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30 歲離開臺灣的人,講述自己如何逃離穩定的生活 | 房子和我們...

2020-12-15 好奇心日報

到了總結一段歷史的時候了。

我們的大多數讀者只是經歷了這段歷史的尾聲,大部分故事是由上一代寫就。

我們希望傳達的是它最有價值並應該傳承的那一部分:篤信進步、發展;社會會持續不斷為個人提供更好更大的空間;努力,並且獲得相應回報;自由是可爭取的,堅信我們最終會到達。

其實這就是普世價值。

當「歷史」這樣的詞擺在我們面前的時候,往往為宏大敘事所覆蓋,我們希望用更多微觀層面的採訪,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梳理。

我們從個人生活中關注度最高的「房子」入手,開始這個記錄。

臺北士林區天母,廖信忠在這裡出生和長大。圖/wiki

廖信忠講述自己過往的時候,和房子有關的部分其實不多——他更喜歡描述自己的生活。

廖信忠 1977 年在臺北出生,在人生的前 30 年,他都住在被臺灣人稱為「臺北最美且最富有」的地區——士林區天母。

天母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天龍國中的天龍國」。天龍一詞源於日本漫畫《One Piece》中一個自認血統高貴的族群,後來衍生成了臺北的別名,用來形容臺北的政商權貴,不知民間疾苦的人。而住在天母的人是這群人中的極端代表。

廖信忠就出生在這樣一個典型的中產階級上層家庭,他的父親是一名成功的藥商,母親是家庭婦女,他還有一個妹妹。他們住在天母十層的商住混用的大樓裡,房間 200 平米,家裡擺放著中產階級家庭的標配:鋼琴、長笛以及滿屋的百科全書。

父母一廂情願的為他規劃好了人生:認真念書,讀名牌中學,上臺大,當公務員或出國留學。但廖信忠總是離經叛道,他成績不好,復讀過幾次。叛逆,挑釁。

2007 年也就是他 30 歲那年,廖信忠離開臺北,到了上海。按他的說法,「你只有逃離」。

他逃離的是安穩,以及只有一種正確活法的人生。

廖信忠是 2000 年左右蜂擁移居上海的臺灣年輕人之一。當時臺灣政局動蕩不安,而大陸經濟發展迅速,上海尤其突出,因此 2000 年臺灣掀起了「上海熱」,市面上出現了一堆教人在上海買房子做生意的書籍。據當時的臺灣媒體報導臺灣經香港轉上海的飛機上,幾乎人手一本《我的上海經驗》。

這些臺灣年輕人看到了大陸的機會,準確地說,他們看到了「在大陸三四十歲就掌握了巨額財富的李彥宏、馬雲、馬化騰這幫年輕人,」廖信忠說。 他們希望可以在大陸複製這段歷史,因為他們已經錯過了臺灣經濟騰飛的時代。

2000 年臺灣掀起了「上海熱」。圖/yimg

但其實在上海的壓力比這些年輕人想像的大。

在上海這 10 年,廖信忠的房租從 1300 元漲到了 16000 元。

臺灣年輕人也不再享有過去抱團取暖的社區。90 年代初,臺灣人曾聚集在上海的古北新區,這是 1986 年上海修建的第一個大型高標準國際居住區,那裡的樓房被廖信忠形容為「充滿了暴發戶的審美」。但如今聚集區衰落,臺灣年輕人散落在上海的各角落,因為現實是「早期來上海的臺灣人都是老闆,現在都是來找工作的,」廖信忠說。

廖信忠剛來上海就經歷了金融風暴被百貨公司裁員,他不得不另謀生計,在家做巧克力在網上售賣。

但這場風暴也給廖信忠帶來了「人生 180 度的改變」, 被裁員後他有了大筆時間嘗試寫作,誤打誤撞成了一名暢銷書作家。現在他靠著四本書的版權費和偶爾的稿費,在上海當一名自由職業者,過著一種類似於臺北小確幸的生活:縱使臺灣人享有類似上海市民的買房政策,他也不買房,一身輕;他拒絕影視公司的合作邀約,因為事情太多會牽絆手腳...

他向來沒有什麼宏大計劃,唯有一件事他在我們的兩次採訪中都曾提及:「我希望自己的文字能在二十年後,五十年後,一百年後能被別人用來研究這個時代到底發生了什麼。」

廖信忠喜歡在文章裡稱自己為「中年男子廖作」,但他身上並沒有中年男子常被冠以的標籤,他身邊的同齡人都已結婚成家,事業有成,只有他還在過著他稱之為「精神自由」的生活。平日裡,他的常用行頭永遠是短褲、Polo 衫、運動鞋和一副深紅色的眼鏡。

廖在靜安寺附近租下的房屋一角

廖信忠的朋友知道在做兩件事時,廖信忠就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人可以叫醒他:寫文章以及彈鋼琴。他現在每天還會花兩小時彈鋼琴。

廖信忠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定居在上海,他只知道如果某天他被叫醒了,他還會選擇逃離。

以下是廖信忠的口述,你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了解他:

「奇怪的優越感」

在臺北我住在一個叫「天母」的地方,房子 200 平米,我一直在天母住到三十歲。我父親以前是藥商,代理藥的都很有錢,媽媽是一般的家庭婦女,我還有個妹妹。 一切都規劃的很好,一切都很美好,但是有點不太真實,住那個地方的人都很...有一點不知道哪裡來的奇怪的優越感。那時候我們說拉一條地鐵去天母吧,他們說「不要不要,地鐵人太多了,不需要不需要,你停在那裡就可以。反正我們都有車,最好外面的人都不要過來。」

住那裡的人都是中產階級及以上的人,醫生、律師或者土財主,一些比較受人尊敬的職業。我記得我家旁邊的小學,班上基本都是家庭不錯的小孩。我母親一心想把我丟到很貴的,那種所謂的貴族小學去,可惜,她還不夠格,哈哈。

那裡的房價會比臺北其他地方貴 60%,我們是 40 年前買的,就是以前商住混合的大樓,有十層樓大,一二樓是書店商鋪。房子三個臥室,爸媽一間,我一間,妹妹一間。我的書越堆越多,我喜歡看圖文,就是那種精裝的圖畫冊,很厚的圖文百科全書。

我妹妹學長笛,每天都在練琴,我自己也玩鋼琴。 一般中產階級的家庭有閒錢就會讓小孩去學一些樂器,鋼琴是標配,可能也會學一些小提琴長笛,什麼都學。 我學過鋼琴、心算、畫圖、英語、我還學過兒童芭蕾舞,結果到現在沒有一個是學成的啦。事後證明都是在浪費錢,哈哈。

所有的父母都是這樣,你要知道只要父母一有閒錢,肯定會讓小孩去學。你看現在的上海,前面那邊的山葉音樂班,每到放學的時候,前面停了整排的名車。城市的家長,中產階級的家長都是一樣的。

同樣的焦慮,對小孩有同樣的期望。

圖/unsplash

我很反感這些補課,我又是不愛念書的。我比較自卑,功課不好,人又不帥,就覺得想要做一些離經叛道的事情來找存在感,所以導致我現在在這條邪路上越走越歪。我父母現在還是希望我回頭考個公務員,當個十年還有退休金拿。

「逃離」

我在臺灣衣食無憂,父母會幫你安排好工作,說不定就是老婆他們也幫你安排好,但是我不喜歡,很無聊,一直很安穩。

我 30 歲才離開臺灣,你只有逃離。

我 30 歲左右意識到反正一切都很浪費,感覺人生就像什麼都被安排好了。因為父母有一點小小的社會名望,你想要什麼工作,父母有人認識就會幫你安排好,就這樣。很容易可以得到,基本上你想要的都沒什麼問題。

中國大陸,(我)得不到的東西太多了。

尤其我在上海,它是中國經濟最發達的地方,每個人在這個城市都為了留在這裡而努力。 臺北現在壓力當然沒這麼大了。如果我在臺灣,現在會很舒服。臺灣現在其實不是沒錢,其實它超有錢,只是財富沒有流動,財富都還掌握在五六十歲的人手上。所以當這一幫人,就像我們父母那一代,要是以後他們過世了,財富就會流動到我們這一代人,三四十歲這一代人手上會有錢起來。

臺灣其實現在是階層固化,美國也是這樣。但是階層固化的社會才是穩定的社會,很健康很穩定,有福利,是一切都很有趣的社會。

以前我有一個上海女朋友,年輕的時候比較衝動,一怒之下搬到上海。別人都是為了夢想而來,只有我是為了女人而來。我在玉屏南路,婁山關路地鐵站出來那裡租了房子。第一個房子我只住了半年,2007 年底租 30 平米的房子是 1300,前不久我路過去看了一下已經 3100了,太嚇人了。

後來又遇上 2008 年的雪災,冷得要死,之後 2008 年金融風暴,半年後我就灰溜溜地滾回臺灣,我被裁員啦。

廖信忠在上海的第一間房,玉屏南路 30平米的老公房

來上海我人生有了 180 度的改變,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會寫書。第一次動筆就是在上海,就是因為我被裁員,有了大把時間,然後又不知道幹嘛,就開始寫。剛開始寫書很純粹,出書可以賺錢。2008 年的時候我開始寫了一些,中間還隔了一年,2009 年底才出書。 過了四個月我又來上海了,到了六月,剛過汶川地震,我玩了一個月,又把錢花完了。

我就是不想再住在家裡,想往外跑,我覺得臺灣賺得很少,薪水太低。在臺灣,當時收入一個月 6000 人民幣。後來 2008 年底在上海找工作,稅後是一萬出頭。我在百貨一家賣家居飾品的店裡做市場。其實才做了四個月,那時候出版社又給了我一筆錢,我就不想工作了。哎呀,太犯賤了。

我經歷過很窮的時候。大概是在 2013 年,我 2009 年出了第一本書,一直到 2014 年才出第二本,中間隔了很長時間。雖然第一本書賣得不錯,但我沒什麼規劃,就花完了。2013 年的時候覺得哇,慘了,快要沒錢了,也沒有買房子,一直在吃老本。

那段時間我在中國遊山玩水,經常去東北,我特別喜歡東北中小城市那種蒼涼衰敗的,30 年內會消失的城市的感覺。那時候我就想慘了,還能幹嘛啊,我已經 35 歲了,想說,靠,再怎麼都不能和父母要錢,我就想辦法。真的一沒錢就會激發出自己的潛力,就是你能想到什麼賺錢的方法你都能想得到。

來上海之前我在臺灣一家食品公司做巧克力,所以我就試著在上海做巧克力賣,就在我家裡做,在淘寶上賣得還不錯,一個月一萬四、一萬五的收入,就又有錢花了,撐過了一段時間。

臺北 圖/upslash

後來沒想到第二本書,2014 年終於可以出版了。第二本書是在 2010-11 年就寫好的,2014年、2015 年又連續出了三本書,就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如果再等一兩年之後再出,就完蛋了,好不好?

