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丨陳德文:讀書界冷落了純文學和傳統文言文學

2020-12-14 新京報

《陰翳禮讚》是日本作家谷崎潤一郎關於日本及東方美的隨筆集。「陰翳之美」並非一味「幽暗」,而是指東方美那種微微往裡收斂的敏感、豐富、具有情味的特性。谷崎潤一郎著眼於日常生活的種種細節,從對建築、光線、窗紙、茶具、餐具、身體、戀愛、情色、性的習慣、旅行、待客等方面細微而獨特的感覺入手,妙趣橫生地建立了一個東方的豔麗官能美與陰翳古典美的世界。《陰翳禮讚》的美學觀念給設計師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等人曾帶來決定性的啟發,並影響了是枝裕和等許多導演的電影風格。

近日,胡楊文化推出了新版《陰翳禮讚》(紫色版),本書是根據日本中央公論社1975年權威版本全文翻譯的未刪減版,並經譯者陳德文全新勘誤2019年之前版本關鍵但容易被忽略的多處錯漏。陳德文深耕日本文學50餘年,他的翻譯涉及日本古今物語、小說、詩歌、俳諧、散文、隨筆、戲劇等各領域,由他翻譯的夏目漱石、三島由紀夫、井上靖、永井荷風等人的作品,都成為該作家在中文世界中的譯作典範。

本文借陳德文譯作《陰翳禮讚》新版的重新修訂,進行了有關谷崎潤一郎和日本文學翻譯等話題的訪談。陳德文認為,谷崎潤一郎和永井荷風同屬唯美主義,他們是現代日本作家中最富於個性的人。值得一提的是,谷崎潤一郎是一位漢學修養精深的作家,他的行文帶有古典漢文色彩,兼具江戶明治以來的日語表達特色。而對於當前純文學和傳統文言文學漸趨邊緣化、新潮和網絡文學大盛的現象,陳德文感到有些失望。

在談及當下新譯本和老譯本的種種紛爭時,陳德文回應,翻譯是一門實實在在的工作,不同的譯本可以同時存在,未必一定給出「孰最優」的評價。陳德文結合自己幾十年來的翻譯經歷所感,對當下的年輕譯者提出了一些肯綮的建議。「真心地說,翻譯是門苦差事,翻譯路上走著一群傻子、呆子,他們自甘寂寞,自討苦吃。」

《陰翳禮讚》,[日]谷崎潤一郎著,陳德文譯,胡楊文化丨河北教育出版社2019年11月版

陳德文訪談:《陰翳禮讚》與日本文學翻譯

1 「雖不為我所認可,但並非殊覺可惡」

Q:您的譯作《陰翳禮讚》從第一次出版到這次的修訂再版,已經將近十年了,從目前的銷售情況看,是最獲讀者喜愛的版本。您對這本書的看法,同最初相比,有哪些變化?

A:谷崎潤一郎這本書我在大學時代就有所耳聞,但一直沒有讀過。八十年代,我開始為百花社翻譯日本散文時,也未曾將此書列入計劃。散文方面,我最初著眼的是東山魁夷。其次是德富蘆花,尚未想到要譯谷崎潤一郎。正像《譯後記》中所說,是出版社主動約我,我才開始留意。一旦接觸,立即被作者所營造的優美的文學藝術氛圍所吸引。谷崎古趣盎然的文字使我陶醉其中,整個翻譯過程很順利,很愉快。

初版發行後,我發現有些文字同我的原譯文略有出入,曾和編輯們協商,儘快出了第二版。後來又接連出了好幾版,增印了好多次,成為暢銷書。直到目前的新版(紫色版),都是反覆斟酌,經責編們仔細審讀,指出謬誤,相互切磋,才使譯文進一步完善起來。這說明,翻譯是未完的工程,翻譯永遠在途中。再版一次,改進一次,任何新版,都應該比前一版有所提高。

Q:您幾乎將重要的日本文學大家的作品都翻譯了一遍,在這些作家中,谷崎潤一郎的作品,給您帶來哪種有別於其他作家的印象嗎,尤其是在對「美」的關註上,是否有令您印象深刻的特別的細節?

