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村裡來個重病外鄉人,我好心收治他,不久他害我成全村罪人

2020-09-04 深夜奇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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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舌吞沒掉她整個人的剎那,她那顆純白無暇的心開始動搖,她不甘心為了這些人甘願赴死了。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才明白,那些曾經的信仰和膜拜通通都是假的,只有活著才是真的。

此刻她只想活下去,作為她自己而活下去。

1

無為村藏匿在大山深處,世代有神女守護,得神女庇佑。因此谷中的人們皆誠心侍奉神女,不敢對其不敬。

在每一代神女壽終正寢之後,凡是第二年降生的女嬰都要裹著白綢,由母親抱著,帶到白鴉面前。

白鴉不死不滅,時時刻刻都在沉睡當中,唯有神女降生,它才會甦醒,然後振翅飛到神廟的屋簷上,靜靜等著女嬰們的到來。

它在女嬰的周邊盤旋,直到認出新的神女,才會停滯在半空中,用它尖尖的喙,在神女的眉心啄出傷口。這個傷口不會痊癒,終年顯著血色,正是聖女該有的獨特證明。

尚是嬰孩的神女,被如此對待,也不會哭鬧,反而會伸手去觸碰白鴉。在接觸的一瞬間,白鴉立即回到巢中,再次深深睡去。

言初在遊歷天下的時候,偶然間得知了無為村中供奉著神女這件事。他費盡千辛萬苦,沿途細心詢問他人有關於無為谷的消息。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在牽引著他一般,使他終於來到了這裡。

他背上仗劍,手中拄拐,一步一步地向村莊而去。

長街上有攤販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處,有行人匆匆忙忙地奔赴前方,也有人駐足於攤子前面,挑挑揀揀地選著想要的物什。

言初走近一個在樹下納涼的老人,向他打聽神女的所在。老人的神情在聽到「神女」二字時,變得諱莫如深起來。他擺了擺手,啞著嗓子回答此處沒有神女。隨後便進了屋裡,關起門來。

言初再去詢問他人,得到的答案也毫無二致,並且人們的臉上或閃過惋惜,或閃過驚恐,再不然就是如同先前那個老人一般神色異常。其中只有孩童看起來才像是真的不認識神女。

這更讓言初覺得,神女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村裡的人不願意告訴自己神女在哪裡。可他遍尋整個村落,都沒有見到那個傳聞中有著眉心紅點的女子。就連神廟裡的陳設也是積滿了灰塵,結遍了蛛網。

那麼神女究竟去了何處?

自己的最後一線希望難道也會化作虛無隨風而去嗎?

言初回想起曾經蝕骨噬心的疼痛,冷汗直冒,他不想再受這種折磨。傳言神女靈力高強,心懷百姓。興許她能夠救救自己。

他決意留在神廟,等著神女自己出現。這是供奉神女的處所,她總會回來的。

言初將蛛網灰塵等物一一除去,隨意地在角落裡鋪上稻草,便可當做容身之地了。他長年風餐露宿,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已然滿足。

2

無為村的人們已經很多年不曾涉足神廟了,所以沒有人發現神廟後山上的木屋裡住著一個女子。

女子名喚阿靈,愛穿各種顏色豔麗的衣裳,卻從不曾穿白衣。她獨自生活在木屋裡,與花草作伴,與清風交談,與夕陽相望。

她在這間屋子裡已經住了很多很多年了。

她在等一個人,一直都在等。雖然不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來,會不會來,她都甘願等下去。

有些事情並不求結果,只求心安。

感受到言初的氣息時,阿靈匆匆撇下繡花針,向神廟而去。彼時她正在白布上一針一線地繡著花樣,這是她閒來無事時的消遣。昔年沒有學過的事情,如今都能夠做好了。

阿靈踏進神廟,裡面不復往日的髒亂,反而井井有條,一看就知道是收拾過的。香案上冷清多年的香爐也重新變得煙氣嫋嫋。

「我終於等到你了。」阿靈目光炯炯,對著角落裡的言初開口。

阿靈處於逆光處,言初只能迷迷糊糊看出面前的是名女子,卻看不清長相。

莫不是神女回來了?

