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從《金瓶梅》的民俗與語言看其故事發生地

2021-01-08 金學界

一、《金瓶梅》與運河文化

《金瓶梅》的內容從《水滸傳》中潘金蓮與西門慶的故事生發而來,其故事發生地本來在陽穀縣,但《金瓶梅》卻將故事發生地移到了清河縣。

小說表面上寫宋朝時事,實際上描寫的是明中葉的社會現實。

清河縣在明代與東平府並不相屬,但小說又讓清河縣隸屬於東平府,並將臨清放在一條線上。

所有這一切,都是出於一個目的,那就是讓故事儘量靠近運河,因為故事只有在運河一帶展開,才能使其內容更加豐富多彩,更加富有時代氣息,更便於展現當地的社會風貌,也更符合刻畫人物的需要。

小說中的西門慶是一個亦官亦商之人,他應當生活在一個商業氣息相對濃厚的環境之中,靠近運河便是最好的選擇。

小說第六十九回文嫂對林太太說道:西門慶「開四五處鋪面,緞子鋪、生藥鋪、綢絹鋪、絨線鋪。外邊江湖又走標船,揚州興販鹽引,東平府上納香臘。」[1]

《金瓶梅》1991年版

以店鋪形式進行商業活動,是運河岸邊臨清商界的一大特色。

《明神宗萬曆實錄》卷三七六對當時的臨清商鋪有粗略的統計,其中布店73家、緞店32家、雜貨店65家。

所經營的貨物,除棉花外,多販自外地。

第六十回便有西門慶店鋪開張的描寫:

「那時來保南京貨船又到了,使了後生王顯上來取車稅銀兩。西門慶這裡寫書,差榮海拿一百兩銀子,又具羊酒金緞禮物謝主事……家中收拾鋪面完備,又擇九月初四日開張,就是那日卸貨,連行李共裝二十大車。

……甘夥計與韓夥計都在柜上發賣,一個看銀子,一個講說價錢。崔本專管收生活。……那日新開張,夥計攢帳,就賣了五百餘兩銀子。」

西門慶到南方採辦貨物,都是沿運河船運。

第六十七回寫西門慶吩咐韓道國與來保拿四千兩銀子去松江販布,給崔本兩千兩銀子去湖州買綢子,「過年趕頭水船來」。

第八十一回接著寫韓道國與來保拿著西門慶的四千兩銀子到了揚州,「且不置貨,成日尋花問柳,飲酒宿婦」。

直到初冬天氣方才往各處購買布匹,然後打包上船,沿運河來到臨清閘上。

由於當時河南、山東大旱,不收棉花,布價昂貴,每匹布加三利息,各處鄉販都在臨清一帶碼頭迎著客貨而買。

韓道國見有利可圖,便自作主張先賣了一千兩布貨。

臨清鈔關是明代七大鈔關之一,據《大明會典》卷三五記載,萬曆初年,臨清鈔關收稅八萬餘兩,名列各鈔關之首。

小說第五十八回寫道:韓道國在杭州置了一萬兩銀子的緞絹貨物,直抵臨清鈔關,但因缺少稅鈔銀兩,不能裝載進城。

西門慶於是給鈔關上的錢老爺寫了一封信,又送了五十兩銀子,結果十大車貨,只納了三十兩五錢鈔銀子。

那位錢老爺「也沒差巡欄下來查點,就把車喝過來了」。

西門慶非常高興,說道:「到明日,少不的重重買一份禮謝他。」

從此以後,臨清鈔關的錢老爺成了西門慶的好友。第七十七回寫崔本購置了二千兩銀子的湖州綢緞貨物,來到臨清碼頭,西門慶又寫信給錢老爺,煩他青目。

第八十一回,雖然西門慶已死,但其夥計不知,還希望西門慶給錢老爺寫信,以便少納稅錢。

除了西門慶之外,小說還寫到了南方商人在運河一帶的的經商活動,最典型的例子便是第三十三回中的湖州客人何官兒,他有五百兩絲線因故急著脫手。

西門慶用四百五十兩銀子買了下來,在獅子街的空房裡開了個絨線鋪。明代中後期南方商人到臨清經商者非常之多,這是因為當時的臨清是最為活躍的商貿基地。

謝肇浙(1567—1624)26歲中進士後,先後作過湖州推官、東昌知府,他對臨清商人的情況比較熟悉。

在其《五雜組》卷十四中有這樣一段話:「州縣有土著人少而客居多者,一概禁之,將空其國矣。」[2]

然後舉臨清為例:「山東臨清,十九皆徽商佔籍,商亦籍也。」可見當時的臨清聚集了大量的南方商人。

根據這些描寫,可以說《金瓶梅》的作者或寫定者對運河臨清一帶非常熟悉,這也是考定作者或寫定者的一條重要線索。

《五雜俎》書影

二、《金瓶梅》與飲食文化

《金瓶梅》中有關飲食的描寫觸目皆是,相當真實地反映了明代中後期運河一帶的飲食習俗。

首先,《金瓶梅》中的飲食體現著南北交融的特點,儘管故事發生在北方,但南方食品卻常常出現。

菜蔬類如酸筍、魚酢、糟魚、醉蟹、鰣魚等等,尤其是鰣魚,第五十二回寫黃四給西門慶送禮,其中有「四尾冰湃的大鰣魚」。

西門慶不知道它的珍貴,應伯爵說道:

