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局勢在這一更為惡劣的氣氛中在巴爾幹地區復活,這打開了通向1914年大戰的大門。1900年之後,巴爾幹適度穩定的局勢已經維持了一些年,而奧斯曼帝國歐洲部分的內部變化也僅僅是緩慢和平淡的。德國在君士坦丁堡的影響力越來越強,也許是由於魯莽地執行了俾斯麥外交準則的原因。
奧斯曼政府在馬其頓面臨著一場曠日持久的革命運動,運動久久未能得到平息,除了給奧斯曼的統治帶來不良反應外,也促使了巴爾幹國家捲入這場動亂。緊接著是青年土耳其革命,以及隨之而來的新階段。它很快顯示出,如果一個經過改革的奧斯曼帝國有可能重生,那麼對巴爾幹地區的外交政策就需要新的設想。
潛在的不穩定仍然可以避免,而不會招致災禍的固有觀念使得哈布斯堡和俄國的政策依舊關注於維持現狀。當小的國家想要破壞現狀的時候,這兩個國家就會聯合起來以控制馬其頓的局面。不幸的是,1906年當哈布斯堡王朝開始了一場與塞爾維亞的關稅戰爭時,其政策一改以往小心謹慎的姿態。而這時,經歷了在遠東被日本擊敗的災禍之後,俄國轉而對東南歐重新燃起興趣。這裡還有一個新的因素。
對俄國來說,其對海峽的興趣已不再是重現拜佔庭帝國輝煌的「新希臘」帝國的歷史夢想,而是俄國穀物通過黑海運往其遠在西方的市場的渠道。哈布斯堡王朝對塞爾維亞政策的強化反映了匈牙利政權在維也納的分量。
與可能滿足其斯拉夫臣民的渴望而作出的讓步相反,外交部就南斯拉夫問題提供了新的解決方法。被長期懷疑支持南斯拉夫民族主義者的塞爾維亞,仍然希望有一天能夠獲得波士尼亞與赫塞哥維納以及一個可能的亞得裡亞海的出海口,如果奧斯曼帝國一旦放棄對它們的合法主權的話;因此,二元帝國對它們的正式吞併將會結束塞爾維亞獲得它們的任何希望。
這將給如同南斯拉夫所期待的擁護者一樣的塞爾維亞的威望以沉重的打擊,同時也使哈布斯堡的行政機構必須認真著手處理那裡真正的恐怖主義問題。如果這些省份能夠併入王朝的奧地利部分,那麼當匈牙利脫離王朝的時候,哈布斯堡統治也可以展現出其對斯拉夫進行恰當管理的能力。青年土耳其黨成功的政變使得人們開始接受,合併很快就會發生;但這並不適合於在這些省份重建一個改革的和有效的奧斯曼機構。原則上,俄國並不反對哈布斯堡王朝取得波士尼亞與赫塞哥維納。
它所要求的僅是明顯的、適當的補償,以平衡二元王朝的所得。俄國外交部長相信他已經從哈布斯堡王朝的外交部長那裡獲得了一個許諾,這個許諾將保證這一補償。在一場國際會議上(出於將1878年協議的修正合法化並達成一致的需要而召開的),俄國將提出鞏固其在黑海海峽地位的要求,而二元王朝(作為最有利益的力量)將會支持它。不幸的是,在這一重要的會議上,兩個政治家遺留了對實際上已經達成一致的問題——或許他們以後會這麼說——的不同看法。一場外交災難緊隨其後。
在會議之後不久,奧地利的正式吞併於1908年10月5日發生。當俄國清楚地認識到他們不會得到所期待的補償時,便開始強烈抗議這一行為。德國為英俄協定所感到的苦惱使得它無條件地支持奧地利,這迫使俄國認識到,如果德國和哈布斯堡帝國聯合在一起,它是無法打敗它們的。法國不想捲入這場戰爭,而俄國的被保護國塞爾維亞也極有可能完全保持緘默。俄國人不得不讓步;他們在沒有獲得補償的情況下正式承認這一吞併的有效性。
但是他們很憤怒。不久,俄國外交部長倡導了一個包括奧斯曼帝國在內的巴爾幹同盟,以抵制進一步的侵犯。在十幾年的友好關係和合作之後,這時巴爾幹地區事實上又重新產生了二元王朝和俄國徹底衝突的古老危險。南斯拉夫的問題仍未得到解決。不久之後的1909年,這一問題被進一步激化,根據奧地利外交部和塞爾維亞密謀偽造的證據,一個克羅埃西亞領導小組被指認在薩格勒布犯罪:偽證在上訴時敗露,他們被無罪釋放。恐怖分子開始獲得更多的來自貝爾格勒的秘密幫助;哈布斯堡王朝的官員被襲擊。
俄國政界被舊的柏林-聖彼得堡聯盟最終解體的現實深深傷害,並且日益擔心德國在君士坦丁堡的影響力。關於俄國軍隊的重組和重新裝備的主要計劃開始實施,以至於再沒有像1908年那樣破壞專制政治聲望的災難發生,也再沒有人懷疑將來俄國為了支持其斯拉夫弟兄會陷入危機中。雖然1905年對日戰爭的失敗和1908年精神上的戰敗(如人們所見的那樣)都很重要,但是它們自身並沒有為理解俄國在剩下的和平年代裡的政策進程提供足夠深刻的透析。在這些事件之前,緩慢的現代化進程正在俄羅斯帝國內進行著。
到1900年,俄國很明顯是一個正在形成中的工業強國。其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農奴解放。40年之後,雖然大多數俄國人仍舊是生活在貧困中的農民,但他們的稅收都被用於必要的基礎設施、鐵路以及蒸汽發生裝置的建設。與經濟的增長相應,商人和農民的人口緩慢增長。發展本可以更快,但是尼古拉斯二世是最缺乏想像力的沙皇之一。1905年被日本擊敗後,俄國爆發了革命。俄國內外的自由主義者一度將希望寄託於體制改革。一個被稱作「杜馬」的諮詢委員會從革命中產生,似乎被耽誤了很久的俄國人民自治的訓練最終能夠開始。不幸的是,杜馬僅存在了數年,而在這幾年中又充滿著挫敗。同時,俄國的經濟發展開始活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