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的"酒道館"

老趙者，周口趙永生也。

天下的口數周口，數了周口數漢口，數了漢口數道口，數了道口數海口……

周樸園說，周口是個好地方。

好地方出好人。

老趙是個好人。地球人都這麼說。

老趙靦腆，見不得人說他的好，慌忙辯解，面紅耳赤，急不擇言。

「趙總、老趙、趙哥……」臺下有人喊，脆生生的，拖著長音。

老趙紅著臉急退，幕布拉上。

正文

古人寫小說、唱戲都喜歡在前面安排一個開鑼的，那叫楔子。

老趙就是一楔子。

正劇是老趙的酒道館。

老趙的「紙醉金迷」「聲色犬馬」全在這酒道館裡。不信，你自己蹩進去瞅瞅！那個炫……別說我不夠兄弟，沒提前告訴你：進了那個門，清清白白一個人去，迷迷瞪瞪半條命歸，弄不好魂兒都丟那裡了。

那，那個誰，咋一臉鄙夷？去了，不就知道了！

位置？

戴兩副眼鏡，你也找不著。

還是我來當嚮導吧，走！

鄭州，知道千禧廣場不？對，就是大玉米樓，隔著如意湖，老趙的酒道館在斜對面。

趁著還有時間，先給你介紹介紹老趙的地兒。

酒道館的酒

酒是酒道館的根。

老趙是個非典型性酒客。

酒道館是酒堆出來的。

酒道館裡都是酒。

老趙還是小趙的時候，就被老酒客帶到酒水江湖裡扎猛子。江湖裡山高酒深，進去了都沒得跑，帶色的紅白黃，不帶色的清濃醬，再急色的都得先「撲騰」一圈兒再說。

老趙性子慢，老酒客讓仰泳就仰泳，讓蛙泳就蛙泳，讓蝶泳就蝶泳。老酒客都沒影了，他還在裡面練狗刨。

腦子活的，早上岸換上一身西服打幾條領帶玩大錢去了。

老趙泡在江湖裡二十多年都沒出來。

二十年，五年洗胃、五年洗骨、五年洗髓、五年洗心，就這麼老了。老趙之「老」全然是酒一路洗出來的，洗到最後，倒是把孫悟空的火眼金睛洗了出來，酒的斤兩、深淺、故事、花招，全看得透、拎得清，一酒在手，要啥都有。

老趙肚大，一肚子「合時宜」，眼觀鼻，鼻觀口，觀酒不語——不扒人房，不揭人短，只一板一眼做自己的事。

老趙就一個心思：做一款哥們喝得爽還罵娘的酒。

「老炮」喝兩口就得咂摸嘴、掐大腿：恁好的酒，太他娘便宜了！

酒好，價錢還得公道。

從杏花村到劍南春，老趙這二十年沒少交酒肉兄弟。好酒在手，天南海北的兄弟都動著心思，人一到酒肉場上就特想老趙，「東南西北中，好酒在……」有一次一群酒友喝得起勁瞎起鬨：老趙，老趙，搞兩款醬小妹嘗嘗鮮……

醬…小…妹…沒吃過豬肉誰還沒見豬跑？搞就搞！

醬小妹錨定的就是茅臺。

搞不了茅臺，咱就搞茅臺鎮，搞茅臺7.5公裡核心區，搞與茅臺酒廠一河之隔的金醬酒業。老趙在茅臺鎮一待就是個把月，一家一家考察，一家一家用心感受，醬酒十大名廠走過來走過去，終於選定了上家。

大俗的醬小妹沒搞成，倒是搞了款文縐縐的「酒中客」。

「酒中客」，俗極，雅極。沾酒即俗，涉客即雅，酒是入世之酒，客為出世之客，酒中之客，為賓位，客在酒中，為主位，身在兩界，自在逍遙。

外在的儀式感與內心的方圓都有了，老趙要的就是這個。

也是，老趙是個文青，嘛事都往文化上扯，酒好，還得能過文化那道坎兒。

酒中客在河南叫出了名號，順帶把金醬整火了。鄭州街頭，你隨便扔一磚頭，絕對能砸倒一個玩金醬的。酒中客的客戶一撥又一撥跑到茅臺鎮金醬酒業灌裝去了。

老趙就想著升級換代，跟茅臺鎮上二當家酒中酒一拍兩合。

比起金醬版酒中客，酒中酒版的更地道更高端花色品種更多！

不喝，不知道；一喝，嚇一跳。

偷偷告訴你，老趙這酒痴悄悄搞了款黃酒，那滋味，就一個字，「爽」。怎麼個「爽」？嗯，李白的《將進酒》明白不？「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去換美酒」，那就叫「爽」，爽到極致了。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千萬別跟老趙客氣。

