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病危,我回老家探視,沒想到成了和滿院荒涼的老屋的告別

2020-08-21 新銳散文


庚子年六月三十日上午,接老家堂弟電話,說大伯病危,恐不久於人世。消息有些突然,忙給妻打電話,不想她手頭正有一件急事,一時離不開,她說讓我先走,她中午往回趕。於是,就讓兒子開車,拉上小妹,直奔大城而去。

途中接到老家大妹電話,說大伯在縣醫院,因為疫情,不能進病房探視。她讓我們先到她家落腳,然後再圖他法。

到了縣城,正是中午,趁醫護人員交班吃飯之機,在堂弟接應之下,溜進病房。然大伯已深度昏迷,任我在他耳邊聲聲喚著「大伯、大伯……」也不見他有任何反應。眼前視野空茫,我看見,大伯的魂靈正乘一葉小舟,飄搖在浩渺無際的大水之上,生命,在逆著時光漸漸遠去。

本想多陪大伯一會兒,卻被值班護士軟聲趕了出去。儘管也有健康碼,也有近一周的行蹤軌跡記錄,還是遵護士之命,跟大伯做了無聲的告別,一行三人老老實實悄然下樓而去,心中不存半點怨怒之氣。看不見、摸不著的存在正以他的方式改變著世界,改變著未來,也改變著人心。

沿著津保南路,來到北關老汽車站,那家驢肉火燒店居然還在。廿世紀八十年代初,在外求學,每次放假回來,下車出站,就直奔那兩間簡易平房而去。一塊兩毛錢,四兩糧票,師傅從半人高的烤爐裡拿出兩個長方形,鼓著肚子,外焦裡嫩的燒餅,當著你的面,在案板上把驢肉、燜子或者驢肥腸切成薄片,然後,用刀角在火燒一端劃開一個口子,把切好的驢肉、燜子或者驢肥腸塞進燒餅肚子裡。坐在長條凳上,大口咬著驢肉火燒,不一會兒,一碗熱氣騰騰的綠豆雜麵湯端上了桌,蔥花白綠相間,油花香氣撲鼻……老車站,兩個驢肉火燒,一碗綠豆雜麵湯,成了我回家的一個儀式。轉眼間,四十年過去了,最後一次進這家驢肉火燒店也整整十年了。

吃過驢肉火燒、雜麵湯,上車登程,兒子問我往哪裡去。這一問,竟讓我一時無語,心生幾分悽惶。到了生於斯,長於斯的家鄉故土,卻不知往哪裡去。我,莫非真成了故鄉的異鄉人!茫然悽惶間,驀然想起,此去西南八裡,那個叫陳村的地方不是有我的家嗎?心念及此,我打手機給妻,告訴她下午過來看過大伯後,不必到大妹家找我,直接到老家村口等我就行了。

雖是回家心切,還是先去了大妹家。妻開車慢,從廊坊趕過來要兩個多小時,也可以先行過去,到那三間老屋等她,我想的是,既然她進了李家門,做了我的妻,就該由我帶她或者說讓她陪我一起走進家門。從前,就是這麼做的。

自打十五年前我把父母接到城裡,大妹這兒就成了家人往來之間的落腳之地。那三間老屋也就日漸冷清下來。七年前,大妹電話裡說,院子東南角一截圍牆在一場風雨中坍塌了,兩棵柿子樹有一棵也枯死了。五年前,父親回去一趟,回來後跟我說,西屋老式酒柜上的兩個民國瓷器——柳浪聞鶯圖案的帽筒,一把更古舊一些的紫砂陶壺,櫃門裡面放著的幾瓶老酒也不知被哪位梁上君子拿走了。所幸的是,父親平時很少用,只有在春節寫春聯,或者村裡有紅白喜事請他作帳房先生時才用的一方石硯和一管小楷羊毫毛筆還在。料想那位破窗而入者是個有點文化底子的梁上君子,他識貨,看出那硯臺並非稀罕之物,值不了幾個錢,所以才不屑將他拿走。這讓父親倍感欣慰,非但沒為那兩隻帽筒,一把茶壺,幾瓶老酒感到心疼,反倒覺得佔了那偷兒多大的便宜。

每年春節回鄉祭祖,清明給先人掃墓,就想讓兒子帶上我回家看看。都被她以我身體不好,行動不便攔下來。其實,問題還是出在我這兒,倘使我執意堅持,兒子是攔不住我的。何以就聽了兒子的勸阻?也很難找出確切的原由,心裡的事,誰能說得清呢。

