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燒壞過鍋,但這也不是我第一次把菜燒乾了。
一直覺得,把所有的事都掂量到位,拿捏好分寸之後小心又小心、謹慎再謹慎,那樣活著太累了。所以,在對重要的人和事極其上心之外,在某些環境下,開始習慣變得散漫和放縱,比如,一個人在家的時候。
倒不是覺得吃不重要,就是,偶爾神經也會大條。鍋裡煮著湯的時候任性地跑去釣魚,讀書讀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跑去超市採購,想著帶大爺家的狗出去溜圈消食結果把狗忘了……諸如此類的。只不過,這次的結果是我連著吃了三頓咖喱,熬幹了的。
味道上其實沒什麼差別,只是熬幹了咖喱的湯兒但並沒有糊。某一刻,就著熱騰騰的米飯送進嘴裡,我竟變態地覺得這種熬幹了的似乎更夠味兒了。
起初,我對咖喱沒什麼特別的情感。但似乎上大學之後吃了很多的咖喱飯,因為方便。食堂三層就有一家賣咖喱飯的,有時候中午下課不想在食堂和那麼多人一起吃飯,就打包一份帶走。這是我吃過的唯一一家會在咖喱裡放白蘿蔔的怪飯,不知道是不是白蘿蔔比較便宜,就像在食堂裡可以冒充肉的便宜土豆一樣。還是僅僅因為老闆覺得,在食堂裡,白蘿蔔和咖喱更配哦!不過我還好,不挑食,什麼都吃,所以雖然覺得怪,但是不影響食慾。
食堂的咖喱飯,是白蘿蔔和排隊味兒的。
學校附近也有一家賣咖喱飯的小店。土豆胡蘿蔔和雞肉切得點點大,差不多就小指指甲大小吧。隱約是為了從賣相上看起來量大實惠,不過每次吃的時候總會對廚師的手隱隱擔憂。味道雖然也是一般般,但是訂他家咖喱飯通常都是期末懶得去食堂的時候。狂刷一堆卷子之後,外賣什麼的簡直算得上救人於水火之中,這時候的咖喱,總能多出一點兒雪中送炭的好感。
所以,校外小店的咖喱飯,是軟軟的,輕輕一咬就爛的「解藥」味兒的。
我在家做咖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熬幹倒是第一次。用過咖喱粉,也用過咖喱塊,總覺得後者要比前者更濃稠一些,而我也更喜歡後者的口感。
對咖喱有興趣的階段是看安倍夜郎寫的《深夜食堂》的時候,然後像突然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瘋狂地愛上了咖喱。深夜食堂的老闆自己本身就很喜歡隔夜的咖喱,習慣把冰箱裡稍微凝固一些的咖喱澆在熱騰騰的飯上,趁著咖喱還沒有完全融化的時候吃。食客們看到後,也紛紛表示想吃,從此,菜單上就多了一份咖喱。有時候老闆為了照顧不喜歡胡蘿蔔的客人,還特地把胡蘿蔔切得小小的。
從那以後,我吃咖喱的方式也變了。經常前一天晚上切好肉,土豆,洋蔥以及胡蘿蔔,掰下一些咖哩塊兒,熱熱的熬上一鍋,然後放進冰箱冷藏。第二天清晨煮一鍋白米飯或者雜糧飯,配著一起吃。用東北地道的盤錦大米煮出來的飯,光米飯本身的味道就足夠醉人,再淋上一大勺前一天熬好的咖喱,看著咖喱一點一點被米飯溫暖,熱氣騰騰的,直到融為一體,幸福感爆棚。
咖喱其實也有high level的做法,曾在《孤獨的美食家》裡看到過一道印度北部的名菜——羊腦咖喱。村上龍是這樣描寫羊腦咖喱的:「白白的羊腦沒有煮熟,浮在咖喱湯汁上。咖喱灼燒著嘴巴,舌頭和喉嚨,順滑的流入身體,溫暖所有內臟……」。但坦白來說,比起這種高大上,我倒是更喜歡隨和接地氣兒的隔夜咖喱,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而且,老覺得咖喱和米飯才更配。
總之,食物們都是神聖的。它們養活著我們的心肝脾胃,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你吃什麼,你就是什麼」。所以,希望正走在奮鬥道路上的各位,在壓力排山倒海襲來的時候,別忘了餵自己點兒好飯。
要知道,熬幹了的咖喱,其實也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