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廣網上海7月14日報導(記者周洪 林馥榆)據中央廣播電視總臺中國之聲《朝花夕拾》報導,前兩天,我們走近了「書聖」王羲之因為肚子痛,無法赴約而寫下的「請假條」《上虞帖》。今天,我們再次跟著總臺央廣記者周洪、林馥榆走進上海博物館,走近出自王羲之的另一件鎮館之寶《行草書秋月帖》,聽聽他和江南的故事。
記者:今年我們來到了上海博物館,要帶大家探秘這裡的鎮館之寶,叫做《行草書秋月帖》。它是一件什麼樣的文物,為什麼它的歷史價值這麼高呢,我們一起去看一下。
觀眾:第一眼看不大懂,但是從整體觀感來看覺得很藝術化。但是可能和想像中王羲之不一樣。
記者:怎麼不一樣?
觀眾:行草看得不大多,一般看他楷書多一點,楷書看得懂。
記者:我現在已經來到了《秋月帖》 的展櫃面前,有不少觀眾正在看在欣賞。
王羲之《行草書秋月帖》(央廣網發 上海博物館提供)
在最近上海博物館舉辦的「春風千裡:江南文化藝術展」陳列著一開源自《淳化閣帖》「最善本」中王羲之的《行草書秋月帖》。和之前提到的《上虞帖》一樣,也是一封書信。它是王羲之晚年的一個夏秋之交,在山陰信筆回復一位已不可考姓名朋友對他問候的致意覆函。上海博物館書畫部研究員陶喻之形容,這幅作品咬文嚼字,紙短情長,字裡行間深藏著不少鮮為人知而有待披露的重要信息,讓人頗有「山陰道上,應接不暇」的感覺。我們現在就要請研究員陶喻之講述一下《秋月帖》背後的故事。
陶喻之:這件王羲之的《秋月帖》其實是他的晚年時期在紹興,回復一位名字已經不可考的朋友問候他的一封書信,他就信筆寫了一封回信表示感謝。這封信不是很長,只有50個字,但是背後的遣詞造句有不為人知的故事是值得向聽眾朋友披露的。
這幅《秋月帖》開宗明義,第一句就是「七月一日王羲之白」。七月一日按我們現在是盛夏季節,為什麼它叫《秋月帖》呢?原來這和古代節氣 曆法有關係,那時候七月一日,剛剛入秋,王羲之讀到了朋友的信。古人有悲秋的心情,有感而發,回復了「忽然秋月」。書札中寫道「知足下故羸疾問,觸暑遠涉」,特別是「遠涉」二字,讓陶喻之想起了王羲之曾經臨仿過的諸葛亮暮歲六出祁山北伐行軍途中,寫給胞兄諸葛瑾的《遠涉帖》。
陶喻之:諸葛亮就有一副很有的信,叫《遠涉帖》,書法風格和王羲之的行草書很像。我們研究發現,王羲之家族和諸葛亮家族有姻親關係,都是山東琅琊,也就是臨沂人士。而且王羲之非常崇敬諸葛亮那種「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的人格魅力的。我們分析,王羲之寫《秋月帖》也許是學習了諸葛亮《遠涉帖》的書法風格。
上海博物館書畫部研究員陶喻之講述王羲之、《秋月帖》和江南的故事(央廣網記者林馥榆 攝)
王羲之家族是從魯南琅琊郡南遷至金陵一帶,因而抵 今 南京秦淮河畔夫子廟景區尚有「烏衣巷王謝故居」之類古蹟名勝。
陶喻之:王羲之家族南渡之後先到了江蘇的南京,當時的建康、建業、金陵。現在南京夫子廟一帶有烏衣巷,王謝舊居就是王羲之的先人和謝氏家族從北方南渡之後的居所。王氏家族墓誌也曾出土於南京。而談起魏晉風度的不少典故,更都發生在此虎踞龍盤之地;南朝表現魏晉「竹林七賢」個性形象生動畫面的磚刻,也多見於南京地區墓室。上海博物館有一副書畫鎮館之寶,是唐代末年畫家孫位所作的絹本《高逸圖》,也是反映「竹林七賢」狀貌的絹本繪畫殘本。其中,山濤的形象和王羲之「袒腹東床」十分相像。作者孫位是扈從唐末僖宗幸蜀的江南籍宮廷畫家,藝術地位很高。而孫位還是王羲之定居浙東山陰差不多五百年後的老鄉呢。
剛才提到的山濤的形象和王羲之「坦腹東床」的形象很是相像。這就和另一個典故有關。在南朝記載漢晉名士風流的著名筆記小說《世說新語》記載,王羲之「袒腹東床」。當時,對於尋常年輕人視為正兒八經的相親終身大事,王羲之相當坦然隨意而毫不做作,居然赤身袒腹偃臥睡榻而不以為意;而為官江南鎮江的郗鑑對王羲之的不拘小節極其欣賞,於是致信其叔王導求親招為女婿。
陶喻之:提及郗鑑為官的被米芾稱為「天下第一江山」的鎮江,很多文人墨客都在鎮江一帶活動。我們剛才提到書法,書法史上有一方很重要的石刻《瘞鶴銘》。提到《瘞鶴銘》,又讓我想起了清代龔自珍的一句話,叫做「但恨金石南天貧」。也就是說南方的石刻很少,但是恰恰在我們江南,鎮江,在長江的江心有一座小山叫做焦山,上面有一塊書法史上有這麼一塊繞不過去的摩崖石刻,從唐、宋、元、明、清,到現代訪碑者絡繹不絕。這塊摩崖石刻被譽為「大字之祖」。
正是這方被龔自珍奉為江南名碑的《瘞鶴銘》,就其書法作者的探索始終眾說紛紜,成為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學術懸案,有學者考證的結論就是它屬於龔自珍很不以為然的王羲之所作,這或許也是王羲之與這一江南書法勝地的因緣際會吧。
陶喻之:《瘞鶴銘》反應的是一個文人特別喜歡養仙鶴,仙鶴由上海帶到鎮江去的,因為我們上海市歷史上是產鶴的。比方說陸機就有「華亭鶴唳」這麼一個典故。華亭就是我們上海。所以,從我們的研究發現,《瘞鶴銘》中的鶴就是從上海帶到鎮江去養的。
因為帶到鎮江飼養兩年多的鶴羽化而死葬於崖並寫下了《瘞鶴銘》。如果經證實《瘞鶴銘》的確出自王羲之手筆的話;那麼意味著《瘞鶴銘》書法中「華亭」二字,同樣可以被視為王羲之題書上海之根的墨跡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