陪母親聊天,說起舊事,難免流露對那三間老屋的思念,母親就笑著勸我:「我跟你爹都守在你身邊,還有啥想頭?那三間房沒人住,土天掛地的,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其實,我聽得出來,與其說母親在安慰我,還不如說她是在用那樣的話騙著自己。母親知道,她老了,那三間老屋再也回不去了,她得給自己找一個說服自己不想家的理由。

三間老屋是1969年的秋天蓋起來的。土坯牆體,很厚,差不多有半米。這麼厚的土坯牆不僅結實,而且冬暖夏涼,冬天,多大的北風也吹不透,夏天,多熱的陽光也曬不透,跟黃土高原上的窯洞差不多。為了讓房子看上去更體面一點,廿世紀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人們在土坯牆體外面加了一層紅磚皮,就像給一件老棉襖套了一件洋布罩衣。罩衣也分檔次,富裕一點的人家紅磚橫著放,叫臥板,沒錢的,就把紅磚立起來壘,叫陡磚。那時,我家沒錢,所以房子是陡磚的。壘牆的土坯也是父親弟兄四個自己打的。屋頂用的檁條很細,榆木的。當時,聽說西邊一個半山區縣的木料便宜一點,父親哥兒幾個就光著腳板,就著鹹菜疙瘩,啃著高粱餅子,走了三四百裡地,把三十多根比碗口粗不了多少的檁條拉了回來。當年的那一股子豪情成了一段流傳至今的佳話。

房子一共蓋了六間,三間一戶,中間隔一牆頭。加上祖輩留下來的兩處老宅,父親哥兒四個就可以分家了。六間房子雖然新,卻是最差的,父親首先要了西邊最不好的那三間,大伯要了東面的三間,稍好一點的兩處老宅就歸了三叔、老叔。從此,我就跟父母搬出那兩間搖搖欲墜的西廂房,住進了新屋。第二年一開春,我就上了村裡的小學。上了小學上初中,上完初中上高中,高二那年,國家恢復高考制度,復讀一年後,我考上一所師範學院,從此告別故鄉,一路七轉八轉,離家越來越遠,幾十年光陰流轉,世事滄桑,人已變得面目全非,當年的新房子也變成了老房子。

在大妹家略作停歇,說了一些跟大伯有關的陳年往事,扯了一些村裡的家長裡短,三點多,接到妻電話,她已看過大伯,正往陳村趕,約好在村口等,不見不散。

大妹婆家離陳村不過五六裡,一腳油門的事,到了村口,妻已等在那裡。

我是悄悄進村的,我不想見到任何人。到現在也說不清這到底是何緣故。唐人宋之問有「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一說,倘以此形容我彼時彼刻的情狀,似乎誇張了一些,十幾年光陰,不算短,可也算不上有多長,感慨是難免的,但確然沒有「情更怯」的道理。思來想去,所以如此,可能是某種情愫讓我和故鄉之間彼此生分起來,由生分而疏離,由疏離而迴避,情形大抵如此。然而,這生分與疏離似乎跟時間關係不大,更多的還是因為我這雙眼睛。三十多年沒見過光明了,黑暗改變了一切,所有的情感認知、價值判斷早已被震蕩搖晃的錯亂不堪,教科書裡那些經典鄉愁敘述範式也成為難以啟齒的陳腔老調,唯有誠實,像海邊的一塊礁石,為茫茫夜海做默默地守望。她讓我相信了另一雙眼睛的存在,從此下定決心,不再自欺欺人地活。故鄉,生分了就生分了,疏離了就疏離了,何必非要裝模作樣的不親假親,不近假近?裝模作樣,無關痛癢的亂發感慨是對鄉愁的輕慢,甚至褻瀆。此番回鄉,是想看看我的老屋,僅此而已。

從村東口進街,左手第一戶人家還是那個外號「踢蹬鐵」的宅院。「踢蹬鐵」早死了。他有個孫子,跟我同歲,取了個媳婦叫忍耐,一個村的。因為先天白內障,村裡人叫她「瞎忍耐」。忍耐給踢蹬鐵生了兩個重孫子,然後就喝敵敵畏死了。聽說是因為婆婆冤枉她偷吃了一個旱甜瓜,忍耐忍不下去,就尋了短見。兩個孫子成了沒娘的孩。

再往裡走,就到了轆轤把形村街的拐彎處,村小學就坐落在此,這院子原是獨姓梁家祖宅,因為正處在轆轤把村街拐彎處,也就成了全村唯一一家門前有片小廣場的院落。我曾以梁家興衰起落為藍本寫過一個中篇,險些被梁家後人給告了,好在我那是小說,法院沒給立案,從此梁家人再不理我了。

