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動的鄉村 長篇小說連載,第一部上卷 楊新明著
01 五雷山的腹地,方圓幾十上百平方公裡,山巒疊嶂,溝壑縱橫,林木茂盛。秋冬之交,山上的楓葉紅了,山裡的野獸肥了。那些喜愛趕山的村民們,只等這個趕山季節一到。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在山裡飛鷹走狗,追逐起野物來了。
在這些趕山的獵人中,高一凡能成為最主要的組織者和指揮者,得力於他槍法的精準。因為每次在趕山過程中,倒在他的槍口下的獵物比起倒在其他趕山獵人槍口下的獵物的總和還要多。這讓眾多趕山的獵人,不得不承認他在這方面的權威。
此刻,高一凡正站在山隘口,看著四周的莽莽群山,對一同趕山的眾獵人,吩咐著趕山的各種事宜,就像一個大將軍在部署一場大的戰役。吩咐完畢後,這些趕山的人,就像接到聖旨一樣,立即毫不懈怠地奔向各自的崗位,執行著各自的職責,圍點的圍點,堵卡的堵卡。忙得不亦樂乎。
高一凡看到這些趕山的夥伴,都按照他的意圖去做了,心裡不僅鬆了一口氣,然後在身旁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下抽起煙來。那樣子很是得意和滿足。當他把一支煙快要抽完時,估摸著那些堵卡圍點的獵人已經到位,就毅然地把菸蒂扔在路上,用腳碾息,然後就帶著跟著他身邊的幾個獵人,向深山走去。幾條大小不等的各色獵狗,興奮地勾著頭,在林木間左嗅右嗅,搜尋著獵物的蹤跡。
這時,在山林深處懸崖下的一塊比較乾燥的地方,有一隻肥碩的兩三百斤的野豬,正慵懶地躺著,享受著冬天裡難得出來的太陽帶來的溫暖。但它卻不知道獵人們給它帶來的一場殺身之禍馬上就要降臨到它的頭上了。
歇息在樹林上的各種鳥類,受了獵人和狗的驚擾,噗噗地從野豬躺著的頭上林中飛起,這讓野豬覺察到周圍山林裡的異常,它開始警覺起來,把身子半蹲起來,就又嗅到了人和狗的氣味。它實實在在地感覺到危險正在逐步地向它逼近。
野豬站起身來,開始往更深的樹林裡走。突然,野豬發現了一隻獵狗。而獵狗也幾乎同時發現了它。野豬和獵狗,彼此的眼裡頓時都露出很驚訝的神情。
野豬見面前只有一隻獵狗,心裡尚不太慌忙,而且還主動地朝獵狗逼過去,獵狗加症狀很害怕,慢慢地後退著,在驚慌中狂吠。獵狗狂吠,既是在給自己壯膽,也是在給它的主人報信。獵狗也是很聰明的動物。
正在往山坡上爬的獵人們,聽到前面的獵狗驚慌的狂吠聲,知道獵狗可能發現了獵物,心情立刻就興奮和緊張起來。他們把槍從肩上取下來,然後平端在手裡,一步一步地朝著獵狗狂吠的方向搜尋著前進。
最先發現野豬的那隻獵狗,還在和野豬對峙著。因為得到了其它幾隻聽到了它的狂叫聲趕過來的獵狗們的支持,膽氣大壯,已不再害怕。便和其它幾隻獵狗一齊站在那裡,繼續對著那隻野豬狂吠,「汪,汪汪。」獵狗們的聲音,在周圍的山巒溝壑之間迴蕩。
現在輪到開始野豬害怕了。它開始往後退縮著。當它看到獵人們的身影,已經來到它的身前不遠處的時候,它就顯得有點慌張了。
一豬二熊三虎,這是獵人們對不同動物的評價。野豬的狡猾是出名的。這隻野豬開始在尋思著脫身之計。只見它把自己的身子往後蹲了一下,然後就以閃電般的速度,朝前往幾隻獵狗面前衝去。
獵狗們見到了野豬兇猛的架勢,知道野豬發了飆,嚇得它們掉頭往後就跑。但這些狗們,不知道野豬在用計,只知道驚慌地逃跑。而野豬,則趁著狗們驚慌逃跑的機會,扭轉它肥碩壯實的身軀,橫向著往山坡左側的山林中跑去了。
獵狗們跑了一陣,感覺到身後已沒有了響動,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便轉過頭來,發現野豬卻在左側的山林中狂奔,知道上當了,便又一起狂吠著轉身朝野豬追去。
