

自從淞滬會戰爆發以來,中日雙方百萬大軍在上海混戰,拼死搏鬥了2個多月,到10月底以中國軍隊失敗而告終。但是,蔣介石不想善罷甘休,他不能輕易退出淞滬大戰。因為在布魯塞爾舉行的九國公約籤字國會議定於11月3日開幕,他希望美英法等國聲張正義,共同制裁日本強盜。現在離會議開幕還有一個禮拜時間,如果現在上海淪陷,那將動搖各國首腦支持中國的決心。可是根據目前的形勢,守軍無論如何拖不到會議開幕的那一天。

這可是一大難題。

蔣介石靈機一動,一方面給負責淞滬作戰的第三戰區副總司令官顧祝同下令撤兵;一方面通知在淞滬戰場擔任中央防禦重任的第9集團軍總司令朱紹良:主力部隊加緊撤退,留一個得力之師在閘北打遊擊,虛張聲勢,搞得熱熱鬧鬧的。

朱紹良心想:只要求打得熱鬧要一個師幹什麼?有一個團就夠了。於是他命令88師師長孫元良留一個團固守陣地。

孫元良是聰明人:不就是打套花拳給外國人看麼?去多了人也是白白送死。一個營,頂多一個加強營就夠了。於是將固守閘北的重任交給524團團副、黃埔軍校畢業的謝晉元,由他率領524團的1營3個連外加一個機槍連組成一個加強營,扼守四行倉庫。

部隊正在撤退,夜幕下的上海陣地上一片混亂。謝晉元費了好大工夫才將4個連的420多人(號稱800人,人稱「八百壯士」)湊齊。就這樣,從通城保安大隊補充進來的兩個連200多人,一個不少的全部囊括進了四行倉庫。萬連卿再一次被稀裡糊塗地卷進了這支隊伍。從10月26日晚到30日晚,4天4夜,謝晉元率領孤軍浴血奮戰,打退敵人無數次進攻,陣地前鬼子的屍首堆積如山。但四行倉庫這座孤堡一直屹立於蘇州河邊。

4天4夜,孤軍打出了軍威國威,打出了中華民族的氣節,也打出了中外戰爭史上的奇蹟,更打出了一個流傳千古的英雄集體——八百壯士。

三、漫長的囚禁和凌辱之苦

偌大的一個上海,國民黨正規軍、王牌軍幾十萬人都沒守住,現在區區400多人的一個弱勢群體,面對強自己近千倍的勁敵,不膽怯、不讓步,且越戰越勇,越打越有勁。打得上海市民心花怒放、揚眉吐氣——近百年以來,面對外國列強,中國人可難得有這種心情啊!在上海民眾的心目中,八百壯士是中國軍隊的精英,是中華民族的靈魂。但高興之餘,市民們不約而同地為八百壯士的前途擔憂:幾十萬人都逃了,這800人能堅持多久?如果八百壯士拼死作戰,最後與小鬼子同歸而盡,讓我們的精英、我們的瑰寶做無謂的犧牲,豈不痛哉!不行!要向當局諫言,讓其命令八百壯士撤兵!於是各界民眾紛紛呼籲當局,中華婦女同盟會的姐妹們直接上書宋美齡,要求當局命令孤軍撤退,保存實力。

10月30日晚9點左右,蔣介石終於下令孤軍撤退。勇士們正打在興頭上,並都立下了遺言,以必死的決心與小鬼子血戰到底。但軍令如山倒,部隊定於午夜12點向蘇州河對岸的英租界突圍撤退。

中國當局與英國方面交涉好了:八百壯士突圍到英租界後,由英國人保護孤軍的安全,然後再移交給中國政府。與此同時,日本人也向英國人施壓:必須將八百壯士交給日本人,否則將對英租界動武。迫於壓力,英國方面既不得罪日本人,又礙於中國人的面子,他們想出一個自以為兩全其美的辦法:即收繳孤軍的武器,將人先關起來,既不交給中國政府也不交給日本人。