待人走近,言初看到對方眉間並無紅點,心下瞭然。

「你認識我?你又是何人?」

「我是阿靈。」即便換了個模樣,阿靈還是敢確定,言初就是他要等的人。

言初盯著面前的女子良久,都想不起來自己何時與她相識了。阿靈卻說無妨,到底如今也算是認識了。

言初忙問阿靈是否知道神女的下落。日光透過窗欞投在阿靈的臉上,柔和了她的臉龐,她搖頭,笑著應答,已經沒有神女了,興許是死了吧。

言初不信,怎麼會沒有神女呢?傳言中神女逝世後,翌年便會有新的神女降生。所以不可能沒有神女。

「假若神女的魂魄不願入輪迴再度轉世呢?」阿靈嘴角微微上揚,好似在嘲諷著什麼,好似她與神女有多麼熟悉一般。

當真是無藥可救了麼?言初一個不穩,險些栽倒。

他生來患有怪病,每每發作起來痛不欲生。偏偏看遍了名醫,也無人有法可治。他遊歷天下,為的就是去尋醫問藥。幾乎是有點名氣的大夫,他都會去求助,即便千裡迢迢。

原本聽聞神女的事情,心中已燃起希望,如今就連最後的火苗也熄滅了。絕望如同潮水湧來,竟一時難以呼吸。

「你找神女何事?」

言初當即告訴她自己的困擾。江湖兒女,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儘管是初次見面也不加遮掩。更何況面前這個女子眼底有光芒,叫人心甘情願地相信她。

阿靈皺了皺眉頭,莫非仍舊是那個病?那時候沒能治好他,沒想到如今他仍有這個病。好在她終於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救他了,再也不會被任何人打擾,也再沒有人能夠打擾了。

阿靈多了一個心願,那便是治好言初的病。在他未曾被治癒之前,阿靈還不想走。

「我可以救你。」阿靈鄭重其事。

「你...是大夫?」

「不是,但我通曉醫術且能救你。」

死馬尚且能夠當做活馬醫。言初頷首,他願意將性命託付到這個認識不足一日的人手上。

總好過繼續像沒頭蒼蠅一樣去尋虛無縹緲的希望。

總好過沒日沒夜地等著所謂的神女復返。

總好過縮在暗無天日的角落裡忍受病痛的侵襲。

3

阿靈不知從哪兒摘來了藥草,熬成了黑糊糊的樣子。每日都要言初灌下一大碗。那藥苦,又帶著股莫名的腥味。雖然不喜此種味道,可言初仍舊甘之如飴地服下。畢竟這是救命的藥。

日日服藥,言初漸覺神清氣爽不少,身上也沒有從前那種沉重感了。

他開始相信阿靈有能力醫好自己了。如此一來,他看什麼都倍覺順眼。就連草垛也成了柔軟的床塌,癱在那裡,什麼憂慮都消散不見。

正睡得好好的,就被人聲給吵醒了。言初起身,看見五六個村民氣勢洶洶地就來了。他們嘴裡念叨的是對言初的指責,怪他對神女不敬,怎可隨意就住進神廟裡。

言初覺得可笑,當時信誓旦旦此地沒有神女一說的不也是這些人嗎?怎的眨眼就又承認並且一副尊崇神女的樣子。

「你怎麼能住進神廟裡來?這是何等聖潔的處所,你一個外鄉人怎敢隨隨便便地住下?」

既是聖潔的地方,又如此敬重於它。長久沒有人來打理,以至於成了廢棄的屋子,倒是說不過去的。言初略一動腦,就想到了來者的目的。

他在草堆裡摸索,從包裹中取出銀兩幾許,討好似地分給那幾位村民。果然他們得了錢財,喜笑顏開就離去了,再不提讓言初搬走的事情。

阿靈驀地出現,輕飄飄地甩出一句「人心向來如此,你有東西讓他們惦記,他們才會記掛著你。」

言初有時候真的懷疑阿靈她不是人,就像現在,他也沒注意到她是怎麼進來的。而且言初從未見過阿靈吃飯飲水,人怎麼能摒棄這些呢?填飽肚子難道不是最快活的事情?

然而她又能在青天白日裡出現,說她不是人,又一時難以說服自己。總而言之,言初認為阿靈是個很奇怪的人。

最奇怪的便是在每一個黑夜裡,言初都沒有看到阿靈點燃蠟燭,那間木屋總是黑漆漆的。

起先言初以為,阿靈一個女子,獨自過活,勉強養活自己已是不易,沒有更多的錢財去購置蠟燭,因而才逼迫自己在黑暗裡生活,在黑暗裡遊刃有餘。

於是他去到街上,買了許多紅燭。獻寶似地捧到了阿靈跟前。他讓阿靈坐在桌前,閉上雙眼。阿靈笑他憨傻,本就漆黑一團,閉不閉眼也無多大區別。

可她還是乖乖照做了,心底在暗暗期許著什麼。興許言初有什麼東西要送給自己,故意造勢呢?

