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入芒碭山避難,路遇白蛇擋道,暴脾氣的劉邦提劍來斬,白蛇對劉邦說:「你雖將廣有天下,但你若斬我頭,我鬧你頭;你若斬我尾,我鬧你尾。」--《反經》
劉邦取巧,將白蛇攔腰斬斷。結果,大漢江山從頭到尾都沒出大亂子,但中間卻橫插進一個新朝,隔斷東西兩漢。
這個只有17年短命王朝的在位者王莽,傳說就是白蛇轉世。
據《反經》記載,王莽的長相十分奇特,口大而下巴短,眼球突出,兩眼血紅,聲音粗且沙啞,特徵十分恐怖。王莽的身材很高大,卻愛穿高底的靴子,戴高帽子,挺胸昂首,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匍匐昂頭的大蛇。當時,有個會相面的宦官形容王莽的長相:「眼睛象貓頭鷹,嘴巴象老虎,所以能吃人,將來也要被人吃掉。」
王莽聽說後,就悄悄殺了這個人,並蓄起絡腮鬍須,常常讓僕人把他和別人隔得遠遠的,不讓陌生人看見他的樣子。王莽是漢元帝皇后王致君的侄子,父親去世早而未能封侯,而他祖父、伯父、叔父八人都是列侯。因此,他的堂兄弟依仗父輩的權勢聲色犬馬、耀武揚威,而王莽卻孤苦伶仃、低調為人。
為了出人頭地,王莽從小養成了折節求名、匿情釣譽的本領。
大將軍王鳳病重,兒子皆不在身邊。王莽便主動替堂兄照料他,一連幾個月衣不解帶、蓬頭垢面。大司馬王根病入膏肓之前,也是王莽替堂弟照料的。因為這兩件事情,王莽孝名遠播,人人交口稱讚。為了報答侄兒王莽,王鳳和王根生前多次要給他高官厚爵,都被王莽推脫了,這讓他多了「不慕功名」的美譽。
有一次,王莽的母親患病,朝中大臣的家屬都來探望,卻見王莽的夫人粗衣素顏,十分寒酸。貴婦們回去後對各自的丈夫吹枕邊風,又讓王莽收穫了「安於清貧」的美名。
還有一次,家奴因為小瞧王莽的兒子王獲 ,被王獲憤怒失手打殺。王莽勃然大怒,命王獲自殺,任何人求情都沒有用。由此,世人以為王莽「公允正直」,以他為當世之楷模。
公元前8年,王莽如願以償繼承叔父的大司馬位置,經過幾次沉浮,最終掌握了朝廷大政,篡權成功,建立新朝。
趙蕤在《反經》中用「詐人以謙恭、欺事以盜名」評價王莽。他認為王莽的成功在於長期蟄伏取得好名聲,而失敗則是因為得意忘形;如果王莽能持之以恆,不在篡位後「驕淫暴虐」,先後判若二人,一定能改寫東漢的歷史。
像王莽這樣性情的人,無論品質高低,都有成就大業的能力和機遇。可是,就因為他遽登高位後放棄了長期的堅持,自我驅逐,才導致命運發生巨變。
為了證明「自我驅逐」的危害性,趙蕤又列舉了武聖關羽的例子。
關羽是呂布之後三國的第一猛將,武功韜略無人能出其右。從第一次溫酒斬華雄出場,到水淹七軍打敗曹軍,他一生中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輝煌燦爛的。可是,自他在華容道放走曹操開始,這個一身傲骨、忠於漢室代表劉備的英雄就開始了自我驅逐,走上了膨脹的道路。
因為膨脹,關羽不再具有鑑別忠義的能力,更忘記了植根的土壤,終於敗走麥城,為西蜀的覆滅埋下禍根。
劉邦的取巧,王莽的偽裝,以及關羽的忘我,就是他們對命運「自我驅逐」的轉變。
趙蕤是李白的人生導師,此人經天緯地,懷不世之材,歷經數十載研究道家、法家、儒家、縱橫家、陰陽家和術法家的學說,萃百家於一爐,編撰《反經》,以求大世封侯成名之道。
在《反經》中,他這樣評價劉邦、王莽、關羽:
「以高祖之狡黠,處靜則知擒白蛇而烹之;以王莽之堅忍,庶幾成文帝之名而執天下;以關羽之智,焉能不知傷微末而害根本乎?惜乎當世之傑,不明始終之貴,故失天下哉!」--《反經》
漢高祖劉邦是鄉間無賴出身,最擅挑人的毛病而周全自己,如果他把白蛇擒住烹殺,哪裡會有後來的王莽之變呢?如果王莽一直堅忍不變,篡位後如楊堅一樣,依舊謙恭賢明,又怎麼可能失去天下呢?如果關羽仍對漢室忠心耿耿,不因私情動心,劉備早已恢復了漢室!