記住了，你們到酒道館先唱個肥喏：老趙、趙總，啊不，趙哥哥，聽說你窖藏的酒中酒版酒中客不錯，來兩瓶？還有，話說北黃也夠勁，是不是也添兩壺？

酒道館的道

道是酒道館的魂。

仗著與老子是老鄉，老趙沒事就啃「老」，一本《道德經》被他啃得千瘡百孔，七零八落，慘不忍睹。不過，倒也讓他啃出些許味兒來：橫讀豎讀，這5162字的行文也不過只寫了一個字——客。

「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滅，木強則折。強大處下，柔弱處上。」「江海之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

貴謙處下，貴陰守柔，守中、不爭，所謂處身，全在客位。

站定客位，不爭不搶不賣不盲，任其自然。

這是老趙的道。

老趙賊喜歡讀書。讀蘇軾讀辛棄疾讀蔣捷，讀「萬裡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讀「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讀「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讀來讀去，世間百味，一應瞭然。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人生百年，實在亦不過一個「客」字。

功名、金銀、嬌妻、兒孫，好便是了，了便是好，匆匆一生，何人寫完的最終不是一個「客」字？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書讀多了，這老趙也就徹悟了：世事如棋，人生如酒，上至王侯將相，下至販夫走卒，普天之下，亙古至今，飲者誰非酒中客——酒仙是客，酒鬼亦是客，酒聖是客，酒囚亦是客……

酒為客，人亦為客。

酒中之客，超凡脫俗，如古之客卿，寫盡逍遙。人在客中，這酒便最能明心見性。

懂酒的李白明心見性，懂愛的杜甫明心見性，懂生活的蘇軾也一樣明心見性，他們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他們是老趙的夢，也是酒中客的夢。

你到酒道館，一定得明心見性，千萬別藏著掖著、夾著端著，把人生的偽裝都去掉，說自己想說的話，喝自己想喝的酒，看自己喜歡的帥哥美女……

酒道館的館

館是老趙的道場。

別急，咱們這就快到了。

對，眾意路上，不好說是偏南一些還是偏西一些，別說我迷方向，一到偉大的CBD，孫悟空都找不到去西天的路。記住，就這商務內環與商務外環之間，丹尼斯六天地偏南或者叫偏東的地兒，中間那棟樓就是。過去靠丹尼斯那邊還有個42公裡慢熬粥，也算是個標識，可人家沒熬多久就熬死了，標識硬生生被撕掉了。

用心記。靠眼睛摸，一般人都只能摸住一條象腿。

進來，坐電梯，上樓，看見門牌號沒，703，這數字是不是很魔幻？

703朝南開，有理無錢……

趕緊進來。

老趙的秘密，可全在裡面了。

門後一溜美女。神情恍惚了吧，不多，其實就兩個。一個就讓你傻，別說是兩個，哎，都可是一等一的美女，不然，老趙那眼鏡豈不就白戴了。

喂喂，你不能逮住人家小姑娘狠看。跟個狼外婆似的，直勾勾盯著人家，沒準還流一地哈喇子，不太美。再者，人家小姑娘一惱，萬一拿酒瓶砸你，你還真得受著，我這臉上也掛不住。

看酒。一箱壓著一箱，一瓶隔著一瓶。滿屋子都是酒香。

茅臺鎮上醬酒通行的「12987」釀造工藝都在牆上，沒事可以慢慢看。那一排七個玻璃瓶裡透明的液體就是七次取酒……

咖啡色的酒中客酒瓶是不是比茅臺的瓶子還古樸？別看價錢上相差甚遠，酒質是真像老趙的人一樣，讓你信得過，不然，圈裡也不會得到一個「小飛天」的雅號。

不說酒。好不好，待會兒一喝就知道。

給你們介紹介紹這菜——酒道館的菜。

酒道館裡玩的是小火鍋。一人一個，公筷公勺，吃什麼你自己來，肉是羊肉，菜是……地道的菌菇宴：香菇、金針菇、平菇、猴頭菇、雞樅菌、牛肝菌、乾巴菌，不是菇就是菌，有時還會有一個叫竹蓀的玩意兒，光名字都讓人稀罕……

老趙的酒道館，吃的就是健康。

喝的就是一個美。

美女不時過來紅袖添水、添酒。

這大晚上的，美酒、美食、美女，做一個真正的酒中客，乖乖，看把你美的，眼睛都迷離了吧？

打住！好好喝酒，好好吃菜，好好看……不對，該叫體悟。

酒色，性也！

老趙修的道，在酒中客中，更在酒道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