「江南此魚一年只過一遭兒,吃到牙縫裡,剔出來都是香的。好容易!公道說,就是朝廷還沒吃哩!」

應伯爵並非誇張,因為鰣魚產於春夏之交的南方各大江河,所以必須冰藏冷運,耗費巨大。除朝廷之外,北方一般人很難吃到新鮮鰣魚。

當時的臨清碼頭是貢船的換冰之地,因而才有可能品嘗到這一美味。至於鰣魚的烹製方法,南北方亦有所不同。

南方以清蒸為主,北方則以油煎為主。所以同一回寫西門慶家的廚師做了「兩盤新煎鮮鰣魚」。

《金瓶梅》中菜點的原料和製作技法也體現著運河文化的特點,從原料來看,既有北方較普遍的葷素原料,又有南方地區的特色原料。

但仔細鑑別就會發現,鮮活及無法遠途運輸的都產於北方,而南方的原料大部分是可以貯藏的或製成品。

如雞、鴨、鵝、豬、牛、羊等肉食品,豆芽、芹菜、鮮藕、山藥等蔬菜,石榴、雪梨、葡萄等水果,皆北方所產,在小說中出現時都是鮮活的。

而糟鰣魚、糟筍、酸筍、橘醬等都是用南方所產原料加工而成。製作技法也南北兼有而以北方為主,據李曉東、趙建民《<金瓶梅〉菜點烹飪之特色》[3]統計,小說中出現的烹飪方法有40餘種之多,

其中屬於魯菜特點的約佔60%,如煎、炒、拌、爆、氽、炸、白煮、烹、熘等。具有蘇菜烹飪方法特點的約佔40%,如水晶、蒸糟、燒、臘、燉、鯡、醃、釀、扒、白切、火燻等。

第二十三回寫宋蕙蓮紅燒豬頭肉是典型的北方做法:

「舀了一鍋水,把那豬首、蹄子剃刷乾淨。只用的一根長柴禾安在灶內,用一大碗油醬,並茴香大料,拌的停當,上下錫古子扣定。那消一個時辰,把個豬頭燒的皮脫肉化,香噴噴五味俱全。將大冰盤盛了,連姜蒜碟兒,用方盒拿到前邊李瓶兒房裡。」

紅燒豬頭肉沾著姜蒜食用也是北方才有的吃法。

同時, 由於故事發生地在運河臨清一帶,北方的麵食和南方的點心經常同時出現。

北方的麵食如炊餅、卷餅、白面蒸餅、玉米面鵝油蒸餅、燒餅、烙餅、溫面等是主食。

南方運河一帶的許多菜點也不可缺少,如白糖萬壽糕、雪花糕、定勝糕、玫瑰花餅、玫瑰元宵等點心,就是流傳至今的蘇州名點,大飯燒賣是準揚名點。

還有豐富的粥類,如軟糯粳米粥、梅桂白糖粥、梗慄米粥等也是江南的食物。

《金瓶梅》中寫到的各類酒品有 31種之多[4],這形形色色的酒品也體現著南北交匯的特點。

其中產於北方的酒如火酒、白酒、竹葉青酒、羊羔酒、黃米酒、窩兒酒、魯酒、葡萄酒等等;

產於南方的如金華酒、壇酒、河清酒、荷花酒、麻姑酒等等;還有南北兼產的如雄黃酒、菊花酒、黃酒、豆酒、老酒、頭腦酒、艾酒等等。

總之,京杭大運河為南北兩大風味的飲食交流起到了重要作用,也只有運河中段一帶才有可能出現這種飲食文化南北交匯的景象。

《金瓶梅菜傳說》

三、《金瓶梅》與民間信仰

巫術之外,還有祭祀、婚喪嫁娶等種種信仰風俗描寫,《金瓶梅》可稱得上是一部民間信仰的百科,《金瓶梅》中有許多民間信仰描寫,對於刻畫人物性格、推動情節進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鞏聿信在《論<金瓶梅>中的數術文化描寫》[5]一文中對《金瓶梅》中的佔卜術和方術曾作了一個統計,

其中佔卜術包括相面術三處、算命術五處、龜卜術二處、相思卦一處、祭本命星壇一處、演禽星一處、圓夢一處、看風水多處、查歷忌多處、讖語多處。方術包括麗發術、回背術、求子術、收驚、燒紙獻神、天心五雷等等。

大量的民間信仰描寫與明代中葉城市經濟的繁榮、市民階層的壯大密切相關,與運河一帶的民間習俗相關。

因為這些信仰活動都發生在市民百姓的個人日常生活中,直接關係到個人的命運吉兇。

如關於西門慶的命運,先是由吳神仙為其推八字,得出結論:「一生多得妻財,不少紗帽戴。臨死有二子送老。」

接著又為其相面,認為他「頭圓項短,定為享福之人;體健筋強,決是英豪之輩;天庭高聳,一生衣祿無虧;地閣方圓,晚歲榮華定取」。

既有利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八字中不宜陰水太多,後到甲子運中,將壬午日衝破了,又有流星打攪,不出六六之年,主有嘔血流濃之災,骨瘦形衰之病。」

