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夢居慣不同於其他店家,從不守著朝出暮入,營業與否全憑老闆娘尹夢殊一個人的喜好。尋常人只道易夢居神秘,只將與易夢居的生意視為緣分使然。即使如此,偏還是有不少人強求這份緣分。
這日日上三竿,尹夢殊一打開易夢居的大門就見門口跪著一位婦人。時值盛夏正午,日頭烈得很,這婦人也不知跪了多久,臉色蒼白如紙,身上的麻布衣衫都被汗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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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夢殊虛扶了那婦人一把:「娘子是有何生意要與我做麼?」
那婦人見了尹夢殊便忙不迭地站起身,也不顧及自己跪得發暈,只急切地握住尹夢殊的手:「夢殊小姐,請您取走我的夢吧!」
婦人話音剛落,就見食夢貘就從尹夢殊的背後竄出:「美夢還是噩夢?」它低沉的聲調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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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早就聽說易夢居裡有隻通靈神獸,可冷不丁一見食夢貘那怪樣,又見它能說話,還是被嚇得臉色更白了三分,哆哆嗦嗦好一會地才勉強回了話:「美夢,美夢,想求換夢殊小姐圓我心願。」一聽是美夢,食夢貘便興致懨懨地回了內屋。倒是尹夢殊的眸子亮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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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進來吧,你想要我圓你什麼願望?」尹夢殊讓了讓身,示意婦人進門。
「我想求夢殊小姐姐救救我家夫君的性命。」那婦人頓了頓,再開口已帶了哭腔,「我家夫君重傷在床,大夫說藥石無救,可我實在不能看他……看他……」
「可是生死簿是由閻王親自掌管。我易夢居可沒這個能耐幹涉。」尹夢殊微微皺了皺眉,心中暗道,這門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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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聽了尹夢殊的話,登時便哭出聲,緩了好一會才咬著牙道:「夢殊小姐,我仍與你換的……既然救不了他,那便求您讓他走得安穩,不痛不癢,安詳離世。我實在……見不得他日日受折磨了。」
尹夢殊聞言愣了愣神,而後才引了婦人往裡走:「你不後悔便好,隨我來內室吧。」
這位婦人與她家愣頭夫君本是青梅竹馬,自幼便在一處,連親事也是雙方父母自他們幼時定下的娃娃親。平頭百姓的婚事大抵溫潤如水,婚後,婦人的日子也無非就是侍奉夫君,孝敬公婆,圍著夫家轉。
幾年下來,家中雖非大富大貴,但她的日子過得也頗為舒心,夫君待她甚好。若非要說不如意,許就是她偶爾聽那麼一兩齣戲文,有點昏了頭,總覺與夫君之情太過平淡無奇,不及戲文中的那麼纏綿悱惻,轟轟烈烈,甚至有時她又會想著夫君與她的溫情究竟有多少分自幼相識的情分,又有多少分戲文所說的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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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昏了頭也只是一剎,轉過頭來,看到自家夫君的憨樣,她便又是笑逐言開,將戲文裡的那些昏話拋於腦後。
只是這樣的快活日子卻終結在了她隨夫君遠遊的那日:他們的車隊在城外遭遇山匪,山匪大漢個個心狠手辣,劫了財還想害命,一連砍死了隨行的幾位家僕。慌亂中,她的夫君趁亂護著她一路躲一路跑,跑回城內。如此險境之下,硬是沒讓她受丁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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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慌慌張張逃回家門口,扭頭再看,她家夫君身上早就中了數刀,腹部更是鮮血淋漓,地上拖了一道長長的血跡。可是這個愣頭小子一聲不吭,生生地撐了一路,直到到了家門口,有人接她了,才撐不住暈了過去。
而後郎中、家僕、公婆與她忙活了大半日,好不容易夫君傷口的血倒是止住了,可郎中卻說血止住也不見得好,大大小小那麼多傷口勢必會染上傷風,縱使忍痛剜肉也無法剜去那麼許多。
結果郎中的話果然應驗,當天後半夜,她家夫君便開始高燒不退。往後幾日,郎中無能為力,她更是無能為力,她家夫君就那樣昏昏沉沉,痛醒了,又痛暈了。她再心痛,也只能那樣看著她家夫君的傷口慢慢化膿、腐爛、發臭……
「我剛剛取美夢時,見那那婦人意識深處有顆極大的噩夢珠,是車隊被劫那日,她夫君鮮血淋漓的模樣。」婦人走後,尹夢殊一把抱起腳邊的食夢貘說道。
「那你幫我取出來了麼?」食夢貘用鼻子討好地拱了拱尹夢殊的臉。
「沒有,那婦人不願。」尹夢殊嫌棄地躲開了食夢貘的長鼻子,而後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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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小婦人,我們易夢居哪曾白幫人取噩夢的?她還不願?」食夢貘一聽這話便惱了,從尹夢殊地懷裡跳下了地。
「她說,只要夢關她夫君,縱使是噩夢,她也是願意的。她願意用夜夜夢魘纏身的,換與她夫君夢中相見。」尹夢殊嘆了口氣,「你說,人間情愛究竟有何魔力?惹那婦人癲狂至此?」
易夢居系列正式營業,這是一系類圍繞夢和易夢居的故事,拓展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