言初點燃了紅燭,阿靈隱隱覺得有一股輕微熱氣撲面而來。

言初拉著阿靈的手向搖曳的燭火靠近,阿靈不小心觸碰到那小小火苗,卻像被大火灼燒一般跳開。

她面色驚恐,瑟縮著想要熄滅燭火,卻不敢上前。微弱的燭火映在眼眸裡,火勢便逐漸強盛起來,似乎要燃盡一切。是那感覺,是那熟悉的感覺。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言初才後知後覺地吹熄了紅燭,試圖讓阿靈平靜下來。

原來不是缺少銀錢而不捨得燃燒蠟燭,而是因為從心底牴觸火光,寧肯將自己藏匿於黑暗之中,也不願看清眼前物。

阿靈避開桌椅和地上所有的障礙物,輕輕地將言初推了出去。她很快就癱坐在地,她一向對事物淡然處之,卻獨獨害怕火焰。

言初被拒於門外,手足無措,他知道自己好心辦壞事了。

4

翌日清晨,阿靈推開門,低頭看見言初就靠在門外的木欄杆上。他雙手交叉在胸前,仍在熟睡。。

阿靈矮下身子,細細端詳言初的長相。閉著眼睛時,看起來沒有醒著那樣剛毅,反而多了幾許柔和。她伸出手,在虛空中描摹著言初的五官,心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個模樣。

那是一張白淨得幾乎沒有血色的臉龐,想來是自小被嬌養大的,沒有受過什麼磨難。

即使皮相變了,可阿靈仍舊明白,他們的的確確就是一個人。

言初自睡夢當中醒來,他緩緩睜開眼,入目是阿靈的笑意盈盈。他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慶幸對方不是板著個臉。那樣的話,就說明阿靈真的生氣了。

他騰地站起,面上浮現紅暈,因為他們兩人離得太近了。別看他五大三粗,卻也是沒有與任何女子有過太多接觸的。

耽於性命之憂的人,哪裡敢去誤人家姑娘的終身?

「你近來面色紅潤不少,應該是湯藥起了些作用。」

「你想趕我離開?」

阿靈不禁笑出聲,她話都沒說完就被他打斷,還兀自曲解成這種意思。當日說好會救他,便不會因著有點氣色而喊他離去。

「我是想說,湯藥雖然起了作用,但不能保證你不會發病。這個給你,你若是發起病來,撐不住了,就搖一搖它。我即刻就來。」阿靈從袖子裡拿出一枚鈴鐺,鈴鐺有紅繩穿過,可隨身佩戴。

言初接過鈴鐺,系在腰間,將信將疑:「你這裡離神廟有些距離,我搖這個小東西,你當真能聽到?」

「信我便是。」簡短又有力的回答。

無需太多語言,倘若言初真的走投無路,便是鑿也得鑿個出口來,遑論有人願意向他伸以援手了。

既如此,當然要相信。

於是相信的結果就是他真的發病了。

在冷汗從額頭密密沁出時,言初咬著牙在心裡罵道,還真是不提沒事,一提事就來了。

這怪病發作時,言初渾身就如有百蟲啃咬一般,難耐的癢勁從肌膚破土而出。儘管抓撓至鮮血淋漓,也無法疏解半分。而癢勁過後,便是一陣一陣的痛楚侵襲而來,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交替循環。

言初倒在草堆上,微微顫抖。他弓著身子,好似這樣就能讓他輕鬆一些。萬分苦痛之中,他突然想起了那枚鈴鐺。他騰出手,一把拽過鈴鐺,費力地搖動它。

鈴鐺發出悅耳清脆的響聲,阿靈應聲而至。她在言初身旁坐下,把言初從地上扶起,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然後伸出雙手,緊緊環住了言初的脊背。

阿靈沉下心,開始驅動靈力,有潔白的光芒從她身上溢出,慢慢地籠罩住了他們二人。那靈力從阿靈身上而出,又一絲一絲地鑽入了言初的體內,安撫著他的痛楚與不安。

阿靈苦笑,若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早點這般救他了,也不至於害他這輩子繼續承受這種痛苦。到底是那時的她顧慮得太多,讓她不肯去走近他,不敢以周身靈力替他減輕疼痛。

