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6月20日清晨，一個年輕人被路人發現自縊於北京龍潭湖邊一棵樹下。經查明身份，這個人的名字叫容國團，是新中國第一個世界冠軍獲得者。而當時，他才不過31歲，剛結婚三年，家裡還有一個不滿2歲的女兒。此時距離他奪得第一個世界冠軍才過去9年。
31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人生才剛剛揚帆遠航，容國團為什麼要選擇自殺？
一般自殺者給人的感覺似乎是比較脆弱，承受不了挫折。但是，容國團，一個在世界級大賽中過五關斬六將打敗乒壇高手，登上世界冠軍頂峰的運動員，沒有頑強的毅力和良好的心理素質能在強手如林中勝出嗎？
一
容國團是廣東珠海南屏鎮人，1937年8月10日出生於香港，父親容勉之是一家香港商會的職員。彼時日軍的鐵蹄正在中華大地肆虐，容勉之是位非常有愛國心的遊子，渴望祖國能團結一致抵禦外族入侵，於是給兒子取名——容國團。
容國團一共讀了七年書，卻由於時局動蕩，輾轉了四所學校。1941年12月，由於香港淪陷，三歲的容國團跟隨父母親回到珠海南屏鎮的老家。
經鄉人介紹，容勉之到自己曾經的母校甄賢學校任教。生活暫時安頓下來後，容勉之為了不讓容國團到外邊田野亂跑，擔心其安全，就給他找了個差事——打桌球。
容勉之搬出一張木板床到院子裡，中間放一根竹竿做「攔網」，然後父子倆就以此做球檯，練習打桌球。容國團竟很快喜歡上了這項運動，每天興趣盎然地練球，樂此不疲。容勉之看在眼裡，很是欣喜。為了更進一步激勵兒子，他說：
「阿團，行行都能出狀元，打球也是有前途的，你現在開始學打球，將來說不定會有很大的出息。」
容勉之其實也是隨口這麼一說，但是小小年紀的容國團卻記在心裡，激勵他發奮圖強，在桌球的路上越走越遠，以後更把打球作為自己奮鬥終生的事業。
6歲時，容國團到父親任教的甄賢學校讀書。這所學校是由鄉人容閎創辦的。容閎是中國第一個留美大學生和愛國華僑。甄賢學校始終保持著愛國主義傳統教育，新生入學第一天，就要接受愛國主義的教育。
在這裡，容國團接受了最早的愛國啟蒙教育，他被創始人容閎以教育救國為己任的愛國精神和不為洋人賣命的氣節所折服。這對於容國團以後能從香港回到大陸為祖國爭光打下了很好的心理基礎。
甄賢學校還很重視體育，經常開展足球、桌球、羽毛球等體育活動。這讓喜歡打球的容國團是如魚得水。
學校禮堂中央放置一張桌球桌，每次下課鈴一響，容國團和同學們就衝到禮堂去搶佔球檯。沒多久，容國團就成了常勝將軍，同學了見了他，都拱手讓位。
球檯上奮力拼搏贏取勝利的快樂，同學們羨慕的目光，這一切都極大刺激了容國團的自豪感，這使他更加痴迷桌球這項運動。可以說，甄賢學校是容國團登上世界冠軍寶座的第一步階梯。
1945年，日本無條件投降，容國團便隨父母親返回香港讀書。在香港，容國團又繼續讀了5年書，期間容國團輾轉了三所學校。
在容國團讀四年級時，父親容勉之失去了商會的工作，全家生活陷入了困境。後來經朋友幫忙，容勉之幾經周折，找到了一份船員的工作，勉強餬口。
父親容勉之出海後，母親文淑蓮將全部精力都放到容國團身上，由於經濟拮据，她節衣縮食也要保證容國團的營養。不久，身體羸弱的文淑蓮染上了肺結核——這個折磨她一生的頑症。
雖則家庭貧困，但容國團在母親的精心照料下，在學校度過了一段快樂時光。容國團在學校不僅學習成績突出，還積極參加體育運動，常常作為學校桌球代表參加校際比賽，被視為學校的「臺柱」。
容國團在這七年的讀書生涯裡，桌球運動一直都伴隨著他，從珠海到香港，每到一所學校，他都是以桌球的球藝率先贏得老師和同學的矚目，這也讓小小年紀的容國團感到桌球給他帶來的快樂和榮譽，他就是為桌球而生的。
