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月,世代名醫冷先生的大女兒,被鹿子霖看中,給大兒子鹿兆鵬做了屋裡人。這個被冷先生打小用三從四德教育培養出來的女子,周身充滿著傳統女子大方端莊賢良的氣息,在紅蓋頭,紅嫁衣,嗩吶聲中走進了鹿家的大門。
冷秋月在鹿家過的第一天,在她的人生中影響重大,意義重大。她不知道自己的婚姻是公公鹿子霖三個巴掌的威逼下完成的。
沒錯,鹿兆鵬沒看上冷秋月。他在新式學校接受新式教育,從內心反對這種傳統教條的婚姻,他對婚姻的不滿意都在父親鹿子霖的巴掌下變成了沉默和屈就。
冷秋月人生經歷中僅有的一次同床經歷就是在新婚之夜,鹿兆鵬似乎是象徵似的完成使命,短暫的經歷對於冷秋月而言,陌生又模糊。
當然,冷秋月和鹿兆鵬的交集也就僅僅那一次,而後在十幾年的時光裡,冷秋月對新婚夜的那種短暫的經歷,已經模糊都快看不見影,後面記憶中的影子也開始支離破碎。
鹿兆鵬抗拒父親安排的婚姻,卻仍給冷秋月一次短暫的回憶,而後就再沒有續文。雖然後來鹿兆鵬再次把腳步落在了冷秋月的屋裡頭,可也只是簡單單純的說話,就匆匆離去。
冷秋月就這樣在鹿家的屋裡頭,守著和其他女子不一樣的活寡。她的年華,她的歲月,在鹿家操持家務,伺候公婆中,還有夜裡苦不堪言的等待中,日復一日的消磨,打轉,沒有迴旋的餘地。
冷秋月對鹿兆鵬從最開始的期待,到慢慢的被動的接受,似乎好像做好了準備,準備成為一個合格的「貞潔烈女」。
然而,一次偶然給醉酒的公公鹿子霖開門後,冷秋月的人生發生了大逆轉。家婆一心向佛,在十五這樣的日子裡,必定勤勤懇懇恭恭敬敬的出現在神像面前,用最虔誠的心去祈禱,希望她的兩個兒子平安順遂。
給公公開門的活就留給了冷秋月。鹿子霖酒喝大了,已經在斷片的臨界點,他誤把兒媳婦當成自己媳婦,對兒媳婦冷秋月做了不該做的事,動了不該動的手。
冷秋月在從一開始的羞愧到理智的冷靜下來後,躲開公公鹿子霖回到自己的屋裡。而後在經過一段腦海激烈的糾結後,她還是走出屋,把躺在院子裡的公公鹿子霖扶到他的屋子,給他蓋上被子。
隔天,冷秋月做了一個報復的舉動,她把麥草放到了公公吃飯的碗裡,想以此讓公公知道,他做下了畜生事。可鹿子霖棋高一著,他照例把麥草上面的飯吃了,最後的麥草還是由冷秋月自己倒掉了。
給醉酒公公鹿子霖開門的事已過去多日,可冷秋月的心思卻再也無法安定下來。焦躁,不安,惶恐種種思緒已經快把這個悽苦的女人逼瘋了,她自己做了一個決定。
冷秋月在下一個家婆出門的日子,先是給公公鹿子霖勸說,讓他夜裡不要再去別村的人家屋裡頭喝酒,想喝酒就在自家家喝,她一個人在家害怕。
鹿子霖同意了她的建議。到了晚上,冷秋月還特意炒了四個菜,在公公鹿子霖邀請她坐下一起吃點喝點時,她嘴上搖頭,行動卻落實到了根本。
兒媳連連搖手說她嫌酒太辣,卻站起身又斟滿了一盅酒遞到阿公的手中。鹿子霖接那小酒盅時無法不觸及兒媳的手指,兒媳不僅不躲避,進而用左手攥住了阿公的手腕,自然是以讓他把穩酒盅為藉口的。
公公鹿子霖讓她不喝酒就吃菜,她先吃了一小口筍瓜,又在公公鹿子霖的勸說下嘗了涼拌豆芽。當她把豆芽送進嘴裡時就嘔吐了出來,嚇得呆楞在石桌旁。她吃到了麥草。
鹿子霖譁啦一聲把筷子甩到碟子上,站起身來厲聲說:「學規矩點!你才是吃草的畜生!」
至此,冷秋月為自己構建多日的種種設想轟然崩塌,她的勇氣和力量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剩下的就是滿滿的羞辱。她四肢麻木,低垂著頭,想著自己再也抬不起頭來。絕望,孤寂,鋪天蓋地的衝她而來。
從鹿子霖罵出那句「吃草的畜生」後,冷秋月比之前更悲苦的日子就正式開始了。
冷秋月嫁給鹿兆鵬的悲苦,在於她嫁給了一個有新思想的男人,這個男人僅僅給在新婚之夜完成了一個男人該做的,而後幾乎無影無蹤。
冷秋月在鹿家守著活寡,和原上其他守寡的女人不一樣。人家是男人沒有才守寡,她則是男人不回來才守寡。
