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立綱
這是條長長的濃蔭匝道的彎彎曲曲的小路,也是他每天上下班的必經之道。
一天,在這條來來去去的小路上,他兩眼突然一亮:一個身材高挑、容貌清麗,有著一頭飄逸短髮的年輕女子朝他迎面走來……
這一剎,他腦海裡便浮現出了《青春之歌》裡的林道靜、《早春二月》裡的陶嵐、《雨巷》裡的那個飄著丁香的女子、民國才女林徽因……
這女子有著那些女子的青春美麗,有著那些女子的婉約清純,有著那些女子的書卷之氣,……
那天以後,每天上下班,路過這兒,他都會看見她;看見那道靚麗的風景!
擬寫的一篇中篇處女作,年輕女主角的形象氣質正讓他大傷其神,苦苦尋覓……這形像、這氣質,不就是……
他把這女子寫進了他的小說。
小說得到了主審編輯異乎尋常的青睞,告之於近期頭條發表。
那是一家國家級大型文學刊物,名家薈萃,高手如雲,能擠身其間,令他欣奮不已!
鮮花怒馬,年少輕狂!
他毅然決定:當他那篇中篇處女作發表後,在第一時間,在這條小路上,他將禮貌地攔住她,把刊有他作品的那本厚厚的刊物贈送給她。告訴她,是她,讓他突破了讓他苦惱多時的這篇中篇處女作的「瓶頸」……處女作裡的女主角是因她而塑造的……他是來感謝她的……
小說發表了。
翌日,他拿著那本還散發著油墨香氣的期刊,早早來到了這道上,等待在他倆經常擦肩而過的地方。
一上午過去,沒見著;一下午也沒見著。他有些失望。
往後的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沒見著。他想,她有什麼事兒了吧?
他把那本刊物收藏了起來等她。
在那本刊物的扉頁上,他寫著這樣的文字:送給一個不相識的、見之而打破我處女之作「瓶頸」的女孩——那是屬於她的東西。
他想:還許是暫時的,不久後,她又會出現在這小路上。
直到離開這個城市,不再走這條小道上下班,他都沒見著她。
……多少年後,他成了著名的作家,每當看見那本發黃的刊有他中篇處女作的厚厚的刊物,他就會想起那個美麗的女孩。遺憾那次無果的贈送。
有眾多好事者曾如是問:倘若你那次贈送有果,你和她——一個玉潔冰清的女孩,一個才華橫溢的男孩,會演繹出一樁美麗而浪漫的故事嗎?
那是蹩腳的小說家們筆下的故事。生活不是故事。我不行!他淡淡一笑。
——那時你結婚了?
——沒。
——戀愛了?
——沒。
都沒。為什麼不行,少年男女,才子佳人?
噢,你不繞又回去了嗎?我早就說過嘛!
哦?……
這是他對眾多好事者詰問,一次最經典的回答。
2020一10一11日於重慶九龍坡區順通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