A:我覺得我對不同的日本作家的喜歡是出於各自不同的角度。東山魁夷、川端康成甚至夏目漱石,或許是悲苦的身世和謙卑的氣質和我相近似;永井荷風和谷崎潤一郎同屬唯美主義,我仰慕他們的文學修養和文字表達藝術。單就散文來說,這兩個人或許我譯得最多,我覺得他們是現代日本作家中最富於個性的人。他們那種不囿於社會規範和道德規範的生活態度,雖不為我所認可,但並非殊覺可惡。甚至討得很多人喜歡。他們都愛美,愛自然美,愛藝術美,愛女性美。單從崇拜女性美這一點上說,荷風偏重於性享樂,著眼於肉慾;谷崎則偏重於性欣賞,著眼於藝術。兩者有一致的地方,也各有差異。

總的來說,日本人的倫理道德觀念,同我們中國人存在很大不同,我們民族自古受古典道德嚴格教育,傳統的程朱理學的薰陶與約束,使得我們的道德區域劃分十分鮮明,不許越雷池一步,稍有差池,則被視為大逆不道。比如亂倫,在日本人的現實生活和文學藝術中,這種現象並非罕見,遠的有《源氏物語》,較近的現代文學中,此類作品比比皆是。

日本新詩奠基人、首代筆會會長、自然主義作家島崎藤村的長篇小說《新生》就是作者同侄女的不倫之戀的典範之作。這部小說解放前有中譯本,但解放後始終無人問津,就是因為它在道德上通不過的緣故吧。基於此,日本現當代作家,很多人都或多或少涉及這一題材,包括川端、三島等,荷風的早期歐遊散文,以華美的文字記述自己同眾多女子極其縱情、放蕩的生活情景,洋溢著華彩的藝術氣氛。使人讀起來並不覺得低俗。谷崎在《幼少時代》一書中,對貌美的母親極力讚揚,不時流露出對母親的愛戀之情。

Q:國內出版的《陰翳禮讚》,不同譯者選用的篇目有所區別,讓人分不清這本書是谷崎潤一郎的一本獨立隨筆,還是後人將其文章進行選編的隨筆集。《陰翳禮讚》在日本是否也有版本之分,在版本上,您做出選擇的依據是什麼?

A:關於本書的版本,我在再版後記中作過說明。不是整篇,而是合集。1932年,谷崎開始以「倚松庵」(倚靠情人——未來的愛妻松子) 作為各處住居的雅號,1935年同松子再婚後,同松子及諸姐妹共居神戶倚松庵,同年出版隨筆集《倚松庵隨筆》,書中收入《懶惰之說》一文。1975年,中央公論社將此文以及作者這段時間陸續發表的五篇散文合在一起,名為《陰翳禮讚》,方始有規模。這或許就是目前流行版本吧。我所根據的底本就是該社這一版本的文庫本。

谷崎潤一郎(1886-1965),20世紀最具日本文學特色的作家之一,其作品《細雪》《春琴抄》《少將滋幹之母》等在日本文學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對三島由紀夫、太宰治等日本作家影響深遠。

2 每一種譯文都各有其存在價值

Q:我看過了幾個譯本,相對來說,您的譯本語言更溫潤寬厚,包括一些措辭偏古拙,這與您自幼在中國古典文學的嚴格學養有關呢,還是還原了谷崎潤一郎的語言特質?在翻譯文學作品時,哪些原則是您會嚴格遵守的?

A:谷崎是一位漢學修養精深的作家,在這方面和永井荷風相頡頏。他的行文帶有古典漢文色彩,兼具江戶明治以來的日語表達特色,非常投我所好。我在翻譯時,嚴格遵守作者的行文規範,維護原作風格,字斟句酌,力爭譯文簡勁有力,鏗鏘悅耳。這時候,正是譯者接受原作考驗,獨立發揮個人語言轉換本領的最佳時機,一個有經驗的譯者,正是利用一切熟巧技能的時候。這時候,如若日漢兩種語言都不過關,任憑你有多少字典,都無濟於事。只會束手無策,望洋興嘆。

Q:文學作品畢竟不只是信息,不同的翻譯會使同一個作品出現不同的閱讀體驗,對譯本的選擇方面,您能否給讀者提供點建議。

A:應該說,每一種譯文都是經過譯者的一番勞動,自有其特色,也自有其存在的價值。我不主張極力貶抑一種譯作而極力褒揚另一種譯作。同一位作家,同一部作品,同時有兩三種甚至三五種譯文並存,實屬正常。可以滿足各類讀者的喜好。有些所謂國際通例,未必適合我國國情。比如,獨佔作者版權,讓金錢統攝文學,一家一譯,獨霸譯界。比如川端康成,十年再十年,我花開後百花殺,則同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文藝方針背道而馳。雖雲合法,但不合德,一個社會單憑法律管控,而無道德約束,那是難以想像的事。

Q:近年來,有些出版商出於對新譯本的宣傳,而對老譯本進行貶殺,某些老翻譯家,因為不使用網絡,也因年事已高,有些吃啞巴虧。不少網友也發起了對這種貶殺的抵制,但最大的受益者,仍是新譯本的宣傳。讀者不會買「感到」有問題的譯本。假設面對質疑、爭議,您是否會積極回應,是否會捲入討論中?