我以後想影響更多人,既然你已經有了這樣的社會知名度和影響力,那就去做一些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內可以影響別人、導向正能量的事情。 我希望我的書,我寫的文字能在二十年後,五十年後,一百年後能被別人用來研究這個時代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這之前影響力要大一點,這樣別人才會記得你。

現在想想,如果我一直在臺灣的話,那差不多這個時候已經工作了十幾年,高不成低不就,差不多是婚姻該出現問題的時候了。

「十年變動」

我在臺灣前三十年的變動都不如來大陸這十年多。

到上海我換了四套房子,之前不少剛來上海的年輕朋友問我,租房要怎麼找靠譜的中介店,我就告訴他們除了決不要相信網上圖片外,一般來說,店裡面幾個老頭老太在抖腳打麻將,瓜子殼丟的滿地都是,看起來很墮落樂呵呵,人生沒有未來那種中介,會比每個人都很努力在打電話,每天早上都大合唱我要飛得更高,人人穿著西裝精神抖擻,正能量滿滿的店更靠譜 。

最開始,我跟我朋友在前面的小區租了一個房子,三房兩廳,我從最小的一個房子開始住,後來我朋友不住了,我就把那個房子租下了,然後再轉租其他房間給一些老外。那時候房租就開始漲了,這十年我的房租從 1300 漲到 10000,簡單的裝修我都會了,配線,水泥...

延平路三房兩廳的公寓,廖在這裡生活了五年

2009-2014 那五年我就住在前面那個三和花園,在延平路上,本來最早住那個地方有 120 平米。我不想搬家,對門有臺鋼琴,我很喜歡,所以我就把對門也租下來了,200 平米。

我經常帶那些老外出去玩,所以我知道上海一些奇怪的弄堂怎麼走,我現在很多寫作選題都是那時候累積下來的。

2009-13 年,那幾年動遷的弄堂特別多,我就經常帶他們去逛,去撿一些舊家具。那時候太平湖對面在拆,還有南京西路,茂名北路口,那時候東臺路還在。很多地方可以撿,哪裡要拆我們就跑去哪裡。

第二套房子面對著靜安寺,每天就面對靜安寺的夜景寫字,就天天紙醉金迷的生活,很激勵我努力賺錢。 那棟樓其實沒那麼好,比較老,但是因為夜景太漂亮了,特別開闊,每天坐在那,看著那個地方,寫作就特別積極。

那一年(2015)產出量特別多,一天一千字,就是因為看那個夜景,還在那邊做了很多巧克力。但是我受不了樓道間那種昏暗的燈光,樓道間太暗,可是那個小區有很多俄羅斯嫩模,真的就九頭身十頭身那種,一看就未滿 20 歲。肯定是經濟公司讓他們來中國工作,4-5 個人就住在一間房。

廖窗外靜安寺的夜景

後來搬到隔壁一棟,都是老幹部住的,就是以前的家屬院。 那是個很奇怪的小區,明明是個非常老舊的高層小區,一層有 10 戶,但是那裡是這一帶房價最貴的小區,因為那個小區對口的學區房是上海最好的一個小區,一師附小。

隔壁就是上海的市中心靜安寺,所以那個小區的結構基本是老人和小孩,沒有年輕人,因為這樣所以有各種奇奇怪怪的家庭事件。

廖租的第三套房子

我寫了非常多關於那個小區發生的事情,比如我不小心捲入別人家裡的糾紛,隔壁辦喪事,小區裡奇怪的八卦。有天晚上我半夜 12 點去買了塊雞排,回來時電梯門一打開,一中老年阿姨衝著就問我「110 怎麼撥不出去」,我說「你多撥幾次吧!」只怪我好奇心太強,敦親睦鄰守望相助的熱血湧上心頭,補了一句「發生什麼事?」沒想到老阿姨噗通一聲倒了下來嚎啕大哭「救救我吧!媳婦打我」邊哭還不忘邊撥 110。

然後突然門開了,屋內大亮,一女人搶先大罵「你又帶人回來了」,看起來就像是她媳婦。老阿姨哭啊!「他們要把我東西通通丟出去,不要我了」。她兒子接著說「你撿那麼多垃圾回來,臭死了還不丟」,老阿姨哭更大聲了,「你竟然幫那女人講話,我白養你了,早知道不讓貝貝(孫女)上戶口了」。因為小區是著名的學區房,很多老年人會讓孫輩從小上戶口在此,所以有大量的三代同堂家庭。

她媳婦又開始罵了,原來是老阿姨退休沒事幹,經常半夜在外面翻垃圾帶回來存著變賣。本來被人看到了不太好意思,就推給兒子媳婦,後來變本加厲,經常見人就罵兒子跟媳婦都不養她,她好可憐;所以做兒子的,經常就要在外面跟人解釋,他讓他媽衣食無缺,是他媽媽自己愛撿垃圾,制止不了。

