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在 深 圳 LIVING IN SHENZHEN
呂紅榮 · 視頻口述
「我是信佛的,對我來說,藝術品就像是一座座佛像,美術館就像是一座神廟。我們求神拜佛去寺廟,但美術館是我們精神的神廟。」——木星美術館主人 呂紅榮
深圳第一家私人美術館,靜悄悄地坐落在福田保稅區的最裡面,由一棟舊物流大樓改成。如果不是獨特的大門和深藍色的logo,它幾乎和周邊的物流大樓沒什麼差別。從美術館頂樓往香港望去,可以看到很美的黃昏——落日橘紅而遙遠,同樣遙遠的山在暮色裡層層疊疊,深圳河上偶爾有飛鳥掠過,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是白鷺還是什麼別的。在木星美術館開館的前兩天,就在這樣的黃昏裡,我第一次見到了榮姐——木星美術館的主人。她身上穿著美術館的定製T恤,頭髮隨意挽起,拿著掃把在清理地上散落的裝修垃圾。跟我們匆匆打了個招呼之後,又繼續掃起地來。
開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約到採訪,剛開張的美術館可謂是兵荒馬亂,包括榮姐在內的小團隊忙得腳不沾地。等到正式坐下來談話,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我問榮姐為什麼會開一個美術館,她近乎虔誠地告訴我:「我實在是太喜歡藝術了。」她大學考上廣州美院,後來因為喜歡服飾而開了自己的設計品牌,這麼多年她輾轉於世界各地的博物館看展,既參與博物館的策展工作,也自己淘藏品。
一開始她說想開個美術館,幾乎所有人都反對。就數據上來說,運營一個美術館一年大概需要投入三到四千萬。身邊的人說什麼的都有:十幾歲的女兒說她傻,一年幾千萬的投入去做什麼不好呢,好朋友也勸她「玩一個小一點的場館就夠了」。但她像是個不折不扣的藝術痴兒,她說「藝術品的呈現需要空間,如果隨便的一個小場地,無法體現我們對藝術品的尊重。」
木星美術館在展作品 張望《城象》系列 (上)
木星美術館在展作品 葉向明 《藍之調系列 》(下)
信佛的榮姐甚至說,「美術館就像是一座神廟。我們求神拜佛去寺廟,但美術館就是我們精神的神廟。」確實,如果美術館是一座神廟,藝術品都是一座座神像,那榮姐無疑是最心誠的那一個信徒,她是捐香油錢的供養人,也是拂掃落葉的掃地僧。
木星美術館在展作品 (上)
木星美術館在展作品 邢丹文 《只緣身在此山中》(下)
木星的第一個展覽是中國現當代藝術展,囊括了繪畫、雕塑、視頻、裝置等各類藝術形式。參展的藝術家劉勃麟說:「這是近十年來國內最大規模的現當代藝術展」。講到現當代藝術,榮姐說,「國內對於現代藝術的把控還是太嚴了,其實沒有必要,如果大家的感情有宣洩口,反而不會積壓得很嚴重。」未來她想把木星做成一個當代藝術的窗口,讓更多人了解現當代藝術,也給深圳人提供更好的藝術土壤。
2019年12月31日 木星美術館邀請參與建館的工人回來看展
木星照耀著深圳人也包括建設深圳的外來工人們。2019年的最後一天,在美術館開館半個月之後,十幾位參與建館的建築工人被邀請來看展。美術館清空了場地,給他們配了專業的講解員和耳麥,帶著他們逐個作品講解和體驗,國外知名藝術界人士的待遇也不過如此了。他們都穿戴整齊,有人特意化了妝,有人腳踏著髒舊的運動鞋卻穿著不搭調的西裝,鄭重得讓人有一點心酸。世界上有這麼多美術館,有多少能這樣溫柔地對待這些賣苦力的人呢?
一開始我們驚訝地說,他們看起來真不像建築工人啊。但轉念倒知道是自己想錯了,在藝術面前,建築工人和富人又有什麼差別呢?擁有的不過是都是同一顆柔軟跳動的心,同一段被藝術震撼時的凝神屏息。
「我希望木星是一個有溫度的美術館」,榮姐這樣告訴我,「很多工人都不知道美術館的功能是什麼,只知道是放畫的,完工之後就再也不會踏進這個地方了。能給這些工人帶來美的感受,我也很感動。藝術不分階級,每個人都有這個審美的需求和權利。」視頻裡的工人們,他們在一張巨幅的農村照片前合照,臉上的表情有一點拘謹,眼睛卻亮晶晶的。我看著這一張張臉,卻仿佛終於明白了榮姐對藝術的誠心和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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