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皮花生有3種吃法
文字原創 / 安心
女孩子吃東西,跟男孩子不一樣。這一點,男孩子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上中學那會兒,男生愛吃蛋黃酥,女生常常選擇魚皮花生。
那時的蛋黃酥(薩琪瑪)不是現在這樣的,現在的是酥點,裡面有蛋黃,而那時的蛋黃酥,是由無數小麵條揉在一起、裹滿麥芽糖油炸的那種,很甜、很脆、很費牙,吃起來也很過癮。
那時候的下午,會有體育自由活動課,男生、女生都喜歡湧到學校的小賣部去,各取所需地買一些零食,然後,一邊吃,一邊玩耍。
我雖然也喜歡蛋黃酥,卻不敢買來吃。
因為蛋黃酥很硬,必須張開大嘴狠勁地去啃,才會咬下一塊。我看到男生們齜牙咧嘴、口水橫流地啃,像極了動物園裡的猴子在啃一隻大桃子,實在太狼狽了……立馬打消了去買的衝動。
幸好,還有魚皮花生。小賣部裡好吃的零食不多,除了蛋黃酥,只有魚皮花生。
魚皮花生是在花生米的外面,裹上一層麵粉,還用了類似味極鮮醬油一樣的調料,不僅上了色,而且吃起來很鮮。這種是原味的,還有一種口味是海苔味的,麵粉裡裹著深綠色的細密的海苔屑,有很濃的海苔特有的腥甜味兒。
有時候磕開面殼,看到花生皮緊附在面殼內側,有著桃花瓣一樣的緋紅以及紋理。
一包魚皮花生在手,我可以和要好的女同學一起,沿著操場晃蕩一節課,時不時地掏兩顆來,一人一顆地塞進嘴裡,然後繼續晃蕩。雖然大多數時候,只有一節課的時間,但是,記憶裡兩個人在夕陽下,似乎走了一個下午那麼滿足。
魚皮花生一共有3種吃法。
第一種最沒意思,是特別暴力地一口咬碎,嘎嘣嘎嘣地嚼嚼,就咽下了肚;第二種,在嘴裡含一會兒,等口水把外層的面殼弄溼,在半乾半溼的那一刻,果斷將面殼咬碎,用左右兩邊的牙齒,分別把面殼和花生米,細細嚼碎,會有不同的滋味。
第三種最慢也最有意思,在嘴裡含得溼了後,用門牙一點一點地在面殼上切割下面屑,這個過程漫不經心而又漫長,幾顆就可以對付整個下午,每顆會有很細微的口感差別。
在夕陽下浪費時間的感覺,真好。
後來上了大學,每年放假回到家裡,爸爸都要準備好多魚皮花生。晚上,和爸爸在家看電視時,兩個人會不停地嚼,我能很清晰地聽到魚皮花生才在我嘴裡碎裂,那邊爸爸也嚼碎了一顆,嚼碎面殼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是也不妨礙我們看電視。
現在想想,那時候幾乎都是直接嚼的?有時候兩個人會相視一笑,跟在另一個人後面,誇張地把咬碎的聲音放大,然後,再相視哈哈大笑。
我似乎沒有再一點點、慢慢地對付一顆魚皮花生。
直到有一天,媽媽說,魚皮花生用的花生,都是黴花生,有黃麴黴素,強致癌,便不準爸爸去買。從那以後,我好多年都再也沒有吃過了……
心理學上有個「俄狄浦斯情結定律」,說兒子跟媽媽要好,而女兒是爸爸的前世小情人。我有時候想,我媽不會是吃醋吧?因為發黴的花生米,一咬開就能吃出,偶爾碰上了,都會立馬吐掉,然後漱口的呀!
前兩天在家整理衣櫃,看到爸爸去世時,媽媽讓我帶回來的一套爸爸穿過的衣服。媽媽說,那叫「子孫衣」,放在家裡,爸爸會保佑我們平平安安的。
難道這事,在潛意識裡影響了我?
我去超市採購一周的零食,看見魚皮花生,順手便買了一包。要知道,超市裡常年都有魚皮花生出售的呀,而且,現在還有多彩的,比以前的要好看,而我很多年都沒有再買過。也許,每個人都終究要與自己以及他人和解?
泡上一壺茶,裝上一碟魚皮花生,找了一部當年和爸爸一起追的劇。
茶是好茶,很香也很澀,電視劇的笑點還在那,和當初的位置差不多。一不小心,居然消滅了一袋魚皮花生。也許,是已經習慣了多年不嚼堅硬的食物,這袋花生直嚼得我腮幫子疼。
我用了3種方法去吃,卻再也沒有吃到當初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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