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1月29日,蘇聯中斷與芬蘭的外交關係。第二天,駐紮在列寧格勒的蘇軍向芬蘭進攻,同時蘇聯空軍向赫爾辛基投放炸彈。冬季戰爭正式拉開了帷幕。蘇軍領導人認為這將是一場輕而易舉就能勝利的戰爭。
《二戰史》,[英國]安東尼·比弗 著,海南出版社,2015年7月
本文摘自《二戰史》,[英國]安東尼·比弗 著,海南出版社,2015年7月
希特勒欲對法國開戰
一旦確定敵軍的轟炸機不會立刻把倫敦和巴黎夷為平地,生活便又恢復了正常。這場戰爭具有「奇怪的,夢境般的特質」,一名倫敦的評論員在他的日誌裡這樣寫道。因為燈火管制,因此在夜行的時候是不允許點燈的,有可能被車輛撞到就成了行人們最大的危險了。在1939年的最後四個星期裡,光倫敦就有超過2000行人死於車禍。絕對的漆黑給那些年輕的夫婦在商店門前享受激情的足夠勇氣,很快地,這種行為便流傳開來了,並且成為了一所主題音樂廳的主打娛樂節目。電影院和戲院慢慢地重新營業。在倫敦,酒吧裡擠滿了人。在巴黎,咖啡廳和餐廳裡播放著莫裡斯·舍瓦利耶(Maurice Chevalier)傳唱度最高的歌曲《巴黎永遠是巴黎》(Paris sera toujours Paris)。波蘭的命運已經被人們完全忘記。
當陸地上和空中的戰鬥都趨於平淡的時候,海上的戰鬥卻愈演愈烈。對英國人來說,戰鬥伊始就註定了他們失敗的命運。1939年9月10日,皇家海軍艦艇海王星(Triton)號擊沉了另一艘皇家海軍艦艇奧克斯利(Oxley)號,因為他們認為這是一艘敵軍潛水艇。9月14日,皇家海軍艦艇方舟(Ark Roya)號驅逐艦擊沉了一艘德軍潛水艇,這是開戰以來德軍損失的第一艘潛水艇。但是在9月17日,德軍U-29號潛水艇便擊沉了老舊的皇家海軍艦艇勇敢(Courageous)號。大約一個月之後,皇家海軍遭受了一次更沉重的打擊,德軍U-47潛水艇設法繞過了位於奧克尼群島(Orkneys)的斯卡帕灣(Scapa Flow)防線,擊沉了皇家海軍戰艦艦艇橡樹(Royal Oak)號。英國在海軍軍事力量上的充分自信被深深地打擊了。
停泊在大西洋上的兩艘德軍袖珍主力艦德意志(Deutschland)號和格拉夫·斯佩海軍上將(Admiral Graf Spee)號,授命正式加入戰鬥。但是10月3日,納粹德國海軍卻犯了一個極為嚴重的錯誤,他們繳獲了一艘美國貨船作為自己的戰利品。鑑於對波蘭的殘暴入侵行為的痛恨,這次事件讓美國的公眾輿論直指政府的中立法案(Neutrality Act),要求政府不再遵守不向任何交戰國出售武器的條約,並且向同盟國打開出售武器的綠色通道。
10月6日,在德國國會大廈裡,希特勒宣布了一份對英國和法國的和平聲明,聲明裡指出,希望英法兩國能同意德國佔領波蘭和捷克斯洛伐克。第二天一到,還沒有收到英法兩國回復的希特勒,便開始與總司令和炮兵上將哈爾德(Halder)商議在西方展開攻勢的問題。軍隊最高指揮部陸軍總司令部(OKH)——奉命制訂未來五周的進攻計劃,代號為「黃色箱子」。但是高級官員們提出的有關這次進攻行動的種種困難問題,包括重新部署軍隊,軍需物品的補給和季節的變化,都讓希特勒感到十分憤怒。當希特勒差不多快從憤怒之中平靜下來的時候,10月10日,柏林傳出了英國將接受和平聲明的傳言。當希特勒守候在無線電旁,急切地等待英國發表聲明的時候,他漸漸意識到這個傳言不過是場根本不可能實現的白日夢,而那些在集市和旅館中自發舉行的慶祝活動,也漸漸流露出了沮喪的氛圍。德國人消極應戰的想法暴露了,這令戈培爾感到非常的憤怒。