A:翻譯是一門實實在在的工作,上面我已說過,不同的譯本可以同時存在。未必一定給出「孰最優」的評價。無論新老譯本,各有所長。可以並存。譯者對於自己的譯品,一方面要時時注意讀者反饋,借增印或再版機會隨時修正謬誤,提高質量;另一方面又能保持正常心態,不為那些隨心所欲的貶抑或詆毀所動。否則,你會泥於其中,不得自拔,正中彼等下懷。 隨著網絡的發達,網上經常會冒出一些「非凡人物」,遊蜂浪蝶,自恃高超,今天質檢這個,明天評判那個,仿佛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少了他們,今日的譯界會變得不成體統。我對此一概不予置理。人生無暇,哪有閒心看門外。

永井荷風(1879-1959),日本小說家、散文家。原名壯吉,別號斷腸亭主人、石南居士等。1902年即以自然主義傾向的小說《地獄之花》成名。曾遊學美國、法國,寫有《美國故事》、《法國故事》。回國後任大學教授,並主編《三田文學》雜誌。

3 錘鍊字句是終生大事,不可稍有懈怠

Q:在您四五十年的翻譯生涯中,翻譯文學作品時遇到的最困難的事情是什麼?您是如何形成和確立自己的翻譯理念的?

A:我在以往的翻譯生涯中,可以說未曾預見過多麼大的困難。我相信,中華民族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可以對應世界上一切其他文學形式。我雖然才疏學淺,但處處有所憑依,進退有據,無往而不勝。我的日漢語言雖雲稚拙,但有如下自信:只要我正確理解的東西,我就有把握較好地表達出來。我自幼喜歡咬文嚼字,對於自己和他人口裡文中出現的錯白字深惡痛絕,必欲除之而後快。在這一點上,數十年的大學講壇生活,我從未對我的學生馬虎過、疏忽過。

對於文學翻譯,我有個人的主張,我認為,翻譯不是再創造或再創作,也無須再創造或再創作。文學翻譯的實質,僅僅在於文學意象的轉化,譯者的全部活動都應該歸結於如何做好「轉化」這一基本點上。我的譯事三原則是:以文學為使命;以精品為指歸;以讀者為鑑戒。

Q:想請您為當下認真從事文學翻譯的年輕譯者一些建議,翻譯工作的門檻是否非常高,是否通過不斷學習能有機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譯者,如何從無到有翻譯一本文學作品?其中最難攻克的難點是什麼?

A:翻譯無捷徑,要立志常年守住冷板凳。有志者事竟成。一分努力,一分收穫。這些雖屬老生常談,但卻是真理。放棄投機取巧心理,千萬不可被網絡上的那些販賣江湖膏藥、譁眾取寵之徒所迷惑,誤入歧途,失去方向和主張。要注意獨立思考,不可人云亦云。要時刻苦學苦練基本功,亦即兩種語言轉換的本領。即所謂善於「駕馭」語言。什麼叫「駕馭」?這個詞兒說白了就是使牲口,趕馬車。

我出生在農村,幼年時牛驢「欺生」,對於孩子或生人,它們耍調皮,不聽使喚。只有它們的「主子」能約束這些調皮鬼。若有抗拒,連連抽上幾鞭子,即刻老老實實,上套拉車,唯命是從。這,就叫「駕馭」。對於語言,也像使牲口,趕馬車。三島由紀夫說:人生就是「語言」,「語言」就是人生。未熟的肉體,已經成為『語言』的囚徒。對於作家是如此,對於翻譯家也是如此。一個譯者,錘鍊字句是終生的大事,不可稍有懈怠。

譯者在「譯」的同時還要不斷閱讀,時時充電。要有自己特別愛讀的書。我最愛讀的書不外乎唐詩宋詞,古典戲曲《西廂記》《牡丹亭》《桃花扇》,古典短篇小說集《聊齋志異》……一生不離不棄。否則就會保守落後,固步自封。

我感到失望的是,目前的讀書界過多注重新潮和網絡文學,而對於純文學有所忽略,尤其冷落傳統文言文學。而在我所遇到的一些文學青年或編輯來說,他們或她們的文言知識水平都不很高,讀不懂一般的淺顯的文言作品。而網絡上流行的,時有粗鄙的詞語,應該有所篩選。傳統文化的忽視與冷遇,是時代的必然,是民族文化的厄運。