二
容勉之一心想培養兒子，但是卻有心無力，他的工作不穩定，經常失業，妻子文淑蓮身體又多病，家中常常入不敷出。
於是，在容國團13歲那年，家中實在供不起他繼續學業，容國團無奈輟學了。為了餬口，他到漁行當童工打雜為生。他常常食不果腹，吃的是市場剩下的爛魚仔、爛菜葉，營養嚴重不足，使得容國團身體非常瘦弱。
就在貧困交加的困境中，桌球仍是容國團的最愛。剛開始，容國團和街坊的一幫少年在市場收市之後的豬肉臺上練球。
每次站到球檯前的容國團就忘記了貧窮和飢餓，那個小小的桌球是他暗淡生活裡的一抹亮色，承載了這個貧窮少年的所有關於青春的夢想。
後來，他們在一個熱心人士的幫助下組建了球隊，報名參加各種比賽，慢慢這支少年球隊有了些名氣。香港的體育媒體也多次報導了容國團的戰績。
容國團的球藝引起了一間漁行老闆的注意，於是容國團和隊友被聘請到漁行下屬的東買俱樂部做工和打球。
就這樣，容國團和夥伴們白天做工，晚上練球，常常累得就睡在球桌上。雖然很辛苦，容國團卻覺得即能賺錢貼補家用，又能打球，他很高興。
1953年，16歲的容國團就開始參加香港桌球公開賽，為東買隊贏得了香港初級組比賽的團體賽亞軍。但是漁行老闆並沒有因為他為漁行帶來了榮耀而優待他。
容國團依舊是每天5點就起床跑到漁行幫忙搬魚撿魚、跑腿打雜，累得喘不過氣，稍有差池，還會招來大聲訓斥。為了生計，容國團只好忍氣吞聲。在一次比賽中，容國團被球傷及腰部，沒錢醫治，又要堅持做工，由於身體孱弱，為以後染上肺結核埋下了病根。
1955年10月1日，香港中聯會為慶祝新中國成立六周年，舉行了一場桌球表演賽。容國團也報名參加了比賽。誰知，就因此事，容國團被漁行老闆責難，容國團憤而辭工。
這次的離職使他感到莫名的輕鬆，終於不用再看那些人醜惡的嘴臉了。後來容國團在父親容勉之所在的海員工會下屬的土特產公司當職員。
這時的容國團依舊白天上班，晚上練球。也就是在這裡，容國團的命運發生了轉機，他引起了工聯會領導的注意。
工聯會領導覺得容國團是個人才，若是好好培養，會有更加不俗的戰績。於是，工聯會領導就把容國團抽調出來，專門在康樂館練球，工資照發，另還有50元港元交通費。
容國團終於從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解脫出來，可以專心練球了，他很珍惜這個機會。他有一個很好的球友鄧鴻坡，住的地方離他有點遠。但是，容國團還是每周抽兩三個晚上搭船過去和鄧鴻坡練球。每次都要練習四個小時以上，兩人都用心琢磨球藝，苦練絕技。
容國團打球很會動腦筋，會仔細研究對方的打法，然後再想出自己的應對之策反覆練習，就這樣，他苦心鑽研出一種異於一般人的推擋絕技。
三
轉眼來到了1957年，這一年對容國團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1月下旬，香港桌球埠際錦標賽舉行，容國團帶領他的公民隊所向披靡，一路殺進決賽，最後奪得男子團體冠軍。容國團又乘勝追擊，一路奪得男子雙打、男子單打冠軍。
容國團為公民隊一舉奪得了三項香港世錦賽的冠軍，頓時聲名鵲起。
4月下旬，已奪得第二十四屆世乒錦標賽四項冠軍的日本桌球隊，到香港訪問比賽。作為香港冠軍的容國團被安排參加比賽。
容國團雖然剛獲得香港冠軍，但是香港只是彈丸之地，世界乒壇卻是高手如林。容國團此前從未參加過國際大賽，現在要對陣世界冠軍，很多人並不看好容國團，甚至一些居心不良的人還想藉此打壓容國團的士氣。
父親容勉之也很擔心兒子，他說：「阿團，當心啊！」
