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在沂水:難忘兒時地瓜飯

2020-12-23 鄉郎圖志

瓜蛋煮出來吃不小心能掖死人啊。現在都拿地瓜當了點心零食吃了,從前地瓜飯可是響噹噹的一品主食。

就先說煮地瓜吧,每家幾乎在畦地瓜的時候,都會留上一溝兩溝的「豐收黃」,這種地瓜皮黃瓤黃,煮出來稀軟西甜,特別是貼著鍋邊的能烤出一層地瓜油來,裡面橘紅色的一層韌糯有加,更是孩子們的最愛,這種地瓜還適合燒著吃,無論是埋在灶底的熱灰裡,還是在野地裡挖個窩窩,用野火燒,扒出來都焙得兩頭焦黑冒煙,捧在手裡拍拍打打撕開皮,啃一口真好吃啊。

至於大人們,多愛吃那種地瓜蛋,紅皮地瓜蛋切開是艮白色的瓤,幾乎全是澱粉,煮出來溜面,一捏就炸花,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水分,在舌頭上堆著像一口硬脂,因此很撐肚管飽。吃這種煮地瓜科菲老鼻子事了,得反覆咀嚼和唾液攪拌均勻才能順利通過咽喉,順著食管慢慢蠕動到胃的賁門。要是吃得快保準就得掖著,勾著頭伸長脖子還咽不下去,就得抓緊一口糊塗灌下去,自己就覺得食物團擁擠著、推搡著將指頭粗細的食管撐成雞嗉子哨一樣往下走,到了胃的結合部還是不願意掉下去,沒辦法再勾著頭伸直脖灌一口糊塗下去,咕嚕一聲下去了,掖得胃連連痙攣,打嗝聲不斷,老人家就笑著說,您看看您爺偷吃了公雞頭蠻,掖上這個樣子。

剛刨了地瓜煮著吃是為了一時新鮮,放在窖子裡留著慢慢吃為了調劑單調匱乏的一日三餐。多數地瓜還是被切成地瓜幹,曬好了垛起來,磨碎了烙煎餅。地瓜皮自救煎餅是滾煎餅,就是將地瓜面先多放水斟去甜頭,然後放在濾布袋裡用磨盤壓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用地鏊子烙。烙滾煎餅比筢子煎餅多受不少罪。因為鏊子就支在鍋屋當門裡,板凳交叉坐不下,甚至墩子都不行,就做蒲團。蒲團是玉米萼子或者麥秸擰成繩編的薄薄一層的坐具,而不是像沂南竹泉村裡賣的蒲草編的,這麼高大上的東西不適合在塵會爆土的鍋屋裡,只適合在潔淨典雅的茶室裡安置。

更多的時候母親是扯一把麥草、或者是玉米萼子墊在腚下就行。衣裳穿多了熱、燒了烤得慌,就穿一層褂,搭著個擦臉布子抹汗。麥秸火點上,用油沓子反覆擦幾遍煉煉鏊子,一盆糊子摳一塊摶個麵團,先滾的一兩個煎餅總是破頭爛腚的,母親就視情調整著鏊子底的火勢和方位。鏊子順手了,它就抱起麵團啪一下哆在鏊子中心,逆時針著往外滾,一直轉到鏊子邊,順勢將麵團託進盆子裡,再用狀若老牛肋條子的刮匙子塗抹煎餅,刮下來的面蛋子有吃過的沒有?

過年烙的年煎餅能吃到第二天秧地瓜,剩下的煎餅餎餷鍋裡撅上油蔥花炸鍋炒著吃,整裝的煎餅捲地瓜秧頭子菜、爊大白菜幫抹紅眼疤椒子吃,那個時候沒什麼好菜,都是自己園子裡出的,少油寡水的,而地瓜皮子煎餅剛烙出來吃尚可,一旦冷下、過了十天二十天的,甚至再星星點點長了黑毛,就遠沒有今天的饃饃好吃,雖然如今的饃饃比著煎餅還便宜不少。可那個時候人就得吃如今比饃饃貴而且難吃的地瓜皮子煎餅。以至於一說說吃地瓜皮子煎餅胃沒有聽覺都開始翻騰,想嘔酸水,還有那地瓜面子的哆嗒,蒸著吃、餾著吃、切了片下著吃,老天爺,想起來就流酸水,恐怕是小時候吃這些吃壞了腸胃了吧,留下了抹不去的童年陰影。