這實際上是藉助佔卜對人物的命運提前作了暗示。

到第七十九回吳神仙再為西門慶推流年吉兇:「白虎當頭,喪門坐命,神仙也無解,太歲也難推。造物已定,神鬼莫移。」這就意味著西門慶已經在劫難逃。

吳月娘希望奇蹟能夠出現,對天發願,如果丈夫病情好轉,「要往泰安州頂上與娘娘進香掛袍三年」。

西門慶雖然死去,但已許之願還要兌現。

第八十四回吳月娘由吳大舅陪同,長途跋涉前往泰山朝拜碧霞宮的泰山娘娘,燒香還願。泰山娘娘又稱「碧霞元君」,傳說為東嶽大帝之女,自明代開始,民間對泰山娘娘的信仰大盛,山東尤甚。

成化年間(1465-1487)拓建碧霞元君祠為碧霞宮,小說中寫「娘娘金殿上朱紅牌匾,金書『碧霞宮'三字」,顯然是成化年間之後的事。

月娘之所以選定泰山娘娘還願,有其用意。民間認為泰山娘娘是送子、保護兒童之神,《歷代神仙通鑑》卷一五便稱泰山娘娘為「衛房聖姥」。

《金瓶梅》第三十九回也提到了「監生衛房聖母元君」。

月娘先是希望生個兒子,有了孝哥後,又希望兒子能夠平平安安,所以她才會去虔誠地朝拜泰山娘娘。

然而事與願違,正是這次泰山之行,將兒子送入了佛門。

《歷代神仙通鑑》

四、《金瓶梅》方言之爭

關於《金瓶梅》所使用的方言是研究者們長期爭論不休的一個問題。

最早提及這一問題的可以追溯到明代的沈德符,他在《萬曆野獲編》中說原本缺少五十三至五十七回,由一位陋儒補寫,不僅「膚淺鄙俚,時作吳語」,而且「前後血脈,亦絕不貫串」。[6]

他雖然沒有正面說除了這五回之外所用的方言,但言外之意顯然是說全書用的不是「吳語」。

後來張竹坡在第六十七回評點中首次提到了「山東聲口」。

這處原文是:「西門慶道:『老先兒倒猜得著,他娘子鎮日著皮子纏著哩。』」

張竹坡為什麼說這句話是「山東聲口」?

有的研究者認為張竹坡是彭城(今徐州)人,蘭陵笑笑生視徐州為魯地,張竹坡也將笑笑生視為同鄉,所以說是『山東聲口」。但若認真思考,恐怕問題不在於此。

西門慶在小說中是清河縣人,理應使用山東方言,這句話中的「鎮日」、「著皮子纏著」便是地道的山東方言,與張竹坡生活的徐州一帶方言有所不同,所以張竹坡在評點中才會特別指出是「山東聲口」。

20世紀上半葉許多學者都一致認為《金瓶梅》使用的方言是山東方言。

1919年在《金瓶梅詞話》尚未發現之前,曾任南方大學教授的張燾在《古今小說評林》中就曾說道:「《金瓶梅》雖是白話體,但其中十九是明朝山東人俗話。」「統觀《金瓶梅》全部……至其措辭,則全是山東土話」。

《古今小說評林》

當《金瓶梅詞話》發現之後,先是鄭振鐸先生於1933年在《談<金瓶梅詞話>》[7]一文中說,「書中有許多山東土話,南方人不大懂得的,崇禎本也都已易以淺顯的國語」。

「我們只要讀《金瓶梅》一過,便知其必出於山東人之手。那末許多的山東土白,決不是江南人所得措手於其間的」。

緊接著吳先生、魯迅先生以及胡適先生也都力主此說。

50 年代之後,大多數研究者依然主張山東方言說,如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編寫的《中國文學史》就說道:「作者十分熟練地運用山東方言。」

有趣的是,即使那些表示不同意見的也首先肯定用的是山東話。

如1940年姚靈犀在《瓶外卮言》中說,小說講述的是山東的事,當然應當用當地的土語。

由於京城是四方雜處之地,在京城做官的人都會說北方話,山東離京城非常之近,又是水陸必經之路,南方人擅長北方話的很多。

再者,《金瓶梅》中的方言,南方人也全懂,所以很難說作者是北方人還是南方人。

實際上姚靈犀並未否認《金瓶梅》的語言是山東話,只不過是說南方人也有可能是作者而已。

進入80年代後,開始出現了不同觀點。

1982年朱星在《<金瓶梅〉的詞彙、語彙札記》中指出,《金瓶梅》基本上是用北方官話寫的,因為故事發生在山東清河縣,所以對話中有些山東方言,但不全是。

西門慶與官場人來往,對話用文言,只有家中婦女,尤其在罵人時,用些山東話,但也不是太多。

因此所謂山東方言一說太籠統,山東有一百多個縣,方言很複雜,純山東方言詞彙並不多。

1984年黃霖先生在《<金瓶梅>作者屠隆考續》一文中也認為,《金瓶梅詞話》的語言相當駁雜,其方言俚語並不限於山東一方,幾乎遍及中原冀魯豫以及蘇皖之北,甚而晉陝等地都有相似的語言與音聲,中間又時夾吳越之語。