不久就來了一老頭,原來是本小區著名調解員,老年寫作班班長,退休老幹部鍾老師。我看到鍾老師穿著線條睡衣蹣跚得走過來,一看到他我就想,啊!救星來了,他一抬頭看到我,眼睛就亮了,亮得慈祥:「廖作,你怎麼在這?」

我:「呵呵」

於是他大手一揮向老阿姨全家人宣布:「廖作家是明理人,事情交給他我是放心的」。說完就拍拍屁股走了。

我:「……」

鍾老師下達重大指示,老阿姨靠我靠得越近好像要躲到我後面。她本來還想冷戰的媳婦突然就爆發咆哮:「你找人回來就算了,還找一個寫字的,你也不怕他把我們家的事寫進小說,家醜不可外揚你活到這把年紀了你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呀!」 又轉頭警告我:「你敢寫出去說出去就告你誹謗。」我還是發微博了。

我心想,我就一靠寫字維生的窮酸文人,寫字寫到半夜想說買個便宜雞排小小犒勞自己,竟然還莫名其妙捲入你們的家庭矛盾,這日子過得容易嗎,我心裡越想越悲涼。我忍不住握緊了手,結果雞排的油滲出來了,我想手上的雞排袋子握太久受潮就不好吃,看他們僵持中氣氛很緊張不知道怎麼辦。就在這緊張尷尬的一刻,我咬了一口雞排。

貪吃果然是七宗罪之一,從我咬下雞排那一刻,事件就急轉直下,畫風開始走向崩塌。老阿姨突然又哭了,大罵:「我被欺負得那麼慘,你還有心情吃雞排,你有沒有良心,有沒有良心有沒有良心啊!」

我:「…..」

廖的房間一角

外面吵架突然把小朋友給吵醒了,這小朋友一哭,意外將他們全家人的心再度團結在一起。媳婦嫌老太太:「本來沒事的,你找人進來反而有事了,你看貝貝都被吵醒了,」又說「媽,以後家裡有什麼事,我們自己解決就好,不要讓外面人知道。」

兒子不斷重複:「你看,本來沒事的,一來個人,又把貝貝吵醒了,小孩子睡眠很重要的呀!」

媳婦又開始罵我:「你無事生啥非,我們家務事你管什麼?」

我:「….」

老阿姨罵:「年輕人不要太多管閒事,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還不結婚半夜到處亂跑,你沒家庭你懂什麼,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我只是想安靜的吃個雞排而已。

我發現大家都喜歡看這些鄰裡吵架的事情,我每次把這些芝麻蒜皮的事情發到網上,大家都喜歡看。哎,這幫俗人。

現在我住這膠州路這裡,住了 1 年 9 個月,我 10 月份想搬家,我想找同一棟樓的樓上,搬到高一點的樓層。現在從我家窗戶只能看到恒隆廣場,下面是一片弄堂。我覺得搬到二十幾樓,我應該可以看到陸家嘴。我還在想要不要辦個跳蚤市場,但是你在上海外面擺攤位很貴,我就想辦那種家裡開放的,你要什麼直接指給我看,你看到的我通通賣。

廖現在居住在膠州路的這間公寓裡

以前我對中國會有遊客的刻板印象,但是現在在這邊生活,可以跳脫臺灣去看臺灣,我過幾年可能又出國去了,從國外看中國。就像以前有人說上海人都很現實,但其實這是其中一面,它有它的城市獨特性,不一定是壞事。它是一個商業都市,所以大家界限很分明。相比起來我比較喜歡和上海人相處,因為人與人之間有邊界,只要邊界清楚,相處起來比較愉快。像北方,人與人之間稱兄道弟,有時候就容易跨過那個邊界,比如我覺得我吃虧了,但是你不覺得你在佔我便宜,這樣就不是很愉快。

商業城市基本都是這樣,講商業契約。上海人可能也會爭得你死我活,但其實都在講自己的道理,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相對來說文明一點。

現在我覺得大陸和臺灣的關係並沒有差到哪裡去。等到 2020 年,國民黨上臺,它的口徑肯定馬上變了,再差也不會有前幾十年差的啦,反正臺灣遲早會統一的。比較早來大陸的臺灣人是九幾年來的,2015 年的時候也有大批臺灣年輕人來上海。所以你說關係怎麼會變差?說歸那樣說,臺灣年輕人還不是會來上海。

臺灣的年輕人看到大陸機會很多,他們尤其看到很多在大陸可能三四十歲就掌握了巨額財富的比如,哇靠,李彥宏、馬雲、馬化騰這幫年輕人,就感覺大陸機會很大。但是他們沒有看到大陸的年輕人其實壓力很大,所以他們留在臺灣其實還可以過個還不錯的小日子。

圖/upsplash

臺灣已經過了那個年代,現在六七十歲這幫人就享受過臺灣經濟起飛的時候, 像現在的華碩、宏碁、HTC、富士康這些人都是那時候起家的。

現在大陸要吸引臺灣年輕人來,就給臺灣同胞很多優惠,這兩年包括買房子臺灣同胞就是等同上海市民。你要買全款買,但是如果你有正經工作,有繳納公積金也可以貸款。

我對 2000 年「上海熱」的第一印象就是,拿起一本講上海的書,裡面剛好講到古北,配了一張圖片:仰角拍攝一位穿著時髦,戴著墨鏡的女人在高檔住宅大樓的中庭花園散步的鏡頭。由此,我對那一帶有了大概的印象。