英國人在上海膠州路的一個野外找了一塊15畝左右的荒地,用鐵絲網一圈,便作為羈困八百壯士的孤軍營。說是荒地,其實是堆積垃圾、埋葬死嬰、布滿血腥的死亡地帶。在這裡,八百壯士一關就是4年!從進入四行倉庫以來直到謝晉元殉難,萬連卿一直給謝晉元當勤務兵。

在孤軍營,謝團長組織戰士們學文化、學技術,開展文體活動。文化課根據戰士們的文化程度分為甲乙丙丁班,因為萬連卿在蘇區上過列寧小學,文化程度較高,被分在甲班。體育課分為籃球、桌球、跳高跳遠、標槍等。萬連卿年紀小,個子不高,被分在桌球組,在這裡他練就了一手好球藝,在日後逃生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孤軍營羈困的4年,是勇士們受盡凌辱的4年,是比打鬼子拋頭顱灑熱血殊死搏鬥還難受的4年。在這裡,中國人沒有言論自由,沒有出入自由,甚至沒有自己的人格。他們是馬戲團一群會說話的動物,是圈養的一群有思維的牲口。400多名血氣方剛的鋼鐵男兒關在一個15畝地的圈子裡,沒有仗打,沒有工作,無所事事,一呆就是4年,人都被逼瘋了。尤其是有些戰士越獄逃跑後,還給孤軍營寫信,告知他們出去後找到了原部隊或在新四軍遊擊隊裡,殺了多少鬼子,立了什麼什麼功,現在當了什麼什麼長,等等,這無疑在孤軍營裡投下了一顆又一顆重磅炸彈:你看,人家出去後個個都有出息,而我們象豬一樣關在這裡算什麼東西?

煩躁、騷動情緒在孤軍營蔓延,士兵越來越不好管理。一些士兵可以不要任何理由就能吵嘴甚至鬥毆。起初,謝晉元一句話就可以制止他們的行為,但到後來任憑謝晉元怒吼或者罵娘,都難以終止士兵的毆鬥。無奈,謝晉元只好每天馬鞭不離手,見到鬧事的就抽他兩鞭。

謝晉元何嘗不想帶領戰士們衝出去,痛痛快快幹一場?並且對他們而言,衝出個孤軍營,區區小事,易於反掌。但每次請示,他得到的回覆總是「忍耐、忍耐」。為此,謝晉元經常整晚整晚的失眠。萬連卿是謝晉元的勤務兵,謝團長的寢室在裡屋,他睡外間,經常聽見謝團長整晚整晚象烙燒餅一樣翻身時床鋪吱吱嘎嘎的聲音和嘆氣聲。

1941年4月24日清晨,孤軍營的官兵照例在操場下操。通宵未眠的謝晉元剛剛入睡,萬連卿不忍心打擾團長的睡眠,躡腳躡手拿了團長的臉盆和口杯,去夥房為團長打水洗簌。剛走出門口,只見4位戰友朝謝團長寢室走去。當時他也沒在意,都是朝夕相處的戰友,他做夢都不會想到他們會對團長怎麼樣。他只是提醒他們一聲:「團長在休息,不要吵醒他」,就走了。走了10多米,萬連卿突然一驚:這幾個人不對勁,個個氣勢洶洶,面含殺氣。

不好要出事了!

他趕緊往回跑,結果謝團長被這幾個歹徒殘忍殺害了。

萬連卿衝出門外大喊:「不好啦,團長被人殺害啦!」

下操的戰士們聞聲衝過來,將4名歹徒堵在屋內,經過一番搏鬥,戰士們有幾個被歹徒刺傷,但最終將歹徒制服。租界工部局特別法庭對4名叛兵提起公訴,並經法庭調查證實,這4人被汪偽特務收買,後臺是日本人。6月27日,特別法庭作出判決:以共同殺人罪,判處2連下士郝鼎誠、4連下士張文清、下士尤耀亮、上等兵張國順死刑。

年底,打紅了眼的日本強盜達到了瘋狂的程度。他們襲擊了珍珠港,還炸沉了停在黃浦江的英國軍艦「彼得列爾」號,並逼著英國方面交出被他們羈押了4年之久的八百壯士。英國佬迫於強盜的淫威,於1941年12月把壯士們交給了日軍。