同年張惠英女士在《<金瓶梅〉用的是山東話嗎?》一文中認為,《金瓶梅》的語言是在北方話的基礎上,吸收了其他方言,其中吳方言特別是浙江吳語顯得比較集中。

後來又發表文章指出,在用具、飲食及一般用語中比較集中反映有杭州一帶的方俗用語。

VOV的重疊式只有吳語中保存,因此作者應為南方人。

針對上述觀點,許多研究者撰文表示了不同意見。

著名學者吳曉鈴先生認為《金瓶梅》用的是黃河以南、淮河以北的山東省以濟南為中心的方言即山東的標準語。

有的研究者將方言範圍進一步縮小,比如張遠芬先生認為運用了大量的山東嶧縣方言;張士魁先生認為有大量的徐州、棗莊間的方言,趙炯先生認為是蘭陵一帶的方言,許志強先生認為既有魯南方言,也有淄川方言,張清吉先生認為用的是山東東南的諸城方言等等。

看來,關於這一問題還會繼續爭論下去,不過種種跡象表明山東臨清一帶的方言說似乎顯得更有說服力,這可以從以下語音、詞彙及語法幾個方面說明。

《<金瓶梅>語言研究文集》

五、《金瓶梅》的語音系統

關於《金瓶梅》的語音問題,許多研究者都發表了很有價值的觀點,尤其是張鴻魁先生的《金瓶梅語音研究》一書成就更為突出。

該書語音特點分析一章詳細歸納了《金瓶梅》中入聲韻尾的消失、濁音聲母的清化、入聲字調的分派、兒音節和兒化前等等,最終得出了《金瓶梅》符合北方方言的結論。

由於張鴻魁先生的這部專著篇幅較長,這裡不可能全部引用,因此僅以馬靜的《從方言背景看<金瓶梅>的作者》一文所引例子作些說明。

首先看一下入聲字的歸類。在北方方言中,古入聲字分別歸人陰、陽、上、去四聲中,但各地出入較大。在膠遼官話中,全濁聲母歸陽平,次濁聲母歸去聲,清聲母歸上聲。

在冀魯官話中,全濁聲母歸陽平,次濁聲母歸去聲,清聲母歸陰平。在中原官話中,全濁聲母歸陽平,次濁聲母和清聲母全歸陰平。顯然,在三種北方官話中,全濁聲母都歸屬陽平,沒有什麼不同。

次濁聲母在膠遼官話和冀魯官話中相同,都歸屬去聲,而在中原官話中則歸屬陰平。

清聲母在冀魯官話和中原官話中相同,都歸屬陰平,而在膠遼官話中則歸屬上聲。

根據這一規律來分析《金瓶梅》中的入聲字就可以發現,全濁聲母字如學、鶴、席、伏、服全部都讀陽平;次濁聲母字如滅、肉、物、落等都讀去聲;清聲母字如八、潑、忒、乙等都讀陰平,只有一個「甲」字是例外,讀上聲。

由於次濁聲母字讀去聲,這就排除了中原官話的可能。又由於清聲母字大都讀陰平,這就排除了膠遼官話的可能。

於是,最大的可能就是冀魯官話,而這一官話所包括的地區是濟南、臨清一帶。

再看z、c、s與zh、ch、sh即捲舌與不捲舌的讀音。

在普通話中,聲母為捲舌音zh、 ch、sh的字,膠遼官話有兩種不同的讀法,一種是捲舌的,一種是舌叶音,但在《金瓶梅》中卻是同音的。

如從=重,「從新又護起他家來了」。

咂=扎,「五娘使你門首看著栓疲箕的,說你會咂的好舌頭」。搽=擦,「婦人用帕搽之」。

寺=事,「常言道,男僧寺對著女僧寺,沒事也有事」。

只=自,「人自知道一個兄弟做了都頭,怎的養活了哥嫂」。

穿=攛,「白駒過隙,明攛梭」。

死=使,「海棠使氣白賴又灌了半鍾酒」。這也說明,《金瓶梅》的語音不是膠遼官話。

其它值得注意的語音現象還有不少,如呵=哈=喝,「吃了半個點心,呵了兩口湯」;「幾句話說的西門慶反呵呵笑了」;「自來也不曾呵俺們一呵」。

第一句中的「呵」應為「喝」 ,第二句中的「呵」應為「哈」,第三句中的「呵」才是「呵斥」的「呵」,但在小說中卻可以通用。

再如造=做,「或吃酒吃飯,造甚湯水,俱經雪娥手中整理」;「武二叫過買,造兩份飯菜」。

「則」=「做」,「娘子沒來由,嫁他則甚?」「題那淫婦兒則甚?」

對=得,「這婦人對了西門慶此話」,「對叫過畫童兒送到他往韓道國家去」。

第一句中的「對了」是「得到」的意思,第二句中的「對」應是「得」,即「必須」的意思。

這些語音現象也可以說明《金瓶梅》中的語音更接近於冀魯官話。

《<金瓶梅>語音研究》

六、《金瓶梅》的詞彙系統

前面已經說到,《金瓶梅》的詞彙系統非常龐雜,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可以從主觀和客觀兩個方面去尋找。

