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會讓人開闊胸襟,增長閱歷,延伸視野,忘卻煩擾。
如果你能沿著黃河去旅遊,你才會真真切切地品味到奔流在血脈裡的溫熱。黃河發源於青海省青藏高原的巴顏喀拉山脈查哈西拉山的扎曲,北麓的卡日曲,和星宿海西的約古宗列曲,呈「幾」字形,自西向東,貫穿著五千年的華夏文明。
沒有孩子不嚮往母親的懷抱,也沒有哪個孩子不喜歡吸吮母親的乳汁。而被全球稱之為母親的黃河,遇到山西便格外的熱情與恩賜,她擁抱著山西,緊握著山西身體內的每一根細微的觸覺,她不是靜靜地流過,而是從內蒙抵達老牛灣時,就來了個大大的擁抱,因而成就了老牛灣的華麗樂章。
忽然覺得年輕時光像極了一壺黃河,這種與年齡相互重疊的生活,好似黃河水在壺瓶口咆哮,龍騰九霄,帶著衝勁兒——中華兒女需要的這種衝勁兒——翻山越嶺,跨溝躍坎,不忘初心,砥礪前行!我們是龍的傳人,沒有這種勇往無前的力量,生命就會失去彈性,極容易風乾和脆折!
三晉大地,據險而築,即便是滄海桑田,風起雲湧,她依然能夠躺在黃河母親的臂彎裡,固若金湯!幾乎所有來山西旅遊的人口中就一句話:地上文明看山西,地下文明在陝西。秦、豫、晉三家都與黃河毗鄰,而黃河又在晉陝大峽谷之間妖嬈而風情萬種,展現出九曲黃河的萬般魅力!
沒有文字可以繞開山西,金庸的武俠小說讓風陵渡譽滿全球。黃河在山西孕育的子女,最著名的要數汾水和沁水了。在太原生活了許多年,我對汾水有著別樣的感情,她被譽為「晉地之根」,源於山西寧武管涔山麓,貫穿山西省南北,元好問的一首《雁丘詞》,吸引著遊客來到太原,足跡踏遍佔據汾水的七分之一,只為尋找雁丘何處;而我總會在斜陽夕照之時,倚在汾河晚渡,在明代詩人張頤那「山銜落日千林紫,渡口歸來簇如蟻。」的詩句裡遙想汾河最初的盛景。「吞吐汾水之驚濤駭浪」,沒有人不願意到汾河聆聽水音,洗去一天的疲憊,然後找尋那「沙際紛紛雁行起」的境界。
一個地方呆久了,不光身體懶散,就連思維也會懶散。如果不願被內心恐慌的層巒疊嶂蒙蔽雙眼,那就沿著黃河走遍山西吧。
一路行行止止,天冷向南,踏沁水,到歷山,走到舜的身邊,在祖先的蔭庇下,這裡依舊民風淳樸,「那大舜耕田為的都是孝順」......一句京腔過耳,原來巧遇了首都來這裡旅遊的人。導遊講述這裡的歷史,說咱們正跟隨著舜,在這裡觀日月星辰變化,賞四季花開花謝,跟《72物候歷》春耕秋收,唱著《南風歌》與山水相合,跟鳥鳴秋澗呼應,多麼美的田園生活啊!