「我是缸瓦，他是瓷器，我不怕！」容國團卻很淡定。還不滿20歲的容國團有如此的見地，實屬難得。
最終，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容國團以21∶13擊敗了曾奪得兩屆世界冠軍的荻村伊智郎。
比賽當晚，掌聲和歡呼聲猶如山呼海嘯般，久久不能退去，很多球迷衝上臺，把容國團拋向空中。
賽後，回到更衣室的隊友張五常誇讚容國團：「阿團，你的反手推球越來越快了，今晚能打敗荻村伊智郎，應該有資格向世界冠軍之位打主意吧。」容國團卻平靜地回答：「尚有此意，不過今晚我勝來幸運，不要忘記，在第一局戰到19平時，荻村伊智郎發球出界，不然勝數難料。」
人們常說，少年得志，最容易滋生驕傲自滿的習氣。但是，19歲的容國團卻異常冷靜，沒有被勝利衝昏了頭，能靜下心來客觀地分析對手和自己的球技。
從童年一路走來的艱辛使容國團明白，自己沒有其他資源可以依仗，只有腳踏實地提高自己的實力才是常勝法寶。這也為他以後問鼎世界冠軍寶座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就這樣，容國團在前往世界冠軍的路上一步一步地逼近，他的自信心也隨著球藝的突飛猛進而增強。
容國團出名了，很快傳到了內地。時任國家體委主任的賀龍也注意到了這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於是，在10月下旬，國家體委向容國團發出了邀請函，請他到廣州體育學院工作。這時的容國團已身患肺結核，賀龍表示，容國團回到內地後先治病養身體。
一直漂泊在外的容國團也非常樂意回大陸為國家效力，容勉之更是十分支持兒子的決定。
11月1日，19歲的容國團跨過深圳羅湖橋，回到了祖國這個大家庭中。他用日記記下了那天的心情：
「這是我走向新生活的第一天。當我踏入廣州體育學院所在地時，早已相識的桌球運動員紛紛向我握手問好，表示熱烈的歡迎。這時候，我心裡充滿了幸福感。很久以前，我就想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個，現在終於如願以償。」
在廣州體院，曾在香港歷盡世間心酸的容國團深切地感受到來自領導和教練、隊友的溫暖，他一邊治病，一邊刻苦練球，暗暗下決心要好好回報祖國的厚愛。
四
1958年初，全國上下掀起了「大幹快上」的建設熱潮。賀龍副總理向體育界提出了「東亞病夫」的帽子一定要摘掉。
廣州體育學院裡眾人紛紛在制定個人計劃指標，桌球隊裡有人提出要爭取進入全國比賽前三名，有的則提出進入世界前八名……但是卻沒人提出世界冠軍的爭奪計劃。大家都覺得世界冠軍距離太遙遠了，那都是外國人的事。
容國團看到此種情景，思索了良久，為什麼中國人就不能當世界冠軍呢？自己在香港各方麵條件都不好的情況下，都能打敗日本的荻村伊智郎，現在國家這麼支持，條件好多了，為什麼還沒有奪取世界冠軍的自信呢？
容國團經過幾天的深思熟慮，決心公布自己的個人計劃，與隊友們共勉，大家共同進步。於是，容國團把自己的計劃指標提交給馮國浩指導。當馮國浩看到「我要爭取在一年之內奪得世界桌球錦標賽男子單打冠軍……」時，非常震驚。
馮國浩思索了一會，說：「你的身體剛剛恢復健康，不要訂得太早呀，是否訂在1961年拿下世乒賽男子單打冠軍？」容國團想了一下，不情願地拿出筆把「一年」改為「三年」。但是，在容國團的心裡，還是想在一年之內，也就是1959年拿下世界冠軍。
後來，廣州體委把容國團發出的「人生能有幾回搏」和「不拿世界冠軍誓不罷休」的誓言，寫成兩幅標語懸掛在廣東省體工隊宿舍的樓道裡。很多人把此作為笑談，認為這個臉色蒼白又是久病初愈，走路還是羅圈腿的容國團想出名想瘋了。有些人見到容國團還會說上一句：「三年取世界冠軍囉」。
