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子說:「今境內之民皆言治、藏商、管之法者家有之。」根據這段記載,韓非子以前就存在著記載商鞅、管仲思想的文獻,也證明了管仲學派在先秦時代也是重要的學術流派。
齊桓公、管仲是政治家和實踐家,是社會變革的直接設計者與參與者,所以他們思想也是他們的實踐經驗的總結。管仲學派是齊人繼承和發展管仲治國思想而形成的一個學派,在總結齊國社會變革經驗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完整的政治哲學體系。
春秋時代,周室衰微,天子威權下降。為了填補由於周室微而導致的權力真空,諸侯國進入了稱雄爭霸時代。在這個時代當中,各諸侯國都致力於農戰,謀求經濟和軍事力量的強大。管仲的變革正是適應了時代的這一需要。
較先進的政治家逐漸認識到農業生產和農民是國家最寶貴的財富,是國家謀求強大的根本所在。《管子》書中記載了齊桓公與管仲君臣之間的一段對話:齊桓公問管仲:「什麼才是國家的根本呢?」管仲回答說:「齊國的百姓才是陛下的根本呀。」
為什麼管仲說齊國百姓是桓公的根本呢?因為百姓才是創造財富的主體,也是軍隊的主要來源,所以就是謀求國家富裕和強大的根本。在以民為本的認識的前提下,君王治理天下的主要目標是爭取民心擁護。如何才能爭取到民心擁護呢?那只有君王推行順應民心的政策。
什麼樣的政策順應民心呢?這就要推行管仲「以予為取」的政策。意思是君主發布政令一定要符合人民心願,滿足人民的需要,使百姓富足。《治國》篇中說:「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則安鄉重家,安鄉重家則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則易治也;民貧則危鄉輕家,危鄉輕家則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則難治也。故治國常富,而亂國常貧。是以善為治國者,必先富民,然後治之。」
古人認為,富民的根本在於農業和糧食,只有大力發展農業生產,才能實現國富兵強。《治國》篇說:「夫富國多粟生於農,故先王貴之。凡為國之急者,必先禁末作文巧。末作文巧禁則民無所遊食,民無所遊食則必事農,民事農則田墾,田墾則粟多,粟多則國富。國富者兵強,兵強者戰勝,戰勝者地廣。是以先王知眾民、強兵、廣地、富國之必生於粟,故禁末作、止奇巧而利農事。」這裡所講的末作、奇巧是指商業,古人認為商業害農,不利於農業生產,所以一貫主張實行重農抑商的政策。
順應民心,滿足民意,逸樂之、富貴之、存安之、生育之,使民得其所欲,就能使百姓親愛君主,聽從君主的法令,於是就容易治理了。「民戴上如日月,新君如父母」,這樣君王就可以對百姓有所取了。比如,收賦稅,徵兵役等等。統治者所推行的政治越是能符合百姓的心願,滿足百姓欲求,就越是能從百姓那裡取得他們所需要的東西。這就是「以予為取」的政治策略。管仲學派同時也主張取民有度,反對橫徵暴斂。他們說:「取於民無度,用之不止,國雖大必危。」
進步的政治家、思想家已經認識人民群眾的偉大力量。他們認為老百姓雖然個別地好像愚笨,但人民大眾合在一起就是力量最強大,最聰明的。只有順應民心,才能獲得人民群眾的真心擁護,獲得群眾的真心擁護,就擁有了最強大的力量和智慧。
人民群眾不僅力量最強大,最智慧,而且觀察最細緻,判斷最公正,君王只有處在廣大人民群眾的監督之下,才有可能將天下治理好。「丹青在山,民知而取之;美珠在淵,民知而取之。是以我有過為而毋過命,民之觀也察矣,不可遁逃以為不善。 故我有善,則立譽我;我有過,則立毀我。當民之毀譽也,則莫歸問於家矣。故先王畏民。」
掌握了群眾,掌握了民心,才能掌握全天下的人力和物力,國家才能富強。所以「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致力於農耕,是進行爭霸戰爭重要基礎。
參考資料:《任繼愈談先秦諸子與哲學》 任繼愈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