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今天我們繼續來聊一下關於古羅馬的故事。古羅馬是歷史上有名的四大帝國之一,愷撒經過艱苦的內戰贏得了對羅馬的統治,卻在執政短短四年之後,被信任的元老派議員暗殺,死後,公布開來的遺囑指定屋大維為合法繼承人。為了鍛鍊屋大維,愷撒費盡心血。
屋大維受愷撒之命,於公元前45年秋天前往希臘西岸的阿波羅尼亞。當愷撒遇刺和愷撒遺囑公布的消息傳到時,他正在為遠徵帕提亞集結軍隊。當時不少軍團長力勸這位年輕的愷撒指定繼承人不要返回羅馬,在仍舊以「愷撒士兵」為榮的軍隊中靜觀其變。然而18歲的屋大維決意早日回到羅馬,以繼承愷撒遺志,完成愷撒遺願。
此前,屋大維對愷撒會指定自己為繼承人一事毫不知情。愷撒自己也沒料到與世長辭會如此之快,因此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遺囑內容的一星半點。
公元前46年末到公元前45年中期愷撒曾出兵西班牙擊敗龐培餘黨,史稱孟達會戰。當時17歲的屋大維執意從軍,因而愷撒也將其帶在身邊出徵。得勝回國後愷撒給剛滿18歲的屋大維配備了一員良將—阿格裡帕,並令其護衛屋大維前往阿波羅尼亞。
愷撒對屋大維的做法在古羅馬上層階級中並不罕見。僅憑這兩件事,誰也不會想到愷撒打算立屋大維為繼任。而屋大維在羅馬百姓中並無特殊聲望,因此當愷撒遺囑公布後,大多數的羅馬百姓都產生一個疑問—「誰是屋大維?」同樣的,大部分的元老院階級人士也在疑惑—「為什麼是屋大維?」
屋大維出生於地方小城韋萊特裡,父親是原元老院議員。屋大維幼年喪父,母親阿提婭不久改嫁。按照羅馬慣例,女子改嫁通常不帶與前夫所生的孩子,因此年幼的屋大維和姐姐一同由祖母尤利婭撫養。尤利婭是愷撒一母同胞的妹妹,其夫早亡,一直與母親生活在一起。雖然不知道她們是住在「蘇布拉」的別墅,還是羅馬市內大祭司的官邸,但可以肯定的是,少年屋大維是在愷撒家中成長的。
當時愷撒正忙於高盧戰事,應該沒有太多時間與少年屋大維一起生活。愷撒的高盧戰役捷報頻傳,在年輕人當中掀起了一陣狂潮。阿雷佐戰役那年,屋大維1歲,兩年後愷撒就率軍強渡盧比孔河。內戰爆發後,羅馬的上流社會分為兩派,年輕人都支持愷撒,年長的都忠心於龐培。元老院議員的家庭內部也爆發了矛盾,西塞羅家是典型代表。西塞羅看好的年輕人,庫裡奧、卡埃裡烏斯及女婿多拉貝拉相繼成為愷撒派,連年僅10多歲的兒子和侄子也都追隨愷撒,這讓西塞羅頭疼不已。他曾試圖將兒子和侄子送到希臘,以遠離那些狂熱的羅馬青年。
屋大維從13歲到17歲都是在這樣的氛圍中成長,也受到了相當大的影響。對他來說,愷撒既是心中的偶像,也是自己的舅公。雖然愷撒回國時間很少,但只要他一回來,不論是官邸還是別墅或者拉比可的莊園,屋大維總是粘著愷撒。
年少的屋大維知道舅公對自己的愛護,知道自己軍事能力不夠突出,便精心挑選了良將阿格裡帕隨侍。因此遠徵帕提亞前,屋大維對舅公派自己先行前往阿波羅尼亞集結軍隊的命令毫無異議。
愷撒的遇刺是許多人的噩夢,對屋大維而言更是晴天霹靂。得知噩耗,屋大維和大多數人一樣陷入深深的悲痛中。而當愷撒遺囑內容公布後,這位年輕人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遺囑中愷撒不僅指定屋大維為繼任者,同時還指明收他為養子並繼承愷撒家族姓氏。屋大維的生父雖是元老院議員,但從其姓名「蓋烏斯·屋大維烏斯」中便可一眼看出,其出生並不高貴。小屋大維隨其父姓,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也繼承了其父出身不高貴的事實。愷撒自然明白,僅讓屋大維以養子身份繼承自己的事業肯定是不夠的,因此,愷撒才費盡苦心地指定屋大維繼承名門望族的姓氏,以抬高他的出身。愷撒的這份心意,屋大維比誰都更清楚。因為愷撒的遺囑讓這默默無名的地方官之子一躍而起,成為了全羅馬屈指可數的名門之後。
此外,即便愷撒訂立遺囑時打算再過十幾年才移交事業,他也在當時就已經決定將自己一手創立的帝國交託給當時年僅18歲的孩子,雖然這個孩子還沒有任何功績可言。僅憑這一點信任,就足以令屋大維感動終生。18歲時的這份感激,成為了支撐屋大維今後意志的源泉。屋大維心中的這份情,莫說布魯圖和卡西烏斯,連安東尼和西塞羅都沒有注意到。