守寡的日子是空寂的,是悲涼的,是心痛到無法呼吸卻無可奈何的,可這樣的冷秋月,在鹿家還是能把日子過下去的。
可自從被公公鹿子霖酒醉後一番不該有的行為給激起內心最原始的欲望之後,冷秋月不願再守活寡了,她把目標註意力放在公公鹿子霖身上。可鹿子霖卻讓她吃麥草,罵她是吃草的畜生。
她在鹿家的活法就變得開始不一樣了。
從前的壓抑和現如今的壓抑是不同的,從前是她一個人默默忍受,默默煎熬,現如今是在公公鹿子霖的蔑視下無聲的壓抑,她想衝破這種壓抑帶來的負面情緒,可再也沒有勇氣。
冷秋月的人生註定了泡在苦水裡,永無見天日的機會了。冷秋月吃過的苦,冷秋月熬過的難,冷秋月遭遇的慘,似乎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她的人生更悽苦的女人,為何作者要把她的人生寫得如此之悲呢?
冷秋月這個悲苦的形象之所以會被呈現在我們面前,足以說明她其實就是那個時代必不可少的一個縮影。她作為新舊時代夾縫中求生存的女性,其實就是個時代交替的犧牲品。
她的婚姻看似完美,卻是個笑話。鹿兆鵬這個男人沒有承擔起養家餬口的責任,反而把她一個人推向了難堪的境地。她自認進了鹿家的門,恪守禮教為本分,她也確實如此踐行著。
直到公公鹿子霖醉酒後對她的一系列行為,是她腦海出現了新的想法。她開始渴望,渴望正常的夫妻生活,可鹿兆鵬無影無蹤,她才會把希望放在鹿子霖身上。
她勾搭公公的行為,無疑是她內心的一大突破,是她對自己命運在發起挑戰。內心的蠢蠢欲動,要改變要爆發,她已經從以前那個呆板的冷秋月走了出來,想要變成不一樣的冷秋月。
可事實上,冷秋月的行動失敗了,公公那句吃草的畜生讓她當頭棒喝,讓她墜入冰窟。她想掙扎,可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冷秋月在白鹿原上是個個例,她的婚姻和經歷都是個例,她的掙扎和突破也是個例,始終會被時代的潮流裹挾前進,然後千刀萬剮,粉身碎骨。
時代對女人的不友好和另眼相看始終是不成文的規矩,冷秋月想要跳出時代的條條框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此,才會有冷秋月的悲劇。
作者通過冷秋月這一悲苦的女人,給大家展示了一個封建殘留文化下的女子,可悲又無奈的的日子。用悲苦無助的冷秋月做例子,和原上那些傳統古板的女子做了區分,引人深思。
一本《白鹿原》,把陝北關中那一段動人心魄的歷史用文字呈現在我們眼前,那個時代最真實,最難得的一面,都在一個個人的實例中一一剖解開來,讓人們有了震撼,有了更多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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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白鹿原》濃縮著深沉的民族歷史內涵,主人公白嘉軒一生娶了六房女人,一個比一個俊秀嬌媚,但一個個又詭異的死去,神秘的序曲預示著後續的不祥。作者陳忠實用獨特的文字,給我們呈現了陝西關中地區的文化,風俗,禮儀,把那個時代的趣事,悲傷事都描繪了出來,震撼的真實感,仿若讓讀者置身其中。
陳忠實歷時六年才完成《白鹿原》,出版後既廣受好評,又因尺度太大飽受爭議,但這部巨作出版量如今已達上百萬冊。1998年,該小說還獲得了中國第四屆茅盾文學獎,後來又改編成同名電影、電視劇、話劇、舞劇、秦腔等多種藝術形式。2019年9月23日,《白鹿原》入選「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如此一部巨作,怎能不去研讀一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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