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來,九曲黃河奔騰向前,由北向南在山西境內一瀉千裡,北自偏關縣老牛灣入晉,抵達芮城縣風陵渡,繼而從西折東,南至垣曲縣碾盤溝出晉,奔騰而過的黃河水,給三晉大地留下了波瀾壯闊的美景和源遠流長的歷史文化,我們此次的沿黃河之旅在離開「三秦大地」陝西之後,一路東行來到與它相鄰的「三晉之地」——山西,感受黃河的每一次彎轉與跌落,追溯厚重歷史,體味黃河文化。
山西有首民謠是這樣唱的:「九曲黃河十八灣,寧夏起身到潼關。萬裡風光誰第一,還數磧口金銀山」。千古黃河沿著黃土高坡緩緩流過山西磧口時,河道驟然收縮,激流匯聚,水急浪高,暗礁分布,成為黃河上極為兇險的一處河段,於是,這裡就被稱為「磧口」。而我們此次在山西境內所要前往的第一站,便是這位於黃河之濱的「九曲黃河第一鎮」——磧口古鎮。
此次來山西之前,對於山西的古鎮之選,我們一開始是在平遙古鎮、青龍古鎮等那些知名且繁華的古鎮名單中猶豫不決的,對於這座在外地人眼中相對於來說並不十分出名的磧口古鎮是沒有加入備選名單的,但一個偶然的原因,在知道了磧口古鎮那些往昔歷史與新舊故事之後,才忽然意識到,原來,這座安靜且與世無爭的黃河岸邊小城,才是值得我們奔赴前往並細細品味的。
在前往磧口古鎮的旅遊大巴車上,車上的嚮導熱情的向我們介紹著關於這磧口古鎮的往事與歷史,從他口中我們得知,由於這裡水浪急湍的原因,所以自清代至民國的數百年以來,所有經過黃河河運的貨物,都要在磧口岸上轉陸運,就這樣,水陸交匯,這裡也就憑藉著黃河水運一躍成為了北方商貿重鎮,也曾富甲一方,也曾興盛一時。
時光流轉,歲月變遷,繁華落盡,商賈離散,晉商的興盛造就了磧口,晉商的衰落也使得這樣一處曾經那樣繁華的小鎮永久的留存在了這九曲黃河之濱,沒有的當年的威風霸氣,一切看起來都已歸於平靜,還略微顯得一絲蕭瑟與頹廢。但當我們走進古鎮中的時候,長長的古街,幽幽的古巷,青磚灰瓦的小院,青磚鋪成的胡同和那些遍布的清代老建築,一片古風與古韻,讓我們感覺就像是又回到了那個晉商興盛的繁華時期。
走進磧口步行老街的時候,當我看到在這兒生活的人們如今依然守著不緊不慢的生活方式的時候,心想,這才應該是作為古鎮本應有的歷史韻味吧。街上還能偶遇到一些製作純手工紀念品的當地居民,或是擺個小攤,或是放個竹籃,邊製作便叫賣,雖然看起來稍微有那麼一點粗糙,但也確實質樸可愛,對於我這種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會買些紀念品的人來說,便也就挑了幾個合眼緣的小物件,也就當做對此處的一個留念了吧。
滔滔黃河,帶著青藏高原的豪邁和內蒙古草原的芬芳,沿著晉陝大峽谷呼嘯出龍門,來到一個古老而年輕的城市——運城,自北而來的黃河在這裡猛的向東一拐,徹底改變方向,從此像馴服的精靈,浩浩蕩蕩的向東流去。
離開磧口古鎮之後,我們一路向南行進,來到了山西省南端的運城,這裡是山西、陝西、河南三省的交匯之處,是堯舜禹時期的故都,更是最早被叫做「中國」的地方,特殊的地理位置與悠久的文化歷史使得這座城市的美食也是匯集了豫、晉、陝三省之精華,每個城市都有一處屬於自身積澱的美食聖地,就像西安的回民街,廈門的中山路,武漢的戶部巷,運城當然也不例外,在當地朋友的推薦下,伴著款款而落的夜幕,我們此行的美食打卡地,也就最終選擇了位於運城學院外的這條大學小吃街。
估計每一個大學旁邊,都會有這麼一條讓很多學生們懷念的小吃街吧!此時天色將晚未晚,正趕上學生們放學,鱗次櫛比的攤鋪、耀眼注目的燈光、熙熙攘攘的人群、露天桌椅、肉香、面香、燒烤香混著各種吆喝聲,最親切的感覺都在這裡。