鬼子們早就嘗試過八百壯士的厲害。他們知道,只要這幾百號人聚在一起,就是一個堅不可摧的戰鬥堡壘,任何力量都動搖不了他們。於是,小鬼子把八百壯士化整為零,分散到江南各地和巴布亞紐幾內亞等地作勞工。萬連卿等8名士兵分在南京郊區孝陵衛日軍戰地士官學校當勞工,受盡了鬼子的折磨和凌辱。

一天他們幾個正在為鬼子釘馬掌時,偶然發現一隻貓後腿站在圍牆的土磚上,前腿搭在鐵絲網的鐵絲上,居然沒觸電。難道鬼子的鐵絲網沒通電?萬連卿的戰友、通城籍壯士黎時德找來一根鐵絲,趁鬼子沒注意時,悄悄的在鐵絲網上碰了一下:真的沒通電。於是他們便策劃著逃跑。

四、顛沛流離的漫長生涯

看守他們的是日軍的一個班,班長(軍曹)是個桌球迷。他知道萬連卿的桌球打得好,便經常要萬連卿和他比賽。但是萬連卿不能贏得太多,否則那日本軍曹沒面子,要用槍託捅人;可是也不能輸得太多,否則他會覺得你在戲弄他,也要打人。所以,萬連卿一般都讓著這位軍曹,十盤讓對方贏六七盤。他們的逃跑計劃就從打桌球上打主意。

1942年11月6日晚,萬連卿主動提出與日軍曹賽桌球。剛好這次小鬼子這天心情好,他把全班的士兵都集中起來圍觀他與萬連卿的球賽,意思是看他是怎麼打敗萬連卿的。但是,今天萬連卿一改常態,上桌就連贏鬼子軍曹幾盤,氣得小鬼子「八格牙路」的罵個不停,堅持要扳回勝局。這時萬連卿的7名戰友用棉絮搭在鐵絲網上,翻越高牆順利逃走了。萬連卿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然後藉口要上廁所離開。鬼子軍曹迫不及待,揮手喊道:「跛裡跛裡(快點快點)」。意思要他快去快回,接著比賽。萬連卿鑽進夜幕中,趁機逃出了虎口。在茅山,他們會合在一起,結伴逃跑,最後在句容縣遇上了新四軍。

當新四軍得知他們是八百壯士後,對他們肅然起敬,馬上給他們洗澡、理髮、治療傷病,受到了最高禮遇。還請他們到各部隊給戰士們講述八百壯士的英雄事跡和感人故事......這是萬連卿他們在四行倉庫痛痛快快打擊小鬼子以來,最讓他們心情舒暢、揚眉吐氣的一段日子。

幾天後,新四軍一位旅長向他們提出希望他們留在新四軍裡一同抗日打鬼子的想法。並說,如果他們想回老家或回原部隊,新四軍發放路費,禮送出境。萬連卿他們不知道這部隊那部隊有什麼區別,反正國共都合作了,都是打鬼子的。既然都是打鬼子的,自己在原部隊殊死搏鬥,創下了一些業績,熟人、戰友也比較多,而在新四軍這邊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回原部隊好。通過權衡後,他們還是決定去尋找自己原來的隊伍。

於是他們每人領了8塊銅板和300元抗幣,從江蘇出發,經安徽轉江西下福建,然後又折回江西贛州。在這裡與從杭州逃出來的八百壯士陳祖模相遇,大家一同去廣東,從廣西達貴州,最後到達四川。1943年初9壯士終於在重慶找到了自己的隊伍。

山城重慶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國民政府對9位歷盡艱險、安然歸來的勇士每人予以晉升三級的獎賞。這樣萬連卿一下就晉升到了少尉排長,爾後被派到成都軍官學校學習一年,畢業後提升為中尉連長,旋即編入中國遠徵軍開赴滇緬國際戰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隊伍,又可以手握著鋼槍打擊侵略者,萬連卿把幾年來所受的屈辱,所受的折磨,全部化作雪恨的子彈,無情地潑向小日本。幾仗下來,由於指揮有方,打仗勇敢,萬連卿不斷晉升。到1945年8月日本侵略者無條件投降時,他已經是管著三四百號人的少校營長了。