從主觀方面來說,作者可能是一位走南闖北、熟悉各地方言詞彙的作家。但這種可能性極小,因為一位作家在寫作過程中,除非出於小說創作的需要,才有可能夾雜各種方言詞彙。

不然的話,儘管他掌握了各地許多的方言詞,也沒有必要忽而北方,忽而南方。

從客觀方面來說,這與小說作者或寫定者生活的地域有著密切關係。

一般來講,只有交通便利之處,才有可能出現這種詞彙交融現象,而運河山東臨清一帶正好符合這一要求。

明代臨清一帶的語言特點尤其是詞彙特點正是南北方言、官話、俗語、行業語融會貫通的運河語言詞彙特點。

元末明初之際的連年戰爭給臨清造成了極大的破壞,洪武年間的幾次移民及衛所制度,使當地居民的籍貫相當複雜。

明代永樂年間大運河全線貫通,南北物產交流,商賈旅客往來不絕,臨清迅速成為運河中段重要城市。

當時臨清的衙門既有中央派出機關如鈔關、皇莊、衛所等,又有地方衙署如州署、學館、遞鋪等,還有宦官設立的各種機構如磚場等。

而來自山西、安徽、浙江等地的商賈更是雲集於此,還有運河上的船戶、寺廟中的僧侶及茶樓酒肆中的賣藝者,這一切造成了臨清居民成分的複雜,他們所使用的語言詞彙當然也就會複雜起來。

馬永勝、姚力芸在《<金瓶梅詞話>方言新證》一文中曾經指出,《金瓶梅》中有雁北方言土語出現,並舉了三個例子。

其中兩個例子見於第三十二回:李桂姐說「真是硝子石望著南兒丁口心」,李桂姐說完,大家「都一起笑了」。

同一回應伯爵說「寒鴉兒過了,就是青刀馬」,「眾人都笑了」。大家「都一起笑了」,「 眾人都笑了」,說明當時大家都明白這兩句話的含義,但是今天許多地區的人卻很難理解。

馬、姚兩位指出,講雁北方言的人感到並不難理解,因為這是在雁北方言基礎上用了藏頭法和諧音法。

第一句話的含義是「笑死俺的」,第二句話的含義是「含咽過去,就是挺倒摸」,指的是兩個調情動作。

第三個例子見於第七十六回,應伯爵罵李桂姐和鄭愛月:「我把你兩個女又十撇,鴉胡石影子布兒朵朵雲兒了口噁心。」

馬、姚兩位認為,這是用拆字法、諧音法和藏頭法湊成的一句話,「女又十撇」是「奴才」的拆字,「鴉胡」是「夜壺」的諧音,「石影子布兒,朵朵雲兒,了口噁心」藏頭「石朵了」,諧音是「拾掇了」。

整句話的意思是「我把你這兩個奴才夜壺拾掇了」。而這也只有用雁北方言才能解釋通。

馬、姚兩位對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作了分析,認為各地的方言會發生相互吸收、相互補充、相互融合的變化。

如明代永樂年間就曾從山西大量向外移民,這些移民不可避免地會將自己的方言帶向各地,最終與各地方言融合。

另一方面,方言土語在某一地區又有著特別旺盛的生命力,某一地區的方言土語,其他地區的人有可能聽不懂。

這一分析非常中肯,但也正好說明,《金瓶梅》的作者或寫定者必定生活在一個各地方言融會貫通的地區,而臨清正是這樣的一個地區。

魏子云先生在《<金瓶梅詞話>的作者》一文中指出,不僅第五十三回至五十七回有吳語,其它各回中也有不少,如「物事」、「廼郎」等。

黃霖先生又進而補充了許多,如「小頑」、「家火」、「呆登登」、「饞癆痞」、「陰山背後」、「合穿扶」、「做夜作」等等。

有人還曾指出,小說中經常出現的「達達」一詞並非純山東話,吳語中也有。以上這些例詞實際也正說明了《金瓶梅》詞彙的兼容性,而這種兼容性只有交通比較發達、居民成分比較複雜的地區才可能具備。

《<金瓶梅>文化研究》

七、《金瓶梅》的語法系統

從語法系統來看《金瓶梅》作者或寫定者的生活地域,也是研究者們運用的方法之一。

如張惠英女士1992年根據現有的北方方言資料中未見有「VOV」結構的報導,便認為北方話、閩語、粵語都沒有這種「看他看」、「管他一管」的說法,南京、徐州等蘇北地區也沒有這個說法。

