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我們都夢想鮮衣怒馬,倚劍走天涯;驀然回首,才發現始終走不出故鄉那塊巴掌大的地方。我只是故鄉放飛的一隻風箏,故鄉才是我的根所在、魂所系。
—— 題記
由於疫情,我從香港回到深圳,在酒店隔離14天。在禁閉的日子裡,我每餐必點樓下湘菜館的外賣。火辣辣、香噴噴,滿口都是思鄉的味道。思緒也被帶回到了兒時的故鄉,一幀幀、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在腦海裡回放。
第一幕 故鄉美食
我的故鄉在湘南水鄉安仁縣的永樂江畔,那是一個三面環水、一面依山的小村莊。寧靜的小村莊晨霧朦朧,青磚灰瓦炊煙嫋嫋。
我守在慈祥的祖母身旁,幫她加柴添火。祖母一邊誇我:「人生得聰,火燒得空」,一邊將撈米飯上蒸熟的辣椒或者豆角、蒜子放入椒缽,撒上鹽,並用「抖錘」搗碎。然後,調豬油和豆油(在外面超市都沒見到過的一種固體調料),全家人一天的下飯菜就做好了。有時候,再將皮蛋或者蒸熟的小魚仔、膏渣(煉豬油後剩下的肉渣)等伴在一起,那就更讓人垂涎欲滴了。
伴著熱氣騰騰的撈米飯,我饞貓吞食一樣扒了幾口,辣得眼淚直流,不停地吐舌頭,大口吸氣又大口呼氣。不一會兒就胃口大開,狼吞虎咽地把一缽飯幹光,顆粒不剩。
離鄉多年,我在深圳居然發現以這道菜命名的湘菜館「椒吧」,真是喜出望外,於是就約上幾個老鄉去那裡吃家鄉菜解饞、說家鄉話敘舊,豈不快哉。
第二幕 小村通電
兒時記憶裡,夜幕降臨時就會點上煤油燈,黑煙直冒,蠶豆大小的火苗撲閃撲閃。就著昏黃的燈光,母親雙手挑針為我們編織過冬的毛衣。
記得有一天,村裡來了一個工程隊。不久,就聳立起一排排筆直的電線桿,條條電線通往家家戶戶。有天晚上,突然「啪」的一聲,感覺天地一片通明,全村歡呼雀躍。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小小的白熾燈泡,直到眼睛發花。探著腦袋望著窗外,只見盞盞電燈與天上的星星交相輝映,耳畔蛙鳴陣陣,不覺陷入遐想之中。
後來,陸陸續續有了電視、電話和網絡等家電設備。一開始是14英寸的黑白電視,屏幕上閃爍許多「雪花點」,好幾家人聚在一起,剝著瓜子討論著電視情節;後來各家各戶都升級為彩色電視,獨自躺在被窩裡看,倒顯得有些冷清。
當時頻道有限,電視劇收視率極高。既有西遊記、封神榜裡能騰雲駕霧的各路神仙;也有《雪山飛狐》、《俠客行》裡能飛簷走壁的英雄豪傑;還有《北京人在紐約》、《紅蜘蛛》等燈紅酒綠與都市風雲。那塊小小的電視屏幕,給我打開了心靈的窗戶,讓我更加憧憬外面世界的精彩,可誰知也有許多無奈。
第三幕 山頂小學
村裡沒有幼兒園,我就直接上小學了。小學學校,位於村東面的山頂上。村裡學齡兒童少,只好隔年招生,學校只有四間教室、三個老師、兩個半班級,有些音樂和美術課,還會混班教學。
教室沒有玻璃,老師會在木窗欞上訂上一層薄薄的塑料為我們遮風擋雨。上課時,我聽講非常入神,搶著回答問題,會冷不丁冒出一聲「媽」,惹得哄堂大笑。
課間休息,和同學們你追我趕,大汗淋漓;「跳屋」、跳繩、摔跤、「鬥牛」,各種遊戲生猛無比,歡聲笑語在鬱鬱蔥蔥的樹林裡迴蕩。
放學後,跟著高年級的孩子去搗鳥窩、捉知了、採蘑菇。秋冬時節,白色的山茶花漫山遍野。摘一根空心草杆,伸入到花蕊,輕輕一嘬,甜甜的液體長留在舌尖,甜到心醉。
山茶樹上偶爾會有一種肥嫩剔透、厚厚的葉子,叫茶耳或者茶苞,摘下來就迫不及待地塞入嘴裡,水潤脆甜、頰齒留香。
寒冬臘月,總會下幾場鵝毛大雪,小村莊像披了一層白白的棉被,山頂小學也像冰雪奇緣裡的童話世界。小夥伴們會盡情地打雪仗、堆雪人。
不久之後,我雙手就腫得像包子。天氣轉暖,更奇癢無比。忍不住要去抓,一抓就破,破了就爛,爛了再結痂,待開春之後才好。每當我看到手上的凍瘡疤痕,就會回味起這段天真爛漫、痛並快樂著的小學時光。
小學五年級,我考入離家 4公裡左右的鄉中心小學,開始寄宿生活。 這座學校坐落在丹霞山上,一眼望去,是一大片凹凸不平的暗紅色的石頭小山包,像朵朵紅雲。 低洼處蓄成一潭春水,是我們天然的遊泳池。 山頂上只要有薄薄的土壤,就會種植著綠油油的莊稼,像郭德綱的髮型。
那時候,正在轟轟烈烈開展「學賴寧」活動。於是我們效仿賴寧,課餘時間約上幾個同學去攀巖和「探險」。我們手拉手鑽在黝黑的隧洞裡,用打火機一照,發現有蝙蝠的一樣的黑影在穿梭(那時候還不知道新冠病毒)。心裡充滿了對未知的好奇與恐懼,我摸著胸口、壓低嗓門叫著同伴的名字,從低沉的回聲裡仿佛能感受彼此的心跳.......