鬼子投降後,八百壯士不約而同的從各個分散點聚集到上海,聚集到老團長謝晉元的墓前。萬連卿也隨88師揮師回國,駐留上海,總算又見到了昔日孤軍營的戰友。但是意想不到的是,當初的400多名壯士,由於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還有部分人參加了共產黨的軍隊,現在聚集起來的僅100多人。這100多人在一起,一日三餐的吃飯成立大問題。謝團長夫人凌維誠女士雖然四處奔走,想為戰士們找份工作,解決肚子問題。可是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偌大個上海竟容不下這100多號人。原因是國民政府各方人士都捲入了受降和接管,和共產黨爭奪財產比你這100多人可重要多了。

後來接管完了,政府要他們再次服役,參加內戰。對此,勇士們回答得非常乾脆:「仗,我們打夠了,不想再打了。」打侵略者那是義不容辭,打內戰他們不感興趣。這時,88師奉命調往東北,準備與共軍作戰。萬連卿趁機申請退伍,留在了上海。

鑑於此,政府也對他們也撒手不管。高高興興聚集起來的勇士們只好被迫散夥,自謀生路。有的修皮鞋,有的修自行車,有的賣菜,有的掃馬路,有些傷殘弟兄落個沿街乞討......還有4名戰士走投無路,被逼上了搶劫殺人的犯罪道路,被判處死刑。

萬連卿運氣還不錯。因為他是謝團長的勤務兵,凌維誠特地託人為他在上海找到了一份鐵路警察的差事,後來還成了個家,1949年初女兒萬美雲的降生,給萬連卿帶來了無限的樂趣。到上海解放時,他終於幹到了一個相當於團職的警長。

曾經是國民黨軍的校級軍官,現在又是國民黨鐵路警察的警長,萬連卿被人民政府遣送去勞動改造。為此,妻子拋下年幼的女兒離他而去。自己去勞改,總不能帶著個孩子在身邊吧?情急之下,萬連卿只好把女兒託付給住在鄰近的戰友張青軒。

張青軒原本也有一個兒子,跟萬美雲差不多大,前不久夭折了。現在萬連卿有難,張青軒這個山東大漢含著熱淚,接過小美雲,深情地對戰友說:「你放心去吧,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孩子。」

萬連卿內疚地說:「讓孩子跟你姓張吧,不要讓他知道有我這個勞改的爸爸。」

「先就這麼著吧,我們等著你回來。」

在改造期間,萬連卿隻字不提八百壯士,也沒聲明自己是烈士遺孤。他覺得身為階下囚,再提這些事,是對八百壯士和烈士父親臉上抹黑。

他一人默默承受著,默默改造著。他倒覺得在這裡除了組織學習,接受教育外,沒有歧視,沒有虐待,更沒有折磨。比起孤軍營的凌辱,比起流放做勞工的折磨,比起在滇緬作戰的非人的艱苦日子,現在可算是一種療養,是一種休整。

就這樣,他一直改造到1979年才得以獲釋。

從1937年底至1979年止的42年間,萬連卿只過了不到7年自由的日子,其他35年時間一直在羈押、流放和改造。

五、葉落歸根

獲釋後的萬連卿無家可歸。上海的家破了,通城的家已沒什麼親人了。再說,自己在外面混了幾十年,混了一個勞改釋放人員,哪有面子回家?就是回去,父老鄉親會怎麼看待自己?

基於這些想法,萬連卿申請政府就地安排他在新疆車排子勞改農場做點事。政府考慮到萬連卿已經60來歲了,就安排在當地農場作為職工並當即辦理退休手續。

萬連卿不參加勞動,每月還可以領幾十錢的退休工資,覺得非常滿足,日子倒也過得很愜意。

1983年,時為通城縣黃袍公社望湖大隊會計的林國賢和本大隊民兵連長黃長虎出差到新疆做茶葉生意,意外邂逅萬連卿。多年以來,萬連卿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通城話,感到非常親切。他馬上湊過去操一口非常蹩腳的通城方言和他們答腔。結果一問,他們竟然是同一個村莊的老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離開家鄉40多年,在異域新疆見到家鄉的親人,在場的人都淚流滿面,萬連卿更是老淚縱橫。