5

阿靈就是那個消失了的神女,只不過她不是消失不見,而是死去了,死狀慘烈,烈火焚了身。

身為神女原本就是一件註定好的事情,往後一世的經歷也是能夠一眼看到頭。就是待在神廟裡,接受眾人的膜拜,成為他們的信念與亮光。在有生之年,以天人之軀,以神女之靈,護佑他們一生安穩,福壽綿長。

她在家中被父母照顧到五歲,然後便被帶到神廟之中。她那時還小,哭鬧著要娘親抱,可她的母親卻退到一旁,絲毫不見悲傷。

有無數的人告訴她,爹娘不是她的爹娘,他們不過是神女託生的媒介。能將神女帶到這個世上,是他夫妻二人的榮幸。

神女是不需要親人的,她需要做的是愛憐無為村裡的每一個人。以高於他們的姿態,去施捨他們愛與庇佑,盡到神女的天職。

那時她還不太能理解,直到後來阿靈看到,她以為的最親近的兩個人,牽著另一個女童來神廟之中祈求全家平安時,她眸中對於親情的渴望便一點點黯淡了下去。

她的父母喚她為神女大人,眼底是敬重,是渴求,卻無半分的惦念。他們也覺得自己只是被選中的人,有幸為神女臨世而獻力的人。

那一刻,她醒悟了。她是無為村的神女,不是任何人的女兒。她是要為了無為村民而活著的,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她要守護的人。

隨後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性子越發淡漠,也不愛笑了。她逐漸長成了村民希望她成為的模樣,沒有自己的情感,沒有自己的欲望。

她無師自通一般能夠操縱自己的靈力,並以此為民造福。

誰家嬰孩有個頭疼腦熱的,只需抱到她跟前,讓她的纖纖素手在額上輕輕一撫,不消片刻,就恢復如初。

誰家有新人結合,若是身著紅衣到她面前,得她幾句福話,婚後必定和和美美,恩愛兩不疑。

誰家老人重病纏身,無回天之力,也可請她到家中作陪,彌留之際便不再痛苦,而是嘴角含笑,再無憾意。

總而言之,阿靈的日常就是在為村民操心。

阿靈二十歲那年,無為村忽然掀起一場疫病,村中幾乎無人倖免。那些人求助無門,一股腦全部湧到了神廟裡。這裡有著他們最神聖的神女,一定有辦法可以救他們。

那些人跪倒在阿靈腳下,喃喃向她求救。

阿靈的手在白色長袖裡微微攥緊,那麼多的性命全部交託在她的手上,有如泰山之重。稍有不慎,便是滅村的後果。

她忽然記起,村裡有個小孩子身染重病,想盡辦法也無法使他鬆快半分。那時村長出來說,他在家族流傳下來的古籍裡看到過,往上數幾代的神女曾將血溶在藥中救活過人。後來就是她在指尖劃了口子,救了那孩子。

正如此想著,原本匿於人群中的村長大聲嚷嚷起來,喊得每個人都知道神女的血興許對這病有效。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哀嚎,他們求著阿靈用血液給他們治病。