野豬慌不擇路狂奔,卻被一條小溪擋在了前面。正想別尋它路,但又見獵狗和獵人們正朝它追來。慌忙之間,便把身子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趲足了渾身的力氣,往上一縱,就往溪對岸跳去。
高一凡見了,抬手就是一槍。但非常可惜,急迫之中,這一槍沒有打中。野豬跳過小溪,就順著小溪往右側的山崖上跑了。
「注意了啊,」高一凡見狀,就扯起喉嚨,對著守在上面山隘口上的獵人大喊,「野豬往你們那個山隘口跑來了啊。」
守在上面山隘口的獵人們,聽見了高一凡的喊叫聲,知道野豬正朝著他們防守的方向奔來,就一齊緊張兮兮的把槍端起來,死死地對山崖隘口下面盯著。等了一會兒,就真的看到一隻肥碩的野豬,從山坡下面往上狂奔而來。幾個獵人見狀,有點沉不住氣了,立即就對著野豬就開起槍來。但這些獵人的槍法實在是太糟糕,那麼多的槍對著野豬一起開火,竟沒有一槍打中奔跑著的野豬。
野豬雖然沒被打中,但卻被這陣激烈的槍聲嚇得魂飛魄散。它站著惶恐地對著上面的山隘口看了看,覺得從這條路逃生的可能性也很小了。便顧不得回頭逃跑的危險,又扭頭往山下跑去。
高一凡等人剛好淌過小溪,見野豬回頭跑來,便不慌不忙地把槍端起來,對著野豬兜頭就是一槍。野豬中了彈。忍著劇痛,吼聲如雷,還是堅持往前跑,但了幾步之後,肥碩的身軀就如山陵崩塌了一樣,突然倒在了小溪的旁邊不動了。
「打中了打中了。」獵人們見野豬被打中倒下了,興奮的聲音立刻在山林中一片撲地響起。
守在幾個山隘口的獵人們,也很快就知道了野豬被打中的消息,便一起來到野豬被打倒的地方。大家圍著被打倒在小溪旁的野豬,七嘴八舌的讚美了一陣它的肥碩之後,就把野豬的腿用繩子綁好,又砍來一根楠竹,把枝椏去掉,從野豬被綁著的兩腿之間穿過去把野豬抬起來。然後狗在前,人在後,一路談笑著,高高興興地下山去。
獵人們把野豬抬下山後,在一個同伴的家裡,把野豬收拾乾淨後把肉分了。按照獵人們的規矩,豬頭是開槍打中獵物的人的,算是對開槍打中獵物的人的一種獎賞。所以高一凡在分到了十多斤豬肉後,又額外地分得了一個豬頭。
晚飯過後,高一凡用槍挑著自己趕山的收穫,興高採烈地回到了自己的家裡。孩子們見了,知道有野豬肉吃了,就高興得合不攏嘴。特別是小弟家遠,站在掛著野豬肉的下面,死死地盯著野豬肉,恨不得立馬就用刀割下來一塊野豬肉生吃。 但晚飯早已吃過,他的母親是不會為了吃野豬肉而再做一餐晚飯的。家遠只好戀戀不捨地離開掛著野豬肉的地方去玩耍。
家遠的興趣轉移了,就暫時地把想要吃野豬肉的念頭給暫時忘掉了。但等到晚上要睡覺的時候,又突然想起了吃野豬肉的事來,便再一次地跑到掛野豬肉的地方,又對著的野豬肉看了好一會,最後用力拍了野豬肉一巴掌,這才心有不甘地重新進屋睡覺。但因為腦殼裡老想著吃野豬肉的事,老是翻來覆去睡不著;等到睡著後,做的夢還是吃野豬肉。覃桂蘭自然理解孩子們急著要吃野豬肉的心情,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吩咐香蘭洗鍋做飯,做野豬肉吃。香蘭聽了立刻就在灶臺上張羅起來。
高一凡起床後,坐在火坑旁烤火,喝茶,抽菸。孩子們起床後見大姐已在做早飯,知道很快就能吃到野豬肉了,臉上就掛上了一種特別愜意的微笑。
02 就在這時候,騰明山和張立軍兩人來到了高家屋前的塔裡。他們倆來高家是特意來找高一凡的。
