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
「看那兒！」美順說。「看到那邊的竹竿了嗎？」
美福和阿媽觀看。竹竿從窗戶伸出、穿過街道。每根竹竿上掛著晾曬的衣服，但上面沒有衣夾子。相反，竹竿穿過每件襯衫的袖子和褲子的一條褲腿。「它們看起來像一排紙娃娃。」美福說。
街上滿是手推車、人力車及行人。嬰兒在爬、孩子在跑和男人錘打。美福在腦子裡打了一轉。如果她一不小心，就可能踢翻某些東西。
當阿媽、美福、美順靠近城牆時，美福聽到一座有格子牆的寶塔裡發出弱弱的哭聲。
「阿媽，那是什麼？」
阿媽說：「噢，那些都是女嬰，是新生的女孩，被丟棄了。她們的媽媽想要男孩，不想要女孩。」阿媽說得很平靜。
「可是阿媽。」美福說。「我是一個女孩，而且我爸爸媽媽在我出生的時候已經有兩個女兒。他們的兒子，我的哥哥，已經死了。我媽媽和爸爸想要一個男孩，但他們得到了我。」
美福又生氣又害怕，她也想哭。「我希望有人去愛護那些女孩。」她想。「我是一個女孩。我愛轉圈。我喜歡唱歌。我喜愛聞中國雨傘的味道，也喜歡吃加奶油的巧克力。那些女孩跟我一樣。」
阿媽拍拍美福，說：「你爸爸媽媽愛上帝，他們也愛你。他們不會拋棄一個小孩子。因為他們認為那是錯誤的。」
美福繼續走著走著，想著。很快，眼前出現一件不尋常的事情，一件不會每天在街上出現的事情：一場中國婚禮。
當男人們用雙肩抬著婚禮轎子的時候，美福、美順和阿媽讓出了道路。轎子是塗著大紅油漆，裝飾著一片片鏡子及彩色與玻璃珠寶，還有一些看起來像黃金白銀的東西。有鑲金邊和刺繡的厚布窗簾，把新娘藏在裡面。
「我希望看一看新娘。」美福說。「我想知道她長什麼樣。」
「我見過一個新娘，」美順說，「她是從大院裡出來的一個女生。」
阿媽見過很多新娘。「新娘有一個很高的頭飾，像一個高高的冠冕。它起來很重，上面覆蓋著一片片小鏡子、閃亮的小石頭和流蘇，都是紅、藍、綠、金、銀等顏色。新娘在紅褲子之外穿著一件紅色的束腰長袍。上面滿是刺繡，一條寬腰帶上裝飾著小鏡片和玻璃碎片。所有都是閃閃發亮的。」
美順說：「連新娘的鞋子也是閃閃發亮的，但你看不到，因為它們被藏在束腰長袍之下。噢！還有婚宴，那裡有很多好吃的東西，用特別的碗來裝。你應該去嘗嘗豬肉圓的味道。」
那些晚上，美福躺在床上，腦子裡一片混亂：穿著紅色衣服的新娘，腰帶上掛著鏡子，雨傘聞起來像特別的油，轎子上的裝飾物使她的眼睛發花，嬰兒在牆壁後弱弱地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