翻譯如同學習遊泳,五花八門的所謂理論絲毫無濟於事。還得親自下水,靠誰都無濟於事。不要怕出廢稿,要做事,總要教學費,付代價。不要急於出書,要甘於「雌伏」,磨礪真本領,儲存好語言。使用時,不必多想,麗詞美句,自動蹦出,供你挑選。還要培養對翻譯事業的正確態度,想靠翻譯賺錢,發財致富,那是找錯了門路,趁早醒悟。堅持苦練和求索真功夫,到了一定階段,水到渠成,信心滿滿,自然躍躍欲試,以期「雄飛」。

翻譯翻譯,既「翻」又「譯」。「翻」而不「譯」——翻磚頭,翻石板; 「譯」 而不 「翻」——胡譯,亂譯,脫軌譯。且翻且譯,字斟句酌,老者攜孫,前呼後應,左顧右盼,始為翻譯者也。

望文生義,一知半解,狗熊掰棒子,顧此失彼,帶了秤桿忘了砣,丟三落四——美其名曰,個性化,文學化;死抱字典,不顧兩種語言區別,忽視不同的修辭表現特點,一味強調對原文「真實」,翻字翻詞不翻句,不注重組詞構句,不注重節奏音調,不注重「生發」和「變通」……皆不是真正的翻譯。

翻譯是出力不討好的事業,不討作者的好,不討讀者的好,不討版方的好。翻譯只可是業餘,不可當專門,單憑雀淚般那點兒稿費,混不飽肚子,討不來媳婦,養不起孩子,升不了職稱。有的還須自譯自買,自產自銷。何苦呢。

真心地說,翻譯是門苦差事,翻譯路上走著一群傻子、呆子,他們自甘寂寞,自討苦吃。

文學翻譯猶如跑高鐵、磁懸浮,譯文和原作,堪比火車和鋼軌,任你再高速,都不可離開軌道。翻譯的過程,猶如行車,兩者不即不離,不黏不滯。

翻譯與閱讀,相輔相成,一半對應一半。三種閱讀類型:娛樂型閱讀、知識型閱讀和研究型閱讀。

文學翻譯亦可分三類:基礎型翻譯、故事型翻譯、文學語言型翻譯。

基礎型翻譯,基本掌握兩種語言規律,做到文從字順,對象以通俗讀物為主,以對應趣味與娛樂閱讀。故事型翻譯註重文句修煉,講究文章表現,注意突顯原作風格,初步展示個人風格,對應知識型閱讀,這一類型的讀者層最為廣泛,是推理小說的王國,快餐文化的天堂。語言型翻譯,偏重文字語言的錘鍊與表達,較為熟巧地駕馭語言,突顯作者風格的同時,亦重視展露譯者風格,並注重培養個人譯作的氣場與靈性,是閱讀界的小眾,譯界的陽春白雪型。

陳德文,又名陳英湲,字樂水。南京大學教授,日本文學翻譯家。 1940年生,江蘇邳縣人。翻譯日本文學名家名著多種,著有專著《日本現代文學史》、《島崎藤村研究》,散文隨筆集《我在櫻花之國》《花吹雪》《櫻花雪月》《島國走筆》等。

Q:譯者跟出版方合作,有哪些方面值得注意?

A:雙方要互相有所理解,譯者要找準出版社。雙方都要建立在信賴的基礎上。從我個人的經歷來說,目前各出版社都會照章同譯者籤約,而且條款十分詳盡。但依我個人看法,出版時籤約多以己方為主。有些出版社籤約徒有形式,並不認真履行,尤其是出版日期。也有個別出版單位,只顧版方利益,甚至無視譯者利益,突然單方毀約。所以,譯者還是多長几個心眼為好,免得上當受騙。

Q:能否談談目下及未來的翻譯打算與計劃?

A:由於年老了,去日無多,不敢設計多少未來了,只能想哪做哪,打一槍換個地方。今年上半年已出版谷崎潤一郎散文隨筆《雪後庵夜話》,6月新版增印了黑紅兩種《金閣寺》、三島由紀夫遊記散文《阿波羅之杯》,即將出爐的有三島《假面的告白》、川端散文集《哀愁》,人文社插圖版《枕草子》,永井荷風早年遊學散文隨筆《法蘭西故事》《美利堅故事》,年內預定出版的還有《漱石日記》,新版《陰翳禮讚》,川端散文隨筆第二集《花未眠》等等。明後年為迎接川端文學破冰期作準備,陸續轉入川端小說系列叢書的修訂與新譯。如有餘暇,還會關照一下《方丈記》、《徒然草》日本謠曲等古典領域。

訪談內容經胡楊文化授權摘自《陰翳禮讚》(紫色版),較原文有所調整,小標題為編者所加,非原文所有。

摘編丨楊司奇

編輯丨徐悅東

校對丨翟永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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