6

那麼多的人都等著她救命,阿靈毫不猶豫奉獻自己,也沒有去想那樣會給自己帶來何種痛苦。雖然切膚之痛,常人難忍。

她往後山方向而去,那裡受神廟影響,多少沾了靈氣,花草樹木長得都很好,採一些補氣益身的藥材並不是難事。

她將藥草洗淨放入大鍋裡熬煮,又用利刃割開皮肉,混入鮮血。幸而她是神女,哪怕是一滴也能起到作用,因此沒有失去太多。

阿靈和一些沒那麼嚴重的人盛藥遞給每一個人,看著他們迫不及待地將苦水一飲而下,眼中充滿對生的渴望和對阿靈的信賴。

好在真的有用,費了將近半月的時間,人們漸漸無恙。只是阿靈的手臂上纏滿了白布,裹著一道又一道的劃痕。也不知她痛不痛,竟敢日日親手劃傷自己。

幸好救了所有人。

阿靈的臉上難得露出笑意。

何少雲便是那時候抵達無為村的。他是從中原來的富家少爺,由一眾奴僕護送著來到此地。

深宅大院裡免不了勾心鬥角,年幼時他被父親的一名妾室因嫉恨而下過毒。

那妾室精通醫理,親手調製了毒藥,不動聲色地下到何少雲的飲食當中。天真地以為只要死了這個孩子,她的丈夫就會將心放在她的身上,與她生兒育女。

那毒很奇怪,再是名身在外的神醫也束手無策。何家的一個下人,有遠房親戚住在無為村裡,對神女救了整村人這件事多少有些了解,便自告奮勇願意帶少爺去求救。

何少雲進到神廟的時候,恰好阿靈在裡面給自己的傷口上藥。

虛弱的少年跪在神廟蒲團上虔誠地向神女像祈願,望其佑自己身體早日好轉。那神女像只是一幅懸於牆壁上的掛軸,畫中的神女一襲白衣,卻偏偏沒有添上五官,是模模糊糊的模樣。

阿靈走出來,只看到一個贏弱的男子,他面色蒼白,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到。這是個陌生的面孔,不是無為村的人。於是她坐到藤椅上,也不開口,兀自閉目養神。

「莫非姑娘便是神女大人?」何少雲心中疑惑,這女子看起來年歲與自己一般,卻沉穩異常,應該就是那個無所不能的神女。可他原本以為神女是一個老態龍鐘的人。

阿靈點頭稱是。

何少雲便娓娓道來自己的心願,求神女成全。

阿靈未曾應允救他,她是無為村的神女,而不是天下人的神女,她雖心懷慈悲,卻也不是人人都會去護的。她從小被灌輸的觀念裡,只有無為村的一切。說她不近人情,倒不如說她涉世不深。

何少雲也不惱,的確是自己唐突了。甫一見面就求人救命,人家憑什麼答應你。換了他自己,也只會覺得對方無理取鬧。

那之後,何少雲的人就在後山上蓋了一間小木屋,暫且讓他住了進去。

他想的是,先留下來,慢慢地去感化那位冷冰冰的神女,等到二人熟識了,再請她替自己醫治。

7

何少雲每日都去神廟裡,主動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擦拭桌椅,比如灑掃地板。但他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少爺,哪裡做得來這些事情,每每都要阿靈去收拾爛攤子。後來他就不做那些給別人徒增煩惱的事了,靜靜地坐在阿靈身旁。

阿靈仍舊沒有理會他,只當他並不存在。

「神女大人,來了這麼久了,一直喚你神女大人,還沒有請教過您的名字呢。」何少雲自以為與阿靈已經很熟了。

緊閉的眼睛突然顫動了一下,她似乎沒有名字。所有的人都稱她為神女大人,她也從未去想過名字的事情。

她輕輕地睜開眼,茫然地答:「神女大人。」

何少雲晃了晃神,這是她第一次願意開口說話。

「神女大人是別人對你的稱呼。名字是你自己的名字,你首先是個人,然後才是神女。人怎麼可以沒有自己的名字呢?」

是這樣的嗎?我首先是個人,然後才是神女。

長久以來,從未思索過這般嚴肅的問題,總以為自己就是無為村的神女,哪裡有去想她是個獨立存在的人。

她對著何少雲搖頭,她沒有名字,從來都沒有。

「那我往後叫你阿靈如何?」何少雲脫口而出這個名字,也不知為什麼自己就想這樣叫她。

阿靈阿靈,她在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好像還不錯,她挺喜歡的。以後她也是有名字的人了。

作為贈名的回報,阿靈終於答應診治何少雲。她觸上何少雲的手腕,細細把脈,心中便有了抉擇。她只是略懂醫理,能瞧出何少雲所患之病非尋常藥物可治。

可她是什麼人,她是神女,天生便有不尋常的血液,專攻疑難雜症。只不過要受些疼痛罷了。但還好,這次是一個人,而非一村人。

「每日熬好藥,我親自給你端過去,你就不要過來了。」

「這是為何?」

「因為你太煩了。」

即便做了口頭約定,何少雲卻沒有履行。依舊時常過來神廟,有時候給她帶幾顆果子,是在後山上摘的,酸酸甜甜。有時候也給她送一些飯菜。

阿靈的三餐都是由村中人輪流準備的,按時送到廟裡供她裹腹。往往都是一碗飯一碗菜,沒有其他,更別提肉食了,是當之無愧的「飯菜」。

她第一次吃的肉,是何少雲送過來的。那個少爺從家中帶了廚子,不曾虧過自己的嘴和胃。

阿靈盯著那盤紅燒肉,肉香四溢,色澤誘人。饒是她清心寡欲多年,也動了口腹之慾。

何少雲說,人生於世,不必摒棄塵念,當順心意而活。與生俱來的欲望不能去壓抑,否則一世都不能好過。

阿靈垂下眼,不語,她似乎已經破了太多戒,當懸崖勒馬,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因此,後來看到何少雲因病難受得縮在床尾時,她也只是一旁看著,什麼都沒有做。原本她是能幫他減輕痛苦的。

