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有什麼樣的內心,眼中就會有什麼樣的風景,在下深以為然。我認為,可能是大家都自動的把自己不喜歡的風景和人物都當做背景板給忽略了過去,注意點只為自己內心所在意的風景和人所停留。例如韋應物寫的《滁州西澗》,在他的眼中,唯有這邊的風景才入得了他的眼,合他的心意,他的寫照應該便是這山水田園的恬靜自然。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我的翻譯:我最喜歡憐愛那水澗邊默默生長的野草,不爭光輝,獨自怡然。野草的上方,那茂密的樹枝深處,黃鸝鳥正在鳴叫,一展歌喉。春潮起伏,到了暮色時分,還夾雜著密集的細雨撲面而來,荒涼的渡口處沒有人影,只有一隻小船任憑風吹雨打,在水面上橫擺。
韋應物的這首《滁州西澗》,對我而言,是韋應物最為出名的詩了,他其他的詩詞我最多不過知道名字,裡面的內容走馬觀花般的看了些,卻沒有深入去讀,只有這首《滁州西澗》,讓我讀了進去,讀到了韋應物的某部分內心。
《滁州西澗》開篇便寫的很清楚,韋應物喜歡那水邊的野草,而且一個「獨憐」,語氣就越發的強烈了,不喜歡別的,就喜歡這荒無人煙位置的水邊野草。在我看來,即便如此,韋應物還覺得不夠,他接上一句「上有黃鸝深樹鳴」,可能有兩種用意,一種是黃鸝鳥也喜歡,也在為這野草而歌唱,另外一種便是,即便是周圍有樹有黃鸝,有更好的風景,但我韋應物還是喜歡那微弱的野草。
後面兩句,是韋應物低頭欣賞完了那野草之後,抬頭看到的風景,水中春潮起伏,周圍夾雜的風雨好似都是那起伏的潮水所帶來的,水面之上,沒有主人管理的小船獨自打轉。完成了韋應物對滁州西澗附近周圍風景的描繪。但明明是寫的風景,可誰都能讀出來,他在景中融著他的情。
而《滁州西澗》所包含的情理,歷來專家們便有爭論,我且說說我自己讀後的感覺吧,我以為,這是韋應物在以風景自比或是自我安慰,就好像當年屈原自比幽蘭等是一樣的。前面兩句,作者自比為野草,安守自己的位置,不羨慕大樹上的黃鸝鳥。後面一句則是以水中無主的小船自比,沒有人管我,我自己自由自在自逍遙,任他風雨來襲,我且做好自己。
什麼樣的人喜歡什麼樣的風景,真的如此。韋應物雖然出身唐代豪門京兆韋家,但多半也只是個旁系子弟,一生為官,鬱郁不得志,四處輾轉流離,不得朝廷中央器重,也沒有為他發聲,就好像那水邊的野草一般,只能看著大樹高聳茂密,上面還有黃鸝歌唱,而自己只能是一株默默無聞的小野草。風雨來臨之際,也沒有人會在意自己,會讓自己如同那每人看管的小船,在風雨中縹緲迴轉。這《滁州西澗》的風景,韋應物寫的,其實是他自己的官宦之路,寫的,是他的人生啊。所以,在韋應物的眼中,滁州西澗的那株野草,格外的吸引他的注意,至於其他的風景,在他眼中,都只能是背景了。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這樣,自己在意的事物,自己在意的人,都和我們自己的人生經歷,或是自己的氣質品味息息相關。一個自小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人,《富春山居圖》會比街頭巷尾藝術塗鴉更容易接受些吧。一個從小看漫威,打籃球,長大了寫程序的人,你讓他坐在劇院看幾個小時的《牡丹亭》,對他而言也是一種折磨吧。每個人都有自己所看重,都有自己所喜歡的風景事物,或者是人,但每個人所喜歡的東西,其實都是自己的內心的寫照,至少是自己內心的嚮往所在。
《奇葩說》裡面有次辯論的例子我記憶深刻,媽媽給孩子買了一雙三千元多的鞋子,可孩子絕覺得太醜了,一點都不酷,媽媽問為什麼,孩子說因為沒有鎧甲勇士的圖畫,而那種有鎧甲勇士圖畫的鞋子,三十五塊錢兩雙。
你所欣賞的風景或人,也就是你自己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