騰明山和張立軍兩人很早就想見高一凡一面了。但高一凡是個大忙人,平時要在派出所忙事,不是這裡就是那裡;到了秋冬之時,好不容易得了幾天休息,又喜歡進山打獵,要想見到他還真不容易。所以,當昨晚騰明山聽人說高一凡趕山已回到家裡的消息後,早上一起床,就立馬邀了張立軍和他一起到高家來。 他們倆來找高一凡的目的,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想從高一凡口裡,了解一下當年大隊修水庫,修水渠,修道路,建大隊部佔用各生產隊的土地以及補償的情況。因為高一凡在當時是大隊長,許多事情他都是最主要的經手人,雖然滕明山和張立軍兩人也知道一些,但遠不如高一凡知道得那麼清楚。其次,他們倆還需要了解一下高一凡本人對於二三四組的村民要求村裡退回園藝場所佔用的這幾個組土地的態度,因為高一凡是三組的人,與他的利益有直接的關係。他對這件事情是支持還是反對,對於村裡是否能夠處理好這件事情至關重要。
滕明山和張立軍兩人一來到了高家屋門前的塔裡時,高家的那條黃狗見了,覺得似曾相識,就幽幽地叫著,好像是歡迎他們兩人的到來,又好像是給自己的主人報信。
「哎呀,原來是書記和主任來了啊。」覃桂蘭聽到狗的叫聲後走出廚房,見是滕明山和張立軍兩人,故作驚喜地說,「什麼風這麼早就把你們倆吹到我家來了呢?」
「嫂子,」滕明山以玩笑的口吻,叫著覃桂蘭,「是空氣裡飄蕩的野豬肉香味呢。我們聽說老隊長昨天在山裡和人趕到了一頭幾百斤重的大野豬,所以特地趕到你們家來吃野豬肉的啊。」
「你們兩的鼻子真靈呢。」覃桂蘭笑答,「我家大炮昨天是在山裡和人趕到了一頭野豬,分了個豬頭和十幾斤肉。正準備弄點來吃呢。沒成想你們兩位就來了,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我們倆還真是有口福啊,」滕明山扭頭對張立軍看看調侃,「你知道的,嫂子做的野味雖不敢說是天下無雙,但也是極品了,一般人是難得有口福吃到的呢。」
「是的,」張立軍笑嘻嘻地附和,「我吃過好多次嫂子做的野味了,真是你說的這樣,嫂子做出來的野味就是好吃呢。」
騰明山和張立軍兩個人,就像是在與覃桂蘭說三人相聲一樣,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往高家的廚房屋裡走去。
「你們兩位來得正好啊,」高一凡坐在火坑旁,早聽到了滕明山和張立軍兩人與老婆覃桂蘭在外面對話的聲音,便站起來,準備到門邊去迎接。但剛起身,還沒有來得及移步,就早見他們兩人早走進了廚房屋裡來,便以高興地口吻這樣說,「我們三個人好久都沒有見面了,今天正好就著野豬肉,喝上一杯塑壺大曲呢。」
「吃野豬肉,喝膠壺大曲,真是美不可言呢。」滕明山笑答,「我們兩今天就是特意到老隊長家裡來打秋風的啊。」
高一凡聽了笑笑,用手指了指椅子,請騰明山張立軍兩人在火坑旁坐下,給他們每人裝了一支香菸,用打火機幫他們一一點燃,然後自己也點上一支抽著。
「老隊長啊,」滕明山坐下後,吸了一口煙,等到把煙霧從嘴裡吐出去後,就看著高一凡說,「今天我和張主任兩人到你家裡來,既是來吃野豬肉的,也是來向您討教的呢。」
「我就知道你們倆來是有事找我呢。」高一凡笑笑說,「我們之間還要說什麼客氣話呢?」
「老隊長啊,」滕明山看了看高一凡說,「你是知道的,最近村裡發生的一些事情,真是搞得我們倆好頭痛呢。」
「我一向在派出所忙,」高一凡看了看騰明山張立軍兩人,「趁著這幾天休閒,又到山裡趕山去了。村裡的事,有的知道一點,有的不知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有你們兩位擔著,用不著我來操這份閒心呢。你們兩找我有什麼事呢?」
「還不就是二三四組和園藝場的土地糾紛問題呢。」滕明山苦著臉回答,「年前二三四等幾個組的部分村民,到村部把我們兩纏了好幾天,最近又在纏我們,說是村裡如果不把園藝場原來無償佔用他們幾個組的土地退給他們,誓不罷休。我和老張覺得這個事很不好處理。是退也難,留也難。所以特地來向老隊長討教呢。」