90 年代剛來上海的臺灣人都聚集在古北,古北是當年比較新的,發展比較成熟的一個社區,都是高樓,規劃的比較好,所以像那些外企、臺灣人、日本人自然會聚集到那個地方,日本領事館也在那邊。

我覺得那邊就是暴發戶的地方,那邊的樓房都充滿了 90 年代那種暴發戶的審美。你下次如果到虹橋機場走高架的時候你路過古北往那邊看一下大概就知道了,全部是高樓,有些建築還比較奇特。那裡的店鋪也很小資,各種進口食品商店,是標準的中產階級情調。

現在臺灣人住的相對分散了。以前古北是高級住宅區,早期來上海的臺灣人比較有錢,都是老闆,現在都是來找工作的。

我很少去那邊,也很少跟在上海的臺灣人打交道。全中國各地的人都來上海,也沒有說跟哪裡人混在一起。上海競爭這麼激烈的地方,如果整天還跟老鄉抱團就沒什麼意思。臺灣人特別喜歡抱團,我就覺得莫名其妙。

上海古北一帶 圖/sinaimg

我來了大陸才意識到臺灣有臺灣的歷程,大陸有大陸的歷程,大家都是站在自己的本位去思考問題。只有你跳脫你原本的立場,你原本立足的地方,你才有辦法去看更高層次的地方。你站的更高才有辦法去看兩邊的事情。

你要是待在臺灣的話,你就會覺得,哇,臺灣好悲情啊,一直被大陸打壓。如果一直待在臺灣你就會這樣想。但是如果你待在大陸,你就會覺得,我靠,全世界發生這種事情的地方很多啊,臺灣並不特別。

你就要想你要怎麼立足,怎麼努力,怎麼避免這些事情,怎麼調和兩個民族,怎麼幫助他們互相了解。 要是以後有一天我去別的國家,比如我去美國,可能就可以站在美國的角度去看兩岸、美國,這三個地方怎麼互動。

「精神自由」

這幾年我成為專職寫作人,這是以前不敢想像的事情,包括生活和工作都要自己規劃,不是別人幫你規劃。雖然覺得很自由,但是自由是相對的,要能夠自己約束自己。

開始做自由職業者的時候,我睡到上午十點。每天就是看書、寫稿、練琴,基本上就是這幾件事情。其實真的蠻無聊,蠻挫敗的。

這三年就比較穩定,我現在寫幾個地方,我給一些外媒寫專欄,寫臺灣的一些正經事情。我在豆瓣裡有一個馬甲,豆瓣那邊是最沒用的,豆瓣是最沒辦法把它變現的,豆瓣都是一些窮逼。你知不知道人家說,豆瓣跟那個前不久被封的 A 站的粉絲一樣,豆瓣的粉絲和 A 站的粉絲都是最沒有價值的,都是一些自我感覺良好但是很窮的人。

我在豆瓣寫一些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東西,但我豆瓣裡面每篇閱讀數都是十幾萬,一篇十幾萬是沒問題的。 豆瓣裡我有一個人設,就是一個沒有正經工作的人是怎麼生活的。公眾號主要寫我實際是如何生活的。我在微博上每天就是亂噴。這四個地方發文的主題不一樣。

對我來說,每天看書是必要的。我從 2009 開始寫一大堆專欄,寫了一年後完全寫不出來,寫幹了,後來就必須看書了。

我現在比較有底氣一點了吧。底氣來自於...有錢。不能這麼說,文化人怎麼可以這麼說,哈哈。底氣來自於靠自己努力慢慢想有什麼就有什麼吧,靠自己賺到錢,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廖現在住在膠州路的這間公寓裡,他折騰了幾個月為房間做設計裝修

來上海機會挺多的,但是我都沒有好好把握。比如說有一些人要找我一起做事情,做文化公司或者影視公司,用現在最流行的話來說就是內容創業,找我掛個名。前幾年還有找我一起創業做臺灣進口食品宣傳,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我都拒絕了,我就是覺得名不符實。 我真正抓住機會的,好像也只有寫書,我只會寫書。

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是很幸運的狀態了,專心好好寫自己的文字就可以了,如果做太多其他事情的話,精神上會不太自由,我覺得精神自由很重要。我現在沒有賺得很多,但我不用去求別人,不用因為錢,別人叫我寫什麼我就寫什麼,也不用硬著頭皮做違背自己心願的事情。

現在這種有錢花但不是很多錢的狀態很好。太有錢的話我就會驕傲起來,驕傲起來,我就連寫作也不想寫了。

我覺得人生,你想要做什麼事情其實都可以,看你承擔不承擔得起這個結果而已。就像之前我錢快花完的時候,就會想,慘啦完蛋啦。可能人家正經工作就不會有這個問題,像我這樣的生活就比較刺激。