第四幕 油菜花海
永樂江日夜不停地譁啦啦流淌,哼著歡快的曲子匯入湘江。可能太迷戀故鄉的美色了,才圍繞其旋轉出一個優美的「Ω」形舞步。
春暖花開,沿河兩岸柳樹成蔭,飛鳥啼鳴,青草成碧,牛群悠然,像在天地間舒展開一幅巨大的山水畫。一望無垠的油菜花海,在太陽底下更加金燦燦。永樂江像一條綠絲帶在金色的花海中飄搖。楊柳吐出條條絲絛,隨著十裡春風飄向遠方。
放學以後打豬草時的情景時常出現在夢中:拿著編織袋,融入花海中,看花叢中蜜蜂、蝴蝶飛舞,突然被穿梭其中的野兔嚇一大跳,就馬上跟著野兔的方向追去。
玩興正濃,不知不覺已是天色黃昏,才發現忘了正事,囊中空空,於是匆忙動手,扯一些黃了的油菜葉,回家交差。
第五幕 樂極生悲
夏日的餘暉,火力減退,但光彩卻更加絢爛,像打翻了調色板。彩霞滿天,鑲嵌著道道金邊。水面上波光粼粼,半江瑟瑟半江紅。江水清澈見底,日復一日地親吻著那一大片米黃色的沙灘,把鑲嵌其中的鵝卵石也衝刷得五彩斑斕。
一群光著屁股的小孩,在河水裡嬉戲打鬧,水花四濺。正要被抓住時,突然像水鳥一樣鑽入水底,在10米開外地方才探出一個腦袋,甩了甩頭髮,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美好的景色往往也危機四伏,容易發生樂極生悲的事情。記得我8歲那年,已習得一點水性但還不會遊泳。我一個人偷偷溜到沙灘上,正追趕一群嬉戲的小魚,突然一腳踏空,滑進一個沙坑,嗆了好幾口水,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樣,想喊喊不出聲。我雙手撲騰,使勁掙扎,腦袋憋得像要爆炸,不一會兒就精疲力竭、眼前發黑,感覺就要沉入江底。
就在這時,一雙大手託起我的屁股。我被救出險境,呆坐在岸邊嗆了幾聲才緩過神來。抬頭一看,一個陌生又模糊的背景已漸行漸遠,不久就離開了我的視線。
因害怕父母懲戒,我把衣服晾乾後,才敢回家。當我長大成人,說起這樁不為人知的往事,家人無不唏噓感嘆。而今,每當我看到「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的俠客故事,就會想起那個模糊的背景,內心總有一種知恩未報的遺憾。
第六幕 水漫沙洲
梅雨時節,常常洪水泛濫。江水卷著黃沙,如巨龍咆哮,滾滾而下,漫過沙灘,侵入田野,淹沒房屋。沿河兩岸成一片澤國,我們村如一葉小舟斜躺在水澤中央,風雨飄搖,顯得那麼渺小。
岸邊的柳樹在洪水裡掙扎著、顫抖著,死死守護著河堤。禾苗、蔬菜沉入水底,河面上滿是殘枝敗葉。那些西瓜、南瓜、冬瓜像五彩氣球一樣在水中飄蕩。
鄉親們大半年的心血甚至全家人一年的希望毀於一旦。天要下雨,水要漲潮,怨天尤人無濟於事,只能爭分奪秒地搶救,甚至還能撈得一些意外之財。
洪水泛濫時,大魚小蝦也會到岸邊尋找寧靜的港灣。有一次,我和弟弟跟著經驗豐富的老叔公,在退潮之前選擇了一塊「凹」字形的窪地,在水流出口處事先布好網。不一會兒就有大小魚兒入兜。我緊緊抓著那條活蹦亂跳的大魚,小心臟也跟著怦怦直跳,既興奮又緊張。
大水之後,一片狼藉,滿目瘡痍,不管洪水是否再來,鄉親們都得儘快重整河山,該耕作的耕作,能補救的儘快補救,也許這就叫「盡人事、聽天命」吧。
洪水過後,我家白色的牆壁上還長留著一條黃黃的「水平線」,它時刻在警示我,做人、做事都要有底線,既要保持對大自然的敬畏、對風險的警惕,也要未雨綢繆、危中見機、化危為機。
第七幕 「雙搶」時節
酷暑七月,烈日炎炎,金黃色的稻穗沉甸甸地彎著腰,預示著馬上要「雙搶」了。所謂「雙搶」,一是搶著收割早稻,二是搶著耕種晚稻。男女老少擼起袖子加油幹,轟鳴聲此起彼伏。
女人們彎腰割禾,手腳麻利,只聽見「刷刷刷」的聲音,一排排稻穗應聲而倒。小孩們打著赤腳來回摟禾,渾身泥漿,手臂上道道印痕。
