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四一
6月14日，由李少紅執導的《媽閣是座城》上映，這部作品是李少紅闊別大銀幕13年的回歸之作，而且邀請到了原著小說的作者嚴歌苓擔任影片編劇，集結了白百何、黃覺、吳剛等實力派演員，還有梁天、曾志偉、劉嘉玲的客串，主創陣容堪稱豪華。但這部備受關注的影片，上映首日票房目前為800萬元，豆瓣評分5.4分，不管是在藝術水平上還是商業市場中，都難言成功。
李少紅作為中國導演協會會長，執導過電影《血色清晨》《生死劫》，電視劇《大明宮詞》《絕對隱私》《橘子紅了》等，都是經典之作，其導演功力毋庸置疑；嚴歌苓不僅是國內屈指可數的好萊塢專業編劇，還是一名及其優秀的作家，她和她的作品不管是在文學領域還是電影市場，早已經演變成一種文化符號備受推崇，《歸來》《芳華》《金陵十三釵》等作品均改編自她的小說。然而，兩位業內大拿強強聯合、保駕護航，為何《媽閣是座城》的表現卻如此平庸？
《媽閣是座城》從澳門女疊碼仔梅曉鷗的視角出發，講述了她與三個男人之間跨越15年的愛恨糾葛，從而展現了澳門賭場的時代變遷，揭露了賭博的危害，並對人性的善惡、美醜進行了探討。值得注意的是，片中對於賭場、賭博、賭徒的描寫完全還原現實，也正是因為賭博題材，讓這部電影的上映之路充滿坎坷。
《媽閣是座城》此前定檔於5月17日，就在上映前十天，其官方微博發布了影片改檔的通知，文中寫道：「原定於5月17日全國上映的《媽閣是座城》，現因部分內容需要修改，推遲上映檔期，具體上映時間另行通知」。「內容問題」被外界推測為涉賭情節和情人設定。片中梅曉鷗的身份是一名疊碼仔，其主要工作是尋找客源，帶領賭客到賭場賭博，增加賭場的收益，從中抽取佣金。有些時候，疊碼仔還要充當賭客和賭場之間的中介，作為擔保人為賭客借出籌碼。因此，該片大量戲份發生在賭場中，並直接展示了賭博畫面，增加了影片的審查風險。此外，梅曉鷗在與前夫分手後，曾經做過老尚的情人，並與未離婚的史奇瀾發展出一段感情，情人+小三的設定，再次加大了過審的難度。
李少紅曾經在接受採訪的時候評價這部電影說到：「這部電影就像一個反光鏡，折射出那十年社會變革之下，男人和女人的命運流轉，其實每個人都在賭，拍這個題材我也是賭一把」。作為該片的出品方，博納影業的董事長於冬也表示，正是看中了這個題材的特殊性才會選擇投拍這部影片。然而以目前的市場表現和口碑評價來看，《媽閣是座城》所承擔的風險或許影響了影片的發揮，而且並沒有為影片帶來高回報。
也許是礙於審查因素，片中雖然賭博場景頗多，但是賭博帶給觀眾的衝擊力並不強烈，對於賭徒的內心世界挖掘不夠，造成了精神內核輸出力不足。最終讓片中屢次出現的中心主旨——「不要沾染賭博」，變成了一句有氣無力的口號，失去了震懾力。
片中幾名賭徒，梅曉鷗前夫盧晉桐沾染賭習後，懷孕的梅曉鷗離他而去，直到患癌瀕死才再次出現，不僅留給兒子20萬現金遺產，還得到了兒子的原諒和同情；史奇瀾染賭后，妻子小小帶著孩子離去，隨後他不僅還清了債務，還與梅曉鷗的感情升溫，最後成為了知名雕塑家；段凱文的結局看似最慘，妻子中風、公司破產、自己被抓，但其原因是把欠款借給了一位大哥，並照顧了大哥在國外的孩子，最終導致資金鍊斷裂。設想如果沒有這位大哥，段凱文還上了賭債，他依然是風光奕奕的地產投資商，賭博帶給他們人生的打擊並不足道。情節與主旨思想的不匹配造成了《媽閣是座城》的割裂，其社會效益流於表面。不過這類題材能夠在國內大銀幕上映就已實屬不易，確實不能奢求太多。
此外，在嚴歌苓的眾多作品當中，《媽閣是座城》的評價確實比較一般。豆瓣讀書中，這部作品的評分僅有7.1分，和改編成《歸來》的《陸犯焉識》8.8分，改編成電影的《芳華》《金陵十三釵》《天浴》等均在8分以上作品相比，確實有比較大的差距。很多低分評價認為，《媽閣是座城》的時間線跳躍、敘述平淡、情節虛假，而且不理解梅曉鷗屢次幫助史奇瀾和段凱文的原因，這些問題同樣出現在影片當中。如梅曉鷗和史奇瀾僅見過一面，就幫助他還債、戒賭。兩個人的感情基礎很薄弱，卻進展神速，甚至沒有共同經歷什麼就已經「情比金堅」了。段凱文和梅曉鷗一年僅見兩到三次，梅曉鷗卻為他用自己的別墅擔保，最終背負1億多的債務也顯得過於牽強。
這部作品的故事從1999年澳門回歸開始，期間經歷了非典、金融風暴、反腐倡廉等真實事件，一直到2014年結束，時間跨度長達15年。要把全部內容濃縮在120分鐘的電影裡面，確實有些困難，這就導致了影片前半部分流水帳般平鋪直述，無力著墨於人物的情感，而心理活動只能通過梅曉鷗的獨白展示，再次削弱了影片的感染力。
《媽閣是座城》其「勸賭」的精神核心是積極向上且具有一定社會效益的，但是和《我不是藥神》《無名之輩》《芳華》相比，「不要賭博」的主旨既離得觀眾過於遙遠，又顯得空洞無力。《我不是藥神》抓住了每個人皆可能患病而看病昂貴的話題，圍繞病與命、錢與善展開了一場人性大討論；《無名之輩》在尋找「小人物有尊嚴地活著」的方式；《芳華》則還原了文革歲月中，青年人的青春時代，喚起了如今人到中年的觀眾共鳴。和這些能夠引起強烈通感的普遍性話題、大眾性題材相比，《媽閣是座城》的題材略顯局限，其精神內核也在自我展示的過程中，被綿軟無力的情節衝突抵消掉了。目前來看，這部電影的前路並不樂觀，根據貓眼專業版預測，該片的最終票房或將停留在5600萬左右，5.4分的評價也不盡人意，李少紅和嚴歌苓的這次合作，帶來的是一部雙雙失準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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