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京城郊外有一個姓金的員外,仗著叔父是個巡撫,橫行鄉裡,巧取豪奪,富甲一方。這人是個吃貨,光廚子就有十幾個,天南海北的口味都吃了個遍。
這一天,金員外帶著家僕上山打獵,在深山裡一家住戶裡小憩,吃了一盤紅燒豬肘,當即讚不絕口。回來後,舌頭思念著紅燒豬肘的味道,吃什麼都不香。廚師們輪番做一盤紅燒豬肘,卻沒有神韻。這種神韻,說不清道不明,言語無法形容,卻勾魂奪魄。
管家出主意,乾脆把那人請到府上當大廚,不就可以天天吃到紅燒豬肘了?金員外同意了,管家就去聘請。
這人自稱名叫牛不識,與人結下不可調解的仇恨,才跑到深山隱居,專門養豬賣。管家問道:「牛先生,你做的紅燒豬肘,為何味道那麼美?」
牛不識把他帶到屋後,指著豬圈裡的幾頭豬說:「關鍵在飼養上。」他解釋,豬不是普通的豬,而是野豬和家豬雜交的豬,集中了野豬和家豬的優點,而且飼養的方法獨特。
管家問道:「如何獨特?」
牛不識講,他把大米釀成酒糟,到山裡採挖靈芝、當歸、野山參等名貴補藥,摻在酒糟裡餵食,故此豬肉鮮而不腥肥而不膩,味道極佳。
管家耍起了小聰明,既然知道了飼養秘方,就沒必要花錢請牛不識了,金府完全可以按照這種辦法飼養豬。他花高價買了一頭豬,趕回金府宰殺,先滿足金員外的口腹之慾。
金員外聽了管家的匯報,大為讚許,吩咐他明天就去圈一塊山地養豬。管家趕緊喊來屠夫,宰殺了豬。當天晚上,廚師端來紅燒豬肘,金員外吃了幾口,眉頭一皺,味道還是不足,不由得唉聲嘆氣起來。
看來還是要把牛不識請到府上當廚師。第二天一大早,管家騎著馬又去找牛不識,陪著笑臉問道:「牛先生,為何紅燒豬肘的味道,還是沒有你的好?」
牛不識呵呵一笑,說道:「問題出在宰殺上。」他把管家帶到屋後,趕了一頭豬進了另外一個豬圈裡,然後拿著一根木棒追打豬。豬被追打得繞著豬圈飛奔,一直到它口吐白沫,趴在地上不動了,牛不識才拿出長刀,殺了豬。然後開水燙毛,開膛破肚。
牛不識解釋,這樣追趕,豬的精血全部累積在豬腿上,故此豬腿的肉質最好,味道極佳。
原來如此!管家的心思又活泛起來,既然知道了特殊的飼養方法和宰殺方法,就沒有必要花錢請牛不識到金府當廚師了。他花高價買下全部豬肉,馱在馬背上帶回金府。
可是,紅燒豬肘端上來,金員外吃了一大半,扔下筷子說:「唉,還是欠一點味道!」
管家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他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天一亮,就去找到牛不識。
牛不識呵呵一笑說:「關鍵在烹調上還有絕活。不過,這個絕活不能告訴你,我要靠它吃飯。」
管家臉一紅,知道牛不識看透了他的心思,只得老老實實地聘請他去金府當大廚。兩人談妥聘金,牛不識把豬圈裡的豬,用馬車拖到金府。當天晚上,牛不識做的紅燒豬肘端上來,金員外才吃了一口,就拍著桌子大叫:「就是這個味道!」
金員外吩咐管家按照牛不識的辦法,圈一塊山地養豬,他要頓頓吃這種紅燒豬肘。
轉眼過了大半年,到了清明節,金巡撫回家掃墓,吃了紅燒豬肘,讚不絕口。他吩咐侄兒準備一下,打算宴請好朋友大內總管魏公公。魏公公也是一個超級吃貨,特別愛吃豬肘子,正好趁機好好巴結他,讓他高興高興。
過了一段時間,來了大隊人馬,金巡撫帶著魏公公來了。酒宴上桌,全部是豬肘,酸辣肘肉,紅燜肘肉,醬肘花,滷肘肉,燕窩肘肉,蒜泥肘肉,東坡肘子,就連湯也是肘肉人參湯,完全就是一個豬肘宴。
可把魏公公高興壞了,毫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最後一道菜是「貴妃醉酒」,就是一塊肥肥嫩嫩的熟豬肘,趴在盆底的鵝卵石上,牛不識淋上白酒,點上火,肉香四溢。
魏公公吃了一塊,香滿腮頰,大叫一聲「好」。突然,牛不識拔下腰裡的軟劍,刺在魏公公的咽喉上。
原來牛不識是宗御史的兒子。五年前,魏公公假傳聖旨,以莫須有的罪名,誅殺了仇人宗御史。因為宗御史曾經上奏彈劾過他,故此結下深仇大恨。宗公子在武當山上學劍,聞訊潛逃,故此躲過一劫。
為了報仇,宗公子煞費苦心,鑽研豬肘的各種做法,就是為了趁機接近魏公公。他選擇了吃貨金員外,來一步一步地實現他的計謀,最終報了大仇。
宗公子被斬首的當天,金員外特地去送行,悄悄地問道:「宗公子,豬肘烹調的秘方是什麼?」宗公子笑著說:「告訴你也無妨,豬肘裡加了一滴冰山上紅頂冰蟾的血,去掉肉裡的腥毒,故此味道鮮美。我去冰山上練劍,機緣巧合下,遇見一隻紅頂冰蟾,取了一小瓶血。」
紅頂冰蟾可遇而不可求,金員外哀嘆一聲,看來從此與這種美味無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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