4月中旬,羅馬和整個義大利半島的人們都在不安中度過,此時距愷撒遇刺還不到一個月。
安東尼在羅馬日復一日地為鞏固自己的地位而積極籌備。刺殺集團中被派赴行省任總督的成員們都早早地離開了羅馬,遺囑中沒有被委任職務的布魯圖和卡西烏斯逐漸地往遠離羅馬的南方行去。無論西塞羅如何激動,如何鼓勵,布魯圖都終日只談論哲學,不再過問政事。
在這種恐怖的氣氛中,屋大維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回國了。此前人們都認為他會躲在阿波羅尼亞。他遵照國家法律規定,並未帶軍隊回國,但他也不是單槍匹馬而來,阿格裡帕等幾人貼身隨侍左右。他從布林迪西登陸後,沿阿皮亞大道北上,根據阿提庫斯寫給酉塞羅的書信所言,他於4月16日到達其繼父—一前執政官——菲利普斯在那不勒斯的別墅。聽說了這一消息的愷撒派成員紛紛從羅馬趕赴那不勒斯,聚集在屋大維周圍。
無論希爾提烏斯、巴爾布斯,還是奧比烏斯,都和其他人一樣,對屋大維作為繼承人感到意外。但這些愷撒的親信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質疑愷撒的決定,他們選擇遵從愷撒遺願,堅定地擁護愷撒的選擇。
在那不勒斯逗留期間,18歲的屋大維向愷撒派們表明心跡,明確自己將繼承亡「父」遺志的決心。接著為表明對亡父親近之人的尊敬,他很快就拜訪了住在附近別墅的西塞羅。虛榮的西塞羅看到這位年輕人充滿敬意的舉動,心中自是滿足不已。
西塞羅在信中多次稱屋大維為「孩子」。可能對於62歲的西塞羅來說,18歲的屋大維確實只是個孩子。不過這個稱謂對屋大維來說卻相當刺耳。
雖然如此,屋大維還擁有愷撒所沒有的特質—偽善。
屋大維在亡父愷撒親信們的擁簇下從那不勒斯出發,沿著阿皮亞大道北上於4月末抵達羅馬,受到了安東尼異常冷淡地迎接。
38歲的安東尼和西塞羅一樣,都只把18歲的屋大維當成一個「孩子」。有著年齡和履歷雙重優勢的安東尼相當傲慢。雖然眼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是愷撒養子並有資格繼承愷撒家族姓氏,但這一切都尚未正式實現。按照羅馬規定,繼承望族之名,首先要得到大祭司的認可,接著要獲得公民大會的通過。現在的情況是,接替愷撒任大祭司的雷必達性格溫順,早在安東尼掌握之中;同時安東尼自任執政官,手握召集公民大會的權利。因此安東尼早已決定要暗中使壞,阻止屋大維正式成為愷撒「養子」。
回羅馬後,屋大維立刻以尊長之禮拜訪安東尼。他首先提出自己將繼承愷撒遺志的決心,接著他要求安東尼歸還私吞的愷撒金庫。
按照羅馬傳統,社會名流去世後,其子必須舉行諸如戲劇、體育競技等系列的紀念活動。舉辦活動自然需要經費,此外愷撒遺囑中也聲明將給每位公民分贈300塞斯特斯。雖然屋大維生父遠比愷撒富裕,但也不像克拉蘇和龐培那樣富可敵國。如果安東尼不歸還愷撒金庫,屋大維也沒有能力舉辦這一系列紀念活動。作為愷撒養子卻無法履行義務,如此屋大維便無法向公眾交代。
安東尼自是推三阻四找理由不肯歸還金庫。如果屋大維無法盡身為養子的義務,失望的公民們自會認為他沒有繼承愷撒家族的資格,這正中安東尼下懷。最初年僅18歲的屋大維也一籌莫展。不過這位意志力堅定的「孩子」很快想到了辦法,他打算拜訪愷撒生前財力雄厚的好友,請他們提供資金支援。馬提烏斯是拜訪對象之一。愷撒遇刺後西塞羅就曾前往馬提烏斯位於阿皮亞大道旁的別墅躲避風頭。馬提烏斯是屬於「騎士階級」的有經濟實力的人,一貫以不關心政治的金融家自居。他修養極高,曾將荷馬著作《伊利亞特》譯成拉丁語。愷撒的朋友們儘管出身階級各異,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良好的修為。
這一次他又受到了阻撓—暗中使壞的人不是安東尼,而是西塞羅。雖然出發點和安東尼完全不同,但西塞羅也不願看到屋大維成為愷撒的接班人。如果屋大維繼承了愷撒的政治遺願,那麼費盡心力刺殺愷撒就顯得毫無意義了。故而西塞羅給素來親厚的馬提烏斯修書一封,譴責他在愷撒遇刺後仍與愷撒派藕斷絲連,並希望他不要接受屋大維的請求。現存的史料中還能找到馬提烏斯的回信,全文翻譯如下
