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博物院藏《霜紅龕集》王晉榮本(上)和丁寶銓本(下)。
「霜滿龕紅——傅山的生平、思想與學術展」正在山西博物院展出,通過一些重要文物介紹了傅山的生平和思想,並對他在文學、史學、子學、醫學等領域的成就進行了展示。
三晉文人既以傅山為楷模,遂廣泛搜集其作品,整理編輯,代不乏人,呈現給後人一部皇皇巨著《霜紅龕集》。此次展覽,便展出《霜紅龕集》數個珍貴版本與部分刻板實物。讓我們通過山西博物院王蘭女士的文章,了解該著的不同版本及流傳。」——編者
傅山一生所著甚多,然而由於其性格曠達通脫,兼以看透世事,所以他對自己生平所作詩文不甚措意收拾,加上傳世手澤中的詩文、雜篇更是隨所有者而散佚各處。為人所熟知的《霜紅龕集》,其實並非傅山生前所結集,而是由後人不斷收集、編輯、增補而成的。
傅山在世時,他的友人祁縣戴廷栻曾匯刻過《晉四人詩》,其中傅山與其子傅眉即佔了兩家,是為《霜紅龕詩略》一卷和《我詩略》一卷,然而僅人各一卷的篇幅太少,傅山的詩也僅收數首,完全不足以體現傅山的文學成就。清雍正、乾隆年間,聞喜人張直甫曾搜羅匯集傅山詩文以至於「幾乎大備,貯之一囊,攜以自隨,將付梓而未逮,一日客遊江右,卒於旅邸。或探其囊,先生詩文遂復散失。」可視為大規模收集傅山詩文的濫觴。張直甫死後,他的弟子陽曲人張耀先(字思孝)繼續廣事搜羅。雖然迫於當時日漸緊張的文字獄壓力,張耀先也曾經將垂成之書「毀板」,但之後還是張耀先堅持將《霜紅龕集》刻印面世,這個乾隆十二年(1747)刊本的《霜紅龕集》,十二卷,附錄一卷,還附刻了傅眉的《我詩集》六卷。這就是著名的張刻本《霜紅龕集》。
之後的乾隆三十二年(1767),池州石埭人蘇爾詒刻《霜紅龕詩鈔》不分卷,二冊一函,是為蘇刻本。在是本卷首劉贄所撰凡例六則中,劉氏感慨道:「君志識高遠,學問淵深,晚年涉心仙釋,而見地精微,自能不同所障……書法高古,得其手跡者莫不視為拱璧,故其詩每於人家絹素得之。間有藏其手稿數張,亦蠢蛀不完,向來以艱於搜輯鏤板為難。是以知其詩者甚少。」
由此可知搜輯傅山佚詩之難。劉贄是張耀先的友人,他在卷末的《敘霜紅龕詩略》中記雲,張刻本之後僅二十年,當他向張耀先本人詢問時,張刻本已不可得見了,足見彼時風聲迫緊與士人們對傅山的尊崇,已然形成強烈反差,但在這種呼喚聲中,更全更善的《霜紅龕集》問世,亦屬必然。
清嘉慶、道光年間,壽陽人張靜生搜羅到之前刻本所未載之傅山詩文六卷,可惜未及付梓而卒,遂由其弟張古娛與壽陽人劉雪崖於清鹹豐三年(1853)刊成《霜紅龕集》四十卷。在卷首的《霜紅龕集備存小引》中,劉雪崖說道:「戴楓仲刻《霜紅龕集》不可得矣。陽曲張思孝搜輯十二卷,又輯先生子壽毛居士《我詩集》六卷,昭餘梁尊甫助貲刻於宜興,同事多所猜忌,遂毀其板。同邑張靜生收原刻未載者六卷,謂之『拾遺』,惜真草雜沓,未及付梓而卒。其弟古娛遵其志,與餘共為羅訪,四十年來所得愈多。篋而藏之,每一瀏覽,撫然興嘆。壬子冬,餘督子弟輩按部真謄,以圖付梓,為目十有五、卷四十,《我詩集》卷十有一,顏曰『備存』,以所得虞有誤,或傳鈔不能無訛舛也。」可知鹹豐本系據張刻本增輯而成,劉雪崖以其四十年的羅訪之功刻成此書,堪稱傅山一大功臣!
後值晚清末造,出於對三晉先賢的尊崇和提倡氣節的道德需要,時任山西巡撫的山陽丁寶銓根據劉本刊成《霜紅龕集》四十卷,附錄三卷,年譜一卷,時在清宣統三年(1911),此本卷首序題曰「宣統三年歲次辛亥孟夏山陽丁寶銓序於太原節署」。丁寶銓為清光緒十五年(1889)進士,此本又被稱為丁刻本。是集是丁寶銓聘請著名學者、版本目錄學家繆荃孫、羅振玉等人,據他們的意見修訂而成,附有傅山傳、事略、祭文、「諸家寄贈挽悼懷仰詩什」、「本集諸刻本序例」及《傅青主先生年譜》一卷,搜羅資料甚富,為後人研究提供不少幫助。
除去以上幾種《霜紅龕集》外,傅山的詩文集還有《傅山遺書》本,為清光緒丁未(1907)平遙王晉榮氏刊本。也有學者懷疑王本為王晉榮的後人所刻。王本《霜紅龕集》中有節錄劉雪崖所著《仙儒外紀》,是書所載雖有不經之處,但對於研究傅山在民間的聲望與接受史,則別具意義,不可偏廢。
山西博物院還藏有《霜紅龕集》刻板一套,此板開本較小,便於攜帶,內容則為丁本系統。實際上,進入民國之後,民間多據丁本《霜紅龕集》翻刻梓行,傅山的詩文集也正是藉由丁本才得以流布開來,比如臺灣漢華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和文史哲出版社分別於1971年和1975年影印丁本,山西人民出版社也於1984年據丁氏刻本影印出版《霜紅龕集》上下兩冊,一時為學林所重。出於對傅山詩文集版本的保存和傳播考量,山西古籍出版社於2004年影印出版劉本《霜紅龕集》,屬於該社「晉人文存」之一種。2007年,為紀念傅山誕辰400周年,山西古籍出版社還影印出版了由著名傅山研究專家陳監先批註的丁本《霜紅龕集》,由於某些原因,對傅山有深厚研究的陳監先先生的學術成果一直隱而未彰,這部書的出版,才讓陳監先重新回到大眾的視野之中,而書中迭見的真知灼見,每每令人嘆服再三。
除了以上以影印為主的出版物外,山西學者孜孜矻矻,集闔省之力,於1991年、2004年和2016年先後整理出版《傅山全書》《傅山全書補編》和《新編傅山全書》,傅山的學術和思想成果在學者們的不懈努力下,日益完善、日臻完美,當然,全書永遠不可能全,也永無盡善盡美之日,這也正是鞭策傅山研究者們不斷精進、不懈努力的原動力。傅山是山西文化的豐碑,是三晉人文的永恆標誌,對傅山著作的研究與付出,對傅山學術、思想與精神的探求,將是一個永無止境的課題。王蘭|文 曉梅|攝 來源:太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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