林國賢從小就聽老人們講起過萬連卿,也略知一些他的英雄壯舉,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現在見他落魄成這個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在掌握萬連卿的思想顧慮之後,林國賢給他講家鄉改革開放的形勢,希望他定居家鄉,不再過這種背井離鄉的生活。再說家鄉人民對八百壯士的英雄事跡一直流傳不絕,稱讚不已,一定會歡迎他重歸故裡的。

這些話句句都說到了萬連卿心坎裡。幾十年了,他無時無刻不是連做夢都在想著回家啊!聽了林國賢的一席話,他馬上在農場辦理了遷移手續,跟著林國賢回到了闊別快50年的家鄉。

回到家鄉,萬連卿受到家鄉政府領導和父老鄉親的熱烈歡迎。鄉政府沒有讓他回老家望湖村居住,而是把他安置在鄉福利院。說實話,鄉裡的福利院收養的一般都是一些痴呆或有殘疾的孤寡老人。萬連卿不想和這些人為伍。覺得自己才60多歲,身體還結實,家鄉待我這麼好,我也不能成為家鄉人民的負擔。他要求安排他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做,也表示一下自己對家鄉人民的報答之情。鄉政府領導尊重他的意見,安排他在鄉裡的養雞場照看一下。

當時,萬連卿每月由新疆方面寄給他50多元退休金,鄉政府每月也補貼幾十元(到九十年代增加到100多元),一個人生活倒也寬餘。一日三餐白米飯,餐餐還可以喝上幾盅米酒,這時的萬連卿才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什麼叫幸福生活。

六、永遠的記憶

1995年我到黃袍時,萬連卿已經75歲了,鄉政府早就不再安排他做事,而在鄉財政所給他安排一間房住宿,一日三餐安排在鄉政府食堂。我和他同吃一鍋飯,天天在一起會面。加上我對八百壯士早就崇拜不已,總想找機會結識這位老先生,現在有了這樣好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過。

我發現老人家雖然七老八十了,但身體很棒。一餐可以吃四兩半斤米飯,晚飯後還可以用鐵皮桶提一桶起碼四十斤重的熱水回去洗澡,年輕人都感覺到吃力,可是老人家卻天天這麼提。尤其是從外表看,真正的鶴髮童顏:滿頭銀絲卻面色紅潤,顯得非常的健康。不過,細心觀察發現,他是虛有其表。在其健康的外表掩蓋下,其大腦在迅速老化——他已經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老人家喜歡一口酒,一般不喜歡別人提及過去那些讓他心酸的往事。於是,我便隔三差五的到鄉政府食堂提點米酒,在小集鎮的商店裡買些花生米、蘭花豆之類的下酒食品,到老人房間聊聊天,問問老人的身體狀況,講講外面有趣的事情等等,隻字不提往事。慢慢地接觸多了,了解深了,話題自然就廣了。我們經常在一起喝酒聊天,聊得高興就喝酒,喝得高興又聊天。老人家積壓在心底的苦楚太多,往往喝到一定程度,提及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就要哭,並且是嚎啕大哭。當我為自己不慎引起老人傷心而自責時,他卻停止了大哭,抹了一把眼淚,不好意思地說:「哭一場心裡舒服多了。現在沒事了,喝酒!」原來老人是借酒消愁,發洩一陣之後心裡才感覺舒坦。後來我才知道,酒精是加快他向痴呆深度發展的催化劑。

1995年抗日戰爭勝利50周年前夕,中央電視臺軍事頻道採訪了萬連卿,並且與周總理的秘書童小鵬一起在央視第一套節目「抗戰老兵談抗戰」欄目同時播出,老人十分高興。這晚,我兩都喝得酩酊大醉。