「原來是這件事情啊。」高一凡聽了便對騰明山看了一眼回答說,「這事我倒是知道一些呢。」
「既然老隊長知道,」滕明山看著高一凡問,「那依老隊長的意思,該怎麼處理才好呢?」
「對這個問題,你們兩現在是什麼想法呢?」高一凡問。
「以前大隊修水庫,溝渠,大隊部等,都是佔了其它各隊的土地了的。」滕明山見高一凡問,便把他的想法如實說了出來,「現在要是單獨把園藝場佔用的土地退回給了這幾個組,其他各組要是也要求把修水庫、溝渠和修大隊部的土地退給他們,那村裡的水庫、溝渠和村部還要不要呢?更重要的是,園藝場是村裡現在唯一的集體經濟項目,雖然承包給了個人,但一年總還能賺幾萬塊錢,現在要是把土地退了回去,園藝場就垮了,沒有了集體經濟項目,村組幹部們的務工補貼就只能完全從上交中來解決了。這就是我說的不能退的道理呢。」
「但不退得來吧,」滕明山又對高一凡看了看,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這幾個組的村民,又是不依不饒,天天到村部纏著我們,真是煩死人了。而鬧得最兇的還是你們組裡劉明清的小兒子劉曉源,前幾天竟然夥同一些人扭鎖強闖村部廣播室,開動廣播,發表講話,混淆視聽,真的把我們兩人氣死了。昨晚聽說你趕山回家了,我就特地邀老張早上趕過來向你請教呢。你是村裡的老領導,現在又在派出所做事,你怎不可能見死不救吧?」
「這個,」高一凡想了想回答,「這個,這個事有一點是可以說清楚的,就是原來大隊佔用的各生產隊的土地,確實是算了平衡帳了的,園藝場佔用的二三四組的土地卻沒有算平衡帳。至於現在怎麼處理,我還真的不好說話呢。因為我就是這幾個組的人啊。說退的來吧,得罪其它組的人;說不退得來吧,得罪我所在的幾個組的人。所以我現在和你們兩人的心情一樣,是說不得退,也說不得不退呢。」
「你的處境尷尬,我們也知道。」滕明山知道高一凡說的是實話,就對張立軍看了一眼說,「但你畢竟是村裡的老前輩,一言九鼎,你還是得站在村裡的角度,替村裡考慮考慮才好呢。」
「是啊。」高一凡附和。他理解滕明山的心情,抽著煙,思索著,似問非答,「這件事怎麼處理好呢?」
就在高一凡和滕明山張立軍兩人商量著村裡園藝場土地糾紛如何處理的時候,飯已煮熟,馬上就要開始炒菜了。
「家和,」這時,覃桂蘭走出廚房,對正在外面塔裡玩耍的大兒子家和吩咐說,「去把牙牙請過來吃野豬肉吧,啊。」
「好。」家和聽了母親的吩咐高興地答應了。
「我也和你一起去接牙牙吧。」家遠見了,向家遠要求。
「你去搞麼?」家和不願要家遠去,拒絕說,「我一會就回來了呢。」
「媽,」家遠見家和不同意,就在向她的母親告狀,「哥哥不要我去接牙牙呢。」
「家遠要去,」覃桂蘭看到小兒子稚氣頑皮的樣子,心情高興,當即對家和說,「就讓他去吧。他又不要你背,不要你抱,有什麼緊呢?」
家和見母親發了話,只好狠狠地瞪了家遠一眼,然後便很不情願地帶著笑嘻嘻的家遠,到牙牙家裡去接牙牙了。
「你去燒火,」覃桂蘭見飯已煮好,就要做菜了,就走過去對香蘭吩咐說,「菜我來做吧。」
覃桂蘭親自上灶做菜,自從香蘭會做飯做菜後,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做野味;二是有客人到家裡來了。今天是兩種情況兼而有之,所以覃桂蘭自然要親自出馬了。
香蘭見母親要親自動手做菜,便立馬解下圍裙,遞給她,很高興地坐到灶前去,一邊燒火,一邊看著母親怎麼做野豬肉。
覃桂蘭接過香蘭遞給她的圍裙,慢慢在腰上系好,到灶臺開始親自動手做起野豬肉來。
