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家」彭世全 ‖ 一張結婚證明（小小說）
2020-11-04 作家世界
一張結婚證明
文/彭世全
梅語念書高二林一級，又是坡上坎下的鄰居。打小梅語就帶著二林一起上學、捉貓貓、鑽林子，姐弟相稱。
二林爹娘走得早，姐出嫁後，就把二林寄養到梅娘家。
梅語初中畢業出落得水靈，可好看。
二林念完高中，去當兵。二林拉著梅娘說：俺要娶姐。梅語笑笑地說：你是俺弟，不嫁你。梅娘高興的說：今兒雙喜，為俺二林送行，俺又嫁女。
梅語羞羞地說：娘，是訂婚。
梅娘激動的說：俺祖輩都這樣，二林老姐也同意。
梅娘帶著笑回房睡，說：二林早早睡啊，明兒還趕路哎。
夜已深。梅語說：到部隊想俺？二林笑著說：想喲。梅語笑笑說：俺也想弟。二林望著梅語說：俺想親親俺媳婦。梅語臉紅紅的，想想也是，這一走，幾年才能見，就順了二林。
梅語送二林到縣城，不停的哭泣，二林抹淚說：姐，等俺回啊。梅語邊跟二林拭淚邊說：俺等你。
二林走了，帶走了梅語的心。想到昨晚，臉紅到脖子。
梅語趕集，又收到二林的來信，說：調去搞通訊報導，爭取考軍校……
回家後，笑聲朗朗地喊娘。
梅娘說：俺二林又來信了。梅語說：娘，二林考軍校啦！
二林走了幾個月，梅語心裡一天比一天噁心，嘔吐得淚花花冒，吃不下，把腰帶兒拉得老緊，肚子也長喲。
娘可高興：俺要當姥姥了，跟二林通報通報，要當爹啦。
梅語說：娘，沒辦證。
娘說：俺和你爹沒證，也有你。明兒跟二林去信。
二林姐來了。梅語說：別影響二林。
二林姐說：好幾月了，去俺家。
梅娘說：也是喲。
梅語生孩子，正逢改革開放。
幾月後，梅語帶個孩子回家，引起了村裡注意，梅娘咬定說：孩子是在火車站撿的。
誰人相信？梅語不出門，村上嚼舌根的人，仍冷眼諷語。
梅娘心難受喲，梅家遭罪。趕集跟外孫買東西，跌倒突發腦溢血，梅語請人把娘抬回，沒幾天娘走了。梅語哭得沒眼淚，把娘埋房後。
梅語寫信，想告訴二林，思來想去，覺得不合適，怕影響二林。
村上對兒子來歷追得緊，梅語心煩透了。晚上，提包背著兒子，乘南下的火車。
車上人多，梅語擠進廁所用包墊坐，才長長鬆了口氣。又擠進個少婦，誇兒子，梅語聽得心裡美美的。一會，少婦肚子痛，求梅語，梅語抱著兒子，走出廁所喊，砰一聲，廁所門關上啦。少婦痛得尖叫，急得梅語高喊：有病人！
火車停站了。乘務員開廁所門，梅語撒眼，窗開著，沒人，包也沒啦。梅語不停的哭。乘客說：姑娘受騙了。所幸，僅有二十元錢夾在戶口薄，放在內衣包裡。
梅語包沒啦，二林通信地址也沒啦。梅語應聘進廠後寫了好多信，都退回。
梅語當了車間領導，分了住房，兒子也上了幼兒園。
上班，接到幼兒園電話，兒子不見啦。老師說：兒子睡午覺與小朋友打架，批評了他，上廁所回來。
梧語和老師把幼兒園找遍，不見兒子。
夜深了，到派出所報了警。
梅語和工友找，在陰冷的地下室找到了兒子，已發燒昏過去。梅語哭喊，兒子醒來說：媽媽，老師說，我是沒爸的野孩子。梅語摸著兒子小臉淚流，心痛得扎心。
兒子好了後。梅語牽著兒子的小手，去公園，玩得好開心喲。
突然，一個男子的拼命跑，後面幾個人追，高喊：抓壞人。眼看要撞著兒子，梅語用手提包猛砸過去，再用力拉著男子，那男子摔倒了，好多人一起把男子制服。
梅語也摔傷了，頭血流不止，兒子嚇得抱住媽媽，不停的哭喊：媽媽……
梅語受傷擒歹徒，記者採訪。記者問：是什麼力量擒歹徒？
梅語說：恨壞人！這些壞人偷了俺的包，給我家造成很大的傷害，至今不能團聚。
記者又問：你不怕受傷擒壞人，兒子他爸爸怎樣看？
梅語說：俺兒子爸爸是解放軍。
……
記者採訪，在電視播出。報紙上寫著，「軍嫂頑強鬥歹徒，為民除害受傷。」
梅語評上市裡「見義勇為」青年。像貼在宣傳欄，還有和兒子的生活照。
那天，梅語收到封沉甸甸的掛號信。打開，一張和二林的合成像。二林已是名軍官，梅語喊兒子：你爸爸。兒子看見了，高喊：爸爸，俺爸爸是解放軍！
梅語心情激動，流著喜悅的淚，打開這封遲到的信，幾十頁啊。
………
梅語，你的事跡，俺在電視上看到，報紙上也看到。俺想你們……
梅語，俺的好妻子，兒子可好。俺上軍校暑假回家，辦結婚證，沒找到你們。祭了梅娘，俺姐宮外孕也走了，失去了聯繫……
梅語看下去…… 原來二林姐走在娘前……梅語嚎啕哭泣……
二林又說：俺去海拔幾千米哨站採訪，完成任務後，回來補辦結婚證。
……
兒子取名：林小軍。
………
那天下著濛濛細雨，梅語送兒子上學後回廠。一輛轎車停在梅語面前，兩個軍人和廠長、書記、工會主席。軍人向梅語整齊的敬了個軍禮：嫂子！
梅語驚愕看著……
走進廠辦公室，氣氛嚴肅凝重。軍人打開箱，一張部隊幾年前開的，已泛黃的結婚證明，一張和二林的合成像，還有一部相機，幾十個筆記本……
軍人沉痛的說：嫂子，我的戰友，林和森同志在執行任務中，遇雪崩，為救戰友，光榮犧牲。
梅語哇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二林、林和森……
梅語昏過去了……手裡揑著那張泛黃的結婚證明………
作者簡介：
彭世全（鄉人），四川自貢市人。曾在報刋上發表散文、詩歌。在文學網刊發表小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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