難得到臨汾,她西臨黃河,是華夏民族的重要發祥地之一和黃河文明的搖籃,有「華夏第一都」之稱。市區建設的很好,但遊客最願意去的卻是洪洞大槐樹,只有在大槐樹下,心才可以找到安寧,人才算找到了自己的「根」!樹有根,人有源。每年4月,人如潮,花似錦,雖然熱鬧心卻無有著落,只有黃昏時分,當思鄉鳥在大槐樹的枝椏上低鳴,祭祖堂上燈火通明,才能感覺自己的身心有了一個可以安放的地方。同飲黃河水,就算黃河記錄下無數的悲歡離合,就算我們背井離鄉,但輩輩傳述,代代牢記,我們的根在山西,在黃河邊上,有渡船可渡歸鄉。
最想去的就是風陵渡口,沒有一張火車票解決不了的旅行。看過了永樂宮的壁畫後,與風陵渡慢慢貼近,我似乎能夠聽到她的心跳,此時黃河兩岸柳絲剛吐嫩芽,恍惚見到了郭襄黃衫薄裙,她的臉頰洋溢著少女的嬌媚,沒有飛雪的寒冷,我分明看到了這裡春風拂面,經過歲月的變遷,昔日風塵湮沒不存,仿佛古鎮的記憶早已模糊難辨,隨著黃河水的擺動,風陵渡自然失去了滄桑風韻,而慢慢走向現代,走向富裕。
磧口是黃河留在晉陝之間的銜接口。沿著一條近乎乾涸的河流右轉,越過一座刻著「麒麟橋」字樣的石橋頭。驀地,眼前豁然開朗,一條寬闊的大河橫亙在前面。春天的河水是平靜無波的,即便有風,也不過蕩起幾圈兒漣漪來。倚廟廊俯而環視,只見黃河滔滔,水流潺潺,古老的磧口鎮盡收眼底。這山、水、鎮、廟在黃河巍谷之間相映成趣,故秦晉兩省遐邇聞名。樂樓的音響效果更為奇特,不用擴音設備,萬人看戲,聲音清脆,乃至響徹數裡,故有「黃濤共鳴,湫水助唱」之說。所以每逢古會隆節,秦晉兩省四鄉群眾不畏陡峭山路,觀光遊覽者絡繹不絕。
壺口是必不可少的去處。若是冬季來到這裡,寒風恰好鍛鍊人的毅力,而「冰瀑玉壺」是極難見到的景象,往日飛瀑高懸處綴滿巨大的冰柱,一條條冰掛垂於崖壁之上,曾經吼怒奔騰的河道凝結成潔白的「玉帶」。冬日壺口,化喧囂為靜穆,冰掛晶瑩剔透,冰雪奇蹟美輪美奐;而當壺口冰凌融化,十裡龍漕水流湍急,猶如一條遊動的長龍,氣勢壯觀,此地兩岸夾山,河底石巖上衝刷成一巨溝,寬達30米,深約50米,滾滾黃水奔流至此,倒懸傾注,若奔馬直入河溝,波浪翻滾,驚濤怒吼,震聲數裡可聞,「千裡黃河一壺收」,將壺口瀑布的雄偉躍然紙上。
這就是三晉歷史,猶如黃河波濤,源遠流長!
黃河情懷,浸潤了詩人的目光。而在山西,你將特別留意足跡的所在,因為你心底的山水並不是眼裡看到的自然山水,而是一種「人文山水」,黃河厚待了山西,她給予山西的是歷史文化的悠久魅力,讓你每到一個地方,總感覺到人文的厚重,教人無端的感動,無端的喟嘆。
站在壺口,你就像那位跋山涉水求學的書生,與黃河對吟,讓她封存久遠的文化內涵奔瀉而出,哪怕是小小的一杯,也會將你的萎靡柔弱洗刷乾淨,只要被這種奔瀉所裹卷,就會吞吐千年。這時候的人才會稱之為人,當內心強大、從容之時,便不再以巨大、崇高和權威標榜,不再對生命頤指氣使,相反,人就會俯身這片熱土,佇立思考,人、歷史和自然交融一體,便有了青春的活力,掙脫僵化的束縛,化成一縷淺淺的微笑。
老牛灣,是一個雞鳴三市的地方。
夏季北行,越走越涼爽。自駕由太原出發,經大同,過朔州,逆流而上,背誦著《蒹葭》,「溯洄從之,道阻且長」——你看,行途吟誦古詩,文旅蒹葭,步入偏關。黃河從這裡入晉,內外長城從這裡交匯,晉陝蒙大峽谷以這裡為開端。