8

日頭高高懸掛在頭頂上,照得人睜不開眼。

無為村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雨了,地裡很多莊稼都被曬死了,人們顆粒無收。又要跑到村外很遠的地方去擔水回來,否則人都要渴死了。

矛頭是一瞬間指向阿靈的。有人說是因為神女動了凡念,與外鄉來的陌生男子廝混在一起,才惹怒上蒼,降下懲罰。

那些人說得有鼻子有眼,說他們在為神女送飯時,常常看到有一名男子同她待在一處,二人含情脈脈。

有一個人被說服,繼而就牽動了整村的人,他們浩浩蕩蕩往神廟而去。似乎沒有人記得起,上回如此同心,是因為突發疫症。

他們控訴著對阿靈的不滿,指責她不顧全村福祉,兀自與外男有了瓜葛,才害得民不聊生。他們要懲戒阿靈,要用她平息此次的風波。

他們以為只要阿靈死掉,上天就會降下雨露。 村裡來個重病外鄉人,我好心收治他,不久他害我成全村罪人。

他們以為只要阿靈死掉,就會有新的神女降世,那是聖潔且不曾受過汙染的神女。

阿靈是自願被他們綁著送上火場的,她願意為了無為村的人去赴死。既然事情是由於自己而起,就該由她親手解決。腦海中晃過何少雲的模樣,她失言了,沒能治好他。

在火舌吞沒掉她整個人的剎那,她那顆純白無暇的心開始動搖,她不甘心為了這些人甘願赴死了。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才明白,那些曾經的信仰和膜拜通通都是假的,只有活著才是真的。此刻她只想活下去,作為她自己而活下去。

靈識在那一瞬掙出了體內。她無法離開無為村,至死也被困守在這裡。她原本該要恨那些人的,可她恨不起來。

她生出了執念,不肯輪迴轉世,這算是給無為村民的一個小小懲戒。

她要在這裡等何少雲回來,雖不知他會不會再來,心裡卻想要再見他一面,當面跟他說句謝謝,謝他將自己當做一個人看待。

再後來,她如願等到了言初,也就是輪迴後的何少雲。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這一世的他竟然仍舊身負那病。至少這一次一定要為他除去那病,予他一世安好。

