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三天時間過去了,沈玲卻一直沒有給陳名打電話。
第四天一大清早,陳名正在出租屋裡睡覺,手機忽然響了。
他以為是沈玲找他,一翻身拿起手機,不想卻是社長張鶴打來的。
張鶴說:「小陳你快起床,剛才有讀者報料,說昨天夜裡金山大廈工地出了事故,你快去給我弄條新聞回來。」
「金山大廈出了事故?」陳名從床上一驚而起,「出了什麼事故?死人沒?」
「廢話,沒死人算新聞嗎?少囉唆,到底什麼狀況,你到現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陳名掛了電話,背起採訪包,就擠上了去往金山大廈建築工地的公共汽車。
來到工地上,仍是機器轟鳴,人聲鼎沸,工人們緊張地忙碌著,與他幾天前見到的情景並沒什麼兩樣。
陳名以為社長收的消息有誤,但轉到主樓的另一側,才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勁。
那一邊,本來用竹子搭建起來的十幾層樓高的腳手架,已完全坍塌下來,防護網幾乎被扯成碎片。
再往上看,最頂層的一堵剛剛砌起的承重牆也倒塌下來,磚塊水泥散落一地。兩隻砸爛的劣質安全帽被壓在磚塊下,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現場已圍了一些像陳名一樣聞風而至的記者,有的正在對著地上的血跡喀嚓喀嚓地拍照,有的正往採訪本上記錄著什麼。
正隆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助理沈玲正在一遍又一遍地跟記者們解釋著昨晚的事發經過。
原來由於前幾天下雨耽誤了工程進度,所以這幾天晚上工人們一直在挑燈夜戰,加班趕工。今天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工人們正在腳手架上忙碌著,由於操作不當,一架起重機的吊臂砸到了腳手架上,那十幾層樓高的腳手架頓時轟然倒塌,連帶著最頂層一堵剛剛砌上去的磚牆也跟著倒塌下來。
沈玲說:「這是一起由於吊車工人操作不當而引發的人為事故,我們公司將會配合有關部門及新聞媒體把事故責任調查清楚。」有記者問:「有沒有人員傷亡?」沈玲說:「很不幸,有兩個工人的安全帽沒系牢,摔下來的時候頭部著地,當場死亡。另有兩人摔傷了腿,現在正在醫院接受治療。不過請各位記者朋友放心,公司方面已經妥善處理好了傷亡工人的善後工作,死亡工人的遺體已經運去火化,經與其家屬協商,每名死亡工人可獲20 萬元賠償,受傷的工人醫療費全部由公司負責。這位是傷亡工人的家屬代表,相關事項,各位記者朋友可以向她求證。」
她一轉身,從後面拉出一個女孩兒,卻正是韓香。
陳名心裡一沉,只聽韓香含著眼淚說:「昨晚出事的時候,我父親正在腳手架上……他的安全帽鬆脫了,摔下來就不行了……沈助理說的都是真的,事故發生後,公司處理很及時,賠償也很快會到位,家屬們都沒什麼意見,我們很感謝公司這麼負責任……」
記者們又問了幾個問題,沈玲都回答得滴水不漏,毫無破綻。
記者們見挖不出什麼猛料,也漸漸沒了興致。
沈玲拿出一疊紅包,說:「各位記者朋友辛苦了,這是我們公司的一點心意,請大家笑納。」從前往後,每人發了一個紅包。
陳名隨手一捏,厚厚的,怕不下一千塊。
記者們拿了封口費,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