覃桂蘭從掛在火坑吊鉤上的一大塊野豬肉上,割下大概兩三斤放在鍋裡用水卯一下;然後把野豬肉從鍋裡撈起來在砧板上切成小塊,等到鍋燒臘後,先在鍋裡著了幾條羹油,等到開始冒煙了,再掀進鍋裡去炒;加上適量的鹽後,去一點水,讓鹽在肉中融化,又用鍋鏟炒幾下,再放上水,加上花椒,酸辣椒等調味品,野豬肉就做好了。
覃桂蘭用缽子把做好的野豬肉盛起來,放在桌子上用火燉著,又在上面放上了一捧切成一節一節的大蒜在上面。這時候,廚房裡就開始瀰漫著濃烈的野豬肉的香味了。當把其它的菜餚做好上到了桌子上後,香蘭就從灶前來到灶後,開始洗刷碗筷,為吃飯做準備。
「野豬肉好香噢。」這時候,家遠突然氣喘籲籲地從外面一陣風似的跑進廚房,一聞到了野豬肉誘人的香味,忍受不就走到餐桌旁,也不顧有沒有客人在,當即就拿起筷子在燉缽裡夾了一小塊野豬肉,不顧燙地塞進自己的小嘴裡嚼著。
「慢點,」香蘭忙勸阻著家遠,「客人還沒上桌,牙牙也還沒有到呢。哦,你們接的牙牙呢。」
「來了,」家遠一邊嚼著野豬肉,一邊含含糊糊地回答,「馬上就要進屋了呢。」
香蘭聽了往門外望去,果真就看見牙牙氣喘籲籲地從門外走進了廚房。
「這個小東西,」牙牙進門以後掩飾不住對對家遠的喜愛,嗔怪著說,「像兔子一樣跑得飛快,害得我在後面緊趕慢趕都跟不上呢。」
「哎呀,」牙牙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突然看到滕明山和張立軍兩人坐在火坑旁烤火,便以歉疚的口氣說,「沒想到你們兩位也在這,對不起,剛才只顧著說話了,沒看到呢。」
「不怪。」滕明山寒暄,「牙牙身體還硬朗?」
「託你們兩的福啊,」牙牙看著騰明山和張立軍兩人說,「身體還算硬朗呢。」
「飯熟了,」這時,覃桂蘭看著高一凡說,「請兩位領導上桌喝酒吧。」
「上桌吧。」高一凡聽了當即就從座位上站起來,看著滕明山和張立軍兩擺了個請的姿勢。
「不好意思啊,」滕明山和張立軍兩人看了一眼高一凡,站起身,一邊往桌子邊走,一邊笑說,「真成了來打秋風的了呢。」
「到我這裡就只喝得起膠壺大曲呢。」高一凡坐在餐桌上後,拿起放在桌旁的膠壺,一邊倒酒,一邊對滕明山和張立軍兩人說。
「膠壺大曲好啊。」滕明山和張立軍兩人附和。
「請。」高一凡把酒杯倒滿後,端起酒杯看著騰明山張立軍兩人說。
滕明山和張立軍兩人端起酒杯,與高一凡的酒杯輕輕的碰了一下,便慢慢地端到自己的嘴邊,把杯子裡的酒喝了一口,然後咧咧嘴。
「來,」高一凡用筷子點點燉著野豬肉的鍋子,勸菜,「嘗嘗,不知道味道做得如何呢。」
騰明山和張立軍兩人聽了,就幾乎是同時把筷子伸進燉著野豬肉的鍋子,夾了一塊野豬肉送進嘴裡嚼著。
「好。」滕明山張立軍兩人把嘴裡的野豬肉吃完,幾乎同時讚賞地說,「嫂子做的野豬肉,味道真的好呢。」
高家的幾個孩子,聞到野豬肉的香味,饞蟲早就在喉嚨裡爬。小弟家遠更是不管不顧地不斷地從缽子裡往碗裡夾著野豬肉,生怕被別人吃完了似的。然後伏在桌子上,狼吞虎咽著吃著。
高一凡與滕明山張立軍兩人,一邊喝酒吃著野豬肉,一邊繼續扯著二三四組村民索要村裡園藝 所佔土地怎麼處理的問題。
「老隊長,」中飯終於在一邊談事一邊喝酒吃野豬肉中吃完了,滕明山和張立軍兩人急著趕到村部去,就起身告辭,「酒足飯飽,事也扯完了,我們兩人今天上午還有些事,現在就準備先走一步了呢。」
「就要走?」高一凡回應著站起身,「你們有事就先走吧。等有機會,我和組裡的這些村民再聊一聊,儘量做他們的工作。這件事慌是慌不得的,只能慢慢來呢。」
「這個,就只能靠總你老隊長了呢。」騰明山和張立軍互相看了看,非常誠懇地說。
騰明山和張立軍兩人站起身,開始邁腳步往高家的廚房外走,高一凡和老婆、牙牙三人一起起身送他們兩位出門,直到把他們送出屋前的塔裡,看到他們走遠了,才又轉身回到廚房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