要是來不及加工面子烙煎餅,地瓜皮子還是做飯的「急就篇」。清洗乾淨直接下鍋煮,有條件的放上幾把爬豆,沒條件的幹碴鍋。好吃不好吃談不上,肚子飽了就好。三舅家我四個表姊妹,來不及做飯三妗子就煮一鍋地瓜皮子,等她和三舅去吃的時候,往往也就剩了半鍋「糖水」,光喝水不飽,因此他們就得就著泡地瓜皮子煎餅吃,就菜無非是鹹菜條子蔥蒜大辣椒而已,憶苦思甜,不用回到解放前,想想四十年前那也叫一個難吶。

快到姥姥去世五周年的日子了。她活著的時候給母親經常講的一個故事做見證。那還是五八年之後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從隊裡分了一點地瓜皮子,母親和姥姥用磨磨成面子,準備摻上地瓜秧等烙煎餅。姥姥去解手,趁著這個空有個舅舅就過來搶地瓜面子吃,母親就大喊「娘啊娘,俺兄弟搶地瓜面子吃,快來啊」,舅舅一撒急將一把面子一口吞在嘴裡,可沒水咽不下去掖白瞪了眼,又捶又打地好久才緩神過來。現在孩子聽著是個笑話,兒子就說「為什麼不上超市啊」,他覺得有超市就有了一切,那個時候即便是有超市,也沒這麼些好東西啊。

地瓜面比較高級的吃法就是包包子。單用地瓜麵包不成包子,加上白面太奢侈,就剝榆樹皮上碾拤了面子泡水當膠合劑。在三山官莊大花轎婚慶公司於蘭母親那裡,包地瓜麵包子是用的一半燙麵,包了好幾小蒸屜,結果因為太好吃將老人家預備著給我們捎著走的都吃光光了,轉眼間也是五年過去了,味道猶在唇齒。