光以金錢衡量的話,我是達不到我父母那樣了。我覺得我在墮落啊,不過這也是我自己選擇的。

像我妹妹她大學畢業去美國讀書,學音樂,畢業後在那邊和臺灣人結婚。現在他們作為移民第一代就會比較辛苦,她有三個小孩,要打入美國社會會比較辛苦一點。像上海這個城市也是這樣,大家為了留在這邊,後代留在這邊而努力。

她現在在美國小學當音樂教師,她考了一個教師資格,他丈夫在印刷公司工作。他們就很努力為了他們下一代融入美國主流社會,我看得出來他們在努力做這件事情。

被廖形容為「香豔的臥室」

小孩裡面老大已經上小學了,像所有華人父母會擔心的,會做的事情一樣。努力栽培小孩去學各種才藝,想辦法把他弄到好一點的學校,希望中學能去新英格蘭那種寄宿學校。

他們生了三個男生。我跟他們說最快的方法其實是栽培一個去從政,另外一個你栽培他去當商人或者黑幫,另外一個你栽培他去當軍人。再過三十年後你就可以當美國的女皇了。

我不羨慕他們,他們多辛苦啊。

「唯十萬加的時代」

外媒和國內一些雜誌給我稿費還挺高的。像外媒一千字一千塊,國內一個字一塊六左右。外媒我以前寫過《商業周刊》、《彭博》和《金融時報》,他們影響力比較大所以我還是會寫。 像國內一些付費閱讀的稿費比較高,像《看天下》,有時候會到兩塊,加上我每半年的版稅,其實夠花了。

這麼多年稿費都沒變過,人家 2009 年的時候給我就是千字千元,其實蠻高了。那時候比如說,《萌芽》就是千字三百,臺灣的報紙也是千字千元,不過是臺幣。我高中的時候也有在報紙上投稿,在臺灣這個價格也沒變過。

所以大家都跑去做公眾號了。 我特別感謝我公眾號的讀者,我粉絲不多就一萬人,閱讀量基本上是六七千。

靠寫作生活是很難的,但是我現在比較穩定,書那一塊佔了很大一部分收入。每個月的稿費只夠我付房租,我現在一個月一萬六的房租。不過,相對來說,我已經比大多數人輕鬆很多了,所以沒什麼好抱怨的。

我現在唯一的壓力就是怕被趕上的壓力。現在很多新的人物進來,很多年輕人寫得更好了。一幫那些奇怪的公眾號寫心靈雞湯,大家都說自己不喜歡心靈雞湯,但是大家明明都很喜歡看。

他們寫人生該怎麼做,這些公眾號而且是大號的這些人,基本都是 90 後、 95 後寫出來的。雖然我這個年齡看會覺得你懂個屁啊,但是大家還是喜歡。其實大家都知道這些道理,但是知道和體驗是兩回事。

我就覺得,這個年齡寫這些屁文就寫這麼好,要是有了生活閱歷之後就寫得更好了,是吧?

這些心靈雞湯永遠被人需要,但是你要知道為什麼大家喜歡看,你不能覺得說,屁文,寫的真爛,就看不起。寫這麼爛還這麼多人看,你要去思考這背後的原因,社會原因是什麼。比如之前被刷屏的一篇「北京 2000 萬」,這個痛點肯定是有一種窮酸氣,但是不能否認他的某些事實,他這種酸戳到了北京人和北漂人的痛點,能夠引起兩邊人的討論。 只能說這篇文章很有情緒,有情緒的文章一般都能引發人的共鳴。

去年廖在家裡為聖誕做準備

比如說一篇爆文,你能夠列出十幾點理由,一百個理由說這篇文章為什麼可以十萬加,但是用同樣的方式去寫另外一篇也不一定能十萬加。所以現在其實做公眾號的大家都很焦慮,都在想怎麼樣可以十萬加,有什麼套路。

總的來說就是要有情緒 ,要擊中痛點。

這是一個唯十萬加的時代,我沒有十萬加的焦慮因為我的錢夠用,我愛寫什麼寫什麼。

現在困擾我的事情是我過得太順利。順利得我都覺得,以後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幾年,好像我的同齡人都很辛苦。家庭壓力、經濟壓力、工作壓力,這些壓力我都沒有。有時候我會覺得很心虛,那麼順利又沒有很辛苦,過著舒舒服服的日子,我會想我配不配得到這些,我要更努力去配得上我得到的東西。

羨慕他們?沒有,一點都沒有,除了有些人錢賺的超級多,這個每個人都會羨慕,他們付出了那些努力,也失去了很多,看你怎麼選擇了。

每個人都很羨慕我啊,但是事實上是怎麼樣只有自己知道。你要做什麼選擇都可以,就是要看你自己擔不擔的起這個結果而已。 比如說讓你現在拋下工作去世界各地旅遊其實可以啊,事實上也有很多人這樣做,但是你要考慮回來可能找不到工作的結果。你要是擔得起就沒什麼好怕的。