對於這些，容國團都一笑置之，他知道爭辯是沒有用的，要用成績來說話。
1958年10月，容國團被選送到國家桌球隊集訓，以備戰第25屆世界桌球錦標賽。
容國團加入到國家隊後，立即投入到緊張的訓練中。北京的冬天，氣候寒冷，這對於南方人的容國團是個不小的挑戰。訓練館條件還比較差，沒有暖氣設備，尤其是到了晚上，北風吹進來，場館內更是寒氣襲人。
更大的挑戰是，清晨的長跑訓練，必須在接近零下20度的氣溫下跑步，這是容國團過去的訓練中從沒遇到過的考驗。有時他連氣都喘不過來時，卻還嘶啞著聲音為自己加油：「挺住，一定要挺住，把困難壓下去！」
就這樣，容國團以頑強的意志挺過了這些考驗。
他在教練員的指導下和隊友的幫助下刻苦訓練，認真琢磨外國選手的球藝。
經過體力和技術上的高強度訓練，容國團在衝擊世界冠軍的路上已做了詳盡的準備。
1959年4月初 ，第二十五屆世界桌球錦標賽在西德多特蒙德舉行。
21歲的容國團帶著祖國和人民的期望，在大賽上一路過關斬將，終於在4月5日以3∶1奪得了男子單打世界冠軍。這是中華民族有史以來獲得的第一枚金牌，就此打開了中國通向世界冠軍的大門。
也就在容國團奪魁的這天，國際桌球聯合會以37票對5票通過了一項決議，宣布下屆世界桌球錦標賽在中國北京舉行。這也是第一場大型國際賽事在中國舉行。
容國團的誓言實現了，他登上了世界冠軍的寶座。當看到五星紅旗在賽場上冉冉升起時，容國團覺得以前所有的辛苦和委屈都算不了什麼，能為祖國爭光是他無上的榮耀和幸運。
掌聲和讚譽鋪天蓋地的襲來。但是容國團卻一直保持低調，不顯擺。外出時，常戴口罩、帽子和墨鏡以躲避球迷的困擾。
容國團外形高大，相貌出眾，回國後不久，就成為許多姑娘追求的目標。在他成為世界冠軍後，更是收到很多姑娘熱情洋溢的求愛信。但是容國團卻保持沉默，不張揚，不回信。他恪守一個準則：不玩弄感情，不輕易用情。
後來容國團選擇的女朋友黃秀珍，是位相貌平平的田徑運動員。很多人不解，容國團為什麼捨棄那麼多條件出眾的姑娘，選了各方面都很一般的黃秀珍，對此容國團說，漂亮又不能當飯吃，我要的是賢妻，又不是花瓶。
年輕的容國團有著超乎自己年齡的成熟和理智，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更不會在榮譽面前忘乎所以。
就是這份冷靜讓他再接再厲，在隨後的26屆世乒賽上和隊友一起奪得男子團體冠軍。
在容國團參加了兩屆世錦賽為祖國奪得兩枚金牌後，身體開始走下坡路，體能下降很快。這都是人體生理的自然規律，沒有哪個運動員可以一直停留在巔峰期，沒有哪個人能當永遠的世界冠軍。
這時的中國男子桌球已連續兩屆奪得團體和個人單打冠軍，如日中天，但是女隊卻一直徘徊不前。這讓體委領導很著急，感到女隊教練必須要換人，但是讓誰來做女隊教練呢？
國家主席毛澤東也在百忙中注意到這個問題，他直接打電話給體委領導，建議讓容國團來擔任女隊教練。毛主席觀看了多場比賽，對容國團印象很深。
於是，容國團受命於危難之時，走馬上任到女隊執教。其實容國團早年在香港為了餬口，就已在多家會館和俱樂部做過教練，小小年紀的他已是久經沙場。
這時已經離28屆世乒賽只有四個多月了。
時間緊迫，容國團到女隊後，根據每個隊員的特點，分別找她們談話，有針對性地進行訓練。幫她們解決思想和技術上的實際問題，很快，女隊士氣大振。
1965年4月19日，這又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在28屆世乒賽上，容國團執教的中國女隊以3∶0的絕對優勢擊敗了雄踞冠軍寶座八年之久的日本隊，奪得了女隊團體的第一個世界冠軍。