11月5日,希特勒接見了德軍總司令馮·布勞希奇大將。與那些反對冒然進攻的高級官員一樣,布勞希奇也不贊成在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對法國開戰。因為短缺的彈藥和武器裝備,都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準備。希特勒打斷了這位大將的話,並且對法國表現出了明顯的輕視之情。布勞希奇繼續爭辯道,波蘭戰役已經充分地暴露了德國軍隊不嚴明的作戰紀律和作戰技能訓練不夠有素的缺點。希特勒無法忍受這樣的說辭,他苛刻的要求大將說出具體事例。情急之下,布勞希奇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根本想不起任何具體事例。在送走了這位總司令之後,希特勒緊握拳頭,羞辱感徹底爆發了,咬牙切齒地說他已經完全了解了「措森(Zossen,意指OKH)的思想宗旨」,並且下定決心要粉碎這個宗旨。
原本還天真地認為能通過一場軍事政變可以推翻希特勒的哈爾德,現在變得誠惶誠恐,認為元首已經對自己有所懷疑,並且蓋世太保很快就會知道他的計劃。他燒毀了一切相關的材料,生怕受到一點點牽連。梳著平頂式的髮型,戴著夾鼻眼鏡的哈爾德,看起來非常像19世紀的德國教授,就是這個看起來很像教授的人,很快便成為了希特勒不滿參謀部的保守主義思想的頭號打擊人物。
蘇聯進攻芬蘭
與此同時,史達林正在忙著收穫《蘇德互不侵犯條約》給自己帶來的好處。在完全佔領波蘭東部之後,克裡姆林宮便對波羅的海諸國提出了所謂的「互幫互助條約」。10月5日,芬蘭政府被要求向莫斯科派駐大使。一周之後,史達林又向芬蘭大使館遞交了另外一份條約的草稿,草稿中提出了一系列要求。包括把漢科半島(Hanko Peninsula)租賃給蘇聯,把芬蘭海灣(Gulf of Finland)的幾個群島移交給蘇聯管理,還有摩爾曼斯克(Murmansk)附近的雷巴奇半島(Rybachy Peninsula)和佩薩莫(Petsamo)港口也一併交給蘇聯管理。另一個要求是,把卡累利阿地峽(Karelian Isthmus)靠近列寧格勒(Leningrad)的部分,向北推進三十五公裡。在這場交易中,芬蘭要把卡累利阿共和國(Karelia)北部的很大一塊無人居住區讓給蘇聯。
這場在莫斯科的談判一直持續到11月13日,仍然沒有達成最後的一致。史達林經過認真思考,得出的結論是,芬蘭既沒有來自國際的援助力量,同時芬蘭又不想挑起戰爭,於是他決定向芬蘭進軍。史達林的進攻藉口爛的不能再爛,他藉口說由一些芬蘭共產黨組成的傀儡「流亡政府」向蘇聯呼救,請求蘇聯伸出援手幫助他們。於是,蘇軍在卡累利阿共和國靠近邁尼拉村莊(Mainila)的邊境線上恣意製造事端。芬蘭向德國尋求幫助,然而卻遭到了納粹政府的拒絕,並且納粹政府還勸說芬蘭人應該做出讓步。
11月29日,蘇聯中斷與芬蘭的外交關係。第二天,駐紮在列寧格勒的蘇軍向芬蘭進攻,同時蘇聯空軍向赫爾辛基(Helsinki)投放炸彈。冬季戰爭(Winter War)正式拉開了帷幕。蘇軍領導人認為這將是一場輕而易舉就能勝利的戰爭,就像當初攻佔波蘭東部一樣。國防委員伏羅希洛夫(Voroshilov)希望能在12月21日史達林六十大壽之前結束這場戰爭。作曲家德米特裡·紹斯塔科維奇(Dmitri Shostakovich)受邀為這次壽典作曲。
在芬蘭,授命擔任軍隊總指揮的是卡爾·古斯塔夫·曼納海姆(Carl Gustav Mannerheim)元帥,這位早已退居二線的元帥是沙皇騎士勳章的獲得者,並且在反對布爾什維克的獨立戰爭中獲得了英雄稱號。此時的芬蘭軍隊僅僅只有15萬名士兵,並且大多數都是預備役軍人和青少年,他們要面對的是軍事實力強過他們百倍的蘇聯紅軍。他們的防線是曼納海姆防線(Mannerheim Line),而這條位於拉多加湖(Lake Ladoga)西南部,穿越卡累利阿地峽的防線,不過是由戰壕、縱橫交錯的掩體和一些混凝土搭建的據點組成的,根本不堪一擊。芬蘭人也充分地利用了周圍的資源,他們在蘇軍進攻途中可能經過的一切森林和小湖泊的入口處,都小心地布滿了地雷。
