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與家人在大理。(資料圖片)
《六》【日】上條遼太郎 口述蘇婭 著 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18年8月
深圳商報記者 楊青
「大理像是一個神奇的王國,那裡住著很多有趣的靈魂。」近日在深圳本來書店新書《六》的分享會上,一位讀者這樣感嘆。
臺上演講的兩個來自大理的有趣靈魂:一個是《六》的主角受訪者、能說一口流利漢語的日本人上條遼太郎;一個是《六》的作者蘇婭,前媒體記者,在北京生活十年,現隨夫定居大理。
兩人輪番介紹彼此認識的過程及六獨特的自然農耕法。講座結束,六現場演奏了一段口弦和澳大利亞的傳統樂器迪吉裡杜,令深圳的讀者眼界大開。
小農時代的美好生活
「兩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小農時代的美好生活早就被歷史的車輪輾得粉碎,不承想,一個日本人在大理,不僅把這種農耕小日子承繼下來,而且過得有滋有味兒,現在還成了一本書的主角。上條遼太郎的中文名叫六,是從他的英文名諧音中隨手拿來的,後來他才發現在中國「六」是一個非常吉利的數字,現在《六》又成了書名。
七年來,他和妻子住在大理一個簡陋又整潔的老院子裡,生了三個兒子,靠自然農法種了兩畝水田、八分菜地,沒有牛,春種秋收吆喝朋友幫忙,像開大party。他釀酒、做味噌、做腐乳,全家的吃穿用度基本靠手工解決。隔三差五和朋友們即興演出,吹著長長的像木棍一樣的澳大利亞傳統樂器迪吉裡杜管。
蘇婭在大理人民路第一次遇到在路邊彈琴的六。第二年開春她接到他的邀請,讓她幫忙去種稻,她感覺像把種子種到了心裡。
在蘇婭的認知中,六的身份在慢慢疊加:音樂人+賣菜人+種菜人+種稻人+釀酒人+做味噌人+按摩師+在家陪妻子自然分娩了三個孩子的人……後來蘇婭和六一家成了好朋友,慢慢萌生了把他的生活記錄下來的念頭,六慷慨地接受了,兩個人開始了斷斷續續地對話,有了這本書。
人和自然如何相處
人與自然之間如何相處?六給出的答案是:無限信任。他種地種菜有三不原則:不翻土,不施肥,不拔草。乍聽完全是懶漢的種法,很有可能「草盛豆苗稀」,結果他的稻子收割後,鄰家田地的主人第二年也跟著自然農法。
「我不說農藥不好,拔草不好,我只做,做出來人們信了就會跟著做。」六說。
六覺得人和土地是共生關係,要相信土地的力量,有的土地只種同一種植物,會越種越肥,有的就需要換著種;草和苗有一種自然的共生關係,他不想因為拔草而破壞了苗的生長環境。蟲子同樣是自然的產物,如果拔掉雜草,本來吃雜草的蟲子就會吃菜。在他眼中,土地裡的物物之間都有自然平衡的法則,不要過多地人為幹預。
他不買種子,把前一年結出來的瓜果種子留起來,第二年繼續種,他甚至清楚哪顆菜是由哪顆種子長出來的。
比用自然農法更讓人驚奇的是,六和妻子生育的三個孩子都是在家自然分娩,個個平安健康。
六不僅相信自然的力量,同時也相信人的本能。也許現代人需要喚醒更多被遺忘的本能。
城裡人也可以活得「農」一點
六來自日本千葉縣,在大理躬耕田畝,放歌天涯,成了現代田園牧歌派的踐行者,勾起了每個都市人心裡深藏的田園夢。
六說,年輕時他也愛玩,喜歡音樂跳舞,獨特的經歷是在日本時受一位好友家長所託,走遍日本的88個寺廟,按日本徒步朝聖的路線叫「遍路」。途中他發現,同樣喝一瓶水,別人送的比自己買的更有能量。
18歲和22歲時,六兩次離開日本出遊,到澳大利亞、印度、中國旅行,用勞動換食宿,收哈密瓜的時候有時從早上六點一直幹到晚上三四點,累得腰也直不起來。但他覺得這種狀態很舒服,他喜歡,最重要的是在外面遊走可以學不同的手藝,見不一樣的人,接下來他跑到印度學瑜伽、打坐,最後在大理安頓下來。
在蘇婭的眼中,六一家的生活,除了對自然的尊重,還有對日常生活的尊重,耕作之餘,他自己做味噌,做醬油,泡酒,非常講究節令和時序,過著一種樸素、低調又有秩序的生活。她不僅好奇他做事的方式,更對他背後的思想系統著迷。
六做事喜歡用舒服不舒服來選擇,舒服的就做,不舒服就不做。評判事物,他覺得沒有好不好,每個存在都有它的道理。
他說其實農耕生活很辛苦,他不要求人人都像他一樣回到農村種地為生,但城市人也可以活得「農」一點,愛惜物質,節制物慾,在陽臺上種菜,哪怕是最簡單的韮菜、蔥、蒜,體會一下吃自己種的菜的開心。或者學著泡菜、泡梅子酒,發現生活裡好玩的事情,投入去做,特別能減輕壓力,放鬆自己。
有讀者問他害不害怕靠天吃飯的生活沒有保障,他回答:害怕才是最害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