因此,這種重疊式大概來自江淮話或吳語,現在只有吳語還保存與此相近的形式。這就是說,《金瓶梅》的作者或寫定者很可能是吳語方言區的人。

但這種觀點很快便受到了質疑,1998年羅福騰先生在方言調查的基礎上,證明「VOV」結構存在於魯中地區。

又與用山東方言寫成的《醒世姻緣傳》和《聊齋俚曲》作了比較,得出結論說,自明清時代至今,山東方言一直存在「VOV」結構。

這就是說,這一詞序結構並不僅僅局限於某一地區,當然也不能推翻作者或寫定者生活在山東的說法。

朱德熙先生1985年撰文討論了漢語方言裡的兩種反覆問句,認為北方地區多使用「你去不去?」即「VP不VP?」結構。

南方方言多使用「你可去?」即「可VP?」結構。一種方言裡一般只有其中的一種說法。

用這兩種結構來驗證《金瓶梅詞話》中的情況,結果發現第五十三回至五十七回中的反覆問句只用「可VP」結構,而其它各回基本只用「VP不VP」結構。

這就是說,這五回文字系由南方人寫成,除此之外系由北方人寫成。

《金瓶梅詞話》中還有許多語法現象,在山東話中經常出現。如「著」雖用來表示動作的進行或狀態的持續,但也可以用來結句:「我且不吃飯,見了娘,往屋裡洗洗臉著。」意思是洗完臉再去見娘。

再如「來」可表示已經過去:「你那裡吃飯來沒有?」意思是你在那裡吃過飯沒有。

「來」還可以加強肯定語氣或疑問語氣:「我來叫畫童來。」意思是我來不為其他事,只是為叫畫童。

「你與他說些什麼來?」意思是你都和他說了些什麼。「來」還可以表示祈使語氣:「咱到後邊去來。」意思是請到後邊去。

再如比較句式:「一天熱起一天。」意思是一天比一天熱。使動句用「乞」或「吃」:「早晚乞那廝暗算。」意思是被那廝暗算。

「淫婦出去吃人殺了,沒的禁拿我出氣。」意思是被人殺了。

而「使」則表示花費、使用、用:「後來怕使錢,只挨著。」意思是怕花費錢,不去看病,只是挨一天算一天。

「昨日在哪裡使牛耕地來?」意思是在哪裡用牛耕地來?當然,上述這些語法現象也可能出現在山東之外的某些地區,或其它地區的人們也能夠明白。

這也正好說明《金瓶梅》中語言的包容性和兼容性。

《<金瓶梅>語法研究》

總之,研究《金瓶梅》所描寫的故事發生地,需要將各種因素綜合起來進行分析,而不應僅僅局限於某一方面的現象。

民俗與語言在各種因素中屬於比較重要的兩個方面,就這兩個因素來看,《金瓶梅》的故事發生地應在運河山東臨清一帶,其作者或寫定者也必然與這一帶有著種種關聯。

本文作者 王 平 教授

注:

[1]本文所引《金瓶梅》原文,均據齊魯書社1991年版《金瓶梅》。

[2][明]謝肇浙:《五雜俎》,世紀出版集團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年版。

[3]見李志剛等編《金瓶梅酒食文化研究》,山東文化音像出版社1998

年版。

[4]李萬鵬:《<金瓶梅詞話〉酒品資料》,載李志剛等編《金瓶梅酒食文

化研究》,山東文化音像出版社1998年版。

[5]見王平等編《金瓶梅文化研究》第二輯,中國文聯出版社1999年版。

[6]見朱一玄編《明清小說資料彙編》,齊魯書社1990年版。

[7]本文所引論著出處,除註明者外,均見吳敢著《20世紀金瓶梅研究史

長編》,文匯出版社2003年版。

文章作者單位:山東大學

本文由作者授權刊發,原文刊於《金瓶梅研究》第八輯,2005,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轉發請註明出處。

(數據採集 黃 丹)