儘管有重型火炮的支持,但是蘇聯第七軍團還是受到了令人不愉快的打擊。它的步兵師在靠近邊境的地方,受到了芬蘭隱蔽武裝力量和狙擊手的攻擊。在急速進軍的命令逼迫下,儘管缺少地雷探測儀,儘管前方布滿地雷,但是蘇聯指揮官還是不得不讓士兵們硬著頭皮,穿過卡累利阿地峽前邊的雪地。事先,紅軍士兵們被告知,芬蘭人民會像兄弟般地歡迎他們的到來,因為他們會幫助芬蘭人民從資本家的壓迫中解放出來,然而在卡累利阿地峽區域穿越雪地向樺樹林進軍的途中,遇到的那些來自芬蘭人的隱蔽攻擊,卻一點一點地消磨著蘇軍士兵的鬥志。善於雪地偽裝的芬蘭士兵們,用鐮刀就解決了那些扛著機關槍的蘇軍士兵。
在遙遠的芬蘭北部地區,蘇聯軍隊從摩爾曼斯克出發向芬蘭的礦區和佩薩莫(Petsamo)港口發起進攻,然而蘇軍繼續向南進軍,企圖以東部到波的尼亞灣(Gulf of Bothnia)為界將芬蘭一分為二的進攻計劃,卻遭受了重創。芬蘭沒有立即投降,這讓史達林感到十分吃驚,於是他命令伏羅希洛夫以佔絕對優勢的軍隊人數將芬蘭軍隊徹底打垮。對肅反運動懼怕三分,並且受隨之而來的軍事正規化的束縛的影響,紅軍指揮官們只能把越來越多的士兵們派到戰場上去送死。在零下四十度的氣溫裡,這些沒有良好裝備、也沒有接受過冬季作戰訓練的士兵們只有一件大衣可以禦寒,於是他們只能硬著頭皮,拖著瑟瑟發抖的身體,步履蹣跚地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在結冰的湖面,在森林中和在芬蘭北部地區,蘇聯軍隊只能沿著那幾條道路行軍。然而在這幾條道路上,等待蘇軍士兵的是來自芬蘭軍隊的閃電攻擊,這些踏著雪橇,帶著被芬蘭人稱作是微型衝鋒鎗的武器,還有手榴彈和獵刀的芬蘭士兵,鬼使神差般地攻擊著他們的蘇聯入侵者。
芬蘭人奮起回擊
芬蘭人採用他們稱之為「伐木(log-cutting)」的戰術,迫使敵人不得不將軍隊分成小股行進,而且他們還切斷了敵人的補給運輸路線,讓敵人忍受飢餓的折磨。從一片寂靜無聲的凍霧裡,突然之間就會出現很多踏著雪橇的士兵,向蘇軍的坦克和大炮投擲手榴彈或者是燃燒彈,之後便很快的消失了,就像當初他們出現一樣,一切都讓人措手不及。這種形式叫做半遊擊戰,蘇軍士兵對此完全不知所措。芬蘭人燒毀了沿途的所有農場、牛棚和穀倉,不給蘇聯軍隊留下任何可以躲避寒冷的地方。前進的道路上布滿了地雷和陷阱。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很多傷員都被活活凍死。為了躲避攻擊,蘇聯士兵開始將自己偽裝成芬蘭雪橇隊成員的樣子——或者說是他們想藉此來逃避穿著白色雪地服的「白色死神」(代指芬蘭士兵)的攻擊。第163步兵師被圍困在蘇奧穆斯薩爾米(Suomussalmi)附近,第44步兵師聞訊前往支援,卻遭受到了一系列的攻擊,成了隱藏在樹林裡的這些芬蘭白色幽靈的戰利品。
「在大約有四英裡長的路上,」在訪問了戰場之後,美國的新聞記者弗吉尼婭·考爾斯(Virginia Cowles)這樣寫道,「公路上和森林裡,隨處可見蘇軍士兵和馬匹的屍體;還有被摧毀的坦克、野戰廚房的廚具、卡車、炮車、地圖、書籍和衣物。這些屍體都被凍得像木頭化石一樣堅硬,皮膚變成了紅褐色。一些屍體堆在一起,就像一座座小型垃圾山一樣,只有厚厚的白雪覆蓋在他們的上邊;還有一些倚靠著樹木,呈現出奇形怪狀的樣子。所有的屍體都被凍住了,與冰凍的大地連為一體。我看到其中一具屍體的樣子,正在用手捂著自己的胃部;而另外一具屍體的樣子,則是試圖解開外套的扣子。」
