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動的鄉村 長篇小說連載 第一部上卷 楊新明著
01 高家灣村的村小,就是幾棟磚瓦結構的小平房圍成一個不大的四合院,後山前河,依山傍水,環境優雅清淨,要說真是個教書育人的好地方。全村各家的適齡孩子,都先後在這裡接受著人生最初的啟蒙教育。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左右,農村的出生率還比較高,為了讓孩子們有書讀,幾乎村村都辦有小學。雖然後來隨著計劃生育政策的逐步實行,人口出生率呈逐年遞減的趨勢,但因為之前的人口基數龐大,出生人口數量還是比較多,所以大多數村小都有比較充足的生源,高家灣村的村小也是這種情況。
芝蘭到村小當老師已有大半年了,雖然她幾乎是村小所有的教師中資歷是最淺的人,但她畢竟是縣一中畢業的學生,基礎知識比較紮實而全面,接受能力較強,再加上她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進入角色很快,很快就贏得了全體師生和學生家長們真誠的尊重和歡迎。
芝蘭的這種進步,除了本人的努力外,在很大的程度上,還與黃校長對她的嚴格要求與耐心的指導分不開。黃校長個頭不高,身材單薄,看樣子像是很有點營養不良。但為人正直,心地善良,對芝蘭關心和幫助非常真誠。
芝蘭在村小當了老師後,首先面臨的是一個安排她教那個年紀的問題。雖然她是縣一中的高中生畢業生,文化基礎比較紮實,但畢竟年輕,年紀還不過十八歲,且沒有教書育人的經驗,有老師向黃校長建議說,讓她從此小學一年級教起吧,但遭到了黃校長反對,黃校長反對的理由是,一年級是引導孩子進入學習的關鍵時候,對孩子以後的發展影響極大,需要一個有經驗的教師來擔任,芝蘭沒有教育經驗,當一年級的老師不行;又有老師建議說,那就讓她教畢業班吧,但還是遭到了黃校長的反對,他反對的理由主要是,畢業班有個升學的問題,沒有經驗的教師搞得不好,就會影響孩子們的前途。幾經考慮後,為了保險起見,最後黃校長決定安排芝蘭教三年級。因為這時孩子已經上路,要是沒搞好,還有四年級五年級,離畢業還有兩三年,調整老師也還來得及。教三年級最適合新手積累些帶孩子和教課的實際經驗。我們不能不說,黃校長在給芝蘭安排所教年級時候的這種謹慎態度,體現了對學校和學生極度負責,同時也是對芝蘭負責的極度負責的態度。
為了讓芝蘭迅速進入角色,黃校長經常組織有經驗的教師,聽她講課。然後開講評會,當面肯定她的成績,指出她在教學中所存在問題。
芝蘭接任三年級的班主任和任課老師不久,黃校長就組織了一次幾乎村小全校教師去聽芝蘭教授數學的公開課。
這是芝蘭從事教學職業後的第一次當著這麼多的老師所上的公開課。
為了上好這堂公開課,昨天晚上,芝蘭就精心地做起準備工作來。要說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沒想到上課的時候,她的心裡卻非常地緊張,緊張得簡直不敢抬起頭來面對講臺下聽課的眾多老師和自己的學生,這就大大影響了她的教學水平的發揮,以至使她把一堂原本要三十分鐘才能上完的課,卻在只有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內,就很快地講完了。
黃校長組織全體聽課的老師對她所講的這堂課進行了講評。最後黃校長在大家講評的基礎上對她的講課進行了綜合評價。
「作為一個新教師,能夠在這麼多老教師和學生的注目下把這堂課講下來,且沒有發生知識性的錯誤,這本身就已經很不錯了。」黃校長首先對芝蘭的講課這麼進行了最基本的肯定,接著就指出芝蘭的講課中存在的問題,「問題主要是兩個,一是教學本身的問題,一個是教學時的心理素質問題。教學本身的問題是教學環節的把握問題。一堂課,一般要分為溫故,授新,鞏新等幾個主要環節,而每個環節在時間上都要有合理安排。所謂溫故,就是在傳授新知識之前,要對從前教過的知識進行複習,看看學生掌握的情況,發現和糾正出現的問題,為傳授新知識做準備,這個要花約五分鐘時間;所謂授新,就是教授新知識,這是教授新課的一個最主要環節,在時間上要約佔三十分鐘;所謂鞏新,就是鞏固新知識,在時間上約佔十分鐘時間。這是教學規律的總結,當然這是一般情況。特殊情況可以不遵循這個規律。芝蘭今天教的這堂課,不屬於特殊情況,因此要遵循這個規律。在授新之前,沒有溫故,就直接進入授新,顯然違背了教學的基本規律,是一個很大缺陷和不足。」
「教學心理素質的問題,就是上課時精神太緊張了。」黃校長看了看眾多的教師和芝蘭本人,笑了笑,表示理解地說,「當然這是我們每一個人在當教師時,都曾經存在過的一個問題。要說不是個什麼大的問題,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後是完全可以克服的。」