9

言初神志恢復清明,猛然發現自己被阿靈緊緊摟在懷中。

如此親密的接觸,他覺得自己自然要負起男子漢的責任來。他輕輕脫了身,十分正經地與阿靈商討,二人何時成婚,有什麼需要注意的禮節。

阿靈重重在他頭上敲了下去,笑他想太多了,自己只是醫者仁心。

半個醫者大抵也是能算作醫者的。

在阿靈的精心調理下,輔以靈力的不時相助,言初的病頗有起色。興許再過陣時間,就能完全好起來,再也不用受病痛折磨。

等到那時,阿靈的執念就消失得差不多了。沒了執念,她撐不了太久。

她會再入輪迴。

無為村會再次迎來他們的神女大人。

一切都會重回正軌。

只要言初這裡不出太大問題,難題都能迎刃而解。但他實在太纏人了,比他作為何少雲時還要多事。

他每日每日地守在木屋外,等著阿靈起床,為她送一束清晨剛採下的花朵。

他每日每日地守在阿靈身旁,問她何時要嫁給自己,畢竟他們都抱在一起了。

他每日每日地守在木屋外,等著阿靈沉沉睡去,才心滿意足地回到神廟就寢。

阿靈總是笑而不語。每個人都會自己的路要走,他們總歸不是同路人,殊途是無法同歸的。言初的未來並不在自己的身上。

言初徹底痊癒的那一日,阿靈出現在他面前,要他好好過完後半生的日子。言初不明所以,他壓根猜不到阿靈接下來要做何事。

阿靈用了最後的靈力,抹去了言初關於自己的所有記憶,隨後將他送到了無為村外。他不必記著一個沒有緣分的人,那樣只會徒增煩惱。反正天高水闊,他總會有自己的歸處。

阿靈也是有自己去處的,她逐漸消散。此後世間再無阿靈這個人。

第二年,那隻沉睡了很久的白鴉終於睜開了眼睛,再度展開了雙翅。它盤旋在無為村的上空,訴說著神女大人歸來的喜悅。(原標題:《神女阿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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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萊弱水,惟飛仙之可渡」,可見創鄉時地僻而四周環水,鄉狀似島,當地祖輩人就借蓬萊之寓取了個名字叫「仙庭」,意為「神仙居住的地方」。仙庭有著四個寨門,在這四個寨門中,東門、西門、南門都是圓門,唯獨北門是方形。而在這四個寨門中有著這樣的一個故事!
  • 小說:他娶個不孕女人成全村笑柄,3年後,所有人都羨慕他
    那個人終於被害了。他從水塘裡爬出來,躺在岸邊,身子被掏空了一般,癱軟成一團肉。月亮是一個鉤子,掛在半空,冷冷注視著他,嘲諷他在這裡瞎使蠻力。這一段時間,他老是一個人躲在這裡,躲在黑暗中。他玩這個遊戲上了癮,因為玩這個遊戲可以解心頭之恨。雖然在水塘中,他已經害過那個人無數次了,但現實中,他是不敢害那個人的,他還被那個人踹了一腳。
  • 村裡有個傻子!天天在村裡晃悠,沒出過村,死後全村人給他送葬!
    他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幹,每次都是在村口接人,有不認識路的他給帶路,見有人拿花圈來了他也跑過去接過來,把花圈支開擺好,雖然他沒上過學,但他知道花圈的擺放順序,能看懂送花圈的人輩分大小,我感覺他應該是看人比較準,誰拿來的都記住了。吃飯的時候也是端個碗蹲大門口,說是看狗,誰叫也不去,他煙也不抽,酒也不喝。
  • 故事:我好心將重傷男子帶回村醫治,沒過一年,這事害我差點丟命
    有個旅人倒在斜坡下,她滑下去察看才發現他腿上撕裂了一道血口,露出森森的白骨。「醒醒!」眼看那人快要昏迷過去,她用力拍醒他,又撕了裙幅替他止血,「可千萬別睡過去!我這就去喊人!」說著她飛跑回去,喊來幾個精壯漢子和大夫,眾人合力將那人從斜坡下抬了上來。
  • 故事:男子守夜,虎口救一隻狐狸,不久來了幾十個漂亮女人
    彬州北邊的大山下,有個無名村子,戰亂時近三十年,此地都無人居住。後來沒打仗了,有些人來到此處,見這裡土地肥沃,就在此新建起了村莊。村中有許多槐樹,最初來的幾個人姓石,就將這小村改名石槐村。這些外來人,他們開墾了許多田土,種下了莊稼,還得與山中的野獸們爭鬥。
  • 講述:作為村裡第一個也是唯一的打更人,吳守更的故事
    今年過年,我們村唯一的一個打更人去世了,享年95歲。出殯的時候,凡是我們村上了六十歲的老人,能動的都去了現場。很多人在現場痛哭不已,因為這些人多少都受過吳守更的恩惠。打更人叫吳守更,這個名字和他的工作是那麼相似。也可能是這個名字,讓吳守更成為了我們村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打更人。如果沒有吳守更的去世,我們這些晚輩也可能聽不到他的故事。
  • 故事:大學畢業,他無奈去深山工作,見村裡一寡婦他決定永遠留下