從科拉半島(Kola Peninsula)出發,向西南方的凱米耶爾維(Kemijarvi)挺進的第122步兵師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他們遭受到由K. M. 瓦勒紐斯(Wallenius)將軍指揮的芬蘭士兵的攻擊,出其不意給他們帶來了重大的打擊。「路邊的屍體奇形怪狀,」第一個看過芬蘭人奮勇抵抗的戰鬥場面的外國記者這樣寫道,「寒冷的冰霜已經把他們牢牢地凝固在了他們倒下的地方。他們的身體和面部因為寒冷而抽搐在一起,就像是人工雕刻出來的蠟像一般。整條路上都擺滿了屍體,好像是為這場戰鬥建造的一座巨型蠟像陳列館,造型似乎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一個人手拿一根電線,斜身倚靠在四輪馬車的車輪旁;另外一個人則正在往他的槍膛裡上子彈。」
國際輿論強烈譴責蘇聯的這次入侵行為,最終的結果是蘇聯被取消了參加國際聯盟(League of Nations)的資格。在倫敦和巴黎人的心中,入侵芬蘭的行為比入侵波蘭的行為更讓人義憤填膺。史達林的德國夥伴也意識到自己身處左右為難的困境之中。一邊希望繼續享受來自蘇聯的源源不斷的大量軍需物資的供給,一邊又擔心斷絕了與斯堪地那維亞國家,尤其是與瑞典的貿易往來。更重要的是,英國和法國敦促納粹領導人向芬蘭出兵援助。在斯堪地那維亞召開的同盟國會議上,參會國家敦促瑞典人中斷給德國提供鐵礦石,而這種高品質的礦石對德國的軍工產業來說至關重要。
希特勒差點被炸死
然而此時的希特勒卻信心十足。他確信他會完成他的偉大使命,因為天意就是如此。11月8日,在慕尼黑的勃格布勞凱勒(Burgerbraukeller),也就是1923年納粹黨人發動政變卻以失敗告終的地方,希特勒發表了一年一度的年終演講。木匠格奧爾格·埃爾澤(Georg Elser)悄悄地將一枚定時炸彈安放在了靠近主席臺的一根柱子裡。可是偏偏這一次,希特勒很快就結束了他的演講之行返回了柏林,就在希特勒離開後的第12分鐘,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了出來,炸彈將此處炸的粉碎,許多德軍「老戰士」在這次爆炸事件中不幸身亡。按照一位評論員所說的那樣,倫敦對此消息的反應異常平靜,就像「安撫一位沒有捕獵到野雞的英國人一樣,一句『運氣不好』就輕描淡寫的概括了這次爆炸事件」。在他們的臆想當中,英國人天真地告訴自己,德國人一定會推翻納粹政權,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當天晚上,企圖逃往瑞士的埃爾澤被捕。儘管他一再聲明此次事件是他的個人行為,然而納粹政治宣傳部還是藉此機會,立刻就將英國秘密情報局牽扯了進來,指責他們企圖謀害元首的生命。希姆勒立刻抓住這個虛假的說詞大做文章。納粹黨衛軍情報專家韋爾特·舍倫貝格(Walter Schellenberg),之前就與兩位英國秘密情報處(SIS)的官員有頻繁的接觸,使他們相信了自己是納粹德國國防軍(Wehrmacht)中反希特勒力量的一員。第二天,他說服兩位英國官員再次與他碰頭,這次的地點他選在了靠近荷蘭邊境線的芬洛(Venlo)。他答應會攜帶另外一名反納粹主義的德國將軍與其同行。然而這兩位英國官員發現,他們非但沒有見到想要見的人,反而被納粹黨衛軍的抓舉黨圍捕了。此次圍捕行動由大隊長阿爾佛雷德·瑙約克斯(Alfred Naujocks)帶隊,此人曾在8月底的時候製造了襲擊格萊維茨(Gleiwitz)無線電臺的事件。秘密前往荷蘭,這只是英國人做的錯誤舉動之一。
《二戰史》圖書簡介
安東尼·比弗的《二戰史》以精湛的筆觸、細膩的描述,全景再現了那場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人為災難。強大敘事,扣人心弦的情節,利用目擊證人的證詞提供令人難忘的細節。從一個朝鮮士兵的曲折命運開始描述這場人類浩劫,讀來讓人有身臨其境、歷史重現的感覺。
(本文為騰訊文化籤約的合作方內容,未經允許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