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的「念」,通稱道白、說白,又叫白口。是一種十分重要的表演手段。它與唱共同組成戲曲的語言文學部分,稱為語言藝術。它的基本內容前已做過說明,這裡集中從表演技巧方面來了解它的藝術特色。
(一)咬字吐詞,如珠落盤
秦腔的念,很注重自己的咬字吐詞,要求字字珠璣,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鏗鏘有聲。這一方面是因為關中的地方語音多濁音,咬字很重,另一方面是作為戲曲的語言,要求字音清晰響亮,能一律送入觀眾的耳鼓。這樣就要求道白的念,咬字吐詞必須清晰,不可黏連。作為一種藝術表現手法,它也是完成人物形象塑造的重要環節。它不是將普通生活語言直接用於舞臺,而是用經過藝術加工或提煉的語言,表現出既具生活語言特點,又具有強烈的節奏感和音樂性,能夠通暢朗誦,同唱腔協調和統一的語言。咬字注重開口、闔口,輕重有序,準確清晰;吐詞同樣講究音律的和諧,變化之中有序,規整中富於變化。還強調字詞的動作性,即有態、有姿,有情、有事,切忌無用的字詞進入念白。秦腔的念所以要求「如珠落盤」,是要求做到一字一板,乾脆利落,落地有聲;四聲(陰、陽、上、去)錯落有致,平仄有序。戲曲藝人基本功的訓練,咬字吐詞幾乎是最起碼的要求。
(二)抑揚頓挫,鏗鏘有力
作為戲曲藝術的一種表現手法,念往往比之唱有更大的難度,這一方面是它求音律而無定譜,求聲調和諧而無定規;另一方面是因為它主要的功能是要表敘,必須讓觀眾能夠清楚地了解到戲曲的具體內容,或完成無法用唱表現的一些事件或過程,以產生「曲白相生」「相輔相成」的效果。這樣,不管是人物對家世生平及字、號、籍裡的自報家門,還是「定場白」「下場詩」,都必須準確地作出交待,避免平鋪直敘。就是那些極簡短的插白、對白或背白的念,也應該一字一板,明白無誤,尤其強調它們的抑揚頓挫,鏗鏘有力。「力度」成為念的關鍵要求。在內心獨白與對白中,更要求這種「抑揚頓挫,鏗鏘有力」,像翻核桃倒棗,通暢流利,一氣呵成。所以觀眾把戲曲的這種念稱做「嘴上的功夫」。秦腔中的大段大段的道白比之其他地方戲要多,字數常達百餘字甚至數百字,還有些以說白為主的「白口戲」,這方面的要求更嚴。這樣「鏗鏘有力」才能使觀眾聽得清楚,聽得明白,聽得有趣,推動劇情的發展,顯示人物的個性特點,理順他們的思想脈絡,體現他們的情感變化,往往也能增強劇目的戲劇性。一些「板歌」或「駢白」,人稱「練子嘴」,道理也在這裡。《闖宮》中梅伯的「死諫」,《遊龜山》裡田雲山大堂上對盧林無理的批駁,《截江》《長坂坡》和《轅門射戟》中對馬的讚頌,無不顯示出念的功力以及唱腔無法表現的藝術效果。
總之,秦腔是十分重視念的抑揚頓挫,鏗鏘有力的。有如古代曲論所說:「賓白之學,首務鏗鏘,一句聱牙,俾聽者耳中生棘,數言清亮,使觀者倦處生神。」「賓白之中,則字字鏗鏘,人人樂聽,有金聲落地之評。」
(三)不是韻語,卻有韻味
秦腔念白,大體上有兩種,一是韻白,一是散白。二者都要求「不是韻語,卻有韻味」。這種韻味,要全靠念來實現並完成。有如王驥德所說:「雖不是曲,卻要美聽。」它不僅需要演員念時注意字句的長短平仄,情意的婉轉和音調的鏗鏘,還要注意道白的聲調、韻律。韻律就是轍韻的規律,尤其是內在的規律,陝西地方語言的十四轍、韻之所以成為演員基本功訓練的首要任務,原因就在這裡。作為戲曲審美主體的觀眾,之所以經常強調秦腔應有的秦韻、秦味,原因也在這裡。
秦腔所要求的韻味,在唱腔上容易體現,可是在念白中卻有相當大的難度,這是因為唱詞本身就有相當普遍的押韻,特別是那七字、十字上下句格局中的上句末一字要求用仄,下句末一字必定用平;這種平仄間用又相對仗,自然給它的韻味內擴外散提供了非常有利的天地。而「白」,除韻白外的散白(即自然白),不僅在戲曲中很多場合下都必須採用,而且還有銜接唱或雙向過渡的作用。秦腔中,除巧妙地運用「叫板」這種手法外,就是必須通過演員的念白自然表現出來。這裡也就自然實現了「曲白」的相生與相輔相成。所以念總是把這種散白內化為一種有韻律、韻味的散文詩,這種內化的散文詩再進一步由它的韻對外擴散為一種有韻的味道。這就成了人們說的「韻味」,用秦地語言的念白自然是秦韻、秦味了!這就像在宣紙上作畫,以秦語作墨,潑塗於宣紙之上,墨汁隨紙的紋路逐步向外擴散,自然見出韻味一樣。
秦腔的念白,之所以注重「嘴勁」「口勁」,就因為它要求念得「重、大、響」,這樣,才能把不是韻語的「白」念出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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