村小學有兩排房子,南邊一排靠東的兩間是村隊部。我小時候常到那兩間房子裡玩。那時,我父親是村黨支部書記。後來,鬧起了「鬥、批、改」運動,村裡人說父親是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一個巴掌大,百十戶人家的偏僻小村哪有什麼當權派?胡鬧而已。不過我從此就不敢進去玩了,就站在外面看牆上揭批我父親的大字報。除了那些我認不全的毛筆字,還有一些頭頂高尖帽的人物漫畫,不知道是誰畫的,看上去跟父親還真有點兒像。想不到,一個窮的連一戶地主成分都沒有的小村,竟有此等人才。

再往前走,就是那棵老槐樹當年斜身站著的地方了。我曾不止一次寫過這棵老槐樹。寫過它的鬼氣,寫過它的花香,寫過懸在它粗大枝幹上那口神秘的鐵鐘,還寫過它被鋸倒後一圈圈奇形怪狀的年輪……那些事都發生在我的童年時期,老槐樹早就沒了,沒了,也就沒了。就像此刻的我沿著村街一路走來,儘管車開得很慢,經過它當年活過的地方,也不過眨眼的事。

車停下來,妻領我到家門口,站定,我從大妹手裡接過大門鑰匙,摸索著找到那把大鎖,第一次沒插進鎖孔,我把鑰匙翻了一個身,一下子就捅了進去。剎那間,我感到了鎖頭與鑰匙的親熱,仿佛失散多年的夫妻緊緊相擁在一起。片刻,輕輕一擰,「咔吧」一聲,很清脆。拿下鎖頭,撤掉穿廳,我用力推開兩扇黑漆柳木門,抬起腿,邁過門檻——到家了。

門洞有些陰涼,從前,這裡放著一些農具,北面是一臺十二馬力的柴油機,粗笨的樣子,很重,一臺六英寸口徑的水泵,一大卷子尼龍布製成的水龍溝,捯開來足有百多米長。當初分田單幹,包產到戶後,這些東西成了家家必備的種田器具,華北平原,十年九旱,雨水金貴的很,靠天吃飯是不行的,每年春分一過,鄉親們就把這些東西弄到田間地頭,用它抽地下水澆麥灌田。夜靜時分,四處傳來柴油機清脆的馬達聲,遠遠近近,高高低低,不由讓人想起久遠年代的「聽取蛙聲一片」。

門洞南邊,放著一架木犁,翻地用的,家鄉人管這叫豁子。一個木耙,一把鋤頭,兩把鐵鍁,牆上方掛著一張少見的漁網,牆縫裡插著三把鐮刀……我問身邊的小妹,這些東西還有嗎?小妹笑著告訴我,有的還在,有的早就沒了。

出門洞口,是一條通向北房正屋的甬路,然而,現在卻看不見了,不是光我看不見了,是誰都看不見了。妻告訴我,整個院子都長滿了草,把地面遮蔽的嚴嚴實實,除了滿院子一塌糊塗的綠,啥都看不見了。「咋荒成這個樣子了!」妻喃喃自語,好像被那些草惹哭了。

邁步向北屋走去,幾次被草纏住,險些摔倒。草真是太高太深了,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偌大一個院子,果真成了荒草野菜的天下,它們成了這裡的主宰,霸道又蠻橫,旺盛得不可一世,蓬勃得目空一切。它們用生機製造著荒涼,用綠色渲染著靜寂,硬生生把一個好端端的院落弄成了洪荒世界。

穿過滿院荒涼,推開堂屋舊風門,兩個灶臺安然依舊,東北角是一個用木架子三合板釘成的碗櫥,西北角是一個一米口徑的水缸,水缸上方的屋頂上垂吊著一個柳木鉤子,鉤子上常年掛一個餑餑籃子。水缸與碗櫥之間,是橫放在架子上的一塊杜梨木案板,很厚、很重,下面是一個剁菜用的柳木墩子……一一用手摸過去,都還是老樣子。

右拐,進東屋,是父母住的正房。一盤土炕佔了南面半間屋子,靠北牆有一個棗紅色衣櫃一個連三桌,後來,連三桌散了架,就換成了一張可摺疊的飯桌,兩把椿木做成的椅子分置兩側。北牆上掛著兩個相框,都是早年間的黑白老照片。裡面最老的是爺爺、奶奶,最小的是我,五六歲吧,歪著頭,瞪著眼,胸前捧著一個大大的書籍模型——《毛澤東選集》,人最多的一張是三叔當兵前照的一張全家福,爺爺奶奶端坐中間,大伯、父親、叔叔、姑姑、我、堂妹……十幾口人挨挨擠擠,很幸福的樣子。