11月4日,是萬連卿老人的生日。我記得他是75歲,但他說是80歲(可能是痴呆症引起健忘)。不管75還是80,反正這天是老人的生日,值得慶賀。

鄉黨委書記周成牛非常贊同我的想法。他決定,4號這天全鄉幹部放假一天,集體慶賀萬老前輩的80大壽。我們估計,全鄉脫產幹部40來人,加上鄉直部門一些幹部職工和老人的親友,一共不到80人,於是在鄉政府食堂安排8桌酒席。我還為老人作了一副對聯:「四行煙雲傳千古,八旬英雄春萬年」。雖然不怎麼工整,卻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然而,令我和周書記沒想到的是,一到中午時分,祝壽的人絡繹不絕,大大超出了我們預估的人數。就連鄰近塘湖鎮的肖文伯書記和林國賢鎮長(就是原望湖的會計,後來招了幹)等一批幹部也聞信趕來。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也慕名前來祝壽,整個壽宴增加到了16桌。老人激動非凡,他說他這輩子沒過過場面這麼大的生日。當著眾人的面,老人老淚橫流,大口大口的喝酒,當晚又大哭了一場。

12月8號傍晚,萬連卿拿著一個厚厚的牛皮信封來交給我。我接過一看,是解放軍作家陳立人寫的一本書,題為《孤獨八百士》。他對八百壯士的倖存者進行過採訪,成書後給每位老人寄上一本書。他在扉頁上寫了這樣幾句話:「書贈萬連卿老先生,並向抗戰老戰士致以敬意!陳立人1995.8.13」。

我一看便對老人說:「這是寫你們八百壯士的書,又有作家親筆題字,很珍貴的,你要好好保存啊。」萬連卿卻說:「我不大識字,又這大年紀了,留著也沒用。你看得我起,又對這事感興趣,還是你留著有些用處。」這麼珍貴的東西他信託於我,我真有些受寵若驚,倍加珍愛。但是我要求他在作家題字的下方也題寫幾個字給我,他說,好久沒摸筆,不會寫字了。於是我用紙寫好幾個字:「李斌留念萬連卿贈1995.12.8」,讓他照描下來。一直至今,我把這本書連同我和萬連卿老人合影的幾張照片珍藏在我的密碼箱裡,自己常拿出來讀讀,但是一般的人連借都不會借的。

1999年初,由於萬連卿的老年痴呆日益嚴重,他外甥女將他接回老家望湖村贍養。我上山去看過他幾次,感覺情況不是很好。

有一次,我買了一些黑芝麻糊去看望他。我用衝好的芝麻糊餵他,他連說「好吃,好吃」。我見他一直沒有喊我,便問他認不認識我。他說認得。我們我叫什麼?我停止了吃芝麻糊,歪著腦袋想了好一陣子,想不起來。當我提示一下:「李」字時,他馬上叫了出來:「李隊長」(他叫慣了李隊長,一直改不了)。

2000年元月,我調回縣城工作。由於工作較忙,一直沒空去看看老先生,但心裡一直掛念著他,總想有機會去看看。

2001年7-8月間,黃袍有位老同事告訴我:萬連卿老先生已於5月去世了。聽到噩耗我如雷擊頂!一年多沒見面,他老人家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走了!沒見上最後一面,沒為老人家送送行,這將是我的終身遺憾!

然而,來人還告訴了我一件原來我一直不知道,但知道後令我更加震驚、終生耿耿於懷的事情:

2000年中秋節前夕,我喬遷新居,不知萬老先生怎麼知道了這事。那天一早他抱一隻老母雞,從黃袍搭車趕到縣城。下車後他也不知道我家在哪裡,滿街逢人便問「李隊長家住在哪裡」。偌大的一個縣城,誰知道那個「李隊長」是誰?更別說「李隊長」的家了。從上午問到下午,一直沒找到我家,最後仍抱著母雞回到了黃袍。也許他往回走時有些失落和遺憾,但我知道此事後卻是一輩子的自責!我為沒能見上老人一面而內疚,為沒能讓老人家在我家住上一陣子,在縣城玩上幾天而抱憾終生!每每想起這些,我鼻子就發酸,不禁潸然淚下!