您的來信令我不勝欣喜,且無論內容為何,字裡行間都滿含著您對我的關心和親厚。但我也不得不說信的內容讓我陷入了苦惱。我竟不知自己所行之事(指經濟援助屋大維)會傷害到您那高貴的精神。
儘管我對您的尊敬不在任何人之下,但是我仍決意將我所行之事繼續下去。因為這是我必須要盡的義務一即使這會成為對您意見的反駁。
愷撒去世後,我受到多方面的指責。我為痛失摯友而悲傷,我為自已敬仰的偉人死於非命而悲憤不已,卻不知這樣也會遭受到眾人的橫加指責。
他們指責我重私情而輕國益。明明是為國家利益掃清了障礙的高興事,我卻因為逝去的是自己的好友而流淚。恕我直言,我對那樣的「高尚」言論毫無興趣,我也沒有那樣的高尚賢明的智慧。
在愷撒與元老院的鬥爭中,我並沒有和他站在一邊;在愷撒強渡盧比孔河時,我也並不認可他的行為,但我無法對好友身陷囹圄而坐視不理。內戰爆發後,為促成愷撒和龐培和談,我曾多次秘密斡旋。(馬提烏斯確曾在內戰某一段時期,為雙方間調停而積極奔走,終因龐培無意與愷撒一對一和談而作罷。)
即使最後內戰是以好友勝利告終,我也未曾因此而謀私利,反而因後來的金融改革蒙受了巨大損失。(愷撒為保證債務人能及時還清債務人為剔除戰後因通貨膨脹產生的25%的價值,要求各債權人仍以戰前的擔保價值追債。這實際上造成了金融大鱷的不小損失。)
我既無法釋懷愷撒為了盤活經濟而讓我們金融界人士蒙受損失,也無法忘記他讓反對派繼續住在羅馬過著和以前一樣公職生活的寬容精神。而正是這種寬容精神,讓反對派們有機會在3月15日將劍刺向他。我如何能像這幫忘恩負義之徒一樣憎恨愷撒,為愷撒之死而歡欣鼓舞呢?或許他們會說:「今天我們不殺他,早晚有一天我們會死在他的手上。」
這是何等傲慢的言行!不僅不為犯下的殺人罪行而後悔,還不允許人們為死者悲傷流淚!連奴隸都有起碼的喜怒哀樂自由啊!這些以終結暴君統治的解救者自居的人,是不是還想繼續支配人民的情感自由?無論面臨何種威脅,我都不會退縮。無論何種威脅——哪怕是死亡都不能奪取我的人性及對好友盡義務的責任心。愷撒之死讓我深深地明白,帶著對自已的自豪死去也是一種榮光。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在此我毫不隱諱地說,我希望因愷撒之死能讓所有人都感到痛苦但我不會將已之所欲強加於人,因此我也不希望別人幹涉我的情感,讓我能為最敬愛最偉大的朋友回歸西天而盡情悲傷流淚。
西塞羅啊,您大概是因為聽說我將為愷撒舉行紀念競技會提供資金援助而寫信的吧。我坦白說,我只將其視為私事,並不帶有政治目的。是我自己懷著敬意,為紀念偉大的朋友而作出的捐贈。說實話,我無法拒絕那位年輕人真誠的請求,同時我也為愷撒選了這樣一位合適的繼承人而感到無上欣喜。
誠如您所言,我常常拜訪安東尼府上,不過那純粹是禮節性的。如果您現在也造訪安東尼宅邸,就會明白我指的是什麼了。那裡如今已是水洩不通,希望借當權者之手獲利的人如過江之鯽充斥門庭。當中有不少就是斥責我不顧國家公義為愷撒悲痛的人。
以前愷撒從不幹涉我拜訪何人,也不幹涉我接受誰的造訪。即使我與他的政敵往來,他也從未流露過半分不快。與之相反的是,現在竟然有人不允許我為摯友遇害而悲傷,禁止我表達個人情感!這樣踐踏人性的獨裁制度,斷不能長期存續。若其不幸實現,我將退至遠離羅馬的羅得島,遠離獨裁和幹擾,懷著對愷撒的思念聊度餘生。
面對馬提烏斯義正詞嚴的斥責,西塞羅似乎也無顏繼續阻撓。屋大維決定將愷撒紀念大會定於愷撒誕生的7月進行,此時大體已經準備妥當。資金方面除了馬提烏斯外,屋大維還爭取到了另一位經濟大鱷的支援,可以說基本上屋大維已經擁有整個羅馬經濟界作為後盾了。在此形勢下,安東尼即使想使絆也無處著手。羅馬民眾對這位18歲的「孩子」有了很大改觀。重視家族的羅馬人認為力排阻撓為父盡孝,是值得稱頌的美德。年僅18歲的屋大維,無須藉助武力,漂亮地贏得了第一回合的勝利。
屋大維在之後還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呢?我們一起拭目以待,有對羅馬歷史感興趣的朋友歡迎隨時在下方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