容國團創造了又一個奇蹟。他可謂是中國桌球界創下「三個第一次」的神話般的存在。
五
可以說，容國團從香港回到內地後，所走之路一直都是比較順利的，中間雖有挫折，但都是小浪花，對於久經生活磨練的容國團構不成什麼威脅。
但是，所有這一切，從1966年開始都變了味。一場史無前例的風暴降臨了。
訓練停止了，比賽取消了，桌球隊成了政治「運動隊」。體育引路人賀龍被打倒，成了「大土匪」。
耿直的容國團和隊友一起寫信給上級，要求恢復訓練參加第30屆世乒賽，為國家爭取榮譽。但是，在那個政治至上的年代，出國比賽奪錦標那就是走資產階級反動路線。造反派竟要他交待幕後指使者是誰，還說他是外部勢力派回的特務。
容國團看不懂這個世界了，他視為生命的桌球運動竟成了洪水猛獸，為國爭光奪冠竟成了反動的標誌。
曾經在三年經濟困難時期，母親文淑蓮因肺結核愈發嚴重，想去香港治療。但是容國團擔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以此來攻擊大陸的社會主義制度，就勸慰母親放棄赴香港醫治的念頭。後來，母親文淑蓮因熬不過疾病的折磨，溘然去世了。即使如此，容國團還是對國家和政府滿懷信心，相信國家一定能克服困難富強起來。
現在的容國團卻陷入了迷茫……昔日一同奮戰拼搏的隊友紛紛被接受審查，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接受審查，被批，被逼交待罪行。
就在這時，同樣從香港回來的運動員傅其芳、姜永寧因被誣陷為間諜接連自殺身亡。傅其芳曾是指導容國團奪得男子單打世界冠軍的教練，兩人感情很深。容國團和傅其芳、姜永寧被稱為中國「乒壇三傑」，都為中國桌球事業立下了汗馬功勞。
也許，這兩位亦師亦友的同伴決絕向死以證清白的悲壯，是壓垮容國團的最後一根稻草。於是，31歲的容國團在6月19日這天晚上也悄然離家慷慨赴死了。
他留下了三封遺書，其中留給親人的遺書中寫道：「爸爸、秀珍、小秋:我要連累你們，真是罪惡，咒罵我吧，痛恨我吧！永遠忘記我吧。」
留給造反派的遺書中寫道：「我愛面子甚於生命！我歷史清白！最大的錯誤是兩次站錯隊！不要懷疑我是敵人......「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容國團用生命捍衛自己的尊嚴。也許他可以委曲求全，可以不死。但他是位鐵骨錚錚的漢子，寧折不彎。
他不是不能受委屈，當年在香港做童工打球時，他忍受了多少白眼和屈辱，但是那些都沒有擊垮他。他是不能忍受珍惜的名譽被人肆意踐踏，還有心愛的桌球事業也不能繼續了……
作為一個從小就伴隨桌球長大的運動員，若是不能打球，容國團不知道自己活著的價值還有什麼，難道就只剩下每天的批鬥、審查，寫檢討……
於是，他離開了。
但人們不會忘記這位為中國體育事業創造傳奇的英雄。1978年6月23日，國家體委召開大會，為容國團、傅其芳、姜永寧平反昭雪，恢復名譽，並舉行追悼會及骨灰安放儀式，把容國團的骨灰移至八寶山革命公墓安葬。
2009年的4月5日，中國歷屆乒壇國手在位於珠海南屏的容閎學校設立「容國團紀念館」。以此緬懷這位中國桌球事業的開路先鋒。
容國團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文 | 南國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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