相關焦點

  • 杜明德:從《金瓶梅》中的部分民俗事象看民俗的傳承變化
    唐代長安燈樓到了宋徽宗時期,也製造了燈市空前,以鰲山燈為最,其煙火長達四十八天。到明清時期,從春節到元宵節社火不斷。《金瓶梅》中的燈火盛況與歷史上的慶祝盛況是基本一致的,這就是《金瓶梅》第十五回的題目說的「賞玩燈樓」之說。西門慶家的妻妾除孫雪娥留下看家外,其餘的妻妾和丫環、小廝都傾巢而出。
  • 張進德:20世紀後半葉的《金瓶梅》評論
    其根據有五:其一,《金瓶梅》是一部平話(《茶香室叢鈔》十七:「《平妖傳》《禪真逸史》《金瓶梅》,皆平話也」),而不是像我們現在的小說家所寫的小說。《金瓶梅》平話(以講演為主),原來就是說書人自己編的,並不是某一個文學家寫給普通人看的。這在《金瓶梅》裡,幾乎處處都可以看到說書人自己的語調,可以證明這一點。
  • 金瓶梅到底表達的是什麼意思?看懂這三句,才算真正看懂了金瓶梅
    《金瓶梅》長久以來都被歸到「低俗」文學的行列,被稱為「穢書」。之所以被稱為「穢書」是因為全書內容有不少穢褻的、不乾淨的描述,這些描述有些不堪入目,容易誤導青少年,所以《金瓶梅》雖然被稱為明代四大奇書之一,但也逃不掉被列為「禁書」的命運。
  • 王增斌:《金瓶梅》文學估值與明清世情小說之流變
    所以,與其把《三國演義》、《水滸傳》稱作小說,倒不如把它們稱之為長篇傳奇故事更為恰當。明代四大奇書李長之先生談到《三國演義》、《水滸傳》與《金瓶梅》的不同時說:「《三國演義》和《水滸》,在人物創造上,還不免有類型的痕跡,例如吳用之與諸葛亮,宋江之與劉備,李逵之與張飛,都有因襲之嫌,而只有《金瓶梅》的人物,都是創造性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
  • 楊林夕:女性·符號·情慾——論《金瓶梅》中的女性形象
    《金瓶梅 》中的潘金蓮繼承並超越 《水滸傳 》中的潘金蓮。《金瓶梅 》對潘金蓮的出身改造就注重情慾。在 《水滸傳》中潘金蓮不肯依從張大戶, 受到懲罰下嫁武大。而在 《金瓶梅 》裡, 她賣給60多歲的張大戶卻樂為其收用, 嫁與武大是為了方便繼續幽會;潘金蓮一看見武松, 就毫不顧及什么叔嫂禁忌而去勾引小叔子, 為了情慾而無視道德!
  • 「屬羊不吉」說法探源:《金瓶梅》中曾提及
    他之所以講這個故事,是因為大哥魯迅就被影響過。  1897年,魯迅16歲,他母親周瑞想給他訂一門親事,女方是周瑞娘家侄女,叫琴姑。可到換八字時,周瑞反悔了,因為琴姑屬羊,她怕克了兒子,便重新選了朱安當兒媳婦。朱安生於1878年,屬馬。後來的發展證明,她的命也沒好到哪裡去,守了四十多年活寡,一世孤苦。  從魯迅的遭遇來看,至少在清末的浙江紹興,就已經有了羊年不吉的民俗。
  • 《紅樓夢》受《金瓶梅》影響,又是一部才子佳人小說,其原因是?
    雖然也同唐代一樣,取材於神仙故事,但這些故事,不是將唐代小訪擴而大之,就是將神仙作為寓言。這個時期,在政治的表面雖無十分變化,而實際社會確趨於資產主義,故其創造手法為寫實主義的。到了明末,紳士文學又漸漸復活,此種趨勢直至歐洲的勢力侵人,使中國社會發生根本變化為止。
  • 金瓶梅中的美食:「酥油泡螺」是許多重要事件的關節
    在「乳酪」裡,張岱不僅指出此小吃為「乳酪」製品,而且還將此製作方式公之於眾:乳酪「和與蔗漿霜,熬之、濾之、鑽之、掇之、印之」,其製作「秘甚」,而且「鎖密房,經以紙封固,雖父子不輕傳之」;在「方物」裡,張岱說,「帶骨泡螺」出於蘇州,並將其歸入山楂丁、山楂糕、松子糖等類。我們知道山楂丁、山楂糕、松子糖屬於「蜜餞」乾果。於是這便生出一個問題。
  • 中國古代豔情小說:從《金瓶梅》到《肉蒲團》
    它的出現並不從《金瓶梅》開始,前面提到的《天緣奇遇》、《花神三妙傳》等已初露端倪,《如意君傳》更顯出這個小說流派產生的態勢。但《金瓶梅》的影響卻決非這些小說可比。如果我們把整個世情小說比作一條河流的河床,「情愛」「性愛」則是這河床中奔流的河水。在《金瓶梅》出現之前,它們平靜地有節奏地流淌,雖也時有波瀾,但並未達到洶湧澎湃,「肉慾」橫流的程度。《金瓶梅》出現以後,卻顯出一種橫流漫溢的趨勢。
  • 劉火|《金瓶梅》繡像本與張批本插圖比較
    一般認為,北京大學崇禎本即《新刻繡像批評金瓶梅》藏本,其插圖共有兩百幅即每回各二幅。今臺北裡仁書局2009年出版的夢梅館校本的《金瓶梅詞話》錄有此兩百幅插圖,由於此兩百圖為今人仿繪,因而失去了當時木板雕刻的味道。廣西美術出版社1993年依據原刻出版了《金瓶梅/插圖集》,此「插圖集」刪去了該書社認為的「侈褻」圖譜二十二幅。
