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頭繩（中篇小說）之六——人家實錘了……

2020-09-09 山溪文學


紅頭繩（中篇小說）

作者：山溪

六、失策

拼命學習果然產生了效果，在最後一學年中，我的成績一直是班上的前兩名。每次考試，不是我第一，就是楊霞第一。前兩名的位置從來沒有旁落到其他人之手。我暗自竊喜，一切正在按著我的設想進行著。不久，我和楊霞就要雙雙考上新縣師範，到那時真箇就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了。

俗話說：好事多磨。美好的事情總是有一些不如意的小插曲。那個師範生的來信越來越頻繁了，可以想像到他和楊霞的關係也一定越來越密切了。對於這種狀況，我無能為力，只是化憋屈為動力，更加刻苦地學習，不斷提高自己，靜觀其變。

一九五九年冬，我初中畢業了，報考了新縣師範。然而，第一天初試和第二天複試的考場上，卻沒有出現楊霞和那鮮豔的紅頭繩。難道她報考了市裡的師範？這個可能性好像不大。她是不是不再上學要直接嫁人了？想到這裡，我不禁吸了一口涼氣。畢竟她已經二十歲了，在我們村裡，如果這個年齡的女子還「剩」在家裡，那些逛街串門的婆娘們就會生發出極大的興趣，樂此不疲地把她的故事發揮的有鼻子有眼，不斷重複著從嘴巴到耳朵的傳輸。

半個月後，我獲得了新縣師範的入學通知書。楊霞卻被保送到了市裡的師範。而那個師範生也從新縣師範畢業，分配到了市裡的一所學校。楊霞與別人齊飛了，剩下了我這個「孤鶩」。

啊！……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的胸腔像一個充氣到了極限的氣球，隨時都有爆裂的可能。我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心中的憋悶喊出來，憋屈的淚水只能在心裡默默地流淌。我清楚，楊霞不會再和我同窗學習了，她遠離了我，和師範生到了一起。和楊霞在一起的夢想變成了痴心妄想，腦海裡只剩下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人家師範生靠鴻雁傳書就成就了戀愛，我近在咫尺卻失之交臂。老天爺啊，說你什麼好呢？讓我認識楊霞的是你，將我們天各一方的還是你。

我失算了，如意算盤打錯了。原來世界上的許多事情並不是努力了就朝著你預想的方向走。

不過，我還是應該感謝楊霞。是她間接激勵了我，也許我在愛情方面是個失敗者，但是我在學習上卻成為了一個佼佼者。

上師範第一學期的暑假，我百無聊賴地在鎮裡閒逛。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野裡——楊霞，還有那永遠鮮亮亮的紅頭繩。我趕忙躲到路邊的大樹後面，看著楊霞和那個師範生走進了鎮公所。他們來幹啥？準是來辦理結婚登記了！我們一般人輕易是不到那裡去的，在古代那就是衙門。除了出生、死亡和登記結婚，鎮公所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幾乎等於不存在。看來，人家這次是玩真的了，把愛情實錘成婚姻了。

我雙腳不由自主地挪到鎮公所門口，等著他們出來。我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樣做，也許就是為了確認一個「到底？」不大一會工夫，他們出來了，還是和進去時一樣，楊霞走在前面，師範生跟在後面。

我眼巴巴地看著楊霞，她也看到了我。

「你們領證了？」我抑制住自己複雜的情緒，「平靜」地問了一句。畢竟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主動和楊霞說話。

「嗯。」楊霞停住了腳步，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哪裡的？」

「趙家莊。」

說完，楊霞和他對象，不對，現在應該「升格」為她丈夫了，一前一後慢慢走遠了。

看著他們越來越小的身影，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王長水啊王長水，走到今天這一步，你不能埋怨任何人。在長達兩年的同學生涯中，你明明那麼真切地愛著楊霞，為什麼不向她表白？按理說，你是近水樓臺，不僅座位是前後桌，而且兩家居住的距離也不過五裡地。兩年，七百多個日日夜夜，無論是在水庫的勞動，還是平時的學習，你完全有機會告訴她「我喜歡你」。為什麼，你始終沒有去嘗試。難道讓一個女孩子主動上趕著找你？我恨不得要扇自己嘴巴子了。要說能力，我也是成績優秀的學生，也成為師範生了，並不比她的丈夫差。即使楊霞當時已經和那個青年好上了，只要他們沒有結婚，我就可以明確說出，起碼讓楊霞知道我的一片真情。哪怕最後成為一個失敗者，讓楊霞拒絕一次，也比現在這種剃頭挑子一頭熱且讓她蒙在鼓裡要強得多。況且，真到了那一天，命運的天平向哪一方傾斜還不一定呢。可是，就那麼一張薄薄的窗戶紙，愣是沒有捅破。落得自己遺憾終身。我真是連動物都不如，我家餵養的老公雞都知道扇著翅膀圍著母雞「咕咕咕」地傳情，一旦發現其它公雞有靠近的意圖，就會炸起脖子上的細毛，做出一副準備廝殺的姿態。王長水啊王長水，你窩囊得還不如一隻公雞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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