2009年清明,我和幾位朋友籌錢將萬連卿及其父萬順富烈士的合棺墓修繕一新。墓碑上冠名是:「革命烈士萬公順富」和「八百壯士萬公連卿」。兩旁是我做的一副對聯:「土地革命創偉業,淞滬會戰傳英名」。

看著墓碑上熟悉的名字和父子倆的英雄事跡,和萬連卿相處的日子就象過電影一樣,在眼前展現,歷歷在目。我思緒萬千,欲哭無淚,只能敬一炷香,響一掛鞭,鞠三個躬,寄託自己無盡的思念之情......

萬老先生永垂不朽!

八百壯士精神永存!

(作者單位:通城縣財政局)

後記:

2015年8月13日,上海舉行重建後的四行倉庫紀念館開館儀式,通城籍八百壯士的親屬代表和八百壯士研究人員以及縣裡的相關領導應邀赴滬出席開館儀式,我也在被邀隨行。

9月1日,我又返回上海,到了四行倉庫參加沈虹光老師的贈書儀式。

沈虹光,湖北省文聯原主席、國家一級劇作家。從2013年下半年開始,她在通城調查、收集、採訪八百壯士資料一年多時間,寫出了紀實文學《壯士無言》,由武漢出版社出版發行。我參加了沈老師的贈書儀式,並將由我任副主編的一本有關於通城籍八百壯士的書籍——《家國忠魂》和電視紀錄片《通城與八百壯士》贈獻給紀念館。

4日,我剛從上海回到家,就接到謝繼民老先生發給我一條微信:萬連卿的女兒美雲已找到,她患癌症住院,你與張建文聯繫,電話多少多少。

看了微信我滿頭霧水:這個謝老,要是早兩天告訴我,我還在上海,也就可以去看看萬連卿的女兒啊!可現在剛剛到家,不可能掉頭又往上海跑吧。再說,「張建文」是誰?他與萬連卿以及「美雲」什麼關係?

懷著一團團疑問,按照謝老提供的電話號碼,我試探著給張建文打了個電話。通過與張建文的交談和了解,我基本上弄清了事情的來龍與去脈:

原來,張建文就是八百壯士張青軒的兒子,出生於1954年,張美雲自然就成了他姐姐。

張建文告訴我,抗戰勝利後,他家和其他壯士一起住在謝團長夫人凌維誠家附近,謝繼民年長他18歲,是看著他長大的,他也一直叫謝繼民小叔叔。後來到文革期間,他們先後分開了,基本上失去了聯繫。

1971年,17歲的張建文下放到安徽含山縣駱集公社,當時全公社有100多名知青,他自知自己出身不好,又沒什麼背景,只有拼命幹活來表現自己,爭取一個好印象。好在當時的知青點負責人和公社領導都非常開明,對張建文的表現一致認可。終于于1975年將知青點上的第一個招工名額,安排給張建文進了馬鞍山鋼鐵公司。

在馬鋼,張建文開過空壓機、開過行車,做過煉鋼工、爆破工,當過工段長和幾百人的車間工會幹部。不管在什麼崗位,他都拼命工作,出色完成每一項任務。因為表現出眾,他獲得了車間團支部書記、電焊姑娘李克珍的芳心並結成連理,婚後,他們有了一個兒子,日子也過的美美滿滿。

2014年,60歲的張建文辦理了退休手續。老頭老伴都退了,兒子也從部隊復員安排在上海工作,並且成了家,於是老倆口也搬回上海居住。

在外地呆的時間長了,咋回上海張建文還真有一種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的感覺。一切都要重新熟悉,一切必須從頭開始。所以對外面的事情關注也少,就連四行倉庫紀念館開館儀式這麼大的活動,他居然沒有聽說過!

因為抗戰勝利70周年,中央電視臺和上海電視臺不斷的播出有關淞滬會戰和四行倉庫保衛戰以及八百壯士的節目,謝繼民自然在電視裡頻頻露面。一看見謝老,張建文象發現了新大陸,大呼:這不是我小叔叔嗎?!