摸到一把椅子的後背,拉了拉,整體感很強,還是那麼結實,沒有半點鬆動疏散的意思。妻提醒我,千萬別往椅子上坐,我知道,一定是椅子落滿了塵土,並且很厚,我還知道,不僅是椅子,窗臺、土炕、飯桌、相框也都落滿了塵土,我還知道,這些塵土很細,很均勻地落在這老屋的所有物體表面之上,它們落成了時間的樣子。是的,時間、光陰總是要以某種形式顯現它的存在的。有人的時候,時間、光陰是牆上的月份牌,是「雞鳴桑樹顛,犬吠深巷中」,是屋頂上晨昏時分升起的縷縷炊煙,是街巷裡傳來的紅白喜事的嗩吶聲聲,是除夕夜炸響的鞭炮……人去了,時間、光陰就成了那一院的荒涼,成了牆根下一個破碎的瓦甕,角落裡幾張一捏就碎的字紙,就成了夕陽餘暉裡泛著光的蜘蛛網,就成了這些均勻落下的塵土……

我是最後走進西屋的。從八歲到十八歲,我在這間房裡住了整整十年。十年裡,我第一次遺精,第一次失眠,第一次想女人,第一次萌生出走的念頭……這些秘密,到現在也沒人知曉。大學四年,每個寒暑假,我也是在這裡度過的。過分的經歷像院子裡那些瘋長的野草,混亂又招搖。白天,村裡村外到處遊逛,一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模樣;夜晚,翻來覆去睡不著,把過多的荷爾蒙轉換成驢唇不對馬嘴的詩句,一遍遍讀給漫漫長夜,讀給想著念著又遠在天邊的她。

大學畢業,到了這個離家二百裡的新型城市。原是想在這裡安身立命,不成想一場大病又把我打回原形。四處求醫問藥,也沒治好這雙眼睛,我被父親領回家。在這間屋子裡,我一住又是五年。其間,娶妻生子,土炕拆了,換成一張結實的雙人床。

西屋的擺設也很簡單,一個衣櫃,一張老式酒櫃,兩個單人沙發,我離開老家後,父親就把這間屋子當成待客的地方,幾樣老舊物件和那幾瓶老酒也都放進了酒櫃裡。那些年,每逢春節中秋,總要回去上墳祭祖,陪父母住上幾天。後來,母親大病一場,我就把他們接到這個城市,從此,就再沒回去過。

西屋牆上也有兩個相框,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黑白的,有我上大學前跟父母、妹妹的合影,有我在外求學時隨信寄回來的,正襟危坐的少,大都是這裡那裡胡亂拍的,都被父母端端正正鑲進了相框;彩色的,大都是兒子小時候的照片。有「百歲」照,有周歲照,有光著小屁股在炕上爬的,有流著口水吃自己小拳頭的……兒子看著照片裡的他,跟他老姑說:「我小時候長得真俊啊!」老姑說:「你現在也不醜啊!」兒子說:「不行了,現在老了,沒小時候好看了……」

本想在老舊的沙發上坐坐,上面也蓋滿了塵土,大妹找來一塊抹布,我說:「算了,不坐了,就讓這些塵土留在上面吧。」我是不想打擾落在上面的舊時光。

離開老屋的時候,兒子說:「老爸,把這些照片帶走吧。」我說:「不,就讓他們留在這裡。我們還會回來的。」

站在老屋門口臺階上,我跟兒子照了一張合影,又讓他給我自己單獨拍了一張。然後,踩著沒膝的荒草,我讓妻領我找到那棵還活著的柿子樹,柿子樹很茂盛,果實纍纍,我依樹而立,讓兒子拍了一張我和樹的合影照,景深是那一院豈有此理又生機盎然的荒草。

來到門洞口,再一次告別老屋,我迴轉頭來,望一眼滿院的荒涼,空茫裡,是波翻浪湧,滾滾而來的綠,瞬間,我淚如雨下。

七天後,大伯病逝,享年八十三歲。本想回去跟大伯做最後的告別,又被兒子攔了下來,理由是天太熱,我身體不好。無奈,只好讓他們答應我一個條件——別再去打擾那三間老屋和那一院子的荒涼。

2020年8月16日於廊坊無書有心齋


作者簡介:李東輝,大學畢業後不久因病導致雙目失明,此後開始文學創作,發表小說、散文三百多篇,百餘萬字。出版個人作品集兩部。曾獲首屆中國盲人優秀文學二等獎,河北省散文大賽第一名,首屆「浩然文學獎」二等獎,四次獲得「廊坊市文藝繁榮獎」,中國作協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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