相關焦點

  • 食在沂水:地瓜秧頭子菜
    當然吳樹生的確是外來流官,老家雲南保山的,鹹豐三年春到沂水做知縣,鹹豐四年11月就為書寫前言,不到一年時間別說走遍沂水,就是各個鄉鎮的好東西都未必能吃的過來,遑論其餘。秧地瓜要拉溝子,地瓜秧插在壟上,地瓜蛋生在壟裡,地瓜溝也利於排水、通風。但地瓜秧不能瘋長,要不秧子上就會長毛根,毛根扎到地裡結小地瓜,麻線綹子一樣。秧子要是「四處留情」就會奪主根養分,也長「麻線綹子」,減產品質還差,不成器。
  • 食在沂水:料磨子
    下面廣告,不感興趣可忽略不計啟示:本公眾號近期致力於發掘、拍攝、記錄沂水地區的傳統美食。誠招深諳傳統美食製作的餐飲店、手藝人一起,為弘揚我們沂水菜而共同努力。敬請有興趣的仁人志士掃碼聯繫洽談,興許能帶來雙贏效果。
  • 最香沂水柴火飯!
    大鍋煮地瓜 大鍋蒸饃 大鍋蒸米飯 大鍋炒菜 沂水的小夥伴都吃過吧?
  • 在南安,有一種記憶叫「烤地瓜」...
    向陽的地瓜之所以香甜,就得益於它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向陽的紅心地瓜:剝掉薄薄的一層表皮,露出了蠟黃中夾雜點微紅的地瓜肉,由內而外散發出香甜味,糖份含量很高,味道香甜,蒸的烤的地瓜抿在嘴裡仿佛能夠含化掉。  ✪小時候每到「九月秋」,是我們最開心的時候,一簇簇,一團團,總感覺那麼熟悉。
  • 【美食】南雄的地瓜泡兒又熟了!約嗎
    現在正式通知你們:南雄的地瓜泡兒熟了,大家都回家挖地瓜泡兒啦!那時候山野的地瓜泡兒特別多,每個人都將荷包裝得滿滿的。大家捂著鼓鼓的荷包來到小河邊,小心的將地瓜泡兒一顆顆的洗淨。吃時不忘提醒夥伴,要搬開看看有沒有蟲。
  • 食在沂水:大米花下把抓
    西餐甜品店裡,往往有盛在紙杯或者紙袋裡的米花出售,是逛商場、看電影、「掃街」時很好的零嘴。這種米花稱為爆米花,是在特殊的鍋裡,放上黃油、香精、甜味素等加熱攪動,玉米粒受熱就爆裂開來。集頭上、小區門口的旮旯裡,偶爾會有位老人守著小鐵爐,架著爆米花機營生。
  • 親愛的地瓜
    當成片的地瓜綠油油地撞入眼帘時,姑姑的激動瞬間升級,脫口叫道,地瓜!這麼多地瓜!是的,地瓜!聲勢浩大的地瓜!利用周末去田野裡挖地瓜的朋友,也仿佛在歡度一個久違的盛大節日,說,綠色地瓜秧下裸露著裂出縫隙的土地,地瓜就在縫隙裡面等待著陽光下的狂歡,翻開的泥土有著厚重而細碎的喜悅,仿佛一幅油畫。而此刻站在天地間挖地瓜的人,是不是心情也如即將出土的地瓜一樣,充滿了激動與狂喜?
  • 臘月二十九,難忘兒時貼春聯時的情景
    望著這喜慶的春聯,也讓我回憶起兒時住在村子裡的時候,貼春聯時的情景……記得以前住在村子裡,由於房屋比較多,經常是上午先把我家的對聯貼好之後,下午和父親一起,再去爺爺家和叔叔家幫忙貼春聯……臨近中午的時候,天氣變得逐漸暖和起來。我和父親便開始了貼我家春聯的工作。
  • 地瓜咖喱雞飯做法,醬汁濃鬱,辛辣鮮香,連湯汁都可以拌飯!
    導讀:地瓜咖喱雞飯做法,醬汁濃鬱,辛辣鮮香,連湯汁都可以拌飯!以前我老以為日本人是世界上最愛吃咖喱飯的民族,因為他們許多慶祝活動,都會有咖喱飯出現,後來和一個印度人當了鄰居,才發現他們可以一年365天都吃咖喱飯,現在的洋人鄰居也是咖喱飯迷,只要我端上一盤給他,他總是笑不攏嘴,常聳動我開店賣咖喱飯,哈哈!我大概只有他一個「死忠」顧客吧!現在醫學證明薑黃對人體健康有益,因此,內含豐富薑黃素的咖喱,也就倍受重視。
  • 豆汁兒•油粉•鹹飯•甜沫兒
    黃縣人家常喝的稀嘞大致分幾種:一是原味的,如米湯(苞米麵兒打的稀飯)、煮湯(蒸餑餑時鍋底水裡撒把米煮成的)、胡湯(胡湯麵兒打的稀飯)、米兒飯(包括小米稀飯和大米稀飯)、苞米𥻗兒飯(碾碎或舂碎的苞米粒兒熬成的)。一種是鹹口的,有飯有菜,也可以充當主食,如鼓兒湯、片兒湯、小鱉跳灣(苞米麵兒拍成小餅子下到湯菜中)。