兩個青壯年汗流浹背地踩著一臺打禾機,像在暗中較勁,看誰踩得更響。踏腳板上下起伏,桶內滾筒翻滾,發出陣陣轟鳴,稻穀飛濺,很快儲滿機艙。豐收的人們挑著滿滿的稻穀,在田埂上飛奔,肩上的扁擔伴著有節奏的步伐,吱呀作響。
屋前的禾坪上,人們趁著烈日,或用耙子或用雙腳翻曬稻穀,這時候最擔心的是陰晴不定的天氣,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剛還豔陽高照,一轉眼功夫就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大雨瓢潑。
大家從四面八方跑回來,集眾人之力,七手八腳地將剛翻曬的稻穀堆積、用薄膜遮蓋,或用籮筐裝進倉庫,縱你有三頭六臂都忙不過來,總有一些人的稻穀被大雨淋溼或衝走。收割早稻,馬上就放水耕田。老農揮舞著皮鞭吆喝著,耕牛賣力前行。接著要插秧,彎著背,弓著腰,半蹲馬步,一株一株往泥裡插,不一會兒就會腰酸背痛。
雙搶完畢,有一個「嘗新」儀式。家裡殺雞買肉,煮著新產的大米,祭拜祖宗後再大快朵頤,品嘗豐收的喜悅。
那時,我天天盼望著早日跳出農門,擺脫這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對幹農活的牴觸心理也遠超過美食的誘惑。母親說得很直白:「我是睜眼瞎,你不好好讀書,就跟我一輩子種田吧」。父親會引經據典:「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暑假過後,我帶著些許逃避,也帶著殷殷期望,回到學校埋頭苦讀。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經過多年寒窗,我如願以償進入到理想的大學。
第八幕 依依惜別
那一年,我背上行囊,意氣風發地遠赴京城求學,村口的渡船也仿佛橫在岸邊等我。
江水悠悠,垂柳依依,撐船前行,真有人在船中、船在畫中的感覺。跳上岸後,我回望油漆斑駁的渡船及飽經風霜的擺渡人,像遠嫁女子一般與故鄉依依惜別,只覺鼻子一酸。曾幾何時,我還埋怨過這裡交通閉塞、窮鄉僻壤;抱怨過這艘渡船太不方便,經常像沉睡的醉漢臥躺對岸,千呼萬喚才過來。
那時候,我還不知天高地厚,發誓要幹出一番事業,也讓這裡「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無奈操勞半生,仍為房貸所累,至今也沒能為家鄉盡半點綿薄之力。
第九幕 重歸故裡
離鄉多年,父母也已跟隨我在城市居住。故鄉還是會像磁鐵一樣吸引著我,每逢長假都讓我歸心似箭。
從郴州站下高鐵,驅車百裡返回安仁縣城,沿途的風光日新月異。只見永樂江兩岸棟棟高樓拔地而起,倒影在碧波裡蕩漾。神農殿依山傍城、氣勢磅礴、香火繚繞,紀念這位曾在這裡嘗百草、治百病、教農耕、制茶葉的先祖。
「藥不到安仁不齊,郎中不到安仁不靈」,一年一度的「春分節」更加熱鬧非凡,雲集四方商賈、八方來客,這裡成為全國最大的中草藥集散地。
不遠處是4A級景區稻田公園,可謂無邊光景四時新。「春觀花海、夏品荷香、秋望金稻、冬賞油菜」,成為展現農耕文明的勝地。
從縣城回到村裡,有兩條公路。往右走,只見三一集團總裁唐修國先生回鄉投資的工廠已破土動工,但願以後更多家鄉父老不用背井離鄉了。
不一會兒,就來到曾經就讀的中心小學所在地——丹霞山。只見遊人排成長龍,漫步在那條長長石梯上;我這會兒才知道相傳那一串串凹凹的石坑就是當年神農氏的搗藥池,而那個我曾暢遊的池塘則是神農氏的洗藥池,頓時我也感覺好像沐浴了仙氣。