經過多方打聽,張建文總算找到了謝老的電話,他立馬打了過去。

謝繼民得知是張建文,詢問了一下幾十年離別後的大致情況以後,便問張建文:「你大姐美雲還好吧?她的身世你知道嗎?」

張建文告訴謝繼民:「2005年,母親去世的頭一年,聽母親講過,說大姐不是我父母親生的,說她父親姓萬,湖北人,是我父親的戰友。但是我不信。」

「那是真的」謝繼民說:「她父親是八百壯士萬連卿,湖北通城人。」

這個時候,謝老給我發了那條微信。

通過張建文,我找到了萬連卿女兒張美雲的電話。因為她長我7歲,我在電話裡稱她大姐。在電話裡,聽得出大姐激動得有點結舌,他用濃厚的上海普通話跟我說:她今年67歲了,第一次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萬連卿,第一次才知道自己是湖北通城人。她說:「難怪我小時候經常有大人在我面前有意無意的提到『萬連卿』這個名字呢,原來他是我親爸。」

大姐還介紹,張青軒對她挺疼愛的,為了不讓張美雲下放農村,生怕她受苦,多方找關係把18歲的美雲安排進了國營企業——上海禽蛋廠,而她下面的幾個弟妹都作為知青下放到農村去了。現在想起來,養父真是用心良苦啊!

弄明了身世後的張美雲一心想回通城認祖歸宗,祭拜親父。但是她動過手術,身體虛弱,天冷了出行不方便。我建議她到了來年清明節再回來,一是天氣變暖了,有利於出行;二是清明祭祖,更有意義。大姐也覺得有道理,但是隔不了一兩天就給我打一次電話,來時重複一句話:「李斌弟弟呀,今年的清明怎麼來的這麼慢哪?」

可見大姐歸心似箭!

2016年3月下旬,眼看清明節就要到了,結果張美雲病倒了,說是心臟有問題,要做搭橋手術。電話裡大姐急得哭了。醫生了解情況後十分同情,積極實施手術,抓緊治療,確保大姐一周內出院,並保證能安全出行。大姐這才轉淚為笑。

4月3日,在謝繼民夫婦、張建文夫婦以及八百壯士唐棣之子唐仙多陪同下,大姐攜帶兒子、兒媳、女兒、孫女舉家乘高鐵直達嶽陽東站。我和萬連卿義女、塘湖財政所葛曉玲以及湖北日報記者蔣綬春乘坐縣政府接待專用中巴到嶽陽高鐵東站迎接。

雖然之前我只見過謝繼民,但是,他們一行剛到出站口,我一眼就能認出美雲大姐和張建文他們。素昧平生的兩個人,就像久別重逢的姐弟,我與大姐緊緊擁抱著。

第二天,從省城專程趕來的沈虹光老師、湖北科技學院丁一教授和縣委統戰部蔡琦部長、副縣長喻玉平等縣領導以及上海來的客人到塘湖鎮望湖村八百壯士萬連卿的墓地,陪同張美雲認祖歸宗,為父親掃墓。

那天,天下著濛濛細雨,好像老天也被人們的情緒所感染。溼潤了的黃袍山特有的黑土格外粘鞋,一步一滑,但絲毫不影響人們行進的腳步。

墓地前,人們向萬連卿及其父親萬順富烈士三鞠躬之後,張美雲和張建文姐弟倆跪在墓前的泥地上,不斷地磕頭。

張建文扶著大姐的肩,對著萬連卿的墓碑說:「爸爸,今天我可把大姐好好的交給您了!」這是張建文代表父親張青軒向老戰友信託的一個交待。

在通城縣有關領導、省市縣文史專家和上海來的壯士後人得座談會上,人們踴躍發言,親熱交談,親如一家。

湖北科技學院丁一教授說:「我們要大力宣揚八百壯士的民族大義,英勇抗日的愛國主義精神。」

沈虹光老師說:「我們的職業不同,社會身份也不同,一說八百壯士大家就有一個共同的心願:願意紀念他們,願意來參加這方面的一些活動。特別是我們現在要復興中華民族,要圓中國夢,我們就感覺到中國人需要一種精神,我想八百壯士就是這樣一種精神。」

謝繼民老先生說:「通城應該把八百壯士作為歷史名片,作為歷史文化一個重要的方面加以弘揚、宣傳。一句話:常回家看看,通城是我們八百壯士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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