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晚,圍繞導演萬瑪才旦的電影創作及新片《氣球》,導演謝飛、畫家陳丹青與萬瑪才旦本人在中國電影資料館來了一場對談。謝飛執導過《益西卓瑪》《世界屋脊的太陽》兩部藏地題材影片,陳丹青憑藉《西藏組畫》轟動中外藝術界,而萬瑪才旦作為本土創作者,一直創作藏地題材的小說和電影。藏地題材作品成為三位對談方在創作上的共同點。
在謝飛看來,萬瑪才旦是目前華語影壇難得一見的「電影作家」。「電影作家具備作家的能力,他或者寫小說,或者用電影來寫他的小說,作品基本都是自己寫自己拍。像伯格曼、費裡尼,以及中國臺灣的楊德昌都是,而我們現在有了萬瑪才旦。他所有的電影都根據自己的小說改編,或者自己寫劇本,他有獨立作家的能力,通過他的觀察,構思出來情節、人物,然後又用電影的手段來表現,所以這是很不容易出現的。」
對此,萬瑪才旦回應,在平時創作中,但凡出現一點靈感,他都會第一時間記錄下來,比如《塔洛》是先有小說,後改編成電影,《氣球》則是他曾在北京看到一隻空中飄揚的紅氣球,覺得這一畫面非常適合拍成電影,然後才有了後續創作。
與萬瑪才旦此前的電影相比,《氣球》在故事上更為通俗,他綜合運用了長鏡頭、畫面分割與對比、青灰調色等技巧來表現。當被問及在畫面的處理上《氣球》與《西藏組畫》有何異同時,陳丹青笑言自己的《西藏組畫》早就「過時了」,然後現場化身萬瑪才旦影迷,透露自己看過萬瑪才旦的7部電影作品,每一部都非常喜歡。「他每一部都是小人物的命運,每一部電影的角色都很少,故事也沒那麼曲折,但同時每一部都不一樣,而且都有不同的理由喜歡它。」
至於《氣球》的畫面,陳丹青認為萬瑪才旦處理得老練而有分寸感,在平鋪直敘中「非常審慎地放進一些實驗」,其中幾個長鏡頭拍得很成功,而且幾乎讓人感覺不出是長鏡頭。片中妹妹曾經的戀人——一位老師來找她,姐姐從中阻攔,並把之前老師給妹妹的書還給他,姐姐與老師的這段對話便是一條長鏡頭,中間老師的眼鏡掉了下來,讓他求而不得的處境更顯尷尬。萬瑪才旦說,掉眼鏡的細節是片場拍攝時的意外,當時演員都因此笑場了,但他覺得這個細節有生活氣息,非常好,所以他讓演員重拍,並保留這一細節。
片中還運用了大量對比及分割畫面,比如穿白衣服的朋友與穿紅衣服的男主角分坐兩端聊天,中間用爐子隔開;男主角與鄰居隔著一條水溝吵架;妹妹與老師在中學偶遇,畫面被一根細細的天線分開……「除了用很多對比,我跟攝影師討論後還決定用移動手持鏡頭來呈現整個故事,凸顯出人物焦躁不安的狀態」,萬瑪才旦說。
作為萬瑪才旦在北京電影學院的老師、豆瓣著名影評人,謝飛給《氣球》打出四顆星的評分(滿分為五星),「給他留出更大進步空間。」謝飛笑言,希望萬瑪才旦在創作上能夠更厚重一些,創作出更宏偉、更深刻的藏地題材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