  • 沙土地瓜別樣甜
    文丨回 眸    圖丨李金峰    編輯丨茶醉七月份,我到臨沂紅色影視基地參觀,返回時順便買了二十元錢的地瓜幹,足足兩大塑膠袋,一袋黃瓤的,一袋白瓤的。經高人指點,用水泡軟後,上鍋蒸食,黃瓤的甜些,白瓤的「面」些。嚼著甜滋滋的瓜幹,小時候種地瓜、收地瓜、吃地瓜的情景,立馬浮現在眼前,一種久違的、熟悉的童年味道油然而生。
  • 食在沂水:臻致的圈裡炕餅
    說大餅、饃饃、煎餅是沂水人的三大主食,估計沒人提反對意見,尤其是大餅集煎餅的酥香柔韌、饃饃的甘甜暄軟於一身,更是大受歡迎。而圈裡炕餅確乎是大餅界的翹楚。在沂水,「炕」的意思除了做冬日生火取暖的臥具,還是烹飪技法之一種,介乎於熥和焎之間、以不接觸炊具而利用炊具輻射熱將食物慢慢烘烤而變得酥脆,因美拉德反應在事物表面形成的顏色,在視覺上就能激發起人的食慾。特別是圈裡炕餅比一般的大餅厚實,炕的火候時間足、炕好後像一張高光的紅月亮。
  • 兒時趣事之「偷」地瓜烤玉米
    秋日的田野,是鄉村散養孩子的寶庫,在其中最情有獨鐘的,就是偷地瓜烤玉米。往往三五成群的孩子,結伴而行。在無大人管教的周末,如鬆了韁繩的牲口,奔向了那片豐饒的土地。其實在農村,這種孩子頑皮玩耍的挖個地瓜掰個玉米,不能稱之為偷,只能算是嘗鮮。
  • 閒話地瓜
    直到男同學那邊又一陣喧鬧,原來他們起了一些地瓜來吃。還沒成熟的地瓜只有我們的小臂粗細,剛出土的地瓜,皮是粉嫩粉嫩的,如同二月的桃花,真是好看。大家放褲腿上搽搽泥土,像鼴鼠一樣啃掉地瓜皮,大快朵頤。雖然地瓜還沒成熟,但水分充足,滋味微甘,還有一點粉質的口感,咬掉一口,手上剩下的那節就會冒出露水般的水珠來,伴著咔咔的脆響,又解渴又充飢。
  • 人文沂水:逢年過節吃合菜
    沂水人吃合菜大多是過年的時候。夏薇鎮透明崮村民炒合菜是將枇辣、胡蘿蔔切絲焯水控幹,再將拾掇乾淨的五六個雞雜細細切絲。鐵鍋裡放些許豆油得泡滅煙散後爆香蔥花薑絲,下雞雜絲旺火猛炒,八九分熟時投下蔬菜絲,放少量鹽,快速翻炒斷生即出鍋。放涼後加醋、芫荽段、用蒜泥、芥末拌著吃,也可以用料水調著吃,十分醒胃。
  • 兒時的米粿印象
    兒時的米粿印象
  • 在山東,沒有一塊地瓜會被浪費
    將地瓜洗淨,去掉頭尾後上鍋蒸熟,甘甜又鬆軟。蒸地瓜的熱量、脂肪含量都要比烤地瓜低很多,味道也不比烤的差,真是「幹」地瓜的良方。地瓜飯煮粥時,放入切丁的地瓜,生津止渴,解酒降壓,健脾開胃。寒冬裡,熱乎乎的地瓜飯,是記憶裡家的味道,正氣養胃,又是降脂、「刮油」能手。
  • 沂蒙地瓜
    猶豫彷徨時,從遠處飄來一縷縷的芳香,帶著絲絲的香甜。 說起地瓜,追根求源地說地瓜,我也說不了多少,更多是在故鄉時的一些記憶。曬地瓜乾子就怕遇上連陰天。當年爛地瓜幹是常事。可惡的老天下起雨來就沒有個頭,有時候剛睜個眼,還沒等幹地皮,就又下起來了。倒騰上幾天,人累壞了,地瓜幹也開始腐爛變質了。大家眼睜睜地看著白花花的瓜幹慢慢地變黑、爛去,心疼得連飯都吃不下去!
  • 南江的地瓜泡又熟了,走,麻溜滴整一背簍!
    現在正式通知你們:地瓜泡兒熟了,大家都回家挖地瓜泡兒啦!那時候山野的地瓜泡兒特別多,每個人都將荷包裝得滿滿的。大家捂著鼓鼓的荷包來到小河邊,小心的將地瓜泡兒一顆顆的洗淨。吃時不忘提醒夥伴,要搬開看看有沒有蟲。
  • 六月六,地瓜熟,資中人快回老家挖地瓜了!
    資中娃兒小時候時的美味——野地瓜。端午過後,鄉裡的路邊坡坎,到處都是這種美味。濃香撲鼻,汁水飽滿,馥鬱可人,所以又被稱為滿地香。看到它,有沒有讓你想起兒時的記憶呢?那時,每到這個季節,一個個小夥伴們到處跑去找地瓜兒吃,一個個都顧不上烈日高照,光著膀子,翹起屁股聞著香味漫山遍野的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