四十歲是現在壓力最大的時候,而且在大陸比臺灣更大。大陸人口更多,而且大家都愛往上擠,不管做什麼工作都有所謂的中年危機,好可怕。

但是寫作這個工作還不錯,只要年紀大了你沒有得什麼阿爾茨海默病的話,你就可以一直寫下去。要是我能順利活到八十歲的話我就可以寫到那時候,這工作沒什麼退休的概念。

作圖:林玉堯

未標註出處的圖均由廖信忠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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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0歲離開臺灣廖信忠講述:如何逃離穩定的生活
    臺北士林區天母,廖信忠在這裡出生和長大。圖/wiki廖信忠講述自己過往的時候,和房子有關的部分其實不多——他更喜歡描述自己的生活。2007 年也就是他 30 歲那年,廖信忠離開臺北,到了上海。按他的說法,「你只有逃離」。他逃離的是安穩,以及只有一種正確活法的人生。廖信忠是 2000 年左右蜂擁移居上海的臺灣年輕人之一。當時臺灣政局動蕩不安,而大陸經濟發展迅速,上海尤其突出,因此 2000 年臺灣掀起了「上海熱」,市面上出現了一堆教人在上海買房子做生意的書籍。
  • 英國版「逃離北上廣」正在上演,30歲左右的年輕人逃離倫敦
    「逃離北上廣」是年輕人的熱門話題,相比早已買房安頓下來的人,很多人在大城市買不起房,選擇逃離北上廣也實屬正常。30歲左右的年輕人,畢業時租住在陰暗潮溼的地下室,工作多年面臨結婚生子卻對高房價望而生畏,於是很多人不得不「逃離北上廣」。
  • 你逃離北上廣的時候,香港年輕人正忙著移民臺灣
    每年到這個時候,就有成千上萬的人選擇「逃離北上廣」,回到老家或者二三線城市,開始一段新的生活。當大陸年輕人逃離北上廣的時候,香港的年輕人,正忙著移民臺灣。臺灣,一直是香港人移民的熱門選擇。香港人移民臺灣的熱潮有幾個階段,一個是80年代末,那一年移民臺灣的香港人達到歷史高峰,3000多人。一個是97前幾年,那時只要是在臺灣念書的香港學生,都有資格拿到「中華民國」身份證,並且享有投票權。還有一個就是近幾年,移民人數相比以往翻了兩倍。
  • 臺灣人為何比我們更愛自己的家園和生活
    半夜和一位曾在北京生活過幾年的臺灣朋友逛臺北市士林夜市,談論的話題,除了琳琅滿目的水果小吃、包羅萬象的臺灣文化,就是千萬人爭論的究竟是北京好還是臺北好,究竟臺灣是不是像多數大陸人只能聽聞的傳說中的那樣好。其實,庸常的一較高下並無實質意義。北京和臺北,一個是千年古都基礎上建設起來的現代集權體制政治文化中心,氣勢恢宏,宏偉壯觀;一個是新興的民主文明的國際化現代首府,以人為本,精緻細膩。
  • 「對我來說,房租已經是天價」丨30歲年輕人們的倫敦逃離記
    當租房也成為「不能承受之重」,30歲的他們離開倫敦,便逐漸成為了一種趨勢。這些離開的年輕人,此後的生活又是怎樣的狀態?是否會為放棄大城市的而感到遺憾?近日,《衛報》對這些逃離倫敦的年輕人們進行了探訪。當時,我和她正好都30歲。像所有這個年齡段的人一樣,我們想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在那時,我們還沒想到要離開倫敦,而是規劃著在倫敦買房。然而,當我們坐下來認真計算面臨的貸款時,才發現,這對於我們來說,近乎於幻想。之前,我和女友一直租住在倫敦城北的公寓,儘管只有一張床,但還算得上乾淨舒適。
  • 50歲,她辭職了,義無反顧地從一個「很好」的狀態中逃離
    50歲,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呢?是每天照顧好一家人的生活,還是扳著指頭等退休?抑或是對人生有了新的期待和規劃?每個人的生活狀況不同,選擇也會不同。稻垣惠美子,朝日新聞社的一名編輯,在50歲的時候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辭職,放棄高薪、社會地位以及豐厚的退休金。
  • 一位30歲的騰訊單身媽媽:離開北京三年 我後悔了,腸子都悔青了
    每年春節前後,總有一波逃離北上廣的呼聲,而我,作為一個兩次離開北京,並且已經永遠離開、在可預見的幾年內也不太可能回北京、以後恐怕更沒有機會回到北京生活的人,想說一句,離開北京三年,我後悔了,腸子都悔青了。
  • 蕾哈娜在30歲時,講述工作與生活的平衡
    她告訴我,她今年30歲,如化妝品品牌的成功,抨擊身體,如何面對工作,如何擔心「現在」。即使是我想的時間,蕾哈娜說的真實。在春天的傍晚,當巴黎市陷入迷霧中時,我在四季酒店拜訪了Rihanna,這是與會計師的會面。住宿頂層套房將在未來幾天成為她的臨時辦公室。
  • 他們為什麼要離開上海:為了永遠買不起的房子
