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
文/Michael Cannell 譯/霍淑賢
(本文譯自美國博物館聯盟《博物館》雜誌2016年3/4月刊)
博物館正在尋找新的方法來吸引年輕的一代——博物館未來的觀眾和贊助者。
一群人在約定的地點會合,即美國大都會博物館正門大廳的一座法老雕像前。他們是九個遊客,年齡介於十幾歲到55歲之間,報名參加了由「博物館黑客」組織的導覽活動。「博物館黑客」提供的是非正式的博物館導覽,強調的是顛覆性的趣味。這次的導遊是米歇爾·伊,一位三十歲的藝術史家。
他們像運動員在比賽開場前一樣把手放在一起,米歇爾說:「數到三,大家一起喊『博物館』。」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米歇爾用輕鬆愉快的方式帶領他們參觀了坐落在曼哈頓的大都會博物館浩瀚的藏品。他們在美國被殖民時期的肖像畫前自拍,在埃及館看了有4000年歷史的葡萄乾;他們熱烈討論一隻被玻璃泡泡包裹的鹿標本的優點,還像幼兒園小孩一樣坐在地板上聽米歇爾講一支普魯士手杖背後的有趣故事。
贏得不感興趣的遊客的支持是「博物館黑客」存在的價值,這個組織主要想籠絡的目標群體是千禧一代,即大概20到35歲,比起去博物館更習慣用谷歌的一群人。
2013年創建了「博物館黑客」的尼克·格雷說:「對於千禧一代而言,一個單調的講座簡直是一場災難。我們認為,現在的觀眾在被教育之前,一定要先被娛樂起來。我們不避諱談到這個藝術品值多少錢,我們也敢說八卦。」
在過去十年裡,博物館的參觀人數在不斷地減少。根據美國國家藝術基金在2015年發布的調查數據,在2002年到2012年間,到藝術博物館和畫廊的參觀人數減少了五千八百萬。而在大大小小的博物館裡,策展人們也都不安地注意到展廳裡大部分時間是空蕩蕩的。在2012年,平均只有13%的博物館觀眾是18到24歲之間的年輕人。除了老年人,其他所有年齡段的參觀人數都在減少。
嬰兒潮一代(1946到1965之間出生)通過大量的捐贈支持博物館度過了擴張和富足的年代,但他們正在逐漸老去,退出博物館的世界。全美的博物館都在為同一個問題而努力:誰會接替這群人的位置?
藝術還是娛樂?
為了機構的長遠發展,策展人和管理者們正在討好年輕的一代——他們對靜止的展廳和學術報告缺乏耐心。
高盛的一個市場報告指出,「千禧一代成長在一個變化迅速的時代,這使得他們有著和之前的年代截然不同的選擇和期待。」要獲得他們的注意力和忠誠,博物館必須變得更有吸引力,更加個性化和更有娛樂性。否則,它們很有可能把千禧一代的支持拱手相讓給能夠提供即時滿足感的Netflix(視頻點播網,譯者注)和Snapchat(社交網站,譯者注)。
是不是輕鬆愉快充滿趣味的博物館就能吸引年輕人呢?對於「博物館黑客」來說答案是肯定的。這個組織提供到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費用各為60美元),和華盛頓特區的國家美術館的導覽(費用50美元)。雖然它和這些機構沒有任何關係,但這些博物館的策展人無疑需要參考它的經驗:如果能讓展廳的講解變得輕鬆自由不高高在上,那麼年輕人和有好奇心的人都會被吸引過來。
藝術和娛樂之間的界線已經變得模糊。美國現代藝術博物館在紐約長島的分館MoMA PS1,在夏天的每個星期都會找來DJ在博物館的庭院裡舉辦派對,已經持續18年了。而在紐約市中心曼哈頓的主館,也會請樂隊來表演。
無論在現代藝術博物館還是其他地方,樂隊是來幫助觀眾克服「門檻恐懼」的(指人走入一個不熟悉的環境會感到的不安,譯者注),博客「博物館2.0」的作者,聖克魯斯藝術歷史博物館的執行館長尼娜·西蒙說,「人們也許不願意跨進門檻是因為他們不願意花時間逛博物館,」她說,「只要你能吸引他們走進來,他們就更願意再回來。」
但我們也不確定,到底有多少去博物館喝酒和聽演奏會的人會注意到,在他們身後的庭院裡有考爾德和畢卡索的雕塑。與其說是博物館請來了樂隊舉辦活動,或許不如說是一場演奏會剛好在博物館裡舉行。「請來DJ和準備啤酒也許只是一種偷懶的辦法,而不代表博物館真的在與時俱進。」西蒙接著說。
另一方面,博物館已經意識到千禧一代的確很喜歡小型的社交聚會。為人們下班時間提供的娛樂活動已經是全美博物館的一個固定項目了(永遠不要低估一杯紅酒的吸引力)。華盛頓特區的菲利普美術館是其中一個最早採用這個策略的博物館。它的「五點後的菲利普」項目,定在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四的晚上舉辦,將飲品、爵士樂表演、讀劇演出、流動餐車和電影放映融合在一起。在菲利普美術館客廳般大小的展廳裡,參加者仿佛置身於私人派對。