登臨高處,黃河九曲十八彎美景盡收眼底,用「斷崖萬仞如削猴,飛鳥不度山石裂」來形容包子塔最為合適不過了。泛舟漂移,兩岸鬼斧神工,斷臂懸崖,黃河曲折多變,彎轉迤邐,黃河在此回頭,轉折了一個近乎360°的圓灣,將其圍成一個半島,有人形象地稱之為「中國的科羅拉多」,此為整段峽谷最攝人魂魄之處 。
當地人說,這裡黃河水文異常複雜特殊,灣多浪急,明礁暗礁無數,正因為如此,才使得依賴河運的年代,老牛灣的河工獨掌一方。一個叫紅石河的支流,猶如不屈不撓的河工,堅毅果敢,縱橫下切,終於與千迴百轉的黃河相會,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這片蒼茫的大地間雕琢出一頭神牛,這神牛的犄角非比尋常,曾經的金黃色被日精月華變成了碧藍如玉,彎彎曲曲綿延著伸向遠方。神話裡說這頭神牛是西王母派來疏通河道的,它由西向東開通了黃河河道,走到老牛灣的時候,一盞神燈突然照在面前,神牛驚嚇撒蹄向南狂奔,愣是犁出了一個黃河百裡長廊,這便是中國最美的晉陝大峽谷了。
神話傳說最大的魔力,總會把偌大一個世界的生僻角落,變成人人心中嚮往的原鄉。
它是一種集會,一種感召,它把人性神話,付諸於造型,引發具有洪荒之力的潛在能量,於是,它成了一個民族心底一種彩色的夢幻,一種聖潔的沉澱,一種永久的嚮往!
它是一種原始的釋放。在它的懷抱裡讓人神交融,時空飛騰,於是它讓風景走進神話,走進傳說,走進人們的潛在意識,告訴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沒有開不通的河道,沒有跨不不過的溝坎!
不要嫌棄這裡的荒漠,在四座塔灣,有著晉北地區典型的山村景象,直插雲端的萬頃梯田裡,農人辛勤勞作著,此情此景的四座塔灣給人以極為柔美的感覺,猶如處子般靜謐,令人流連忘返。
奔向黃河,不出山西就可以做到。
一個無奈的守望者,永遠也搞不清楚人們為什麼接二連三地來到山西。林徽因梁思成來了,夫婦倆沿著黃河,雖然是為了古建築而來,但夫妻倆筆下的山西,讓歷史在腳下綿延。
山西在太行山的照拂下,在黃河的浪漫的擁吻裡,恆山峭壁直插雲端,文人俠客踏歌而行,河岸兩側有應縣木塔,恆山懸空寺,雲岡石窟,晉祠,鸛雀樓......峽谷怪石嶙峋,河水噴湧,原始風光構成了一幅幅美麗的山水畫卷。
黃河岸邊的人,口裡心裡念念不忘的就是這條河。
黃河滔滔流不盡,裡面有如雨的馬蹄,如雷的吶喊和如注的熱血,更多的是慈母的叮嚀,在黃河北岸眺望靈寶,踩著層層淤積的河灘,我想撫摸那滾燙的泥漿,想問一問到過黃河邊的朋友:為什麼母親擠出乳汁的醇香,會裹夾著無數的泥漿?泛舟黃河,忽然想明白了。多少人和事,在黃河母親的懷抱裡千帆過盡,沉澱的是生死,浮生的是清新自然,多少子女只看到面前渾濁的世界,卻看不到你沉澱過後的容顏。
當你躺在黃河的臂彎裡,不要一味地抱怨,應當學會靜靜的思考,目光渾濁看不到河水後面的天和地,更看不到未來和希望;等浮躁的心少了一些貪慾,將眼神從搖晃的世界裡收回來,才發現河水下面沉澱的泥沙,只有你把心態放鬆,真正走得遠了,看的多了,才會產生超拔的念頭,思想才會更上一個臺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拋棄所有的憂傷和疑慮,低吟淺唱,擁抱斜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