    而重慶的生活怎麼樣,夢想怎樣實現,她亦有些茫然。  為了永遠買不起的房子  龐涵在26歲生日過後,終於不用強撐惺忪的睡眼去擠一個小時的911路公交車了——這個城市,5年之後,到底還是與自己無關。  為了不在上海當「剩女」  看著以前的同學個個結婚生小孩,周娜的心空落落的,尤其是夜晚,雖然上海的夜很明亮,但自己卻像一座孤島,回到家就是一個封閉的世界。這是30歲的時候,周娜在個人日誌中寫道的一句話。  如今31歲的周娜,在半年前離開上海,定居西安最市中心的西大街一套大宅內。
  • 房價太貴,溫哥華的年輕人正在離開
    生活在溫哥華的Iain Reeve和他的妻子Cassandra Sclauzero已經不知道搬過多少次家了。三年裡,在一間又一間出租屋不斷「遷徙」,似乎成了生活常態。最近,Reeve終於做出了決定:搬去渥太華,給自己和父母各買一套房。像Reeve夫婦一樣,決意離開溫哥華的人不在少數,原因很簡單:這裡的房子實在是太貴了。
  • 逃離消費主義:女白領從上海辭職,回鄉下種地
    從新冠康復者,到科幻作家;從28歲財富自由的程式設計師,到北鬥專家。騰訊新聞「眼界月」,10位嘉賓將陸續登陸《眼界TALK》,講述10個熱門話題背後的故事。本期主角:放棄城市生活,回歸土地的新農人——古月。在掙脫消費主義的束縛後,她是否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
  • 「30歲,你對自己滿意嗎?」我們問了8位設計師
    新年伊始,相信不少設計師開始步入30歲啦~感覺如何一句「三十而立」讓我們對30歲抱有太多期待:30歲之前要完成xx件事、30歲之前要取得xx成就、30歲前要賺夠xx錢 …… 在好好住APP上,30歲+的設計師群體也不在少數,那麼,他們到底都「而立」了沒?這次,營造家採訪了8位好好住認證設計師,請他們聊聊30歲以後的工作與生活。
  • 戈恩逃離日本後開了一場長達3小時的發布會:拒絕講述如何離開,否認...
    就在此前,戈恩曾接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採訪,承認自己棄保潛逃已違法,但對真正逃脫方式笑而不答。他表示,他在幾周前決定逃離日本,因為他認為自己在日本不會得到公正的審判。「我離開日本並不是為了躲在什麼地方,」戈恩說。「我離開日本是因為我在尋求正義,我想為自己正名。」他聲稱自己很緊張,但覺得自己「沒什麼可失去的」。
  • 如何在30歲實現自己的夢想職業?這裡有一個真實故事
    若杉做過國內最專業新聞平臺的記者、做了3年獵頭,有著非常不錯的業績,離開獵頭圈後轉型進入心理諮詢領域。現在在北京核心商圈的寫字樓裡有一個自己的心理諮詢工作室,一半時間留給自己最喜歡的文字,一半時間給不同的客戶做諮詢,還順帶手出版了自己的書,把自己喜歡的事變成了成功的事業。 她是如何做到的?先來看看若杉的轉型故事。
  • 30歲辭職 我逃離苟且的生活 在泰國開民宿找到詩與遠方
    人生的30歲,我離職"出逃"了。在家人詫異、好友複雜眼神的目送下,獨自登上了飛往清邁的飛機…… 頭抵著機窗,眼望著雲彩和天光,腦中沒有那種危言聳聽的恐慌。更確切地說,還多了份久違的輕鬆與竊喜。
  • 北漂這些年:25歲負債30萬 但我從未想過離開
    在羽蒙看來,北京就是一個讓人既愛又恨的地方。「這些年,眼界開闊了不少,生活水平高了,但幸福感不高,沒有歸屬感,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要繼續漂下去。忙起來還好,就會忘掉其他;一旦閒下來,就感到『空虛寂寞冷』。曾很多次想過逃離,回到父母兄弟身邊,但又不太甘心。
  • 闞清子:《親愛的自己》裡的張芝芝和現實的你,都這麼讓人心疼!
    該劇講述的是都市青年在經歷事業、家庭、愛情等現實圍城下拼搏改變和成長,最終找到適合自己生活方式的故事。而劇中有一個極具話題度的角色,也就是闞清子飾演的張芝芝。張芝芝是一個職場媽媽,有一個剛上幼兒園的女兒,非常典型的職場家庭兩頭跑的媽媽。
  • 「逃離」首爾!房價高物價高,20萬韓國年輕人用腳投票
    這一代人可以算是職場上最為活躍的中流砥柱和新鮮血液,也是一個城市推動發展的新生代力量,關係到一個城市乃至一個國家的發展實力。然而,隨著大城市物價和房價的不斷攀升,全球範圍內都在出現「千禧一代」逃離大城市的現象。據報導,在韓國,一共有20萬30多歲的年輕人正在逃離首爾。而美國最富裕的加州,一半以上的當地居民也正在考慮離開那裡,到其他小城市生活。
  • 在深圳中,一個30歲的男人應該有多少儲蓄和月薪?
    之前,梅楚看到這樣一個話題:「一個30歲的男人應該有多少存款?」這個問題的答案自然因人而異,因地制宜特別是在深圳快速發展、高消費和高房價的地區存款幾乎是上班族中最難的話題我們可以做一個粗略的計算假設你23歲剛畢業月薪5000,
  • 臺灣作家來南昌講述眷村故事
    「最初沒有人認為會久留臺灣,絕大多數隨軍的家眷就只是聚居在所屬單位、營房附近的廟宇、學校、農舍、牛欄或者自己搭建的簡易住所裡,有的甚至露宿街頭,條件十分艱苦。」劉臺平回憶道,從1955年初開始,為了安置軍政人員和他們的眷屬,解決住房問題,各單位便陸陸續續興建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