    王福貴進村的時候,村人都跑出來看稀奇,把他當成大猩猩。即便他腳上那雙白色的球鞋沾上了爛泥,即便他背的書包上掛了樹葉子,但是村人還是露出了驚奇豔羨的目光。「我還有三個娃兒要養,哪裡來的閒錢?」這次村人沒有任何意見,都散了,回家拿錢。
  • 故事:農村神秘的守村人
    不經意間從網上的小說裡看到了關於農村守村人的故事,故事說守村人都是前世大惡之人,死前幡然醒悟自願來世三魂去其一,七魄去其二,鎮守一方。以報前世之罪孽,受今世苦難,享來世齊天之福。對於這種說法當然是無從考究,不過在農村確實幾乎每個村裡都會有一個符合守村人角色的人存在,這裡就和大家談談我們村的守村人的故事。
  • 故事:八爺是個單身漢,村裡修路一下子拿出六千,人們卻不那麼喜歡他了
    老輩們都戲謔他為「八賢王」,小輩們稱他為「八爺」,他歷來是個有爭議的人。這不,二嬸給媽媽說了:「瞧,好你個『八賢王』,讓你孤單終老,我那妹子人家馬上抱孫子了。」媽媽笑笑。原來八爺年輕時結過婚,娶得媳婦是二嬸的堂妹,一個乾淨麻利的女子,長得是高高瘦瘦、白白淨淨,裡裡外外能幹的不得了。可好景不長,他們就默不作聲地離婚了。八爺和媳婦都沒說原因,氣得還在世的父母乾瞪眼沒有辦法。
  • 故事:為嫁心上人我以死相逼,誰知婚後不久,他害我家破人亡
    倒是宋湄幾次派人送來了拜帖,請他一道去喝茶品酒,皆被顧之遙駁了回去。宋湄並不氣餒,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來請。顧之遙氣極,衝著送信的小廝吼道:「回去告訴你主子,做事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睿王爺到底是個異姓王,雖說早年被太后收作義子,近年來也早已式微。反觀顧家,儼然已成朝中新貴。顧之遙第二日方睜開眼睛,便突然想起來宋湄。
  • 故事:老獵戶山中救白狐,不久家來2女,他半夜連開3槍
    民間故事|狐仙狼女承聊齋之志,譜靜月新篇|頌古之情義,明今世德尚早些年,青牛山下有一無名村子,村裡有個姓周的老翁,是一個老獵人,經常到青牛山去打獵。周翁雖年過六旬,但身手矯健,是個很厲害的獵人。他心腸很好,經常幫助村中鄰居們,大家都很敬佩他。其實,周翁並非此村之人,而是從外地來的。他家有三把火槍,還是年輕時在京城對上八國聯軍的洋鬼子,從敵人手中繳來的,他當年是義和團一個厲害的拳師,後來義和團被圍剿,無奈逃到此處荒村躲避。
  • 村裡修橋,村裡最有錢的他卻一分不出,橋建好後他卻死在橋上
    修橋築路於古人而言是造福百姓、行善積德的事情,如果後堰的羽還活著,他絕對相信。從窮到富的距離不遠,只需要一座橋,從生到死的距離不遠,中間也只隔一座橋。當不計較架橋的付出時,往往會得到豐厚的回報;可當你計較這些時,會有什麼結果呢?後堰村是個有二百來戶的小村,在後陀村北,中間隔著一個屢出奇異的河中島。
  • 「我是村裡最有出息的人」
    話音剛落,手機一聲接一聲的響起來,我看到「相親相愛一家人」和「劉家大家庭」兩個家庭群信息爆炸了,祝福語和紅包槍林彈雨般湧來,我眼睜睜著看著這些紅包卻不敢搶,看著祝福也不敢回。很快,村裡的群也開始散播起來這個消息。我心裡五味雜陳,索性關了機,母親說我這樣不禮貌,不厭其煩的回覆著每個人的消息,發出去一個又一個紅包。
  • 故事:路遇黑色大蛇後他害重病,老父怒問「是否犯過大錯」(下)
    我不想讓她走,我說盡好話,甚至跪下求她,求她不要離開我……」聽到這兒,吳老爹拿手捂住眼,抽噎了兩聲,聲音悲傷絕望,他不敢相信,自己一向笑臉示人的兒子,竟為了一個女子如此。路遇黑色大蛇後他害重病,老父怒問「是否犯過大錯」。
  • 故事:他和村民夜行遇一女,眾人皆逃,不久,他竟然抱得美人歸
    清朝康熙年間,平吉鎮往東五裡地,有個木寒村。村裡有個名叫唐斌的男子,家境殷實,和同村的一個名叫阿蓮的姑娘定了親。 這年,唐斌的父親去世,家境頓時差了,不久老母又臥病在床,纏綿不愈。 好心的村民將唐斌抬回家中,勸他不要死心眼,大丈夫何患無妻。 唐斌無奈,也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阿蓮嫁給同村的一個年逾六旬的富戶李員外做了小妾。
  • 故事:男子重病突痊癒,第二天身邊的人卻接連出事,他察覺不對
    她從懷中掏出一面鏡子,輕輕拂過鏡面,一條小蛟從鏡子中探出頭來,它黃澄澄的眼佔了大半張臉,此刻眼珠子滴溜溜轉左顧右盼,仍留在鏡中的尾巴興奮地甩個不停。葉輕由冷冷道:「收斂著點,不然我把你的頭拍進去。」小蛟猛地僵住,將身子扭轉了180度,委屈巴巴地看向旁邊的藍衣書生:「大哥,她兇我!」書生優哉遊哉地搖著扇子,事不關己道:「你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