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芝蘭意外得病高考失利，高家獨自「雙搶」備嘗艱難

騷動的鄉村 長篇小說連載 第一部上卷 楊新明著

01 一年中的高考在炎熱的夏天開始了。芸芸學子，寒窗苦讀數年，高考的到來，讓他們充滿了夢想和希望，也充滿了激動和緊張。

在官平縣一中考場的一間教室裡，數學考試剛開考不久，參加考試的芝蘭突然感覺到腹中絞疼。緊接著下身就有了一種溼漉漉的感覺，咬牙堅持了好一會後，實在是無法堅持不住了，便只好放下筆，伏在桌子上。監考的一位男老師見狀，就來到她的面前詢問情況，芝蘭紅著臉不好意思說。監考的男老師對同堂監考的女老師做了一個手勢，監考的女老師會意，就馬上來到芝蘭的面前。芝蘭痛苦地小聲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監考的女老師，女老師隨即就把芝蘭從考場扶出，送到了學校醫務室。

「長期的營養不良，再加上勞累所致，」女校醫檢查完後，對監考的女老師說，「導致例假提前，痛經。」

校醫說完，當即採取了一些臨時的處理措施，讓她服了點藥，喝了一杯紅糖水，並勸她在醫務室休息。

但芝蘭還是希望能夠迅速回到考場裡去。但試著站了幾次，卻因為身體疲軟無力，且頭暈目眩得的厲害只好又坐下來。最後只好無可奈何地接受了校醫的勸告，在醫務室休息。想著不能再去繼續參加考試，上大學的夢想可能因此而破滅了，心裡就難過得流下了眼淚。

「還是身體要緊呢，」校醫安慰芝蘭說，「萬一今年不行，明年再考吧，啊。還有明年呢。」

聽了校醫安慰的話，芝蘭只好無可奈何地留在了學校的醫務室裡休息。

芝蘭終於因為身體以外的原因，沒有考完應考的科目而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雖想第二年再復讀，但因為家裡窮，拿不出錢來，只好留在家裡務農了。這對芝蘭個人來說自然是個巨大的損失，但對於高家來說，暫時卻可以說是件好事，再加上後來妹妹春蘭的輟學回家，高家從此就多了兩個雖不很強壯但能夠做很多事的勞力，這讓一向悽苦艱難的家境，隨著日月的遷延，就一天比一天變得好了起來。

02 農曆六月，天氣炎熱無比。早稻已經成熟，田野裡一片金黃色。清風徐徐，稻浪不斷翻滾，風大時，那翻滾的稻浪，就像一道道金色的閃電，從風起處一波一波地就在眨眼間翻滾到遙遠的地方去了。豐收在望，農家人心裡頓時像是喝了半斤膠壺大曲一樣，無比欣喜和沉醉。

農村最繁忙最辛苦的「雙搶」已經開始了。芝蘭畢業一回家，就趕上了家裡的「雙搶」。

高家今年的『雙搶』和往年相比要艱難得多。因為往年劉明清家裡沒有牛，要將就高家牛力，因而主動提出來和高家聯手搞「雙搶」；但現在劉明清家已買了牛，就再也不需要和高家聯手搞「雙搶」了。好在高家的兒女們現在都長大了一歲，差不多都成了半勞力了，而且還有了準大姐夫哥雲傑這個主要勞力來幫助，所以就是沒有劉家的聯手，高家的『雙搶』也能勉強搞下去了。收割早稻開始後，高一凡安排芝蘭與兄弟家和兩人負責給打稻的人抱稻鋪子。芝蘭身體單薄，加上剛從學校裡畢業回家，沒有經過長期艱苦勞動的磨礪，沒有耐力，不一會就被累得氣喘籲籲。但卻不能停下來休息，因為她的父親和她的準姐夫哥雲傑兩人把稻子打得飛快，他們兩隻要把稻鋪子接在手裡按在打稻機的滾筒上輕輕地旋轉一下，稻粒就被打掉了，順手扔掉稻草後，又幾乎是機械地把手伸向給他們抱稻鋪子的人。這就逼得芝蘭和家和兩姊妹不得不在田裡不停地來回奔跑著，加快抱稻鋪子的速度，泥水和汗水溼透了他們兩的全身。

好在在割稻子的勞力組合中，還差一個往塔裡送稻子的人，所以當打稻機倉裡被打下來的稻子稻草堆滿的時候，高一凡就不得不把打稻機停下來，然後把打稻機裡倉裡的稻子撮到籮筐裡，讓雲傑挑著送到屋前的塔子裡去曬。只有在這時，芝蘭才有機會在田埂上坐下稍微休息片刻。但云傑送稻子的時間很短，一會兒功夫就送完了。這時候，打稻機就又在高一凡和雲傑兩人的腳下重新轟鳴起來，芝蘭和家和兩人見了，只好無可奈何地站起身，重新去抱鋪子遞鋪子了。

吃過早飯後，時間就已經快到中午了，大家繼續到田裡收割稻子。這時，天氣已經很熱了。高懸在空中的太陽，毫不留情地把它的全部的熱量潑灑到大地上，空氣滾燙得似乎已經能夠用火柴一點就燃了；田裡的一層薄薄的水，已經被曬得幾乎到了沸點，腳一踏上去就被燙得生疼，但收割稻子的勞動還得繼續進行。芝蘭不得不咬牙堅持著。待到兩天後把早稻割完後，芝蘭已經累得坐在飯桌旁，幾乎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了。大姐香蘭看到芝蘭勞累疲倦的樣子，心疼她，便走過去，幫她飯盛好後送到她的手裡。芝蘭對大姐看了看，伸出手接過飯碗，懶洋洋地坐在桌子旁有氣無力地吃起來。直到這時，芝蘭才知道在家裡做農活的艱辛，遠不是在學校讀書的勞累所能比擬的，便更加理解了大姐香蘭輟學在家裡幫助母親做農活所承受的無窮的勞累。鼻頭便有點發酸，當時就很想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