這些當世的豪傑,雖然在才智和能力上都冠絕於世,可惜他們不能堅持始終,最終失去了天下。
為何劉、王、關這等蓋世大才會犯下致命的錯誤呢?
趙蕤說:「蓋不持始終,中途自我驅逐也!」--《反經》
古人認為,品德如一的人,就好像暗室裡的珠玉、天上的星辰,不因一時的璀璨而改變本質、性情反覆。一旦他們不遵從事物發展的規律,由心而為,就容易引來禍端。
只有低調冷靜的人,他們才會控制自己的喜怒不形於表面,哪怕他們的城府再深,也不會讓人覺得反覆無常,不敢親近。
秦朝始皇帝雄才大略,任人唯賢,有功必賞,從而馬上得天下。可統一六合之後,他放棄了仁義而用暴政,試圖以一己之力來改造天下,喜怒完全由著自己的喜好,最終導致了秦朝二世而亡。
虞南云:「彼秦皇者,棄仁義而用威力,此可以吞併,而不可以守成。」--《反經》
古人常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就是警告後來的帝王,不要迷失了開國之初的本心或性情,自我驅逐。
所以,趙蕤認為秦朝二世而斬,對千古一帝秦始皇來說,一點都不可惜。
創業難,守成更難,而在前人的基礎上再創輝煌則難上加難。
劉邦本是一個鄉間無賴,眼界狹窄,薄情寡義。可他善於用人,不和韓信攀比軍功,不與蕭何攀比耐心,不跟張良攀比謀略,所以才能贏得天下,並守得住天下。
王莽篡漢而立,是因為他善於偽裝,幾十年如一日的安貧樂道、清廉正直。可是,萬萬之上的權力膨脹,讓他失去了堅守如一的品質,終於眾叛親離。
《反經》說:「那些看上去過於完美的人,往往是刻意為之,是必須要警惕的人。」
劉邦和王莽都善於偽裝,但一個在進取的路上勇於改變自己,一個在取得成績後自我放逐。所以,他們的命運也就不同。
如果王莽能像劉邦一樣,持之以恆,以後有沒有東漢都要兩說了。
漢朝兩分、王莽篡漢和關羽之殤,這些看似毫無規律和聯繫的歷史,其實蘊含著深刻的為人處事的道理。
自我成就的人,他們看得清自身的缺點並勇於改正;自我放逐的人,他們迷失了本初而功業盡散。但是,如何才能發現人生的軌跡中這些微之又微的變化呢?
正反相較,長短相比,這是《反經》要教給後人的道理。
在中國歷史上,有一部「古今謀略第一奇書」,這就是趙蕤搜遍諸子百家、兵法術說而編撰的《反經》。這本書把歷史上最著名的謀略學、社會學、面相學、交際學一網打盡,盡取精華而萃於一爐,自成體系。
趙蕤是李白的老師,但他也是一個隱士,千年以來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少,而知道這部《反經》的人就更加少了。
這一套《反經》據說被隱匿千年,只因其對將相王侯內心的剖析太深刻,而且其謀略之深、對人性拿捏之準,都為歷代帝王所忌憚。
在編撰《四庫全書》的時候,紀曉嵐把《反經》放入其中,並更名為《長短經》。紀曉嵐為《反經》寫提要是這樣解釋的:「此書辨析事勢,其言蓋出於縱橫家,故以『長短』為名。」
趙蕤在世時,唐玄宗曾招他入京,卻被他婉拒了。彼時的趙蕤正在集中精力編撰《反經》,陰差陽錯,他的徒弟李白去了京城,不以謀略為生,反以詩文成名。因此,在玄宗時期,曾成就了師徒二人「趙蕤術數、李白文章」的美譽。
中國人擅長吸取經驗,專於謀略。這是因為,在一個人的成長過程中,謀略水平的高低往往決定了人生的成敗。謀成,則事成名就;謀敗,則事敗人微。
古人云:「以力爭者,必乏於謀,功敗垂成;以謀爭者,必聰於心,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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