眾多的聽課老師的講評和黃校長的講評,讓芝蘭深受啟迪。
除了組織老師們聽她的公開課外,黃校長還經常在公開或者私下場合把自己多年來教學和管理學生的經驗和體會,耐心地傳授給芝蘭。
一次,黃校長在他的辦公室,就學生管理的問題,給芝蘭傳授了自己的經驗和體會。
「要把全班幾十個學生管理好,不是個容易的事。光靠老師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是不行的,而要充分發揮學生幹部的作用,就像我當校長的,要把學校搞好,而要充分發揮每個老師的作用一樣。你比如班上開展的許多活動,就可以交給學生幹部去做。」黃校長對芝蘭看看,繼續說著自己的體會,「你莫要看學生幹部年紀小,但他們其實可以代替老師做很多事情,在某些時候作用甚至可以超過老師,比老師自己出面的作用還要大。這同時對學生幹部的組織能力也是一個培養的機會。因此你應該想法改變老是一個人唱獨角戲的做法。這樣就會讓你從對學生進行的管理中解脫出來,去做很多其它需要你親自做的事情。」
芝蘭對黃校長的關心和愛護很感激,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迅速克服自己在教學和學生管理中存在的這些問題,把自己所教班級的學生教好管好,做一個合格的稱職的小學老師。
在黃校長的嚴格要求和耐心地指導下,芝蘭開始不斷地努力實踐,同時留心觀摩同校其他老師對學生進行的教學和管理,經過一段時間後,她的教學的能力和對學生的管理能力,很快就得到了明顯的長足的進步,期末在全聯校同年級的交叉統考中,芝蘭所教班級的成績,就名列全聯校二十多個村小的前三名。
聯校的董校長知道了芝蘭的這些情況後,就為芝蘭的快速進步而感覺到特別地高興。一次在召開的全聯校全體教師的會議上,特意對芝蘭進行了公開的表彰。
02 時間在芝蘭的不斷努力教學之中,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年的年底。
一天下午快放學的時候,芝蘭接到通知,說是黃校長讓她到他的辦公室去一下。
「校長,你叫我來,有事嗎?」芝蘭很快來到黃校長辦公室,見他正伏案忙碌,就問。
「哦,是的。」黃校長見芝蘭來了,抬頭對他看了看,說,「你坐吧。我馬上就忙完了。」
芝蘭聽了,當即在靠黃校長辦公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等待著黃校長忙完後和她談話。
黃校長終於忙完了手中的事情,起身給芝蘭倒了一杯茶,然後重新回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坐下來。
「芝蘭那,「黃校長看了看芝蘭,以長輩兼校長的口氣,很滿意地對她說,「你雖然到村小來當老師的時間不長,但大家都一致公認你的課教得好,工作也很勤奮認真,對你的評價很高呢。」
「是校長指導有方。」芝蘭聽了忙真誠而謙虛地回答。
「話不能這麼說,」黃校長糾正了芝蘭的說法,「這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與我當校長的沒有多大的關係呢。我只是希望你再接再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說不定將來還能有點出息呢。」
「有沒有出息我不敢說,」志蘭聽後笑笑回答,「但有校長的這句話,我就已經很感奮了。請校長放心,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的。」
「這就好。」黃校長對芝蘭的回答表示肯定,接著口氣一轉,鄭重其事地對芝蘭說,「我受聯校領導委託,正式通知你,根據聯校師資培訓計劃,決定安排你明年上學期離職到區師訓班去進修呢。」
「真的?」芝蘭沒想到黃校長找她來的目的是要告訴她這件事,不覺非常高興,但又有點不信地問。
「當然是真的那。」黃校長再次肯定地回答,「我當校長的難道會和你開這種玩笑嗎?」
「那真是太好了呢。」芝蘭聽了,毫不掩飾自己高興的心情,幾乎要從坐著的椅子上跳起來了。
「機會難得。」黃校長也替芝蘭高興,「在我們村小,乃至整個聯校,有很多老師教了好多年,都還沒有得到這個機會呢。」
「謝謝校長提攜。」芝蘭看了看身材單薄的黃校長,真誠地表示了她的謝意。
「這與我沒有多少關係,就是要謝也不要謝我。」黃校長還是那句老話,「這是聯校領導的決定,也是你自己刻苦努力的結果呢。」
和黃校長談完了話,芝蘭從他的辦公室出來,因為掩飾不住心裡的高興,在回自己的辦公室的時候,就輕輕地哼唱起歌來:一條大河,波浪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