  • 你們知道紅燈記裡的故事發生在什麼地方嗎?
    但後來改為「華北某地」,按劇中的情景和民俗,唱詞改為「上級派人到隆灘」,應該是河北一帶。但是這裡我們還是依據原著。很多人只知道《紅燈記》的故事發生地在東北,可是東北三個省那麼大,具體是哪就不太清楚了。不過如果仔細深究的話,還是能夠找得到的,《紅燈記》的發生地應該是在黑龍江的密山一帶。
  • 《金瓶梅》書中曾有「屬羊為劣」的記載
    為此記者採訪了中國民俗學會理事、對中國生肖文化有過專門研究的吳裕成,且看專家怎麼說。  起源 屬羊為劣 明代《金瓶梅》中已有記載  據吳裕成介紹,屬羊命不好「這是個有歷史的說法了」。清代小說家李汝珍在其小說《鏡花緣》第十二回中借君子國中賢人之口,發表了一番有關屬相的宏論,極其透徹:  尤為可笑的是,俗傳女命北以屬羊為劣,南以屬虎為兇。其說不知何意,至今相沿,殊不可解。人值未年而生,何至比之於羊?寅年而生,又何至變為虎?且世間懼內之人,未必皆系屬虎之婦。況鼠好偷竊,蛇最陰毒,那屬鼠、屬蛇的,豈皆偷竊、陰毒之輩?龍為四靈之一,自然莫貴於此,豈辰年所生,都是貴命?
  • 《金瓶梅》架不住巨根特務 AV女優難敵經典豔星
    《金瓶梅》架不住巨根特務 AV女優難敵經典豔星   上周香港上映新片裡,最受人關注的自然就是號稱二十年來最激烈情慾戲的《金瓶梅》了!    並不那麼地道的港產三級:《金瓶梅·上》   自從今年《金瓶梅》開拍的消息傳出,在老港片迷的圈中便迅速風傳起來。
  • 專家:明代《金瓶梅》早有記載
    為此記者採訪了中國民俗學會理事、對中國生肖文化有過專門研究的吳裕成,且看專家怎麼說。起源 屬羊為劣 明代《金瓶梅》中已有記載據吳裕成介紹,屬羊命不好「這是個有歷史的說法了」。清代小說家李汝珍在其小說《鏡花緣》第十二回中借君子國中賢人之口,發表了一番有關屬相的宏論,極其透徹:尤為可笑的是,俗傳女命北以屬羊為劣,南以屬虎為兇。其說不知何意,至今相沿,殊不可解。
  • 他是長影老演員,電影《董存瑞》飾區委書記王平,英年早逝讓人嘆
    作為新中國傳記影片的巔峰之作,《董存瑞》以要求參軍、王平犧牲、子彈問題、救火、請戰、捨身炸碉堡的順序,講述了董存瑞從見習小八路開始,逐漸由魯莽、衝動的年輕人成長為革命戰士的故事。《董存瑞》上映後,轟動了長城內外,並且在全國掀起了一場向董存瑞學習的熱潮。
  • 十二生肖排座次,民俗文化有故事
    許多時候,我們在欣賞收藏者的那些情懷時,總是在傾聽別人的故事——儘管他們還陶醉在自己的玩賞中。 「視頻」《十二生肖排座次,民俗文化有內涵》(攝製:田友泉) 其實,十二生肖又叫十二屬相,即十二地支配以人出生年份的十二種動物,是中國傳統民俗文化。
  • 村官為生兒子出軌 突發橫財誰奈這般光景(民間故事)
    【前言】民間故事,其實就是人們為了抨擊現今社會的一些亂象,而根據一些實事而寫出或編造的故事,用以警醒世人。在123陸續播出此類故事以來,深得很多群眾好評。其實有知情群眾知道,這些所謂的民間故事,其實在現實生活中都能找到影子,甚至就是身邊的事。今天這個關於封建社會村官的故事,值得讓人深思。
  • 民間故事:龍女報恩
    王平倚在洞壁,朝外面望去,忽見一物飛奔而來。定睛一看,竟是一個花裙女子,天空中閃電就追在她頭上直劈而下,女子連中三道雷電,卻沒有倒下,硬是撐著跑到了洞口。女子跑進洞中後,看見王平,連忙說大哥幫幫忙,你站在洞口幫我擋一下雷電,此劫過後,小女必有厚報。
  • 為什麼《金瓶梅》熱愛五短美女?
    有意思的是,《金瓶梅》中大部分的美女都是「五短身材」。 圖/花瓣網世事奇妙,那些在當事人眼裡、心裡視若瘡疤的某種缺陷,卻有可能是別人眼中奇異的美。《金瓶梅》女主角之一李瓶兒是個五短身材的美人兒。書裡卜龜兒卦的老婆子對李瓶兒說:「奶奶盡好匹紅羅,只可惜尺頭短些。」這話生動有趣,又帶著畫面感,既預測了李瓶兒的早亡,也描述了她的身高。西門慶的幾個妻妾裡,五短身材的還不止李瓶兒,吳月娘、孫雪娥等人儘是「生的五短身材,有姿色」。翻遍《金瓶梅》會發現,大部分美女都是「五短身材」。明確說是高挑身段的,唯有孟玉樓和王六兒。
  • 光明日報刊文:年度漢字評選是漢字文化的一種新民俗
    年度漢字評選的民俗特徵判斷一種民間文化事象是否屬於新民俗,已有的民俗學研究給出了豐富的界定標準,以下幾個方面必不可少:集體性、傳承性、擴布性、穩定性和變異性。我們可藉此來觀察年度漢字評選,挖掘其民俗特徵。關注度高,參與性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