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飛天可以說是中國藝術家最天才的創作,是世界美術史上的一個奇蹟。敦煌壁畫中的飛天,在洞窟創建同時出現
從十六國開始,歷經十個朝代,歷時千餘年,直到元代末期,隨著敦煌石窟的建成而消逝。在這千餘年的歷史長河中,由於朝代的更替,政權的轉移,經濟的發展繁榮,中西文化的頻繁交流等歷史情況的變化,飛天的藝術形象,姿態和意境,風格和情趣,都在不斷地變化,不同的時代、不同的藝術家,為我們留下了不同風格特點的飛天。
敦煌壁畫中曼妙的飛天究竟是什麼來歷?這需要回到印度的語境中,去尋覓那些在古老的神話中誕生,數千年來留下了無數奇異美妙故事的「阿波斯羅絲」——天女。
《故事海》等民間故事中,麥納迦、蘭跋等天女的典型特徵也不是溫柔多情,而是動人心魂的美麗,而且這種美與她們風流的天性、無拘無束的行為聯繫在一起,常常使人著迷瘋狂,一旦墜入她們的「愛河」之中,便無以自拔。因此,天女也常常被印度耆那教等教派歸為惡魔一類的精靈;中國佛教中的夜叉,實際上也是天女負面形象的演變。《楞嚴經》等著名佛經,常常將「夜叉」與「飛天」相提並論,稱作「飛天夜叉」。根據《夷堅甲志·飛天夜叉》(宋·洪邁)的說法,飛天夜叉是唐宋佛教壁畫中常見的形象。學者們探討飛天形象的起源時,多是小心翼翼地對夜叉避而不談或是直接否定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但實際上飛天與夜叉都是印度天女形象發展和演化的結果。
在公元一二世紀,佛教詩人馬鳴創作的《美難陀傳》中就已出現天女的形象,佛教雕塑和壁畫也延續著古老的神話,時有天女形象出現,如《因陀羅與天女》、《乾闥婆與天女禮佛》等阿旃陀壁畫(公元450至650年間)。不過,在印度佛教雕塑和繪畫中,更多出現的是美麗迷人的藥叉女,而不是天女。藥叉(即夜叉)早在吠陀文獻中便出現了,她們與天女本來互不相干,雖然也是半人半神,但藥叉主要歸屬於魔類。後來,尤其是印度各類佛教雕塑和繪畫中,美麗的藥叉女的形象發生了變化,她們更多地變成了拜佛向善的精靈,與天女並無二致。
現存新德裡國立博物館、出現於笈多時代的浮雕《飛天》約創作於公元六世紀,一般認為它描繪的並非乾闥婆與天女,而是一對持明,其飛舞的姿態飄逸輕盈,圍繞在身邊的迎風招展的飄帶顯然更接近敦煌的飛天壁畫。不過,與霓裳羽衣的敦煌飛天藝術相比較,可以看出,這裡的飄帶並沒有衣飾或羽化的作用;再者,「飛天」在此,也不像敦煌藝術中的飛天那樣,繫著華式長裙,而是如同所有印度藝術中的天女那樣,一以貫之地表現為裸體形象。埃洛拉石窟第16窟凱拉薩(納塔)神廟主殿高塔外壁上,雕刻有著名的飛天形象,但並無類似於敦煌壁畫中飛天那種長長的飄帶,她們多是扭身曲體,以飛舞的姿態顯示出強烈的動感。因此,與其說她們在「飛」,不如說她們在「舞」,這似乎更接近於飛天或天女形象本真的意義
敦煌莫高窟以精美的壁畫和塑像聞名於世。提及敦煌,人們就會自然想到神奇的飛天。飛天或稱天人,是一種俗稱,而非佛教的專用名詞。它是一個善奏樂、能飛舞,滿身異香美麗飄逸的形象。中國藝術家用綿長的飄帶使她們優美輕捷的女性身軀漫天飛舞。可以說,飛天是印度的佛教藝術與中國的民族藝術融為一體的集合形象。本文以敦煌壁畫中的飛天為例,從構圖和色彩上來討論其裝飾藝術性。
敦煌壁畫中飛天的形象正是將客觀自然主觀化,主觀意識理想化,打破時間、空間、地點的限制。構圖中均衡的構圖傾向於動感,對稱的構圖傾向於靜感;對稱形式中的旋轉與轉換式傾向於動感,其他對稱形式傾向於靜感,在色彩方面對比強烈的傾向於動感,對比含蓄的傾向於靜感。這種動感與靜感則表現在構圖及色彩的有規律的、連續不斷的交替和重複。交替和重複可以產生節奏感。在飛天人物布局形式結構上一脈相承地充分運用了對稱、均衡、反覆、重疊等手法,疏密有致、輕重適宜,在變化中尋求統一,在整體中又有衝突,我們所看到的飛天圖案,時而不同形狀錯落有致無規律地的排列,時而它有規律的重複出現,這種靜中有動,動中有靜,產生韻律,和諧統一,這樣充滿韻律的變化使得整個壁畫具有很強的裝飾性。
飛天壁畫將色彩裝飾這些規律也應用到創作設計上來,最大限度發揮色彩的裝飾作用。敦煌壁畫之所以給人激動、歡樂、寧靜等直觀的情緒感受,並起到感化人的作用,還在於它的色彩所具有的強烈裝飾趣味。如印度的凹凸法自西域傳入敦煌,中西暈染法同時並存,形成了具有中國特殊規律的色彩,這就更豐富了飛天人物畫的色彩表現,並使它具有色彩的歸納置換完全服從於畫面的需要,具有濃鬱的裝飾風格。敦煌壁畫中各種飛天的形象,其造型飄逸,其中大量墨線與彩色線條的運用, 使飛天圖案具有一種強烈的裝飾性趣味,線條在重彩繪畫中主要起到造型的作用,如敦煌壁畫中富有表現力的線條, 賦色前勾輪廓線,賦色後再勾提神線,不僅描繪了壁畫中的飛天神態以及故事情節,並且作為連接色塊與色塊之間的媒介,使富有變化的各種色彩之間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聯繫,讓畫面既豐富又統一。正是墨線與色彩的巧妙結合,使畫面具有了獨特的裝飾性趣味。線條的應用與之相配的顏色使飛天形象更加的趨於飽滿和富有韻律,例如,土紅、熟褐、 淡綠、粉綠、金色、土黃等線條色彩都講究裝飾性,色彩的歸納置換完全服從於畫面需要,以造型為基礎,把自然的色彩加以修飾、變化和轉移,帶上畫者的主觀感情,以理想化的手法和浪漫的情調去自由用運用線條色彩,使得飛天的裝飾色彩更加豐富,而這種飛天色彩裝飾淡化了真實性、逼真感,使得飛天賦予個性化的色彩,這一切都是基於裝飾畫面的色彩需要及裝飾形象塑造的色彩需要,使色彩表現成為裝飾畫面有機的統一體,從而達到完美的裝飾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