夜晚的美食街似乎永遠都比白天更有人氣,整條街燈火通明,我們邊走邊吃,不住感嘆,眼前這種熱鬧歡暢的氣氛與景象果然不是沒有理由的,從晉北到晉南,幾乎所有知名或不知名的小吃在這裡都能夠找到,菜色多的讓味蕾都來不及反應。解州羊肉泡饃是運城這邊的傳統美食,與西安羊肉泡饃相比的話,它們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泡餅,西安羊肉泡饃的餅大多都會切成丁,泡在碗裡會有膨脹感,但運城這邊的羊肉泡饃用的餅是現烙的死麵餅,泡在碗裡不會很快膨脹;北相羊肉胡卜也是一道運城特色,據說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胡卜是一種麵餅,配著以羊前腿肉、蔥、生薑、花椒等材料熬煮而成的羊肉湯,鮮而不羶,清香爽口;大盤雞雖然是發源於新疆,但運城大盤雞卻也不可小覷,它是在新疆版大盤雞的基礎上融入自己特色之後的改良版,運城大盤雞湯汁更多,土豆燉的更爛,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區別是新疆大盤雞是寬面,運城大盤雞則是壓制的圓麵條,也就是山西老鄉們口中所說的餄烙面。
當然,除了這些帶著煙火繚繞氣息的街頭美食之外,我們最不忘的必須是要尋跡一些方便攜帶的小吃特產作為美味留念了。始創於隋朝開皇年間的「稷山麻花」,有著山西餅點之王美譽的「聞喜煮餅」,山西十大名棗之首的「稷山板棗」,還有用芝麻、檸檬酸、廣東榴花白糖等10餘種原料精製而成「芮城麻片」,雖然雙手拎的東西多的已經走不動路了,但還是不願捨棄任何一樣,甚至還惦念著那些數不盡的本地特產,一樣都捨得錯過。
有人說:「來到山西永濟,知道鸛雀樓的歷史,也就知道了黃河的變遷;知道了黃河的變遷,同時也就會知道了鸛雀樓的興衰。」水與樓臺,相依相偎,詩意與歷史,在此合為一體,我們是在中午時分到達鸛雀樓的,雖然在此之前我從未到過鸛雀樓,但對於此地,心中卻更像是來看望一位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一般,並沒有那種初見的陌生感,這種感覺,或許是源於王之渙的那首《登鸛雀樓》吧,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
一首膾炙人口的唐詩,使得鸛雀樓遊客千百年來絡繹不絕,悠悠天下興亡事,多少樓臺煙雨中,一首詩因一座樓而起,一座樓因一首詩而名揚千古,樓存詩在,樓毀而詩不朽。來到鸛雀樓,看到它的第一眼,雖然心中早已知道斯樓已在七百多年前毀於戰火,眼前所見只是2002年新建的仿唐混凝土建築,但心中還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就當是給心中的詩意一個落腳點吧,我獨自登臨樓頂,試圖親身感受一場「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的宏大氣象。憑欄遠望之處,見黃河古道阡陌縱橫,沃野千裡,我想,當年王之渙是否也是曾站在這裡,望黃河如帶,中華大地如此多嬌,表裡河山層巒疊嶂,才就此創造出了一首詩的不朽,也成就了一座樓的傳奇。
黃土群巒,大河九曲十八彎
唱響了船夫號子的嘹亮山曲兒
敲響了鑼鼓震天響的威風氣勢
呈現著最具代表的黃河自然景觀
孕育了獨具魅力的黃河民風民俗
演繹著最具山西魂魄的黃河人文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