「這是我們和年輕群體交流最有效的方法。」菲利普美術館的館長多蘿西·科辛斯基說。
MoMA PS1(圖片來自網絡)
社交網絡
千禧一代是最早接觸數碼產品的一代人,他們期待博物館也能完美了迎合他們數位化的生活方式。作為回應,很多博物館,包括古根漢姆、大都會和波士頓圖書館,都已經安裝或者在測試信標,即一種可以在展廳裡離信標幾英尺的範圍內追蹤到參觀者位置的藍牙技術。
只要下載了博物館的應用程式,信標系統就能知道你在欣賞哪一幅畫,然後它能輸出一系列和作品相關的信息到你的智慧型手機裡,包括視頻、文字或音頻。想知道辛蒂·雪曼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照片是什麼回事嗎?有了信標,你可以讀到之前的參觀者的評論,就像在Yelp(餐廳評論網站,譯者注)和TripAdvisor(旅遊網站,譯者注)上一樣。不明白為什麼達米恩·赫斯特做的羊標本被認為是高雅藝術?你也可以用這個博物館應用來拍張照片發上Facebook(社交網站,譯者注),然後聽聽你朋友的意見。
信標連接社交媒體的好處之一是它使展廳變得民主化。相比於被動地接受學者們提供的單一的權威的觀點,參觀者現在可以各抒己見了。
「沒有人能夠控制知識」,波士頓圖書館館長伊莉莎白·巴克說,「提供罐裝的教科書般的知識已經不再足夠,我們不能叫參觀者順時針地逛完所有展廳,然後每件藝術品看20分鐘。」
一份面向未來趨勢的報告,由美國博物館聯盟出版的《趨勢觀察2015》這樣說:「在一個趨於開放的世界,博物館能夠承擔落後的代價嗎?」
大都會博物館智能移動應用「The Met」(圖片來自網絡)
下一代的慈善事業
博物館需要千禧一代來增加參觀人數——以及捐款。超過七千五百萬人,千禧一代已經成為美國目前人口最多的一代人,而且他們即將進入經濟上的黃金時期。
但這代人在對待慈善捐款時比他們的父母要更謹慎,這是博物館需要解決的問題。
「這是我們面對的最大挑戰之一」,巴克說,「一直以來我們總是想當然地認為,當受過良好教育的一代人長大到某個年齡階段,他們就會馬上成為文化機構的忠實粉絲並且開始捐贈。我們開始意識到這並不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首先,千禧一代在城市間的流動比他們的父母更加頻繁。因此,他們很少能產生類似的公民義務感。當他們真的要給文化機構捐贈時,他們會清清楚楚設定這筆捐贈要實現的目標,而且希望自己能夠參與達成這些目標。這種新的親力親為的做法被市場營銷者稱為「結果導向」的慈善事業。
博物館正在尋找方法適應這種新的慈善捐助的現狀。舉個例子,古根漢姆已經成立了一個由21到40歲的成員組成的購藏委員會。
作為捐贈1000美金的回報,他們每年開會兩次,投票決定增加哪些新的作品到博物館的當代藝術收藏裡。他們也會被邀請參觀私人工作室和年度派對。
「我總是能聽到年輕成員的意見」,古根漢姆會員與贊助人部門的高級經理卡諾·布朗說,「他們的參與感強很多很多。他們會不停地打電話發郵件或者發信息告訴我們他們不想只是寫張支票。他們想要參與到過程當中。」
如果博物館想要保持它們在文化生活中的聲望,它們必須找到吸引千禧一代成為捐贈者的新方法。不過博物館也有社交媒體不能匹敵的優勢。儘管在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但沒有什麼能夠取代那軀幹上栩栩如生的陰影,那些提醒我們來自何處的物品,和那些用大理石打造的人體姿態。
每一所偉大的博物館都是我們對於自己是誰的一個反映。「文化機構仍然有一種強大的吸引力,」巴克說,「它們能告訴我們作為人類的意義。」
(該圖由本文譯者提供)
(本文由美國博物館聯盟《博物館》雜誌授權翻譯發表,版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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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李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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