往左走,經過禾市鄉,附近有一棟700多年歷史的古建築,那就是歐陽宗祠。我後來對中國近代史做了一些了解後,才發現其偉大之處。「族人受宗祠之蔭庇,宗祠因族人而生輝」,這裡最負盛名的要算清朝的歐陽厚均先生。他是嘉慶年間進士及第,官至浙江道監察御史,因性格耿直,仕途受挫,年僅四荀就以母老告歸,修縣誌、建文塔,教化鄉鄰。1816-1843年,受聘嶽麓書院山長,歷經二十七載,青絲而至,白首而歸。先生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弟子三千,不乏曾國藩、左宗棠、江忠源、郭嵩燾等晚清中興名臣。如果研究湖湘文化,其中一脈可溯源到歐陽厚均,先生高山仰止。至今,這裡仍固守著耕讀傳家的優良傳統,文風鼎盛、人才輩出。
沿著河邊山路繞幾道彎,映入眼帘的就是我魂牽夢縈的小村莊。永樂江濃霧繚繞,靜水深流。那條渡船,鎖在岸邊寂寞地隨著潮漲潮落。江底被淘金船翻了個底朝天,那片靜美的沙灘已無跡可尋。我小時候在沙洲上無心插下的柳條,已蔚然成蔭,死死地守護著故土。河岸邊低洼的沙地已被山上的黃土墊高,成了百畝良田,不再受到洪水侵蝕。
村裡新鋪的水泥路覆蓋了那條泥濘小道,奔跑著不少汽車、摩託。路上遇見的小孩,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略帶羞澀的表情和我小時候一樣。馬路穿過那一大片田野,曾經揮灑的汗水早已蒸發,清風佛過,綠浪翻滾。山腳下、田野邊,很多熟悉的老房子只剩殘垣斷壁,旁邊一棟棟新修的小洋房錯落有致。
村中央那棟祖宅,是我出生的地方。歷經了百年風霜,精緻的木雕早被破壞,飛簷畫壁仍依稀可辨。這裡曾經人聲鼎沸、雞犬相聞,現在人去樓空,顯得格外沉寂與空曠。在那動蕩年代,其中兩間瓦房被強拆了,剩下那面土磚牆裸露著,被半個多世紀的風雨衝刷出了道道裂縫,就像爬滿皺紋老祖母的淚痕,訴說著無盡的滄桑。
祖宅西邊的三層鋼筋混泥土樓房,是父母80年代蓋的新家,凝聚了他們半輩子的心血,也承載我三姊妹的兒時記憶。庭前屋後,各有一顆青松挺拔,高過屋頂,像兩個忠誠的衛士在看護家園。
近些年,家人們常年在外,大門的紅漆已片片剝落,簡陋的家具也蒙上了厚厚的灰塵。房梁上還留著燕子窩,似乎能聽見燕語呢喃。神龕上擺著先祖的遺像,滿臉的慈祥,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對著他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不覺已紅了眼眶。
第十幕 離鄉感懷
離鄉數十載,鬥轉星移,滄海桑田,舊貌換新顏。故鄉還是我的故鄉,但歲月已改變了彼此的模樣。出走半生,我也不再少年。
進入不惑之年,才算明白流年似水,人生如夢,童年回不去,故鄉也帶不走。世事變遷,代際更迭,有成長,就有衰老,有獲得,就有失去,傷感只是徒然。從前車馬慢,可以細細品; 現在節奏快,容易讓人應接不暇,忽略身邊最親的人和最美的景。
所幸「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曾經見過的風景、遇見的人、經歷的事都會成為生命的底色,可以藏於心底一隅,伴我一起旅行,無論走到天涯海角,總能找到生命原點與行走的軌跡。
每當我身心疲憊、惘然無措時,就會回顧來時路。故鄉山水像一幅永不褪色的油畫,一直滋潤著我、溫暖著我、鞭策著我、塑造著我,給了我美好的回憶、無盡的啟迪與一往無前的勇氣,讓我學會體恤苦難,警惕風險、欣賞美景,享受快樂、心懷感恩、樂天知命。
年少時,我們都夢想鮮衣怒馬,倚劍走天涯;驀然回首,才發現始終走不出故鄉那塊巴掌大的地方。我只是故鄉放飛的一隻風箏,故鄉才是我的根所在、魂所系。
作者簡介:彭泰銘,湖南郴州安仁縣渡口鄉浪石村人,經濟學碩士。先後就讀於浪石村小、渡口中心完小、安仁一中2000屆畢業、中國人民大學。畢業後,先後在深圳某地產、銀行總部及香港某央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